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嫁到-第2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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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云想容倒好,竟敢挖苦她!
柔嘉冷笑道:“人都说沈夫人是女中豪杰,难不成传言是假的,不会与我出去散步都不敢吧?再者说我是老虎,能吃了你不成?也不必这般小心翼翼吧。”
以身份压人不成,就开始尖酸激将起来了。这位长公主也就这么点的能耐。
云想容好笑的道:“我的确不敢与你出去,万一磕碰到了,我遭罪不说,长公主也要遭殃,你也知道我义兄那个人。”故作无奈的摇头:“我还是等天儿好些了再去吧。”说罢竟转身进屋去了。
柔嘉看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才刚皇后与她说的那些,说什么云想容那种谨慎小心的人定然不好拂了长公主的面子,只要引她到御花园,她自然有定夺,这会子她却全不按着常理出牌。
若不能引她过去,皇后那边岂不是也白白的布置了吗?
柔嘉咬着红唇。
她送东西她不要,饮食完全由她身边的两个丫头照顾。请她出去她不肯,偏他们又都住在太后的寝殿附近,有风吹草动就会惊动太后那边,柔嘉不敢有太大的动静,闽王又每日都会进宫来看她……
她该怎么办?
她想到剪断她的臂膀,或许就比较好辖制她了。可这念头刚一出来,柔嘉立即想起了曾经毒打云想容身边丫头,最后却凄凄惨惨的被执刮宫之刑的孙美人。
没由来的,她背脊上汗毛都竖了起来。人都说那是个巧合,可她觉得那其中有必然联系,长公主有些怕了……
正当此时,外头传来一阵愉快的说笑声,只见一行人撑着油纸伞,缓缓进了月亮门,前头一人是穿了绛紫色大氅身材高大满面春风的闽王,身后跟着的却是一个美貌妇人扶着个瞧着六十左右的老妪。
柔嘉形貌只算得上端庄清秀罢了,云想容和沈奕昀那等出众的容貌,她很早就羡慕妒忌,现如今却见那妇人也生的这般模样,巴掌大的秀气脸庞,凤眼琼鼻,丹唇雪肤,仔细瞧着,好似五官之中还有哪里与云想容有相像之处。
柔嘉立即想到了云想容的生母孟氏,传言中那位可是个倾人城国的大美人。
但随即她又否定了这个猜测,若真是孟氏,也不该是三十出头的模样啊。难道是云想容的姐姐?
正想着,闽王已经到了跟前。
柔嘉笑着招呼:“闽皇兄。”
闽王冷淡的“嗯”了一声,随意吩咐一旁的宫女:“去告诉沈夫人,孟夫人和赵姨奶奶到了。”
柔嘉一愣,不仅讶异的看向孟氏。
孟氏听柔嘉对闽王的称呼,已猜到了她是何人,忙拉着赵姨奶奶行礼。
在闽王面前,柔嘉哪里敢受他们的礼?忙双手搀扶。
云想容惊喜的笑着到了廊下,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了孟氏的手,“娘亲!”又扶着赵姨奶奶:“奶奶!”
“瞧你,身子这样重,还走这么急,咱们都来了,还会跑了不成?”
云想容哪里想得到,闽王竟然会带他们进宫来?感激的道:“义兄,难为你想的如此周到。”
“我是怕你憋出什么毛病来。”闽王爽朗的道:“你那兄弟也吵嚷着要来,不过宫闱禁地,我不方便再带上他,许他回头送他一柄长戟做礼物他才肯作罢不闹腾要来了。”
一想到云传宜素日对闽王的崇拜,云想容扑哧笑了:“他就没说要拜你为师什么的?”
“说了,可我从来不收徒。”
说笑间,云想容已扶着孟氏和赵姨奶奶,随闽王回了屋内。柔嘉又一次被晾在了那里。
贴身侍奉的宫女垂眸,不敢言语半声,只在柔嘉平静的下了丹墀时,才悄悄的松了口气,跟着柔嘉去找皇后了。
云想容这厢正拉着赵姨奶奶和孟氏道:“……我出去不方便,宫里虽然什么都好,到底不比在家里。我根本想不到你们会来。”
孟氏与赵姨奶奶闻言,又一次感激了闽王一番,直说的闽王抹不开,去了太后处。
屋里没了外人,孟氏才关切的道:“这些日你住的可惯吗?”
“我很好。娘亲,外头最近发生什么要紧事吗?我在这里,得不到外头的半分消息。”
孟氏笑道:“没发生什么,家里都好,你外公那边也来信儿说是暖和些还要翻建孟府。你们府里也还好,只不过我听说默存的结拜弟兄,给一个青楼女子赎了身接回了府里去住。”
云想容诧异的很。
白莫离从前的确有过眠花宿柳的习惯,难不成这女子是从前他常见那位?
楚晏和嫣凰的事孟氏并不知情,也不知他们如何了。
胡思乱想时,外头有太监尖细的嗓音道:“沈夫人可在?”
英姿忙出去迎:“夫人在呢。”
那太监堆着笑,道:“皇后娘娘吩咐沈夫人即刻过去。”行礼退下。
孟氏和云想容的脸色一下子变的神情凝重。云想容想不到,柔嘉引她出去不成,皇后竟然还敢明目张胆的来找人。
第三百七十一章
不过云想容也猜想皇后应当不会蠢到直接将她如何。毕竟她伴驾多年,圣意还是可以揣测一些的,只是面对明知没好意的邀请,云想容仍有忐忑。她现在不比从前,万事自然要多替腹中的孩子着想,毕竟她在坤宁宫并无多少好的记忆,若不是当时有尉迟凤鸣及时报信,又有沈奕昀出手相助,她怕早已死透了。
“卿卿,要不娘亲陪你去吧。”孟氏保护的拉着云想容的手。
她明显在害怕,却仍旧强作坚强,想要保护她。
云想容瞧的动容,心里一丁点的担忧也去了,缓缓站起身来笑道:“娘亲还是在这里陪着奶奶,我待会儿就回来。”
赵姨奶奶道:“要不还是去告诉闽王一声?”
“闽王要陪伴太后,自然不能随便出来的,再者说我们也不好凡事都劳烦他。”闽王已经对她太好,云想容总觉得欠了他的太多,怕还不清。
孟氏和赵姨奶奶一想也觉有理,奈何这里是皇宫,由不得他们做主。
云想容披上桃红撒花雪白风毛的大氅,又戴了同色的观音兜,英姿和玉簪一左一右蹲在她身侧伺候她换下绣鞋,登上保暖防滑的鹿皮靴子。
期间,孟氏和赵姨奶奶一直担忧的看着她。
云想容一抬头,就对上了二人忧心忡忡的眼神,禁不住笑道:“你们只安心坐会儿,我带着英姿先去,让玉簪留下伺候你们,待会儿回来咱们再继续聊。”
孟氏犹豫颔首,直到目送英姿扶着云想容离开此处,仍旧觉得心上仿若压了块大石一般。没由来的觉得心慌。
“娘,要不我跟去看看吧。”
赵姨奶奶也没有了主意:“皇宫重地。随意走动怕不好吧?”
孟氏道:“也没什么,好歹咱们是闽王带进来的,况且我也是永昌侯夫人,若遇到查问的,只搬出咸宁和闽王就是了。”
赵姨奶奶一想也觉有道理,她对儿子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还是有信心的,遂道:“那你仔细一些。不要冲撞了宫里的贵人们。去瞧瞧卿卿如何了就回来。”
“是,娘放心吧。”
孟氏披上大氅,叫玉簪与她同行。
云想容与英姿来到坤宁宫时,皇后身边常伺候的宫女迎福和宝顺二人正翘首等候。见了云想容,一前一后的迎上来双双行礼:“沈夫人,皇后娘娘等候多时了。”
云想容笑道:“劳烦二位姐姐久候。”
二人连称不敢,随即引云想容进了坤宁宫偏殿。
地上铺着长毛的大红牡丹花地毡,地当间儿摆放着三足铜兽炭炉,里头正烧着银霜炭,绕过富贵花开大理石座基的大屏风来到西侧的梢间,只见皇后身着玫瑰红的立领对襟锦绣褙子,外罩着明紫色掐牙嵌紫狐腋风毛的比甲。正盘膝坐在临窗的暖炕上。笑吟吟与偏身坐在方桌另一侧的柔嘉长公主说话。多日不见,皇后依旧慵懒美貌,风华不减,只仔细看的话就能瞧出她在浓妆遮掩下的疲惫与憔悴。
“皇后娘娘纳福。”云想容扶着英姿的手费力的跪下行礼。
皇后却好似没听见似的,仍旧与柔嘉说着话。什么天气冷了要仔细加减衣裳,还有什么年纪不小,也是时候招个驸马……端的是国母风度,温良贤德。却由着云想容跪在那里,好似她根本是透明的。
英姿暗地里咬牙切齿,扶着云想容的手臂。那里有这样母仪天下的?她的母仪天下都到哪里去了?明知道夫人怀了六个多月的身孕,还这样折腾她!
云想容却是面无表情,恭顺垂眸调整呼吸,好像心中的戾气与不满,也在感受到胎动时化解了。
本就是对立面上,难道她还指望皇后对她多客气不成?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云想容的膝盖疼了,才有宫女进来续茶,皇后仿佛这时才看到地上跪着个大活人似的,惊讶道:
“哎呦,这不是沈夫人么,你几时来的?还不快搀起来。”厉眸训斥英姿:“你是怎么伺候主子的,本宫没瞧见来人,你就不会提醒一声吗?如此木讷的人,留在身边只是祸害!”
皇后说如此重的话,明摆着是要拿英姿做法。
云想容扶着英姿的手臂站起身,忍着膝盖和腿上的酸麻,笑道:“皇后爱惜之情我感激不尽,她原是要回的,不过皇后与长公主相谈甚欢,不该打扰,所以我拦着没叫她开口。皇后若是怪罪,就怪罪我吧。”
想不到她的反应还很快,果真是如柔嘉所说的嘴皮子不饶人。
皇后冷笑,瞧着云想容扶着肚子在一旁的绣墩坐下,心内颇不是滋味,一则她自当年事变丧子后就再没有过生养,云想容却挺着个肚子在她眼前晃悠,二则她已年华老去,云想容正值青春,三则是她的容貌,即便她不是后宫妃嫔,她仍旧瞧着碍眼。
皇后吩咐人看茶,笑道:“进宫住了这段日子,可还习惯么?”
云想容忙欠身做答:“回娘娘,有太后和娘娘的疼爱招抚,在没有住不惯道理。”
这就搬出太后来?皇后今日在太后处屡受挫折,早已怨恨上了,这会子听云想容这样说,虽的确多了些忌惮,可心中的怨恨更甚了。
云想容是皇帝接进宫里来小住的,她要为宗族做事,也替皇上和柔嘉出气可以,然断不能伤害到根本,只整一整她,或是动她身边的人让她心痛罢了。
这种点到即止,着实不符合皇后的性格,她平日里要收拾个把人,难道还需犹豫不成?
现如云想容以太后来压她,她又不能不有所收敛。
正盯着云想容的功夫,外头突然传来宫女声音:“回皇后,外头有个妇人在咱们门前探头探脑的,瞧着也是宫里的主子,倒像是外头来的。”
云想容闻言猛然抬头,心里暗叫了声不好。
大周朝的规矩,入宫来的外命妇是不可随意走动的。她这般小住的是例外,然孟氏和赵姨奶奶却不是。
马皇后这厢想起了方才柔嘉说过的话,心知云想容的生母来了,又知宫里今日没有旁人来,当即冷笑了一声,斥道:“这样不懂规矩的,抓起来也就是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豁出去
那宫女闻言,犹豫的看了眼云想容。外头那位可是闽王义妹的生母,是永昌侯的夫人,直接抓起来?难道皇后不怕回头惹上闽王那个麻烦?坤宁宫现在的情况难道还不够差?
她犹犹豫豫的模样惹得马皇后不快,冷哼道:“怎么,本宫的话都听不懂了?”
“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去。”宫女忙屈膝行礼退下。
“且慢。”云想容这会子已扶着英姿的手臂站起身,先是叫下了那宫女,随即转向皇后,陪笑道:“皇后娘娘,外头那妇人许是我娘家母亲,今日被义兄接近宫里来与我相见的,许是好奇才出来走动,误到了皇后这里……还请皇后娘娘念在她深闺妇人不知宫中规矩,就饶恕她这一次吧。”
马皇后嫣红的唇扯出讥讽的弧度:“这话儿说的,难不成沈夫人在府里不管理后宅?”
云想容已才想到皇后要说什么了。
果然,她将她心内所猜的一句句说了出来:
“既当家,就该知道当家主母该做什么,若是下人犯了规矩,你身为伯夫人该如何处置?本宫身为一国之母,统领后宫,最忌讳的就是这种不懂规矩的事儿,难道闽王带进来的人,本宫就要轻饶了不成?若今儿张三犯,本宫饶了,明儿李四犯,本宫也饶了,那往后是不是猫儿狗儿的都敢随意乱规矩了?本宫要如何服众?还是你沈夫人特立独行,要让本宫率先为你母亲改了宫里的规矩,算她无错?”
“皇后娘娘言重了。伯府后宫相比,岂不成了微尘与寰宇之比?娘娘这样类比,当真折煞我了。”明知皇后是拿着此事作法,云想容仍旧不能不谨慎赔罪,因为人家句句都咬着一个理字。
原本皇后与柔嘉抓不到她的错,外头却来了个自投罗网的,当真是帮了大忙!
见云想容如此惶恐不安。皇后心情大好,只觉这样挤兑她几句已不过瘾了,右掌“啪”的拍在黄花梨木云纹鼓腿案上,红唇开合,话语尖锐:
“既不能类比。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