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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哀家有喜-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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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理会他,敛眸走进迂回长廊中,边走边装作漫不经心地说:“你在这里还要待多久?”

他摸了摸下巴,似有所思地应道:“大抵是待不了多久了。”

顿了顿,他又道:“原本我是毫无留念,说走就能走的,可是现在……忽然有些不想要这么快走了。”

我无心琢磨他话中深意,淡淡“哦”了声,便不再搭话。

翰林院位处于皇宫的西北面,相对于其他地方来说略显偏僻,所以除了一些负责打扫整理书库的小太监,平日里几乎没什么人过来。我与秦歌一路走过,只偶尔见得几个看着眼生的宫婢太监路过。

秦歌不断在我身边说着什么,也不管我有没有听着,只管说自己的,他转过头,无意中一偏头瞄见我的脖颈,挑了眉:“你脖子……”

我下意识地抚上脖颈处的痕迹,淡然回视:“早上不小心被虫子咬了。”

“是么。”茶色眸子里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暗涌,他眉头挑得更高,“嘴角也是被咬了?”

我点点头,淡定道:“是啊。”

他古古怪怪地笑笑,倒也没有继续深究下去,对着我露出一个莫名的笑便转开了视线。

回到长乐宫时,墨然已经走了,绿萝正坐在屏风后教豆芽做刺绣,众多宫婢规规矩矩守在外面,耳边不时响起禁卫军巡逻发出的脚步声,一切平静如往昔。

对于我的宫婢装扮绿萝和豆芽都已见怪不怪了,绿萝忙将手中东西放下替我去拿替换的衣物,豆芽也体贴地为我倒上一杯热茶。

“太后,皇上刚刚走了不久。”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转念一想,对着豆芽招了招手,示意她俯□子。

她乖乖照做,我低声对着她耳语道:“豆芽,去找些药水过来,可以消去那些身上被咬到的红印。”

豆芽应了声便欢喜地跑进内殿去了。

正巧绿萝已经替我找好了衣裙,我嘴角扯出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手不动声色的整了整衣襟,正好遮住脖子上那一抹痕迹,大咧咧叹道:“绿萝,哀家都快在这长乐宫里无聊到发霉了。”

绿萝掩唇笑笑,嗔道:“太后您不会是又想出去吧?皇上可是说了,若是您再不告知他就溜出宫,他会责罚奴婢和豆芽的!”

我一愣“他什么时候说的?”

“刚刚走之前呀。皇上说你铁定一回来就会闹着无聊,所以告诫奴婢和豆芽,还有这长乐宫的众宫人,要是太后您溜出去了,奴婢们就要受罚。”

我呆了呆,心里郁闷,墨然以前知道我溜出宫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今天怎么就突然改变态度了。

抬头对上绿萝一脸戒备盯着我,唯恐我突然就跑掉的模样,我哼弄哼弄地瞪她一眼:“你吃里扒外!”

绿萝淡定眨眨眼:“奴婢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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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然说不许我私自出宫果然是言出必行,这几日我这长乐宫外的禁卫军无端多了好几批,整日大摇大摆来回巡逻,宫婢内侍们更是规规矩矩候在大殿外,不管我去哪里都要跟着我,甚至连入厕背后都会浩浩荡荡跟上一大队人……

扭头看着身后低眉顺眼的宫人们,我嘴角抽搐了下。

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死在这皇宫里,到时候,我大概就会成为史上第一个无聊死的太后!

实在受不了身后那一大群“尾巴”,我顿时没了兴致再游御花园,转头就往寝宫里去,边走边在心里暗暗诽谤墨然那个没良心,居然对我禁足!

回去的途中更倒霉,又遇到太常寺卿刘益,我的脸唰地黑了。

被刘益“强行”拖着念叨了近半个时辰,我听得耳朵里嗡嗡直响,恨不得找两只臭袜子堵住他的嘴!

这人无论你是委婉的,直白的要走,他愣是听不懂,狗腿地巴巴跟着我,简直就是块棉花!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一副“任君欺凌”的欠揍样子,对着这样的人哀家只能暗自饮泪了。

就在我差不多快要翻白眼晕过去时,一名小太监步走了过来,对着我规规矩矩行礼后方才起身,对着刘益说道:“刘大人,皇上召见。”

我顿时有种如获重生的感觉!

在刘益一步三回头的挽留中,我恶寒了一把,赶紧带着众人回寝宫。

就这么过了无聊之极的几日,我已经懒得出寝宫了,反正不管去哪里那些宫婢和小太监都会一直跟着,真真无趣得很!

绿萝和豆芽都出去了,据说是去领取这个月的奉薪了,我抱着那只依然不会说话的鹦鹉瘫软在窗下的软榻上,有气无力地喊道:“韩林秀~”

没有人答应。

我左右扫视一眼,加重了声音:“韩林秀?”

还是没人回应。

韩林秀这厮经常不在我眼前出现,也不知道是真的隐身在了某处,还是跑哪里逍遥去了,我忿忿环顾四周,不死心地喊了声:“韩林秀你给哀家出来!”

过了好半晌,直到我都已经差不多放弃寻这个没良心的奴才时,耳边忽然听得一阵轻响……

我抬头,瞪着悠然坐在横梁上的韩林秀,眼角狠狠跳了跳。

此时也顾不上他毫无主仆观念,我哀怨地望着他:“韩林秀,哀家快无聊死了!”

本以为他不会理会我,谁知道他竟低眸瞧我一眼,面无表情地开口道:“要去哪里?”

“嘎啊?”

常常被无视的我登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呆呆问他:“你肯带我出去?”

他沉默着瞄我一眼。

“哀家这就去换衣服!”

☆、第十二章

三月初三是上巳节,也是女儿节。在这一天,坊间的女子都会精心打扮出门,并且在鬓角插上几朵莽菜花,认为这样就可防灾防病,远远看过去,犹如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今夜的龙城街道上格外热闹,店铺摊贩鳞次栉比,不时有提着花灯的男男女女擦肩而过,偶尔回眸一瞥,便是风情万种。红色灯笼沿着长街一盏盏点亮,朦胧的光晕落在行人身上,显得如梦似幻。

这几日在皇宫里委实憋闷得慌,为了方便出行我特意换了一身男装,手中持着一柄乌骨桃花扇,一路悠然穿行在如梭游人间,好不痛快。

“公子。”一名手持花灯的年轻女子突然拦在我面前,我还来不及看清她是谁,手里就被塞了一盏做工精致的荷花灯。

“这位……”后面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那年轻女子已经一脸娇羞跑来了,独留我满脸莫名的拎着那盏花灯,不明所以。

身边过往的行人无一不对我投来暧昧的一笑,我正纳闷这到底什么意思,始终没有作声的韩林秀淡淡瞥我一眼,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你不知这是什么意思?”

伸手拨弄着那盏荷花灯,我斜睨着他:“我又不常常出来!”

他双臂环在胸前,怀中依旧是那柄冷冰冰的剑,慢吞吞说道:“上巳节,也叫求偶节。”

拎着花灯的手僵在半空中。

我僵硬着脖子扭头看向他,再看看这盏花灯,上面用娟秀的瘦金体写着一首情诗,其意缠绵悱恻,倒真是有求偶之意。

嘴角不可抑制的抽了抽,我咋舌:“原来她是看上我了啊~”

韩林秀沉默不语。

压根没指望这块木头能给出什么反应,我轻哼一声,提着那盏荷花灯大摇大摆走在人群中。这么精致的花灯扔着了实在可惜,反正已经送给我了,这就是我的了!

一路毫无目的的停停走走,忽然看见前面的一个摊贩前拥挤着一大群人,中间不时爆发出一阵叫好声,我立刻调转方向往里面去。

待到走近了我才知道原来里面在猜灯谜,若是猜着了便可得到相应的花灯,造型各异的精致花灯高高挂在摊贩后面的梨花树上,每一盏上面都贴着写着灯谜的纸条,引得众多行人聚集过来纷纷参与。

手中已经有了花灯,我正觉索然无味,不经意间,眼角的余光忽地瞥见其中一盏花灯,不禁一愣。

那是一盏八面走马灯,周围用薄如蝉翼的白纱裹着,上面隐约能看见绘着的蝴蝶纹,八角都以金边著口,红色流苏垂下,很是别致。更让人惊奇的是,每当有夜风拂过,那盏走马灯便轻轻摇晃着,灯面上的蝴蝶也随之摇曳,投射下来的朦胧光晕中仿佛有无数的荧光蝴蝶蹁跹而过,美轮美奂。

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惊叹,目含惊艳地望着那盏走马灯。

攥着花灯的手紧了紧,我怔怔望着那盏灯,心中涌出一股奇异的感觉。

身边的韩林秀剑眉微蹙,似有所思。

一直背对着我这边的摊贩老板突然转过身,看了看我,笑眯眯地说:“可是想要这盏走马灯?”

我倏地回神,讪笑道:“算了……”

不等我说下去,那老板生生打断我的话:“这灯谜并不难猜,公子大可一试。”说着不等我回应便将走马灯上的灯谜取了下来,平摊在掌心递给我看。

“心猿意马。”旁边有人低声念出纸条上的灯谜。

半晌,众人纷纷愁眉不展,始终猜不出这谜底。

“你知道谜底吗?”我捅捅韩林秀的胳膊,他睇我一眼,没有作声。

我暗暗翻白眼,正想说话,就见那老板加深笑容盯着我,一席话说得别有深意:“公子,你好好想想,说不定……你曾经见过!”

最后几个字他尤其加重语调,我不由得皱眉,总觉得这老板话里有话。

“是个“重”字。”

背后突然有道清冽的声音传来。

这声音……

我蓦地回头,惊异地看着来人。

一名小侍童推着木轮椅,他静静坐在那里,一身素色青衫敛尽一身风华,却让周围的人不约而同纷纷避开至两侧,为他让出路来。

我下意识地撑开折扇挡住自己的脸,却又想起刚才扭头时他就已经看见我了,顿时一阵窘迫。

出乎我的意料,他仿佛根本未看见我,任由小童推着轮椅来到摊贩的前面,对着笑容可掬的老板淡然道:“天干地支中申为猴,重字的心为申,即为心猿;重字可拆分为“千里”二字,千里扣马,此正为“意马”。不知在下说得可对?”

周遭围观的人这才恍然大悟,握拳击掌:“原来是这样啊!”

老板笑眯眯点头:“确如这位公子所说。”说罢,他转身取下那盏走马灯,递给了沈离廷。

“谢谢。”沈离廷淡笑着接过,转头却将走马灯递给我。

我诧异地看向他。

“你不是想要么。”他淡淡解释道。

我犹豫片刻,终是将手里那盏荷花灯随手挑在了路旁的栏杆间,接过他递过来的走马灯。

其实对于这盏灯我也不是那么想要,只不过……我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而且现在是沈离廷送给我的,我自然要!

左看右看都未发现他身边有其他人,我暗暗松了口气。不过,实在没想过竟会在这种地方遇上他,我不免好奇:“你也是出来逛灯会?”

他摇摇头,并不言语。

我低头凝着怀中的走马灯,随口说道:“这走马灯是不是很常见,我以前好像有看见过。”

沈离廷忽地抬起头,眼睛直直凝着我,仿佛要一眼看进我的心底。

被他这么凝重的神色吓了一跳,我不解地看看他:“怎、怎么了?”

“没什么。”须臾,他扯唇笑笑,眼底似有自嘲一闪即逝。

我正欲再问,他及时出声:“既然出来了,一起走走吧。”

夜色清冽如水,青石长街上,沈离廷由着小童推着轮椅与我共游,原本我还担心他会质问或者差遣人护送我回皇宫,好在一路走过长街他都未提及这个话题,只是偶尔出声替我讲解各类民风习俗,包括其中比较有趣的“高媒求偶”、“流水曲觞”等。

韩林秀在我与别人相处时好像总是会自动“隐身”,我都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不见的,待到走到长街尽头我一转身就没见过他了。

让我惊讶的是,在孟河盼举行的曲水流觞那里,倒是遇到了秦歌,他正带着几名美貌的侍婢在画舫上寻欢作乐,笑容风、骚的样子看得我暗骂一声“狐狸精”,我及时阻拦了沈离廷欲与他打招呼,忙欲调转方向走另一边。

不经意间,我瞥见秦歌所在的画舫外面一名身材颀长的男子长身玉立,脸上竟是戴着半面月牙形面具!

那人身上穿着一身玄色长衫,就那么静静站在那里,看不清他的面容,却教人难以移开视线。

遗世而独立。

沈离廷显然也看见了那人,脸上有一瞬的怔愣。

我正琢磨着那人有些像墨然的感觉,忽然想起,今夜墨然不知在做什么?之前有听豆芽说过,今夜他和扶摇有约,不知他们此时……

突然感觉有道冰冷的眸光蓦然拢向我,待到我抬起头时,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没什么好看的,去别处。”沈离廷蹙了蹙眉,声音莫名的透着几分寒洌,不知是对着我说的,还是对着身后推着轮椅的侍童说的。

我正欲转身,画舫和河畔上的灯竟唰地一下子齐齐熄灭!

周遭突兀地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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