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京官有钱有肉-第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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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景春到底好说话,立即收拾了手上的卷宗锁进柜子里,便跟沈时苓一道上了马车。
结果两人到了菽园时,沈英已早了一步回来。
这日是孟景春生辰,沈英特意回来得早一些,没料她却不在府中。他等了一会儿,觉得她应是去了衙门,刚打算出去找她,孟景春与沈时苓的马车却已是到了。
沈时苓见到他,很是淡然地开口道:“今日得空带小孟去了趟圆觉寺,人给你送回来了,我就先走了。”
沈英道了声辛苦,让孟景春先进屋,又单独送沈时苓到门口,轻挑眉道:“是不是瞒我什么?”
沈时苓笑了一下,过了会儿才道:“小孟方才同我说,只打算将手上的事情忙完便不去衙门了,你万不要因这件事同她争执,气坏了我弟媳与侄子我可饶不了你。”
“侄子侄子喊得顺口,若是个闺女呢?”
“闺女怎么了?侄女我一样疼。”沈时苓脱口而出,“看来你是想要个闺女啊。”
沈英没回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回去了。
待沈时苓走后,沈英回了后院餐室,孟景春坐在一桌菜前等他,已给他盛好了饭。沈英拎了一个布包坐下来,将布包搁在一旁的空椅子上,看看孟景春:“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了?”
孟景春揉揉鼻子,笑盈盈看着他:“恩,我生辰。”
沈英端坐着,也不端起碗:“生辰是不是该说老实话。”
孟景春脑子转转,想来已是被他识破,笑呵呵说:“我又没有什么瞒着相爷的,一直都说的老实话啊。”
“恩?”沈英好整以暇地看看她:“当真没有骗我?”
孟景春端起碗埋头吃饭,点点头。
“小骗子。”沈英也不与她计较,自空椅子上将那布包拿了上来。
孟景春手中动作一顿,盯着那布包道:“咦?难道是给我的礼物?”
沈英伸过手揉揉她脑袋,又收回来慢条斯理地打开那布包:“不是给你的。”
【八三】年关
孟景春起身凑了上去;只见布包中放着些小衣裳,不由嘀咕道:“相爷准备得太早了些罢,这才三个月不到呢。”
沈英却说:“是离家前母亲放在行李中的,今日才找出来,应是母亲亲手做的,也算是心意罢。”
孟景春心道沈夫人可真是未雨绸缪啊;她将那布包接过来,一翻:“咦;这花色瞧着倒像是小姑娘穿的。”难道沈夫人希望生个闺女?她抬头看看沈英:“相爷希望生个闺女还是生个小子?”
沈英想了想:“都好,不过头一胎生丫头倒也不错。”
孟景春晃晃脑袋;把握十足道:“我觉着是儿子。不过,若当真生个儿子,万一像我一样长不高要如何是好?”她想想;又摸摸自己的鼻子:“好像鼻子也不是很好看,加上要是像我一样有酒窝的话,看起来岂不是太没有气势了?”她这般想着不由有些担心,一切都是未知,腹中这个小小生命谁知将来会长成什么模样呢。
沈英拿过空碗给她盛了一碗汤递过去:“担心这个做什么?”
孟景春接过去,嘀咕道:“万一长得不好看,相爷嫌弃了怎么办?”
沈英又拿过一只空碗给自己也盛了一碗汤,语声平淡非常:“怎可能嫌弃,这样应当更喜欢他才是啊,多可怜啊,长得那么丑。”
孟景春哈哈笑了,埋头喝了一大口汤。沈英又道:“说起来你也没有孕吐反应,有没有觉着旁的不舒服的地方?”
孟景春摇摇头。
沈英不由叹一声:“真是年轻身体好啊。”
孟景春“嗯”了一声,又低头吃起菜来。她吃得很快,遂等寿面送上来时,她已是饱了,望着那满满一汤碗的面,实在没有了食欲。
沈英见状端过那碗,挑了一根面出来,让她张嘴,又叮嘱:“别咬断。”
孟景春凑过去将那根面努力吃完,沈英这才将剩下的寿面给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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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无知无觉,冬至过后,天气越发冷,孟景春已是有点显怀了,腹中小家伙也是有了动静,这才觉着有些存在感。
临近年底,沈英早出晚归忙得不可开交,府上的事竟有些周顾不到,只能托沈时苓偶尔过来照看,沈时苓也忙,便让沈代悦去陪孟景春解闷。
孟景春一怀孕,本来一个多月前就该回楚地的沈代悦,倒是因此留了下来。她留下来也是好的,孟景春闲在家中整理父亲留下的诊病札子,沈代悦也能帮得上忙。有些不明白的或是存疑的地方便记下来,遣人送去给张之青过目,如此一来,孟景春一桩心愿也将了却。
这日眼见着要下雪,孟景春送沈代悦出门看她上了马车,又在门口站了会儿。天色将晚,也不知沈英何时能回来。
她回屋等到天黑,见沈英还未归,便先吃过晚饭回房看书。夜深打算睡觉时,沈英这才风尘仆仆地回了府,进门便拍身上的雪,孟景春倏地坐起来,下了床推开窗一看,不过一个半时辰,地上的雪已是薄薄积了一层,一股清冷雪气扑面而来,倒让人觉着异样的清爽。
沈英见她身上不过裹了一条薄毯,便赶紧过去将窗子关了,忍不住唠叨两句:“也不怕着凉,怎么不早些睡。”
孟景春坐回床上,重新拾起书来:“正看到兴头上,觉着写得太好了,就没睡。”
沈英换下外袍,过去将那书拿来一瞧,也不过就是寻常的话本子,随便翻了两页,觉着颇不上档次,遣词用句都很粗糙也叫写得好?他道:“改天给你找些好的看,这种丢了罢。”
孟景春笑笑,伸手拽住他衣服,将整个头都靠了过去。她也不说话,就这般埋头抵着他,深叹一口气,放了手道:“相爷累了一天,洗漱完早些睡罢,我先睡了。”
“恩。”沈英便由得她去,等他洗漱完再折回来,却发觉孟景春还是未睡着。沈英躺在外侧,手伸过去轻搭上她腹部:“今日动了吗?”
孟景春说:“动了。”
沈英便耐心地等着,然肚子里那小家伙却动也不动,像是不作兴理他一般。沈英又好言说了几句,然小家伙还是不动。他等得倦了,竟不知不觉睡着了。孟景春将他的手挪开,侧过身去伸手搂着他,抬眼看看他睡颜,亦很是安心地闭上眼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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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年关就到了,胎动越发明显,孟景春这才感觉到有些吃力,且胃口莫名其妙地变差,于是吃得极少。沈英看着心焦,得空便问她到底想吃什么,孟景春却说不上来。
除夕晚上,因迁就孟景春,严学中沈时苓及沈代悦三人,也是到了菽园来吃年夜饭。厨工热热闹闹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孟景春看着却没什么食欲,只埋头吃白米饭,且吃得已十分勉强。沈时苓亦是有些担心她这个样子,问道:“可让张太医过来瞧过了?”
孟景春回道:“瞧过了,说没什么大碍,兴许是天气的缘由。”
她孕前期胃口极好,现下这个时候却是不想吃东西了,实在是奇怪。沈时苓放心不下,琢磨了会儿又道:“需不需换个医官瞧瞧?”
孟景春知道她担心什么,忙道:“那日张太医没空,胡太医也来瞧过的,亦说无妨。长姐不必太担心,当真没事的。”
沈时苓看她这可怜样,心中着急却又帮不上忙,末了怪罪到沈英头上去:“你素来说不出疼人的话,孕期辛苦得很,是不是你给气受了?”
沈英有苦说不出,只好闷着头吃饭。
孟景春忙替他剖白:“不是的,不是的,与相爷没有干系。”
“他什么性子我不知道么?”沈时苓抿了一口酒,又瞥了沈英一眼:“不必替他说话啦。”
孟景春自知越解释越说不清,便只好埋了头接着吃白米饭。
年夜饭吃完,外头又下起了雪,京城人没有守夜习惯,故而一早就睡了。沈时苓一行人回去时,路上静悄悄的,连行人也没有。
孟景春与沈英只在屋外站了一会儿,见他们的马车消失在巷口,便也折回去了。
小夫妻回房后耳鬓厮磨,絮絮叨叨聊着天,反倒睡不着了。即将过去的一年,许多旧事被翻出来当笑话说,回想一番,开心的时候那么多,便也觉得无愧了。
过了会儿沈英手搭上她腹部:“白天就吃了一点稀粥,晚上也没吃什么,不难受么?有没有想吃的?”
孟景春想半天,欲言又止,似乎自己也搞不清楚。
沈英抬手支起头,期期艾艾看着她,希望她能说出个想吃的东西。
此时已夜深,孟景春便道:“就算想吃什么,恐怕这时候也没得吃了,马上睡着了便不难受了。”
沈英听她这样说便更觉委屈她,即刻起了身,披上外袍道:“这样饿下去不行,你想吃什么立刻告诉我,实在不行我再去下些饺子给你吃。”
孟景春跟着坐起来,抓抓脑袋:“吃点甜的?”
“甜的?”
孟景春点点头:“恩,暖的就最好了。”
这要求竟将沈英难住了。要又甜又暖,难道要煮一碗甜羹吃?他穿好衣服皱着眉出去了,孟景春也无甚睡意,便起来去翻柜子。
自她怀孕以来,沈英东搜罗一点西搜罗一点,已是塞了满满一柜子各式的小玩意,旁边的柜子里则全是小衣服。沈英似是笃定了她会生女儿一般,连小衣也尽是小女孩儿穿的那种,差不多都能穿到四五岁了。
孟景春很是惆怅,万一生个儿子怎么办,让儿子穿这么花哨的小衣服不得被人嘲笑么。
她无聊地玩那些小东西,不知不觉便走了神。待到沈英回来时,已是半个时辰过去。沈英端了个漆盘,抿着唇,将碗搁在床头的小案上,孟景春这才回过神来,折回床边。
孟景春瞅了瞅那个碗,瞅了半晌:“这……是糖水罢?”
沈英神情很是忐忑,说:“本打算做甜羹的,结果……”
孟景春约莫猜到他做的甜羹大约实在太难吃拿不出手,故而拿了一碗糖水来凑合,不禁觉得好笑,却还是将那碗糖水端起来仰头喝了:“还好,可以喝得下去,又甜又暖合胃口。”
她搁下空碗,又拍拍他衣服上未化的一些碎雪,轻叹道:“诶外面的雪竟下得这般大了。”这般说着,又伸手贴上沈英凉凉的脸侧:“暖和吗?”
时辰不早,孟景春又与他脱了外袍,重新躺回床上抱着他睡。屋外万籁阒寂,孟景春不多时便沉沉入睡,沈英一手轻搭在她腹部,也快睡着时,肚子里那小家伙分明朝他手心的位置踢了一脚。
第二日一早,沈英被屋外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吵醒,睁开眼,瞧见孟景春已是滚到了里侧,似乎还睡得天昏地暗。
他轻手轻脚地打算起身,没料才刚刚坐起来,孟景春却又滚了过来,眼都没睁,全然凭感觉将他拖着重新躺下,伸过一双手来捂住了他的耳朵,语声又哑又懒,教人全然没了起床的动力。
“唔,再睡会儿罢。”那只捂在他耳朵上的手又穿过他腋下贴上了他后背,将他抱得紧紧。
【八四】产子
等过了年;孟景春这没胃口的毛病倒也渐渐好起来,大家也都舒了一口气。
正月快结束时,废藩已正式提上了日程,涉及到行政区域的重新划分及楚地官员的委任等诸多问题,故而需得委派重臣前去督办。众人皆以为沈英家中有娇妻待产,董肖佚又对楚地格外熟悉;因此两位之中,去楚地的必然是董肖佚无疑。
没料想;就在决定出来的前一日,董肖佚突然告假了。
而且董肖佚告的是长假;回归日期不定,颇有些不负责任的意思。
如此一来,这重任便立即落到了沈英身上。沈英一肚子窝火;他自然知道董肖佚突然告假的缘由,遂向新皇提议可以遣派礼部尚书宗亭及吏部尚书一同前往。
没料新皇态度坚决,且道,礼部的确是要有人去,不过,沈英则是必须前往,不然镇不住场子。
沈英闷了一口气,回政事堂看到收拾东西回宫的董肖佚,心中很不是滋味。
正月廿三那日,董肖佚忽然有了孕吐反应,第二日便没有在政事堂出现过。沈英知道她定然也是有孕了,才掩人耳目地彻底搬进宫里住了。
教一介孕妇千里迢迢公出楚州的确不像话,但自己家中也有待产的孕妇啊,楚地这一趟,估计没有五六月根本搞不定,那时候指不定孟景春都已经生了。
沈英愈想愈烦躁,皇上那儿却根本说不通,回家亦不敢同孟景春说。
故而孟景春得知此事,还是从旁人口里听到的。
孟景春得知此事虽有些惆怅,但到底君命不可违,便只好由得沈英去了。她这边舍得放手,沈英那边却别扭得要命,拖拖拉拉,硬是在京城多捱了七八天。
走之前孟景春同他算了算产期,沈英又将楚地那边要做的事情理了理,若不旁生枝节,在孟景春临盆之日,也正是盛夏时节,他也该从楚地回来复命了。
沈英舍不下她,临走前嘱托了许多事情,拜托了一众人。沈时苓却叫他放心,诸事她会帮着弄妥当。至于产婆乳母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