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第3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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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恭恭敬敬地给窦昭磕了三个头。低声道:“奴婢知错了!”
窦昭颔首,道:“既是如此,留你在府里就不太合适了。我让甘露陪着你去把自己的东西收一收,下午你就跟着人牙人出府吧!”
“是!”栖霞应着,一面给窦昭磕着头,一面泪如雨水般地落了下来。
听到动静的甘露进来扶着她退了下去。
苗安素有些发愣。
快刀斩乱麻,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她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很多事没有问呢!
苗安素朝窦昭望去。
只见窦昭正满脸平静地喝着茶。
她欲言又止。
窦昭也不点破她那点小心思,笑道:“你既然把这件事交给了我来处置,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听说国公爷送了个宅子给你们,粉饰宅子,收拾箱笼,重新张罗丫鬟婆子,想必你也很忙,我就不留你了。”说着,端起了茶盅。
苗安素讪讪然地走了。
窦昭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回了内室。
等宋翰知道栖霞被苗安素交给了窦昭的时候,栖霞已被人牙子领走了。
宋翰气得脸色铁青,差点一巴掌扇在了苗安素的脸上。
他揪苗安素的衣领问:“那人牙子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牙行的?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走的?栖霞除了随身的衣服首饰还带了些什么东西走?”
瞧那光景,竟然是要追上去的模样。
苗安素大恨,敷衍他道:“我也不知道。人牙子是大嫂叫的,人也是从颐志堂领走的……”
宋翰推开了苗安素,转身就离开了内室。
苗安素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倒在地。
她冲着宋翰远去的方向“呸”了一口,只觉得心里十分的难受。
而此时神色木然的栖霞突然发现马车停了下来。
她不由撩帘朝外望。
暮合四野,周围全是密密的树林,显得十分荒芜。
她要被灭口了吗?
栖霞心里一片灰烬。
车帘被掀了起来,露出人牙子一张憨厚的面孔:“栖霞姑娘,这位是夫人身边的崔大管事。夫人知道你受了委屈,可府有府规,不处置你,又难以服众。所以夫人把你卖给了这位崔大管事。你以后就跟着这位崔大管事好了。”
栖霞的眼泪像泉似的涌了出来。
她甚至没有看清楚崔大管事的面孔,就这样挽着个包袱跟着崔大管事走了。
※※※※※
宋翰花了很大的力气都没有查清楚栖霞的去向。
他越发觉得这件事不对劲,在家里又急又气地转悠了两天之后,他去了颐志堂。
谁知道窦昭却不在家。
而且元哥儿和真定的那帮人也不在。
他很是奇怪,颐志堂的人:“嫂嫂去了哪里?”
颐志堂的人笑道:“夫人和大爷跟着世子爷一起出去了,小的怎么知道夫人和世子爷去了哪里?”
大爷这个词像针尖似的刺痛了他。
他寒着脸回了屋,心里却不停地琢磨,宋墨带着窦昭和元哥儿去了哪里呢?马上他们就要分家了,难去了陆家?或者是去了窦家?
这两家一个是老舅爷。一个是少舅爷,分家的时候都是要当见证人的。
宋翰住不住了,他先去了陆家。
宋墨和窦昭并不在。
他又去了窦家。
连窦世英也不在家。
他们去了哪里呢?
宋翰站在静安寺门口,望着来来往往的香客,无措而茫然。
而宋墨和窦世英几个却就在静安寺胡同背面的后寺胡同。
宋墨在后寺胡同买了个两进的小宅子,把崔姨奶奶从真定接了过来。
窦昭正和崔姨奶奶抱头痛哭呢!
坐在堂屋里的宋墨和窦世英直摇头,而元哥儿见母亲哭了起来,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崔姨奶奶忙推开窦昭擦着眼泪:“你看你。把我们的宝贝元哥儿都惹得哭了起来。”
窦昭红着眼睛抿了嘴笑,眼泪却再一次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崔姨奶奶就抱了元哥儿哄他,一边哄,一面和窦昭说着话:“世子爷常让人给我送信,把你的事都说给我听,你怀孕生子,我也都知道。本来你生了元哥儿我就想来看你的,可世子爷非要我等元哥儿做了百日礼才来。我知道,他是怕孩子满月礼、百日礼宾客盈门,我被人怠慢了。这孩子。真是有心。寿姑,你可嫁了个好姑爷。你要好好地待他才是。”
窦昭哭着点头,道:“您这次来,就不走了吧?”
“不走了。”崔姨奶奶笑道,“世子爷说得对,只要这骨肉团圆,哪里都是故乡。我以后就在这里住下了。你要是想我了,就抱着孩子来看看我。”
而且这里离静安寺胡同很近。父亲想来看祖母了,也能随时来看看。
窦昭不住地点头。
崔姨奶奶就夸元哥儿:“这孩子,长得壮实。就像你小时候一样。”
我小时候有这壮实吗?
窦昭破涕为笑。
窦世英听着叹了口气,对宋墨道:“你有心了……我看见后院还有块菜地……”
宋墨谦逊道:“没什么!原是个花坛,我看也没种什么好花,就擅自作主改成了菜地。”
窦世英很是感慨。
跟过来的武夷跑了进来,他低声道:“世子爷,史川史大人请您到醉仙楼吃酒。”说着,拿了张拜帖出来。
宋墨刚想说不出去,窦世英已道:“你有事就忙你的去,这边有我陪着寿姑和崔姨奶奶,不会有什么事的。”又提醒他,“史川可是锦衣卫都指挥使,皇上最忌讳他和人交往,他找你喝酒,肯定是有要紧的事。”
多半是为了邵文极之死。
宋墨知道,筷子的事瞒不过邵文极。
不过,他明明知道陈嘉是他的人还递给邵文极一把小刃,邵文极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宋墨想了想,道:“我去看看他找我干什么!您让寿姑等我一会,到时候我来接他们母子回家。”
正好给时间让窦昭和崔姨奶奶说说话。
窦世英送了宋墨出门。
宋墨去了醉仙楼。
史川四十来岁,中等个人,皮肤微黑,是那种属于丢在人群里就找不着的人。
宋墨见到他的时候不收想到了陈嘉。
难道干锦衣卫干得好的人都得这副长相?
他们也不是没有见过面的。
宋墨笑着和史川寒暄着,分宾主坐下。
菜很快就上来了。
史川的话题就从菜系开始,最后说到了陈嘉,道:“十分的能干,镇抚司有了他,办起事都顺畅多了,不亏是世子爷器重的人。所以我想再给他加加担心,调他到锦衣卫衙门任同知,管着锦衣卫的内务。”
第四百五十七章明升
镇抚司,是锦衣卫的核心部门。锦衣卫同知虽然管着锦衣卫的内务,可管内务的能和管刑名的一样吗?
宋墨微微地笑,道:“锦衣卫的同知,好像和镇抚司的镇抚一样,都是正四品吧?”
史川早知道宋墨没这么容易答应,闻言笑道:“镇抚司这几年在陈赞之手里倒也平平安安没有出什么事,我正思导着要不要给他请个世袭的百户,以表彰他这几年功劳。”
世袭的百户!
史川为了把锦衣卫掌握在自己手里,可真舍得下本钱啊!
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
宋墨笑道举起了杯:“陈赞之有史大人这样的上司可真是他的福气啊!”
史川呵呵地笑,举起杯来和宋墨轻轻地碰了一下。
这件事,就这样办妥了。
可史川心里却一点也不轻松。
宋砚堂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又到底知道了多少?
他望着笑容优雅而雍容的宋墨,心里没底。
而寺后胡同的崔姨奶奶的落脚处,元哥儿已经睡了,窦昭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儿子,耳朵却支了起来,全神贯注地听着堂屋里的动静。
父亲窦世英的声音很是苦涩:“……您老又何必如此?静安寺胡同那边那么大,王氏又常住娘家,您去了,内院正好有个当家作主的人。您住在这里,让砚堂怎么想我?让家里的亲戚朋友怎么看待……”
祖母的声音却依如从前一样的轻快:“你这个人,就是喜欢那些虚名!砚堂是我们家的孙姑爷,他孝敬我,我为什么要拿捏?何况这宅子布置的深得我心,我很喜欢住在这里。搬去你那里住,逢年过年的。老五、老六家的过来看望你,是来给我请安还是不来给我请安呢?他们如果都位高权重,我也不为难他们。我住在这里,彼此装作不知道的,大家都安生,何乐而不为!你不要简单的事弄复杂了,这样挺好。你也不用说什么了,我已经决定了,就住在这里。”
“这……”窦世英喃喃地道。还想劝说劝祖母。
窦昭却松了口气。
宋砚堂之所以待元哥儿做了百日礼才接祖母到京都,也是不想她老人家一把年纪了,却只能受五太太六太太半礼,被有慢怠。如今这样很好,她老人家清清静静地坐在这里。里里外外服侍的都是自己人,槐树胡同和猫儿胡同就装不知道她老人家来了京都,他们不用来行礼,祖母也不用还礼,彼此都自在。
窦昭就把元哥儿交给了乳娘看着,自己撩帘出了内室。
“父亲,我们都知道您孝顺。”她劝着窦世英,“不过崔姨奶奶她老人家年纪大了,您就让她老人家按照自己的喜好过日子吧!”
祖母不停地点头,笑道:“还是寿姑知道我!”
窦世英不好再坚持。讪然地道:“那您缺些什么,要买些什么,就让红姑去跟我说一声。”说完,朝服侍祖母一同进京的红姑点了点头。
红姑忙曲膝福了福。恭敬地道着:“七老爷您放心,我会好好服侍崔姨奶奶的。”
祖母则挥了挥手。笑道:“好了,你们也不要净说这些乱七八糟了,我既进了京,以后说话的时候还多着呢!我听灶上的婆子说砚堂特意让人从南边运了一篓子螃蟹过来,寿姑吃不得,我这几年也不大用这寒性的东西了,倒你从小喜欢吃这些,我让红姑去寻了坛花雕,你今天就在这时用晚膳吧!”
窦世英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他没想到祖母知道他的饮食习惯……他以为,她只是生了他的那个人……
一时间,他的眼角有些湿润。
他忙低下头,轻轻地应了声“是”。
红姑立刻吩咐摆饭。
很快,堂屋的八仙桌上满满都是碗碟。
灶上的婆子讨好地道:“这是脆皮乳鸽,世子爷特意吩咐给老安人做的;这是卤肘子,世子爷说了,老安人年纪大了,得少吃甜的,得多用些好克化的,奴婢就做了这道菜,老安人您尝尝合不合口味;这是清蒸双蔬,奴婢摆了个太极模样,祝老安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祖母和窦昭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祖母更是道:“我这又不是过寿,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灶上的婆子脸涨得通红,忙跪了下去,道:“奴婢没读过书,不知道说话,老安人息怒!”
祖母笑道:“我这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你快起来!”然后吩咐去扶灶上婆子的红姑,“赏她一个封红。”又道,“你今天辛苦了,下去吃饭吧!这里不用你服侍了。”
灶上的婆子见祖母是个好说话的,欢天喜地接了封红,朝着祖母谢了又谢,这才退了下去。
窦世英低下头,决定不再提让生母搬去静安寺胡同的事了。
静安寺胡同的仆妇,怎么会如此巴结她!
谁过日子不想个舒心和欢畅,既然她喜欢,就这样吧!
窦世英默默地吃饭。
窦昭却让人又赏了两个上等的封红给了那灶上的婆子,并让甘露代话:“服侍好了老安人,另有赏赐。”
窦世英出手更大方。
十两银子!
惹得宅子里其他的仆妇又是羡慕又是妒忌,逮到个机会就往祖母身边窜,逗得祖母每天笑容满面的。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当晚宋墨接了窦昭和孩子回府后,窦昭不顾宋墨正在更衣,从他身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她抱得很紧,宋墨被勒得都有点喘不过气来,心里也隐隐有点明白,窦昭被自己的举动感动了。
他颇有些得意,又有种莫名的满足,轻轻地抚了抚她羊脂玉般白皙嫩滑的手背,笑道:“你喜欢就好!”
“很喜欢!”窦昭靠在他的肩头。狠狠地去吻他的脖子。
宋墨倒吸了口冷气,身体顿时沸腾起来。
窦昭轻笑,手灵活巧地钻进了他的衣襟里。
“寿姑!”宋墨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几分嘶哑。
孩子满月后他们就在一起了。
可每次窦昭不是惦记着孩子,就是怕乳汁溢出来,有些兴趣乏客满,弄得他也总是不能尽兴。
上一世,窦昭并没有自己哺乳孩子,所以并不知道亲自哺乳孩子还有这样的麻烦。但宋墨的隐忍她却能体会得到,祖母的倒来,让她的情绪骤然间爆发出来。
她沿着他的脖颈一路向下。
手也没有闲着。
宋墨哪里还忍得往,转身就把她抱了起来,大步地朝床走去……
甘露等人在外面守了大半宿。屋里还没有歇下。
若彤实在是挺不住了,坐在太师轻手轻脚地在厅堂里走来走去。
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