天下3·攻伐-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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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安然问道:“可知那些刺客是何来历?”
天下(第三部)
天下(第三部)(12)楚铮淡淡说道:“刺客仅有三人,已全被击毙。时逢兵部又有令到,徒儿也懒得去查了,这边有张‘羿之弓’乃刺客所用,师父也许听说过。”
吴安然悚然动容,道:“‘羿之弓’乃南齐神弓门的镇门之宝,难怪以你的武功也未躲开。”
楚原怒道:“原来是齐人所为,小五,我即刻修书一封给洛水大哥,请他出兵马踏长江南岸,逼迫南齐交出幕后主使。”
楚铮神情不变,此结果原本就在他意料之中,道:“还是算了,三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大赵迟早要对南齐用兵,到时再算此账也不迟。”
忽听一人笑道:“这不是楚原兄吗,赵应这边有礼了。”
楚原有些尴尬,回身行礼道:“楚原参见小王爷。”以前对此人颇不客气,没想他竟也有出头之日。
赵应笑呵呵地将楚原扶起,道:“你我自幼相识,犹如弟兄般,何需行此大礼。”
楚原有些意外,赵应以前一直眼高于顶,今日怎么变得随和起来了。
却不知赵应听了父亲昌平王一番教诲,也渐渐明白过来了。自己在朝中毫无根基,虽说有望继承大统,但在众大臣眼中,恐怕还不如周寒安这个新进禁卫军左将军分量来得重,他毕竟是楚名棠一手提拔的嫡系。自己到了京城即使有姑姑暗中照应,可官场险恶,若没有一个真正强势的靠山,一个侍郎级的官员便可以将自己整得名声扫地。楚名棠掌控朝中大权,他也算自己唯一熟悉些的重臣,而且听姑姑信中所说,楚名棠也有意扶植自己为君,与此相比,楚原以前得罪自己之处又算得了什么。
苏巧彤带着紫娟走了过来,见楚原也到了,她对这楚家三公子并无恶感,轻笑施礼道:“三公子一路风尘仆仆,辛苦了。”
楚原笑道:“苏姑娘客气了。”见紫娟手中捧着一个大碗,楚原凑上去一看,只见里面一片白糊糊的东西,不由一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苏巧彤瞟了眼楚铮,笑道:“某人不自量力以口衔箭,撞得牙都松了,吃不得硬食,只好为他准备了些粥。”
楚原疑道:“这是粥吗,怎么看似不像。”
紫绢答道:“苏小姐为了公子,将米煮之前都一一碾碎才下锅的。”
楚原羡慕地说道:“小五,你身边女子怎就这般体贴,我屋里那几个见了我都噤若寒蝉,只会嚅嚅应是,什么都干不好。”
楚铮看了他一眼道:“真想知道吗?”
楚原道:“当然了。”
“很简单,就四个字:将心比心。”
楚原愣了下,道:“将心比心?”
“你心中如何对待她们,她们心中自然也会如何对待你。”楚铮指指紫娟,道,“就是紫娟和翠苓,小弟也将她们当妹妹看待,从不随意训斥。”
楚原摇头道:“你那丫头翠苓当年我尚在京城之时就有些嚣张了,这几年不见恐怕更是无法无天了,你还这般宠她?”
楚铮傲然道:“我踏青园的人出去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儿,哪有受人欺负之理。”说完楚铮却有些担忧地对紫娟说道,“紫娟,记住这话可不要让翠苓知晓,不然公子我就更头疼了。”
楚原放声大笑,苏巧彤也笑道:“好了,先别说了,吃点东西吧。”说完接过紫娟手中的碗,用勺子将粥搅拌了一下,登时一股异香四处弥漫。
楚原抽了抽鼻子,道:“这绝不是碗普通白粥,里面放了什么佐料?”
紫娟掩嘴笑道:“三公子,这粥内不仅有鸡蛋肉糜,还有苏小姐从树林里采来的好几种蘑菇,有两种奇香无比,小婢熬粥时都忍不住食指大动了。”
楚原见楚铮躺在那里,苏巧彤一口一口地喂着粥,叹道:“有苏姑娘这等女子服侍,换成是我也情愿挨上几箭。”
楚铮含含糊糊地说道:“少说风凉话,你哪知我受伤后所吃的苦处。”
楚原正待再取笑,忽见赵应也定定地看着苏巧彤,眼中流露出炽热之色,不由心中偷笑,暗想似苏巧彤这等女子,赵应若是不动心才是怪事,只是他最好将此心思永远放在心里,想与小五争女人,就算他真当了皇上也不够格。
楚原咳嗽一下,道:“小王爷平日甚少离开平原城,这一路可否习惯?”
赵应啊了一声惊醒过来,见楚原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知道自己的心思已被他看破,脸一红道:“多谢楚原兄关心,在下还觉尚可。”
楚原道:“五弟有伤在身还需静养,你我多日不见,走,去那边叙叙旧。”
楚原与赵应走后,苏巧彤哼了声道:“这昌平王世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楚铮淡淡说道:“他心里怎么想是他的事,别做出来就行了。”
苏巧彤有些意外:“你也看出来了?”
楚铮笑道:“那是当然,本公子天眼已开,这等世俗之人的想法又怎能瞒过我。”
“去你的。”苏巧彤不屑道,想想又有些担心,道,“你不久便要去北疆,若此人来纠缠我怎么办?”
楚铮奇道:“苏才女也怕这种纨绔子弟?”
苏巧彤固执地道:“我就要听你说。”
楚铮见紫娟已站到了远处,便轻声说道:“他若真做得过分了,我已经杀了一个储君了,再杀一个又何妨。”
天下(第三部) 天下(第三部)(13)苏巧彤听了眉开眼笑,丝毫没意识到两人谈论的是另一人的生死,将满满一勺的粥送入楚铮嘴里,道:“算你有良心。”
这五千黑骑军走了近半月才抵达京城附近。按惯例周寒安命黑骑军在城外驻扎,整顿军容并派人入京城禀报。
楚铮伤势已好了大半,正在车旁走动。楚原忽然急火火地走了过来,摒退左右道:“小五,今晚我要赶去罗山县。”
楚铮当然明白他为何要去罗山县,犹豫了一下道:“小弟觉得此事不急在一时。这罗山县距京城不过二百余里,三哥进了京城后随时都可以去。”
楚原说道:“我不去也可以,剿灭断剑山庄时吴先生说你定会将实情相告,只要你不再像前几日那般推诿,将大哥与宁小仙之事完完本本地告诉于我便可。”
楚铮看着楚原,道:“此事大哥确有过错,但眼下大赵处于危难时候,父亲对此也不再追究。三哥真想知道其中详情,尽可去问父亲,小弟不愿为此事多嘴。”
楚原微怒道:“小五,你是知道我老三性子的。此事我非要弄个水落石出不可,我这便赶去罗山县,那罗闻枫就算铜筋铁骨,我老三也能让他招出实情。”
楚铮冷冷地说道:“那罗闻枫已被剜眼割舌头刺耳,三哥赶去罗山县也不过是白废工夫。”
楚原一怔,他知道楚铮在此事上不会骗自己,道:“真是奇了,小五,你怎么突然这般维护起大哥来了?”
“自然是因三哥当日在平原楚府的那番话语了。小弟与大哥虽都未曾明言,但都觉得三哥所言甚是,三哥去破釜塘的那几日,我二人心照不宣,彼此都做了些退让。小弟与大哥有望重修于好,可不想三哥又与大哥却反目成仇。”
楚原冷笑道:“这番话说得真是动听,重修于好,你心中真是如此所想?”
“小弟不敢妄言欺骗三哥,”楚铮肃然道,“但小弟可保证,大哥若愿维持现状,小弟绝不会做出令双亲痛心之事。”
楚原听了,沉吟许久长叹道:“但愿如此吧。”
第二天一早,黑骑军在兵部来人的带领下进入京城。楚原和楚铮两兄弟并未随之同去营地,将苏巧彤送走后便直接回楚府。
楚夫人已从楚轩来信中得知楚铮遇刺之事,听说两个儿子回来了,早已在院内等候。进门前楚铮便暗中运气,将脸色变得灰白,父亲定对成奉之的事恼怒于心,唯今之计只有装可怜了,反正自己马上要去北疆了,先拖过这段时日再说吧。
楚夫人见楚铮左臂还挂在胸前,忙上前问道:“铮儿,你的伤势如何了?”
楚铮强笑道:“请娘亲放心,孩儿只是皮肉之伤,并无大碍。”
楚夫人斥道:“都成这副模样了还说不碍事,难得出趟远门就折腾成这副模样,叫娘怎么放心你去北疆?”
楚原在一旁不满道:“娘也太偏心了,小五才离开数月,孩儿去南线已经两年了,怎么不理不睬的。”
楚夫人瞪了他一眼,道:“没见小五都已受伤了?你这做兄长的也不知照顾好弟弟,还有脸叫屈?”
楚原看了楚铮一眼,满腹狐疑,这小子进城前还气色俱佳活蹦乱跳,怎么到了府里就成这副样子了?
楚铮道:“娘,孩儿这次受伤确实怪不得三哥。”
楚夫人道:“娘生气的并非只为此事。这些年你三哥在南线是愈发胆大了,为了提亲之事娘几次写信让他回京城他都置若罔闻,真是胆大包天了。”
楚铮忙扯开话题:“娘,父亲在吗?”
楚夫人没好气地说道:“在内屋呢,就属他架子大,明明早就盼你们回来了,此刻非要装得气定神闲的样子等你们去见他,快去吧。”
楚原咧嘴一笑,娘亲真是一点都没变。
两兄弟来见过了父亲。楚名棠对楚原说道:“原儿,此次回京你暂且仍到禁卫军中任职,只是不再为偏将。”
楚原奇道:“那让孩儿做什么?”
楚名棠微微一笑,道:“此番为昌平王世子来京,兵部和吏部特意在禁卫军中设了参将这一职,较偏将略高而低于左右将军。只是由他一人担任此职未免有些不妥,为父与郭怀商量了一下,改设参将二人,由你和昌平王世子一同担任。”
楚原本就不愿受制于赵应,听父亲这么一说也明白其中意思,便笑道:“孩儿领命。”
楚名棠哼了声道:“别高兴得太早,你的终生大事,你娘此次定要为你做主了。”
楚原的脸顿时成苦瓜状,楚名棠怜悯地看了他一眼,道:“为父要说的已经说完了,你娘在隔壁正等着你,过去吧。”
楚原耷拉着头出去了,刚跨出门槛儿,忽听屋内楚名棠冷声喝道:“铮儿,你好大的胆子。”
楚原大感兴趣,忙转身躲到门侧探头观望,忽觉右耳被一只纤手拎住。楚原痛得直吸凉气:“娘,轻点儿。”
楚夫人轻声道:“看什么看,随为娘过来。”
到了隔壁屋内,楚原揉揉耳朵忍不住问道:“娘,父亲为何斥责小五?”
楚夫人瞪了他一眼:“关你何事,看小五挨训,幸灾乐祸了是不是?”
楚原干笑道:“孩儿哪有此意。”
楚夫人操起一根木尺,在桌案上拍了一下:“还敢嬉皮笑脸,跪下!”
天下(第三部) 天下(第三部)(14)楚原乖乖跪了下来,楚夫人走过来一尺敲在他脑门上:“写信叫你回京也不听,真是翅膀硬了。”
楚原咬牙苦忍,他们兄弟三人都知道父亲虽满脸威严,但甚少对三兄弟发火,楚原记得真正让父亲大动肝火好像就只有多年前小五摔伤那次,但这看似柔弱的娘亲就不同了,若是让她看你不顺眼,定把你整治得毛骨悚然,数年都难忘。
楚原突然有些不忿,为什么同样受罚,小五面对的是父亲,自己却要面对着娘亲。
另一间屋内,楚铮也跪在地上,脸色苍白满头冷汗。楚名棠听他将成奉之和苏巧彤之事一一招认完了,怒道:“你看你干的好事,到头来还是要为父替你收场。”
楚铮心中一乐,父亲既然愿意替自己收场就好,但脸上却仍一副苦相,道:“孩儿知罪。”
楚名棠有些头痛,他原本是想等楚铮回来后好好惩戒他一番,这儿子这段时日所做的事直叫自己也胆战心惊,再不给他点儿教训这小子真要翻天了。但没想到楚铮竟是身负重伤而归,对他再施以家法恐怕夫人都要和自己拼命了。
楚名棠叹了口气:“起来吧。”
楚铮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楚名棠看了这副样子也有些不忍,口中却仍道:“铮儿,你平日做事小心谨慎,怎么此事就破绽百出,几乎闹得不可收拾。”
楚铮小声辩解道:“孩儿原来是想置成大人于死地的,没想到后来才发现巧彤姑娘的身份,半途易辙才会如此。此番去南线大营便是想消弥此祸,没想到……”
楚名棠道:“铮儿,你定要记住了,所谓人算不如天算,任你算计得再周详,都保不准是否会有意外发生,似这等险事日后绝不可再为之。”
这几句话楚铮倒是心服口服:“是,父亲。孩儿定谨记于心。”
楚名棠哼了一声:“但愿你是心口如一。”
楚名棠来回走了几步,道:“铮儿,你在京中休息几日等伤痊愈了再去北疆吧,否则你娘也不会安心。只是鹰堂你准备暂交于何人打理?”
楚铮想了想道:“最近京中并无大事,孩儿想将鹰堂交于轻如,她嫁于孩儿之前便已协助孩儿管理鹰堂,对内外之事都颇为熟悉,有何难以处置之事向父亲禀报便是了。”
楚名棠点了点头:“也好。”
楚铮看了看父亲,小声道:“父亲,孩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何事说吧。”
“孩儿只是认为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