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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

初来嫁到-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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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本以为,爹爹是多有气节多有孝心的人,因为赵姨奶奶的事与祖父较劲让她还多少有些同情和敬佩,如今看来,他的孝心就如同他对娘亲的喜爱一样,都禁不起权欲的诱惑。

老夫人见云贤都已应允,立马将笑容堆上脸,眼角眉梢都是喜气:“恭喜侯爷,如此咱们一家才算真正团聚了。”

“是啊。小叔能赶走那恶妇搬回来,当真喜事。”大夫人也附和。

两人牵头,其余人也都连声道贺。

云佳宜就摸了摸云想容的头。这下子,她不再是“有爹生没爹教”可以让人随意欺负的了。

云想容不懂大堂兄的意思,不过还是抬起头对他甜甜的笑。

五小姐脸色很难看,云想容的爹回来了,她哪里还有报仇的机会?

云敖起身,潇洒的团团行礼谢过了兄嫂,又说了些从此一家人相亲相爱的场面话,就到了孟氏身前,双手拉着她的手,“娴静。”

孟氏到现在还处在呆滞中,傻傻的如身至于梦幻。

云敖微笑,桃花眼弯成了月牙,露出整齐皓白的牙齿,“我回来了。”

一句话,就让孟氏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滑落,委屈又欢喜的抽噎出声。

云敖也不避讳,将孟氏搂在怀里,哄孩子般拍着她的背,可在抱着孟氏时,正对上云想容那张隐约含着讥讽的小脸。他原本藏在坦然之下的一些狼狈,在女儿洞彻一切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云敖烦躁的别开了眼。

云想容也懒得看孟氏跟傻子一样就那么容易原谅了云敖。

难道她看不出,云敖气势汹汹的来,就是要休她的吗?如果不是定国公府有事,现在她怕要悬梁去了。

真是……

让她找不到词来形容。看着父母,云想容前所未有的厌烦。心里乱的像是一锅粥。她渴望父爱和母爱,却看不惯父亲的心狠手辣和不择手段,更看不惯母亲的软弱和痴傻。

可是在如何,他们都是她的父母,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她只想暂且透透气,免得被他们气死。

思及此,云想容悄然退出了人群,离开了春晖堂。

云敖虽不愿对上女儿明澈的眼睛,可看到她的小身影带着些落寞情绪离开,心里还是有些心疼。

他喜欢这个孩子。聪明、孝顺,思维敏捷、头脑清楚、善于谋划、做事有手腕、也狠得下心、更有临危不乱的大将风度。他曾不只一次的想,若卿卿是个男孩就好了。

可现在,这孩子分明是对他越来越不喜,而他对女儿,也的确有了一些忌惮之心。她若只是寻常的聪明也就罢了,偏偏她生了一双看得透一切的眼,有一颗能了然他心思的心。再加她睚眦必报的性格。

一想到她种种狠辣手段,云敖就觉得如同在身边养了只饿狼。她现在才六岁,将来会什么样?保不齐她高兴了,就像在兴易时给他弄出个大事来,或是得罪了她,她背地里害死他他都不知道。

云敖眉头紧锁,这样的孩子,等同于妖孽,留在身边难免成祸患。

“侯爷。”

齐鹏飞进了屋,先给云贤行了礼,随后回云敖:“皇上有旨,宣您即刻入宫觐见。”

云敖心头一跳。放开了孟氏。

想不到皇上的传召来的这样快。

到现在,他才开始在思考一个问题,定国公府为何会突然被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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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尉迟府书房,尉迟宏刚刚换了家常穿的深灰色道袍,盘膝坐在烧的温热的暖炕上,接过随从地上的茶。

在他面前垂首站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汉子。那汉子生的身材高大,方正脸盘,此时正小心翼翼看着尉迟宏的神色。

尉迟宏将茶碗放在手边的炕桌上,叹息道:“凤鸣还是太年轻,缺乏历练,心慈手软啊。这该灭口的,竟然都没灭口。”

“的确。”汉子道:“凤鸣公子太善良了。云家的小姑娘和那群小混子都不该留活口。万一他们宣扬出去,少爷这份功劳岂不是要被蒙上个欺君的罪名?就算没有欺君之罪,锦衣卫的脸面也没处搁。大人,不如卑职去做了那些人?”

第七十九章比虎毒

“那倒也是不必。”尉迟宏摆摆手,随即道:“柴彬,坐。”

“多谢大人。”柴彬拱手行礼,在下手位坐下,下人立即上了茶。

尉迟宏笑着,眼底有藏不住的骄傲和赞赏,“柴彬,你跟着凤哥儿这段日子,也该了解他的性子。他不是没有深浅的人。”

“是。卑职早已看出,凤鸣公子非池中物。此番他独自一人周密策划,将咱们办了六年都无所进展的大案子一举破了,他可才十岁,将来必成大器。”

尉迟宏满足的叹气,“往后好生调教历练,我也后继有人了。他的心思我知道,其实他也并非善良,不过,云家小姑娘留着可以,小混子却该杀。”

柴彬不懂,为何云家的小姑娘要留着,不能一同做了了事?但他不敢将对尉迟宏心思的猜测摆在明面,知道:“那卑职去做掉那些混子?”

“罢了,凤哥儿还要成长,留着一些绊脚石,将来或许对他也是历练。要知道一个人的成长,挫折是必要的因素,这些他自己留下的小麻烦,往后自己解决也就是了。”

“大人教导有方,也难怪凤鸣公子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大作为。”柴彬恭维。虽然他不懂,为何本该都一并灭口的人,云家小姑娘可以留着,别人却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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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敖离开皇宫,牵着马沿着东长安街往前走,小雪下的纷纷扬扬,落在他脸上冰凉一片,云敖浑然不觉,一直在思考方才皇上说过的话。

“你肯大义灭亲,朕很欣慰。不过朕不希望你与锦衣卫有太深的接触。此事你做的很好。下去吧。”

他从行礼到听训,连一口茶的功夫都没有。就出来了。

入宫前,他一路上已经猜测了几种皇上会有的反应,并且想好了应该回话的说法。怎么也想不到,皇上竟然会说了这些。

什么大义灭亲,什么锦衣卫。

大义灭亲,说的是定国公府被灭的事,明摆着这件事锦衣卫将功劳分给了他一些。

锦衣卫调查火药丢失的案子他并非不知,仔细想想,那些人精现在偶然破了案,不过是想拉他做个陪绑罢了。

他也明白。就算今日不是他,锦衣卫也会拉上别人。

可他不懂,为什么一定是他。他与锦衣卫并没有任何联系啊!

他明知皇上的忌讳在何处。怎么可能去触霉头?那沈家为何会被灭,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皇上被鄂国公马家闹的,对功高震主之类的事最为忌讳。他一直都避其锋芒,避免和锦衣卫、东厂的人有联络,现在却无故卷入其中。

然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到底是为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迎面一匹枣红马奔了过来,路上的行人皆闪避。

那匹马到了近前,一青年翻身下马,正是齐鹏飞。

“爷,我查明白了。”

“说。”云敖脚步不停。齐鹏飞也牵着马跟着他。

“锦衣卫之所以有理由搜查定国公府,是因为在定国公府门前发现了一车兽皮兽筋。”说到此处,齐鹏飞面色为难。低声道:“经属下查证,那些兽皮兽筋,是六小姐命人放在那的。”

“此言当真?”云敖脚步骤停,不置信的看着齐鹏飞。

齐鹏飞颔首:“属下已细细的查过,绝无差错。尉迟宏的长孙尉迟凤鸣近期调查此案,正好发现了那车兽皮兽筋。属下还查到,尉迟凤鸣今日曾经去过济安侯府,八成是见了六小姐,至于他为何包庇六小姐,属下就不得而知了。”

“包庇?他是给自己找台阶呢!”

云敖头发快要竖起来,咬牙切齿的骂道:“这个小崽子,真会给我惹事!”

他现在什么都明白了。为何锦衣卫要找陪绑,别人不找,偏偏找上他!原因竟然是她女儿弄的那车兽皮兽筋!

如此一想,前后因果尽知,定然是锦衣卫偶然发现了那车兽皮兽筋,借引子去搜了定国公府,结果真的被他们搜中了。锦衣卫又不能对外宣称是偶然搜出,只能找个借口,所以跟皇上回话时,一想到云想容,就顺带说是他大义灭亲,提供了线索。

尉迟凤鸣不抓云想容,因为云想容是联系他与锦衣卫之间的纽带,也是知道内情的人!现在他和锦衣卫等于绑上了一根线,稍有不慎,就会相互牵扯……

云敖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咬牙切齿的骂了句:“找死!”这下子想撇清也不容易了!

云敖翻身上马,不多时就到了侯府。

回了琉璎阁,没有去见孟氏,到了云想容的卧房。

“都下去吧。没我的话,谁也不准进来,墨玉,墨竹,在门口守着。”

“是。”墨玉和墨竹应是。

柳妈妈、英姿和柳月,见云敖面色不善,却也不好抗命,只能担忧的退下了。

云想容缓缓放下手上正在缝制的袜子,平静的望着云敖:“爹爹来了,请坐。”

云敖深吸了口气,尽量平复腹中翻腾的怒火,这才脱掉大氅随手扔在圈椅上,径直走到云想容跟前,把女儿抱进了里屋的卧室,放在了拔步床上。然后蹲在她跟前,沉声问:

“为什么。”

他的声音不高,但眼神锋利如刀,似要将她凌迟。

他的双臂一左一右搭在床上,将云想容困在当中,给她造成了极大的压迫力。云想容毫无畏惧,嗤笑了一声:“你问的是什么?”

“装傻?”云敖眯起桃花眼,将锐利的眼神藏了起来,嘴角噙着毫无温度的笑:“敢做,难道不敢当?好,为父的就告诉你,那车兽皮兽筋,是你弄来放在定国公府门前的?”

云想容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动怒。可面前这个口口声声自称“为父”的人,却因为自己失去了个靠山,恬不知耻的来质问她一个六岁的孩子。

云想容心脏狂跳,脸色也变的极难看,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怒气,才没有一巴掌殴在云敖那张长着与她相似眉目的俊脸上。

“是我。”

“你……卿卿,你那日当中羞辱于我,丝毫不懂子不言父过的道理,今日又做出这种事来,难道为父教你的那些官场中的学问,你全都忘了?你可知你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

“子不言父过?”云想容气的嘴唇发青,呼吸急促,嘲讽道:“这么说,你也知道你做的不对?”

云敖一窒。

“你口口声声说‘为父’,可你几时将女儿放在心上过?那日,你一封信来,惹得娘亲发愿诅咒的说只要你的放妻书一到,她立即寻死成全你的大义,你说我能怎么办?难道看着我娘去死吗?”

云敖心中一荡,暗暗感慨孟氏果真知他爱他,“但是你想没想过,定国公府的人何其无辜?现在是真的搜出了东西,若是没有搜出东西,他们岂不是要被你陷害了!”

“无辜?我娘难道不无辜?”云想容气的险些晕过去:“若定国公行得正坐得端,一车兽皮兽筋只能让他掣肘,无法帮你完成仕途而已,又哪里会害死无辜的人?你说无辜,我娘却要因为你的权欲而求死,我娘亲何辜!你的靠山倒了,现在来质问我,难道我娘死了,我还有机会像你现在这样质问你吗?”

“你!”

云敖目光森寒毕现,右手如闪电般猝不及防掐住了云想容的脖子,将她按在床上,左手和左腿支撑身体,俯身看着她狠狠道:

“你找死!”

她如今能背后算计定国公,将来就能算计她,如此聪明有手段,且还对自己有恨意的人,留着她实在是个祸害。而且过两日博哥儿就要搬进来,他完全不信云想容会善待邱翦苓所出的两个孩子,明珠是女儿,也就罢了,可博哥儿是他目前唯一的儿子,且还那么小,要是云想容存心算计,恐怕云明珠和云博宜一个都活不了!

一个害群之马,将损害他两个孩子,不如掐死了干净!

云敖手上渐渐用力。

云想容双手抓着云敖的手,双脚不住的踢腾,张着嘴,却无法唤出声来。

她不是被人按住还不懂反抗的人,所以双手的指甲在云敖手背上用力的抠出了一道道的血痕,双脚也踢了云敖无数下,可是她到底只是个孩子,加上先天不足心脏上有毛病,短暂的窒息,已经夺走她的力气。

就在她觉得自己这一生要彻底断送之时,云敖的手却突然松开了,身形一转,她已经被云敖抱在怀里。

“好了好了,爹爹不过是吓唬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不听话!”云敖一下下拍着云想容的背,声音也温柔了。

他下不去手。

虽然只要拇指食指和中指用力一盒,那脆弱的脖子就会被拗断,可他终究还是下不去手。

况且,如今她是这件事的知情人,是他与锦衣卫之间联系的纽带,他更不懂为何尉迟凤鸣会对她留有余地。若杀了她,怕引来更大的麻烦。

云想容浑身无力的靠在云敖肩上,眼皮渐渐沉重,唇边扬起了笑容,却苦涩异常,偏眼泪一滴都流不出。

她今后,没有父亲了。

第八十章遮丑(中秋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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