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番外 by 昭域 (虐心+he)-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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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心不在这儿,如若有一日你存够了钱,就离开好了,我不拦你。但是萦揉,
你得给我再教出一个好琴师。”
他笑了,那抹笑靥很美,难得的惊人。
他这一留,便是三年。也亏得他的好琴技,醉花楼才能在方开业的时候迅速
在这繁华似锦的瑶城站稳脚跟。那时候别人是怎么说的?萦揉琴、彦页歌,余音
绕梁三日犹不止矣。
但今日别人说起瑶城第一的琴师,却已不再是他,而是萦揉的至交兼徒弟—
—
榆关。而萦揉不再操琴也有一年多了,自打他回到醉花楼,他就没在碰过琴。
他离开这之间发生了些什么,我只隐约知道一二,但也多半都是猜测。萦揉
不愿开口,我又何必多问呢。
我只记得,那一年开春,萦揉随着一个叶姓商人离开醉花楼,至今我已就可
以记得他当时挂在脸上的笑容。这远比别人为他撒尽金银时他脸上挂出的笑容要
真切的多。
虽说我不信爱情,可那时,我还是真心实意为他祈祷的。
可惜,我这不虔诚之人的祈祷并未被上天采纳。一年之后,萦揉出现在醉花
楼外。他身着白衣,似要与漫天冬雪融为一体了。
北方的冬雪总是洋洋洒洒,只需一夜,岂止千树万树梨花开,压根就是一片
素袄吞噬与天地之间。
冬日天寒,我睡得比平日更久。一觉醒来窗外依然白皑皑的便顿觉无趣,整
个人也打不起精神来。穿了棉袄正要用早膳时,照料我起居的小厮在耳边嘟囔了
几句,我眉头一皱,起身下楼走到街巷。
醉花楼外站的是谁?一袭粗布衣衫,整个人瘦得跟干柴似的。那小厮只道是
来闹事的干不跑的乞丐,可这人……我还记得。当年我把他带回醉花楼时他没比
现在好多少。甚至更瘦更小,身上还有零星的伤痕。
我走上去,淡淡问道:“你回来做啥?萦揉。”
他瘦得只剩下骨架的脸庞挂起了一抹比哭还丑的笑颜,嗓音已经哑得不能再
哑,他道:“兮老板,让我回来吧。”
我蹙眉,道:“萦揉,你的卖身契已了,即便你跟那人分开也不须回来啊。
你操得一手好琴艺,大可开班授课,也好过在我这儿抚琴卖笑的好。”并不是我
不想赚钱,只是……
好吧,我承认,那时候的我心中多了几分良心。毕竟相处了那么久,我与萦
揉之间的交情,并不只是金钱上的交付。
他摇头,那模样又岂是落寞二字可以形容的?“兮老板,我今生再不与琴为
伍。可除了这琴艺,我又会什么呢?”说这话时,萦揉抬头看天。
我叹息,不曾料到当日欢喜离去以为寻着一生幸福的萦揉竟落到如此田地。
我伸手把他揽进怀里,走回楼中。再入醉花楼,何去何从,他可想好啊。
我拍拍他,给他倒了杯热水,几分心疼道:“想哭就哭出来吧。”
萦揉没哭,他只是笑。却比哭更叫人难受。
“兮老板,你说得对,这世上怎会有爱情呢?呵呵……”萦揉笑起来,他的
嗓音很好听,可那时听来竟有几分凄厉,“是我傻,是我傻。我竟痴心妄想着,
他会爱我一生。而我,充其量不过是他那堆爱过的人之一罢了。”
我将他揽进怀里,感受他颤抖的肩头。后来,我再听不见萦揉的笑声,听见
的是弱不可闻的呜咽。
其实,萦揉离开之后,这二楼并没有多一位主子,萦揉的屋子跟他离去前无
异。我送他上楼,找来榆关照料他睡下。榆关还没醒头,耷拉着脑袋过来听说是
萦揉回来了,便二话不说跑进屋里看着他。
我笑,谁说我这里的人没感情?虽找不到虚无缥缈的爱情,可友情这东西还
是有的。榆关没发觉,他的衣襟子还敞着呢,一片春光无限好。
午后我理了账目打算过几日给几个抽成抽得多的小倌包个红包,榆关进来了。
他说萦揉还在睡,他问我是否要留下萦揉。
我点头,问他:“除了留下,他能去哪里?”
榆关一愣,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兮老板,是不是出钱的就是大爷就有玩
弄人心的权利,而我们就注定得不到想求的东西?即便是小小的爱情?”
我摸摸他的脑袋,榆关是被他亲爹卖进来的孩子。刚进楼里时不哭不闹,很
是乖巧。他跟萦揉的交情最好,亦师亦友。萦揉教他操琴时,再苦再累他都不叫
一句。
“榆关,有些东西本就不存在,你又求它做什么?”我说的自然是爱。
他一笑,道:“也对,求它做甚。兮老板,萦揉清减了很多。”
我点头,道:“是,可这些能够还回来。”
“那心呢?”
我浅笑,不语。他的样貌体态可以变回从前那个萦揉,可他的心间定然有些
什么是再也……回不来的。
情已灭,何需追忆。
这世上何来所谓真情?我是从不信的,于我而言,没有什么可以比金灿灿的
黄金、白花花的银两更可靠更值得我去爱的。可惜,萦揉并没有看清过。
我放下手中的早膳,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找他说说。
萦揉房中的门半掩,透过缝隙,依稀可见一把极品白玉琴半躺在桌上。我推
门而入,见着我他也不动弹,慵懒的靠在床沿上。
“萦揉。”我唤他一声。
他懒洋洋的回头看了我一眼,唇边堆起了笑容:“兮老板,今儿什么风把你
给吹进来了?”他的笑中有几分媚意,更多的是风尘气。
我叹息,昔日那矜持却孤傲的萦揉早已消失,如今的萦揉是他也非他。“昨
儿个那宇斐公子又来了?居然还送了把琴?”
萦揉的屋中已长久不放琴与琴谱,这宇斐岩峰怎就如此不知趣?
萦揉瞥了那琴一眼,道:“老板你差人去当了吧,我这辈子都不碰着玩意。”
我摇头叹道:“萦揉,如此这般你真无所谓?”造化弄人么?我冷笑想起当
初那个与我谈条件不愿卖身的萦揉。
情之一字沾不得,再回首已然百年身。
萦揉嗤嗤笑了起来,他的眉眼间竟有了几分绋绿的妖娆,可他毕竟不是那妖
蛾子。他道:“有什么所谓?昔日我用情之深换来的不过是旧人哭不及新人笑,
敢情这档子事,我是不再碰不再信了。”
“或许宇斐岩峰不同呢?”此话一出,我还真想笑,熵照兮啊熵照兮,你怎
会劝他人信爱情二字呢?连自己都不信的东西。
萦揉合眸,浅笑道:“在我眼中,他与叶镜之,都一样。”
叶镜之,两年前从醉花楼将萦揉赎走的男子。我本以为萦揉早已看淡一切,
今日看来未必如此。这隔了一整年没听闻的名字从萦揉口中而出,还真有几分嘲
讽。“你没忘记他?”
萦揉一愣,许是被我的话赫住了。他瞅瞅我,好半晌才若有所思道:“原来,
我竟还没忘了他?呵哈哈哈,我竟忘不了他呀。兮老板,你可知何为恨?我恨此
人,可恨却由爱生啊。只怕这辈子,我都忘不了他吧。”
萦揉与叶镜之的事,我多半是从榆关那儿听说的。可萦揉跟了那人之后的事
儿,却无人知晓。
瑶城是林翰国国都,历来就是商家的宝地,虽然天子脚下有诸多限制,但聚
集在瑶城的宝物、各色奇珍却也真是别处见不到的。各地商贾若要上瑶城来总免
不了应酬,醉花楼多大的名声,自然是满堂喝彩。
他与叶镜之,正是在这时相识的。
虽说萦揉也算是楼里的第一拨人,看多了那些个所谓情啊爱啊的分分合合,
我以为他能看透,可他却看不透。
也是,金银珠宝萦揉可以抵挡,但呵护备至的关怀温柔又有几人可以抵挡呢?
更何况,当时那人也确实是真心实意。
故而,当那姓叶的提出要陪萦揉时,我笑了,笑着问他有几分真心几分实意。
那人对我一笑,嘴角带着些许嘲弄道:“我道兮老板眼中只有金银二字,原
来也会关心人呢。”
我不喜欢这人,太自负太自傲,对着萦揉太温柔太虚伪!如此两面的人,我
素来都不喜欢。又是一段早该忘怀的记忆。
我甩甩头问他:“叶少您这话就说的不对了,萦揉是我手底下的人,也算是
我们醉花楼的摇钱树,能为我赚进钱财的我哪儿会不关心。再说,我还没问你收
夜渡金呢,萦揉不收你那是他的事,我不收,那就对不起我的良心了。”
“你!不愧是瑶城出了名的钱鬼。”他笑道,他支了一眼,身边的小厮连忙
掏出银票递到我手上来,“若我有意为萦揉赎身,需要多少银子?”
赎身?“你还是去问萦揉自个儿吧,他若答应,你就出钱;他若不答应,你
再多的银子我也不好办啊。”
那一刻,我开始庆幸自个儿的聪明,早在一年前我便让萦揉教导榆关抚琴,
如今也算小有所成,虽比不得萦揉的悠扬悱恻,却也另有一番味道。
那时,我便隐约知道,萦揉会走。
我不信爱情,可我还看得懂那痴迷于爱里的眼神。萦揉正是如此,我想那时
别说榆关去劝,即便是跟萦揉私交不错的几个轮番上阵,也未必有用。再说那时
的叶某人,确实深情的令人感叹。
我与萦揉,货银两讫,交出他那纸卖身契时,他翩然离去。
“兮老板,那时我真以为我可以跟他一辈子的。”萦揉望着那把白玉琴,双
眸有些迷离,他道,“谁料到追究不过一场空。”
这一段,萦揉从没对谁说过。即便我能猜个七八,也终究只是猜测。
他笑,却非释然。
叶镜之是个商贾,润州人氏。听萦揉说,叶府在当地也算得上大户人家,门
面堂皇。
“我踏入那儿时,我才知道,原来我已是他带回来的第五人。”萦揉撇嘴冷
笑,可我仍从他的眼中觅到一丝追忆。
萦揉是叶镜之带回府中的第五人,而那时的他却相信叶镜之的话,那些毫无
根据的保证。
“我是真的信他,相信镜之与那些人已经过去了,他日后的生命中,会只有
我一人的。我如此深信!兮老板,”萦揉叹息,悠悠转了神色,道,“半年多来,
他很宠我,他眼中心中都只有我一人。他赠我白玉琴,而我日日弹与他听。”
我抬眼,只见萦揉的脸上满是笑意。或许连他自个儿都未曾注意,即使是此
刻,他心中依旧在怀念当日的甜蜜。虽然那甜蜜终究只是虚幻泡影,转瞬即逝。
萦揉在叶府住的并不舒坦,毕竟大宅院中人心繁复,总有几个暗中刁难他。
萦揉都忍了,为了叶镜之,他忍下来。这傻子满心以为只要留在叶镜之身边,那
就是他的一切。
若是故事里,这幸福或许就持续下去了。
可这不是故事呀!
半年后,叶镜之对萦揉的爱淡了。只因另一人的出现。就好比当初的萦揉之
与叶镜之的那些旧人们。如今,萦揉也成了旧人。
“我不懂,我真不懂,那些出口的爱语当真只是随口说说?若是,他为何要
对我这么好,好的我……”
好的让萦揉就此沉迷而无法抽身,是么?
我无语,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这一年来,我看多了萦揉的故作坚强。他用笑脸粉饰一切,他挂着笑脸冷眼
看那些为他撒钱的男子。萦揉已不再是萦揉,这些,我早知道。
他摇头,眼中已满是过去的影子。“我不服,我也不信他能如此冷淡。”
所以萦揉闹了,我并不认为萦揉的作为有何不妥。虽说死缠烂打很难看,可
爱情这东西不是谁都可以说放就放的。
放得下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没放感情的,一种是完全死心的。
“我去找镜之带回来的那人,吵啊打啊都来过,真是难看的不得了;甚至是
装病、绝食,我都试了。可结果呢?我以为他至少会来看我,可是没有。”萦揉
看向我,我却不懂,他的眼中为何还有痴情?
梦做到这份上,难道还不醒么?
“情到浓时情转薄,一夜便化作乌有。可惜我……看不透。”
叶镜之或许还爱萦揉,可他还爱的却只是在醉花楼里操琴卖艺疏离清高的萦
揉,而不是跟在他身边一门心思只爱他的萦揉。爱过了,便丢弃了。再寻新欢,
放了旧爱。如此往复,周而复始。不能说他无情,只能说他博爱。
而爱上这样人,萦揉注定吃苦。
“兮老板,你知道他说了什么么?叶镜之居然说,他为我赎身,已是对我最
大的恩惠。呵呵……我昔日在这儿,也不见得缺人替我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