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咯嗪--校园完全无用手册-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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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的人流阻挡在她小小的空间之外。
“你这样站着不累吗?”程子莫低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一路沉默回到学校。
临别的时候,程子莫突然问她贺修远有没有联系过她。何夕眼神一黯说,没有。那个电话,不是打给她的……不是。
之后每次何夕加班到晚上7点之后,程子莫都会正好回学校路过他们公司。看得美国小白傻掉,直说她没心没肺一个机会也不留给他。何夕倒是并不介意,一方面上次开玩笑般问过程子莫是否喜欢她,人家冷冰冰地说她自作多情,另一方面,总有个疙瘩占据她心田,没有任何空间再让他人进入。
何夕看看时间,不到下班时间,但是夏天特有的雷阵雨,已将天空布置得灰暗一片。闪电雷鸣接踵而至,大雨倾盆打得玻璃窗“嘎嘎”作响。她竟然有些希望程子莫那家伙今天也能顺路经过。要发个短信去问问吗?何夕思忖着,还是放弃,毕竟非亲非故,她不能总是因为某些原因占他的便宜。
一道闪电擦玻璃掠过,惊得她跳了起来。
“凉快凉快——我不热——凉快凉快……”她心有余悸地抓起电话:“喂?”
“我好像……又打错了……”那一头传来虚弱的轻笑。
这个声音……
“贺修远,贺修远对吧!”她抓紧了手机贴在耳朵上尖叫。
旁边隔间的小白以为她被闪电吓坏了,跑来探头探脑,却看到何夕失魂落魄地握着手机,看着窗外接天连地的瓢泼大雨。
“怎么了?”他有些担心。
“他又挂了。”
“谁又挂了?你男朋友吗?”
“也不是啊……”她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叹了口气。
不到一分钟,何夕的手机又开始唱歌,这次她倒是显得冷静,先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还是贺修远打来的,还是他!这次应该不是拨错了吧。
小白那叫郁闷啊,为什么When接电话的表情这么多变呢?
突然,何夕的脸僵住了,慌乱的神情染上眉梢。她突然站起来,打翻了咖啡,也来不及收拾,拿了包就往外跑。小白刚想开口,何夕又倒回来,对他混乱地说了几句他听不懂的中文,拉着他飞快地跑出办公楼。
心情日记(1)
雷阵雨过去,空气中弥漫着酷暑中腐烂和新生混杂的气息。何夕拉着小白在街道上奔跑,穿越五颜六色的雨伞,穿越人们默然的表情。飞溅的水珠是那样的清澈,倒映着整个颠倒的世界。
何夕拐进一个暗仄的巷子,方才停下,她弯下腰喘着粗气,手扶墙壁。
“你……你不要半死不活来吓我。”她上气不接下气,眼中的惊慌还未退去。
“放心……我会死死透……不来吓你……”
小白听到另外一人的声音,探头张望。只见一个人满身泥泞靠墙坐着,衣衫的裂口处隐隐露出殷红,接连到地上,凝结成一滩血迹。雨水的残骸从他的头发上滴落,划过脸颊,消失在湿透的衬衫上。他的右手此刻正以怪异的姿势扭曲着。在美国,这种事情小白见怪不怪,无论是械斗还是肉搏,到最后没一个不是这种惨样。但是这人遍体鳞伤,那张俊俏的脸倒是保存完好。难道所有中国人自古以来都坚守“打人不打脸”的优良传统?佩服佩服,不愧是礼仪之邦。
“我们去医院!”何夕转身对旁边看热闹一样的小白说道。
不料贺修远的左手一把拉住她:“我要回家!”
“回个屁!小白,动手!”这就是她叫来帮手的意义。
小白?贺修远这才对准焦距看清了眼前的外国人。表情相当不悦。
“好的,When!”小白上前。“咔嚓”大脚踩过某人的金边眼镜,碾至粉碎。
贺修远表情更加阴沉:“不要碰我!”
小白为难地看看何夕,又看看这个莫名发怒的东方美男子,进退维谷。
“小白!上!”
如果麦克同志知道中国俗语中“旺财,上”的意思,想必不会这么毫不犹豫执行主任的命令。
话说两人把贺修远架到医院,结果除了右手骨折,左腿扭伤之外,其他都是皮外伤。厉害厉害,帅哥果然人品好。念在贺修远在本市没有亲戚,何夕不得不与小白协力,又把他这尊绑好石膏后闷闷不乐状的大神雕像搬回他住处。
按照他说的地址,他们一路找来,终于看到一幢白色欧罗巴式豪宅挺立在山丘之上。仿佛是中世纪住着公主的象牙塔,茕茕而立,处于梦幻与现实的交界点,代表权利与富贵、荣耀与奢华。看平时贺修远出手阔绰就知道他家境富裕。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家伙连暑假住的公寓都是宫殿级别。
他看了一眼两双几乎撑破眼眶的眼睛,突然轻笑:“我家别墅。”
就算他说“我国宫殿”何夕都相信!小白搀扶着贺修远的手竟然激动得颤抖起来。白宫,白宫能和它比吗?
突然,一团雪白,怪叫着从刚打开一条缝的门里扑出来。不偏不倚,砸到小白的脸上,一声惊叫之后,小白倒地不起。原来这宫殿有守护兽的,何夕点点头。
白团守护兽其实是“师傅”,好久不见它的尺寸又大了一圈,看来在新家它生活得相当自在。何夕本来一直以为学期结束时,“师傅”是被尹秋奈领走的。后来她才知道,楚楚可人美丽动人的尹学姐根本不喜欢小动物。
两人七手八脚把贺修远抬进卧室,房间内部和光鲜外表相比有巨大反差,凌乱不堪。除了蒙着白布的家具免遭其难,其余生活用具东倒西歪。随处可见垃圾飘过,水槽里堆满肮脏的盆碗。主人一定很有钱,他家脏衣服都堆在一起,衣橱里竟然还挂着名牌西服。敢情他穿一次性的?
贺修远似乎不太喜欢这个中文说不流利的外国佬,不久就把他赶出了家门。硕大的豪宅里只剩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气氛有些不自在,何夕环顾左右,挑起话题:“你打谁了?”
按理说正常人看到贺修远这副凄惨的样子,应该忧心忡忡地问“谁打你了”,然,何夕了解他的为人,就凭他现在这种自负的阴险笑容,相信对方绝对不止折条胳膊、扭到腿这么好运。
不过他这么厉害怎会折断了手,只有一种可能:当对方攻击他脸部的时候,这个死要面子的人,誓死护卫着自己的脸蛋……果然是王子殿下……嗯。
服侍他上床休息了,她本想找个托辞抽身,不料听到贺修远幽幽的声音:“让你的猫住在这里不是白住的,你应该知恩图报……”
于是在某人狡猾的威逼利诱下,历史沉重地重复了。
记得上次,贺修远生病的时候,她也是深更半夜为他洗了堆积一个多月的衣服。明明是夏天,为什么水流一样彻骨冰凉?
不知道过了多久,灰姑娘的时间是否静止?何夕扑腾着最后一件衣服,晾在了晒台上。晚风吹着,夜色中有一股清爽的香气扑鼻。这里是城市的顶端,可以俯瞰所有的繁华,却有个王子沉睡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曾经离他怎么近这么近,仿佛伸手可及。“师傅”依偎在她的脚边……这只猫怪难得和她亲近,难道是因为分离了太久?
灰姑娘踮着脚准备逃离坏心王子的城堡,但她是善良的孩子,临走还要看望一下主人。黑暗的房间中,好像隐藏了史蒂芬金的壁橱怪兽。唯一的声响来自贺修远不安的呼吸。她第二次站在床边仔细打量这张被上帝恩宠的脸。摸着自己胸口,她忽然发现心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扑扑直跳了。
心情日记(2)
有一对戒指的挂坠从他敞开的衣襟中显露出来,那是那天他们一起买下的誓言……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在不经意间,已腐去我们的悸动。
何夕正欲撤退,突然被人死死地扣住手腕。贺修远艰难地从床上抬起半个身体,好像使出了全力不让她再次离去。
从掌心传来的热度叫她无法冷静。王子的眼神有点氤氲,就像耽美文选中经常出现的那种,楚楚动人令人万分怜惜的美少年。若他此时此刻再用他的甜言蜜语哄骗何夕,就不相信他们不会重修旧好。
可惜啊可惜……王子殿下的拉人动作僵持了半天,吐出了一句:“水……给我倒杯水……”
何夕这才感到他体温的不正常,摸了下他的额头,果然发烧了。这人淋雨就会感冒,她怎么给忘记了?
何夕近来很忙,神龙见首不见尾。原本勤奋工作的人,现在一到五点瞬间消失。
“你说,咱们何夕是不是谈恋爱了?”部门主管贞佳问她属下。
“不,我看,她是结婚了……”男员工如是说。
只有结了婚的女人才会像她那样一出办公室,脑子里就开始盘算家里一日“工作”程序。买菜,做饭,洗衣,拖地,要全部安排好。
“大学期间累计结婚两次者劝其退学。”某君突然插嘴,“我在读书的时候抄过的!”
众人疑惑状。
刚入校时考学生守则,大家抄得天昏地暗,其中有两条:
大学期间累计作弊两次者劝其退学。
大学期间结婚者劝其退学。
此君视力不佳,抄成了:大学期间累计结婚两次者劝其退学,并且牢记心中,当作真理。
“No!No!When只是被她房东奴役。”小白申明。
话说贺修远玉体欠安,念在和他有点交情的份上,何夕留下来照顾他,得到了一间住房以及作为回报的永远干不完的家务……这次不会有王子来拯救灰姑娘,因为王子殿下就是颠覆童话的最终BOSS。
“何夕——”
“来了来了,”何夕跑上二楼王子殿下的房间。小媳妇一样将鸡粥和其他菜色,恭恭敬敬端到他床边。
只尝了一口,俊眉皱起:“太咸了,你有没有职业素质?还是伺机报复?”
希区柯克有一短篇是说一个人计划10年的恐怖报复行为:A君的漂亮女友被邻居B君横刀夺爱,并且娶为妻子。A君那是恨啊~~于是他装好人,每天给B君夫妇送各式美味甜点。10年后,A君带着自己身材妙曼的新婚妻子,去B君家串门。那个时候,B君懊悔啊,原来自己娶了一个又肥又丑的女人……
照何夕这样的做法,每天过量的氯化钠摄取,足以使他过早动脉粥样硬化引发心血管疾病。听说拿破仑也是慢性食物中毒死去的……
“你不要吃好了。”
闻言,贺修远毫不犹豫,打掉她伸过来的手,囫囵吞下,然后猛灌凉水……从这几天的经验来看,如果不乖乖吃下,何夕绝对不会怜香惜玉为他准备第二顿饭。她可以看着他慢慢饿成干尸,毫不心慈手软。本以为利用做家务抵消房租这个借口把她留在身边,没想到这也给了她一个尽情虐待他的机会。
“哼,这还差不多,你要想想,在最困难的时候,你是打电话给谁的!!”
贺修远完好的左手顿了一下:“我没有想要打给你。”
“骗人!”
“真的没有!”
“哈,骗子!”
“和你好好讲,我只是拨错快捷键了而已!!”
他突然拔高了嗓门,有点恼羞成怒,何夕满意地笑了,好像终于扳回了一城。自从有历史记载以来,她从未在口才上胜过这个狡猾的人——他带着虚伪的面具看上去慈眉善目待人亲切,实则内心阴暗诡计多端。不知道现在这情况是贺修远的面具能力弱了,还是她洞察世故的辨别能力强了?
“好好,按错了按错了,来擦嘴。”她赔笑着递上热毛巾,很有成就感。
“太烫!”
他真以为他王子啊?何夕忍住卫生眼,尽职尽责地亲自服侍他。当温热的毛巾触到贺修远的嘴唇,他反射地退缩了一下,有些惊讶地望着她,似乎没有想到这个恶婆娘还真会卑躬屈膝地给他擦脸。他的眼底有光亮在闪动。
“你原谅我了吗?”
“你向我道歉了吗?”何夕好笑,反问。
沉默……谁都没有说话,何夕举在手上的毛巾逐渐冷下来。
半晌,贺修远的唇抿得发白,眼神尖锐起来:“我不认为我有任何错。”
马克吐温说:紫罗兰把她的香气留在了踩扁她的脚踝上,这便是最大的宽恕。可惜,何夕是株仙人掌……
“是吗?”她阴险地收敛笑容,收拾好东西走人,无视某人……嘿嘿,可怜啊,不能下床还断手断脚的王子,饿死你!
周末,贺修远的烧退去,勉强可以下床走动,只是相当不稳,好像随时都会摔倒。何夕视而不见,任他摸着墙壁寸步难移。
“你过来扶我一下会死吗?”贺修远终于忍不住了。
何夕悠哉悠哉地做着早饭,一脸“我就不过来,你打我啊”的恶劣表情。
“何夕!”
心情日记(3)
她缓慢地解开围裙,倒了一盆牛奶,放在地上:“来,‘师傅’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