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诱芷-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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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树不算高,可对一群小姑娘来说就吃力了,二房嫡出的婧蓉带着庶妹拿着杆子颤颤巍巍打着,明明都是小身板还不愿意让婆子帮忙。惋芷站在树下抬头看着干着急。
最后,徐禹谦怎么也看不过去了,接过杆子帮着敲。他一出手自然没有人敢反对,这才算是解救了惋芷的脖子。
众人开心的拾着花瓣,身穿雨过天青色锦袍的徐光霁由远而近,袍角被风吹起翩飞似碟,眉目如画俊逸高贵。
他听说妹妹缠了宋惋芷要摘杏花做吃食,神差鬼使的,他就往这儿来了。
可当他看见立在一群小姑娘中的高大身影,又萌生退意与后悔。
四叔在他身子不适时还来探望,连手上已去了痂的小小伤口都注意着关切几句,他怎么还总是想着宋惋芷的事!
只是,徐光霁此时想退也已经来不急了,徐婧茹发现了他,徐禹谦自然也瞧见了他。
“哥哥,你终于出院子了,我们在摘杏花,四叔父也在帮忙,你也来帮忙!”
妹妹的邀请使得他不能躲,徐光霁只得硬了头皮上去,连直视徐禹谦都不敢,低头朝夫妻俩问好。
自那天晚上,惋芷就未曾再见过他,如今见着心里仍旧难受并紧张起来,笑意渐敛。
“光霁来了,给,再敲一些也该差不多了。”徐禹谦笑容不变,将手里的杆子递了过去。
徐光霁犹豫着接了过来,徐婧茹就不客气的指挥着兄长往这往那。
往日清贵骄傲的男子撩了袍摆系腰间,被小姑娘指使得团团转,样子有些狼狈。
惋芷被徐禹谦拉到一边的树下站着看,她突然心情不错起来。
“惋芷,我方才也和光霁那样吗?”徐禹谦见她眸光骤然亮了,还透出不怀好意的笑,低头问道。
哪样?狼狈吗?
惋芷摇摇头,“四爷您做什么事都从容不迫优雅有度,哪会有世子的…狼狈。”
他唇角的笑就绽放开来,他的小乖乖嘴真甜。
终于拾满五竹篮,惋芷见闹得也差不多了便喊停,都开心围着的小姑娘们有些意犹未尽,却又满心期待。不知四婶娘接下来是要先做糕点还是酿酒?
“世子爷,世子爷,太好了,终于找着您了。”
众人收拾好准备往回走,侯府的副管事气喘吁吁跑了前来,神色焦急。
“何事?”徐光霁整理好衣裳,面上带着不自在,也不知道他刚才的样子有没被笑话。
副管事喘了口气才继续道:“放…放榜了,恭喜世子爷,贺喜世子爷,您得了一甲第四!一会儿报喜的就该到我们府上来了,侯爷夫人都准备到前院去!”
徐光霁闻言一怔,旋即笑容一点点露了出来,最后已是压抑不住的喜色。徐婧茹几人也惊喜得张大了嘴。
“真的?看榜的人回来了?我这就过去!”他欣喜的说着抬步就要走,却又猛然停下来看向夫妻俩。
他的四叔父还是笑容平和,惋芷却眉头微蹙。
他那日问她如若自己高中,她是否会后悔,如今她的神色是应了他的话吗?
徐光霁顿了顿,心中莫名就淌过一股快意。“四叔父四婶娘,我先失陪。”他说着笑容又明亮几分。
徐禹谦点头,将他眼底那丝得色看得分明。“恭喜,去吧。”
徐光霁视线又在蹙眉的惋芷脸上打转一圈,才再次抬步离开,他听到身后妹妹高兴的笑声,内心越发激动起来。他徐光霁,以后的仕途绝对会平步青云!
望着走远的身影,惋芷捏了捏绣海棠的帕子,忐忑问道:“四爷,您说从那个报喜的人那,能打听到我兄长名次吗?”
徐禹谦低头看她,“如果你兄长排名靠前,应该是会知道的。”言毕他沉吟半会,又道。“走吧,也该去凑凑这个热闹。”
反正一会也是得走这趟,带他的小姑娘看看侯府的热闹也不错……
徐禹谦牵起惋芷的手时,唇边笑容变得似讥似诮,意味深长。
☆、第35章 打脸阵阵疼[修]
惋芷是首次走到承恩侯府前院。
前院院子里种的多为灌木并无过多花草点缀,院中的树最细都得二人合抱,与内宅相比,前院更显得庄严气派,有着世家肃穆的气息。
影壁那已站了不少人。
承恩侯夫妻,徐光霁,两个管事模样的家仆,丫鬟婆子侍卫,细数有二十余。
一小厮装扮的少年眉飞色舞与三人说着什么,承恩侯满脸喜色,爽朗的笑声就院子里响起。
外边胡同响起炮仗声,噼噼啪啪炸得人耳朵嗡嗡的。
徐禹谦扫了一眼喜形于色的长房几人,轻轻捏惋芷的手。“我们来得正好。你也别太担心,据我所知,你兄长在国子监不比光霁差。”前世可是排了第三,他不能直言罢了。
惋芷还是有些紧张,脚下都快了两步,惹得徐禹谦低笑。
承恩侯一家都欢喜的等着送喜报之人进门,并没有留意已从游廊走过来的夫妻俩。
随着炮仗声,礼部前来报喜的小吏被迎入侯府,笑容满面叠声与承恩侯道喜。
“府里四爷夺了榜首,大喜啊。”小吏说着又朝承恩侯拱手。
承恩侯愣了愣,“不是第一,榜首?”
江氏却是狂喜道:“是榜首?光霁得的是榜首?!”旋即又扫了眼看榜的小厮,这榜是怎么看的,第四第一能看错?!
一旁的徐光霁也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是榜首!
报喜小吏却古怪的看着这一家子,细细想刚才的话立刻明白是自己让人误会了,忙赔笑道:“瞧,是我话没有说清楚。贵府的四老爷是榜首,世子爷是在榜第四。恭喜承恩侯,以后就是同科一门两进士,古往今来也不多见啊!”
四爷…世爷……
四老爷!
正要唤人给红封的江氏,脸上笑意顿时僵住了。
承恩侯手抖了抖亦脸色一变,“可是这位搞错了?本侯的弟弟何曾参加科考了?莫不是同名姓之人?”他弟弟连秋围都没下场,哪里能参加会试!
先是大喜后又震惊的徐光霁脸上神色一时收不住,笑容看上去竟扭曲了似的。
他不是榜首?还是第四,那榜首呢?他说的榜首是谁……徐禹谦…吗?!
小吏觉得承恩侯府的人奇怪的很,府里有人中了榜首居然还问是不是认错了,这是他的差事,他能认错了吗?!
徐禹谦扶着惋芷正缓步走来,有眼尖的丫鬟已向两人行礼,喊四老爷四太太。
小吏当即双眼放光。
榜首来了,殿试过后兴许就是状元要入翰林,往后指不定便要入阁拜相。他忙笑着又道恭喜:“徐四爷,恭喜您会试夺了榜首,预祝您平步青云。”
“承你吉言了。”徐禹谦立在兄长身侧,朝小吏轻点头,在众人的震惊中直接从袖里抽出几张银票塞到他手里。又问:“这位官爷可知通政司使宋大人的嫡子名次如何?”
小吏瞟了眼银票,通兑五十两一张!果然未来状元爷就是豪爽!
他双眼顿时眯成了线,“当不得四爷您这样称呼,知道的,知道的!宋大少爷是在榜第三!”
言毕,小吏想起徐禹谦娶了宋府长房嫡女,再瞅见他身侧明媚的女子,立即又朝惋芷揖礼。“也在此恭贺四太太。”
惋芷看着眼前拱手的人,双眼茫然。
她看了看徐四爷,又再看了看那小吏,感觉还是不太真实。
四爷会试榜首,兄长会试第三……
徐禹谦被她憨憨的样子逗乐了,从刚才走近听到消息,她就跟神魂出窍了一样,不是他扶着估计连路都不会走了。
“惋芷,你兄会试第三,我们是不是要准备礼物给送到宋府?”
此时,惋芷全凭意识点了点头,四爷说什么是什么……只是四爷得了榜首?!
她头懵懵的。
相比于惋芷震惊过度,承恩侯连脸都绿了,江氏浑身在发抖,也不知道是气是惊。
徐光霁脸上的笑意彻底变得扭曲。
他的四叔父无声无息在会试夺了榜首?他怎么不知道他先前中举人了?就是中举了该和他一届才是!
为什么没有丁点的消息!
徐光霁猛然想起他前些日子离家,再细细回想,秋闱前后,他的四叔也未在家中……他恍然的明白了什么。
小吏终于察觉到侯府众人神色有异,他再度与承恩侯和徐光霁道喜,江氏青着一张脸让下人给了红封,将小吏送走。
“你这是怎么回事!”站在影壁后的承恩侯色厉内荏的吼了出来。
惋芷被他这厉声惊回了神,手一下攥住了徐禹谦的袖子。
大伯这是在质问四爷吗?
为什么?
不应该替他高兴吗?
小姑娘的举动使得徐禹谦平和的双眸内有了动荡,他直面迎上兄长带着怒火的目光。
“大哥不恭喜我,而是要质问我吗?”他声音很轻,似乎风一吹就会散去,落到承恩侯耳中却让他心头一震。
是了,弟弟有出息,他不是该高兴?可心间的浊气与压抑是为什么?
承恩侯看着立在眼前的胞弟,枝桠被阳光筛过,一道道明明暗暗落在他身上,他的面容也有一半隐在这斑驳中。一种从未有的陌生感与压迫力袭向承恩侯。
这淡然轻问的男子,真的是他……弟弟吗?
“小叔你这也太奇怪了,不动声色下了场考试,你大哥问一句怎么了?你这做法太让人心寒了!一家人,你这遮遮掩掩,不让别人笑话!”江氏胸口起伏不定,她好想上前撕了徐禹谦这伪君子的脸!
她儿子是进士了,她还没来得急高兴,就被人迎头一击!
她一直认为被养废了的小叔,突然就压过了她儿子,这使她连气都要顺不过来。
妻子之言让承恩侯脸色又黑一分。
弟弟显然是故意的,连他这个大哥都瞒着,他怎么可能不难受,不感到愤怒。
紧攥着徐禹谦袖子的惋芷感受到了长房三人的怨愤,她咬了咬唇,抬头去看身侧高大的男子。
他双眸清冷,唇角有着笑意却又眸光幽远,仿佛是落在他兄长身上,又似透过了他不知看向哪里,没有焦点。
惋芷胸口闷闷的。
四爷他又流露出这种让人心疼的寂寥之色,她曾见过一次,那是成亲当晚他面对自己时……也是这样的。
“既然是一家人,不是一荣俱荣吗?”她松了唇,声音轻柔。“四爷给侯府添了荣誉,怎么就让人寒心了?为什么就不能是四爷怕影响世子爷,才瞒了下来,大嫂这般苛责我也是不懂了。”
惋芷皱着眉,说到最后声调变得异常强势,首次在人前露出了对江氏的不满。
他们凭什么都一副高高在上,问责四爷的嘴脸!
四爷得了榜首是他的努力,他碍着谁了?!
徐禹谦有些惊讶的看向脊背挺得笔直的小姑娘,想到她以前说过,她在宋家本就很有气势,如今看来……还真是。他心头像是捂了烫婆子一样,暖暖的。
不过,他没有她想象那么心善,他又怎么会是为了徐光霁。
“宋惋芷,你在闺阁里学的尊长女诫就是这样?你在和我顶嘴吗?!”江氏也是气疯了,双眼瞪得大大的。
在侯府,谁曾在她面前放肆过,就是婆婆也给她三分薄面!
她尖锐的斥声使得徐禹谦也皱起了眉头。
惋芷不慌不忙的笑道:“大嫂这话我更不懂了,你是大嫂没有错,可我又不是你的下人,顶嘴二字恕我不能接下!至于尊长,大嫂只管问娘,我有哪里违了女诫女训。”
徐老夫人还活着,就没有她嘴边挂个长字!
言毕,她故意扬了扬手腕,细白的腕间有着让江氏越发红了眼的镯子。
气急替四爷抱不平的惋芷,全身都带了刺,连刺带挑衅气得江氏两肋生疼、头晕目眩。
徐禹谦的诧异又多一分。
他的小姑娘……很会吵架。
江氏还欲说什么,承恩侯却是抬手阻止了他,宋惋芷年纪小,江氏真一而再计较,太跌份。
这事,也没有她妇道人家插嘴的道理。
“子冲,我只是感到有些心寒,毕竟我是你大哥,我不能理解你的做法。”
承恩侯换了平和的说法,到底还是在质问。
惋芷也气得手发抖了。
上回四爷说起加仪门独立的事,她就察觉不对,如今多少有些懂了。当着这些下人的面,他一个做兄长的非要给弟弟冠上个什么名头才好?!
徐禹谦拉了惋芷的手,安抚似着轻轻拍她手背,神色淡淡的抬头。
他的小姑娘生气了,脸都气红了。他本想给她惊喜,让她开心的……是他考虑不周了,不该带她来看到这些嘴脸。
“我这样行事,一是尊了师命,二来——大哥你真要听缘由吗?”他露了个云淡风轻的笑,“大嫂呢?你觉得弟弟真要说出原因吗?”
莫名的,江氏被他一扫而过的目光惊得全身发冷,她心头的不安是为什么。承恩侯眉头皱得更狠了,他怎么不知道弟弟还拜了老师,又是哪个老师?
徐禹谦却又看了眼侄子,把他压抑不住的愤然看在眼中。
他唇边的笑骤然就收了起来,首次在人前冷若冰霜,被他盯着的长房三人,从来不知道他眸光可以如此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