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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公主微臣跪安-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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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给侄儿来办吧。”

皇后端起手边碧螺春,慢悠悠抿了一口。

“如此,便有劳你了。”

“姑母与侄儿说什么见外话?”

“对了,你父亲最近可好?我现在日日都幽居深宫,外面朝政的事,实在是……”

第16章 深宫关系

“有劳姑母惦记,家父很好。”

宋裴脸上笑得一派谦和,心底却犹自哂笑。

他父亲乃是两朝元老,当朝宰相,连皇上都要赏三分薄面,还有什么不好的呢?

“姑母若是无事,那侄儿便先告辞。”

“对了,前些日子契丹那边进贡来一些特产,其中有一块稀世宝石,想必你甚是喜欢,回去的时候记着带上。”

“还是姑母最惦记侄儿。”

宋裴又与皇后话了几句家常,这才起身告辞。

原本身为外臣,宋裴无权在后宫这般肆意,但就在前两年的时候,皇上出游遇刺,宋裴当时正好陪驾,关键时刻为皇上挡了一剑。

自那之后,皇上对宋裴宠信非常,特允他进宫门可乘车马,可带刀入宫,甚至入后宫探望姑母皇后。

这份殊荣,一时天下无二,倘若宋裴有野心,现在在朝中的地位,应该不亚于他父亲多少。

但这个人,却是出了名的奇怪,明明皇上面前最红的时候,急流勇退,宣告自己一生都不会入朝为官,只愿在外逍遥自在一生。

故而宫里人见他,都不称职位,只是一声含糊闲人“公子”。

虽然看似闲人,但实际私底下,他与朝中各个元老都有联系,否则这次皇后遇难,也不会第一个找到他。

宋裴本不愿意来深宫这红颜枯骨的地方,奈何不能拒绝皇后的召见。

原本打算出了乾坤宫后,立即出宫去寻欢作乐,谁料刚走没多久,便听到一阵淙淙流水琴音。

宋裴驻足侧耳,折扇指向琴音方向。

“那边是哪?”

“回公子,那边居北,虽然不是冷宫,却靠近冷宫,里面居住的多数都是不受宠的娘娘。”身边太监一脸鄙夷:“居住在那边的人,不说是疯子也是半疯了,有一些刚进去的,还以为自己有翻身的余地,所以会弹弹曲子,希望能引起圣上注意,但距离这么远,怎么听得到呢?”

“是么?”

宋裴唇角噙着笑,再看那太监时,神色已然多了一丝嘲笑。

这便是不懂装懂之人了,他以为弹曲子就是为了取得圣上欢心?若是如此,那奏出的曲子必然是儿女情长,深宫幽怨之类。

但这曲子显然不同,高亢时竟有气吞山河之势,低音靡靡,却有海纳百川的胸襟。

这样的女子,若真是皇上身边的嫔妃,那便有些可惜了。

宋裴摇着折扇,信步顺着乐声而去。

音律和其他的学识是有共同之处的,所讲究的便是人的气质、修养、心性种种不同,那么他所弹奏出来的曲子,自然也是千差万别。

宋裴本身爱好花天酒地,对音律之事有所研习。

这次奏琴之人,心胸宽广宛若无疆,这一点令他好奇。

尤其这琴音,来自深宫。

“伯牙和子期便是因为音律而相知相交,最后才能成为流传后世的佳话,可见遇到一个知音是一件多么让人愉悦的事情,没成想,这宫里还有如此懂琴之人。”

折扇轻轻敲打在掌心,宋裴不顾身边宫人诧异注视,直接掉头往冷宫方向而去。

“公子,公子,今个儿这是有些顺风,您才能听到这琴音,实际北角距离这远着呢。”

宫人生了劝慰之意。

“远,能有多远?只要是本公子喜欢的,纵然在天上广寒宫里,我也给她拽下来,何况区区一座宫墙。”

宋裴笑的有些轻狂,那宫人见状,也不敢再劝,只得默默坠在身后。

第17章 惹是生非

此时正是晚冬时分,即便是清冷的宫苑,在其他的三个季节里面也是要群芳争艳的,可是眼下,其实可以傲寒的不过是几株红梅,几棵松柏。

北角接近冷宫,这一处是几近要废弃的宫苑,从斑驳的墙面上便可以看出,这里几年未修葺。

可饶是这样,近来花解语无事修缮后,却也已经是一番新的景致了。

就是这样一个废弃的宫苑里,因为鲜有人来,正好铺了满地的白雪,几乎是纤尘未染的地步,反而无意间凑成了世外悠然之景。

乍然看来,竟与刻意华丽的深宫格格不入。

小院内几近中央的位置,摆了案几,置了小塌,花解语正坐在松下弹琴,旁边熏着暖炉,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致。

她身上穿的不过只是寻常的冬袄,倒是肩上的鹅黄色披肩有一抹亮色,正好与旁边的几株红梅相得益彰,何况是在这背后,还有一颗松树。

松树的枝叶是尖细的翠色,这也正是它耐寒的缘故,恰逢阳光从废弃的宫墙上照过来,松树上面挤压的雪粒隐隐在发着光亮。

美人美景,般般入画。

原是一副晴天好风光,只可惜这是皇宫大院,从来都不乏好争斗的女人。

不管她处在什么位置,还是说处在什么样的年龄段,总之在这四角宫墙里,争斗几乎是每个人的本性。

一行莺莺燕燕,欢声笑语顺着琴声而来,为首的一身粉衣,正是近来屡屡与花解语过不去的长公主。

刚才的琴音到底怎么样,花拢蕊这个长公主怕是最为了解。

即便是皇帝他重视几个皇子自小的培养,但是几个女儿的教育,他也是没有敢荒废的,尤其是花拢蕊,还是他的第一个女儿。

因是长公主嫡出身份,花拢蕊虽然是一个女儿家,却也难得包含学识,尤其是对于女儿家的琴棋书画,自然是精通得很。

可是,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觉得自己被比了下去,越是懂琴,越是明了那熟悉的指法与心境。

她不如她。

一双柔荑拢在袖子中,悄然紧握成拳。

表面上,却是含笑娇羞一片。

“妹妹,真是好才情。”

“长公主。”

花解语碍于礼数,朝花拢蕊福了福身,重新坐在那里时,淡淡瞥了花拢蕊一眼,再未做声,但好似整个宫苑都因她而安静了下来。

没有受花拢蕊不阴不阳招呼的半点影响,花解语指尖勾弦按压,淙淙流水声涓涓而出。

花拢蕊看着她的手指跟着情绪上下翻飞,只觉自己的腹中满是怒火。

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无视她!

一丝愠怒,油然而生。

即便花拢蕊她不想承认,这种愠怒情绪里,除却被忽视的薄怒,还有一丝嫉妒。

单看花解语这副打扮,其实与那些快要被废弃的妃子没什么两样,简单过时的冬装,连金钗都没有佩戴的挽发。

花拢蕊不屑哼了一声。

“妹妹这是做什么?瞧瞧你自己,不过是为了争宠而已,竟学人家冷宫的妃子,用这方式来引人注意,真是可悲可叹。”

第18章 上门羞辱

花拢蕊缓步走来,这时候花解语自然是已经注意到,她就站在自己斜前方的位置,因着手中用力的缘故,连袖间的绒毛都有些变形。

这个姐姐因着长公主的身份自然是嚣张跋扈惯了,或者说这个样子才是她一生下来的本性,花解语今日不想惹是生非,尤其在自己宫苑里,母妃还在里面休息。

面对花拢蕊,此刻她以为能躲便是好的,故而站起身来,朝花拢蕊等人颔首,打算起身告辞。

不料长公主忽然伸手拦了她一下。

“我来你便走,这是何故?”

花拢蕊扬起下巴时,花解语这才注意到,今日她的穿着,照例是粉红色的衣裳,身后的宫女亦是统一的颜色,看起来浩大非常。

见微知著,花拢蕊以这样的方式出场,想必的早有准备来找茬。

花解语并不是怕惹事的人,见对反如此,干脆温文一笑。

“不知长姐有何吩咐?”

晌午阳光正好,花解语言语时,头上的银色步摇因着阳光的缘故有些发亮,正映入花拢蕊眼底。

“廉价的东西,竟也带在头上津津有味。”

花拢蕊一声冷笑,声音不低,花解语权当没有听见。

“坐吧,不必与我客套,对了,刚才这琴音是你弹出来的?貌似和上次相比退步了不少,而且你知道这宫苑里,向来不需要以壮志凌云、保家卫国,我们深宫女子,出嫁从夫,当以深情为重。”

花解语勾了勾唇角,未语。

花拢蕊坐在花解语的位置上,漫不经心弹了一下琴弦,继续道:“何况是你今天的琴技确实是不怎么样,我分明记得这首曲子,是夫子他亲自教过的,没想到却让妹妹给忘了个干净。”

花拢蕊她这个样子,分明就是生生地打脸,她身后的婢女大概是因着觉得主子长了志气,所以觉得威风得很,因此便齐齐地发出一阵的窃笑来。

尤其花拢蕊她身后的大宫女,险些是要夸张到笑弯腰。

这些场景,花解语自然是全数看在了眼里。

她正站在琴边,手指轻轻压着琴弦以免颤音,面上却不动声色,心中千回百转。

宫里就是这人吃人的地方,你弱了,原本无心伤你的人,都会顺手捅你一刀。

在花拢蕊这个长公主自以为得意的时候撞上去,激醒她,那样做的话,自己才真的算是一个傻子。

越是骄傲,将来才知摔的越疼。

“妹妹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听了我的话,所以自觉心中有愧?”

“我……”

“被剥了封号,在长公主面前也敢自称我,这贱婢该打!”二公主乘机开腔,狠狠剜了花解语一眼。

花拢蕊见状,配合扬起下巴:“诚然如此。”

声音落下,两名丫鬟立即上前压住花解语,高高扬起手臂。

巴掌即将落下前一刻,花解语忽然浅笑:“你们手上力道可仔细着点,我待会儿还要到太后那里请安。”

花拢蕊登时拍案:“怎么,你还要到太后那里告状不成!”

“我只是想提醒长公主,做事小心,别人让捉住辫子。”

“你!”

“长公主,长公主。”花拢蕊正要亲手掌掴花解语时,五公主适时站了出来。

第19章 寻音而来

“不如您示范一遍,让这冷宫丫头见识见识,今日便才能知道到底是什么才算是无双的技艺,而什么只能算是跳梁小丑,如此罚她,也好叫她心服口服。”

花解语瞥了五公主一眼,未做声。

二公主则弓着身站在花拢蕊的背后,眉眼处皆是可见的小心翼翼,但那嘴角是显然裂开着的,看来是打定了主意要看这场好戏。

“五妹说的也对。”

当然她所能笃定的是,长公主一定会漂亮地赢了这场比赛。

二公主沾沾自喜,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之所以这么胜券在握,就是因为她对于音律这门技艺完全不通。

花解语刚才的琴技到底好不好,花拢蕊在走向这座宫苑的时候,已经是体会到了。

否则她也不会气愤到说出了这样的话,险些失了她的大体。

可是,眼下这些人盯着看着,已经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

花拢蕊心思微转,暗暗庆幸最近母后每天都是要温习几首曲子。

音起,花拢蕊勾弦,神色自信满满。

花解语站在旁边,不过听了两截单音,便知是一首《潇湘怨》。

凄凄惨惨戚戚,的确是深宫里长大的女子。

“她看长公主那是什么眼神,哎哟,不知娣庶之分,你们杵在那干嘛,还不责罚!”

二公主声音落下,正在花解语要反抗时,下一刻琴音越过高墙,宫苑角门被推开。

一藏青色太监身影闯入后,宋裴一步踏入,正看见花拢蕊的背影,与被人架住的花解语。

白雪红梅,两道剪影,一站一坐。

看着衣着装扮,那身穿粉色衣裙的女子,定是其余一干人等的主子。

她的旁边围了几个弓着腰身的侍女,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但是她身边那个站着的呢?看打扮有些过于清冷,衣上仅有一抹鹅黄,算是鲜明。

长发未盘,这模样既不是妃嫔,却也不是简朴的侍女。

若说的公主,又与那弹琴的女子相差太远,而且看模样,似乎要受罚。

因为外人到来,花拢蕊一个眼神过去,宫女立即放开了花解语。

“见过长公主,长公主长乐无极。”

宋裴信步走上前去,顺势躬身。

素日里宋裴打扮的自然尽是花枝招展的模样,今日只因受了皇后的召见,自然便不得不隆重体面些。

一深紫色长袍滚着金边,外头仅罩着幼白狐皮,却端的是华贵清隽。

花拢蕊虽见过宋裴两次,却是幼年。

如今重新在这深宫冷苑中碰面,宋裴又是这种很少见的装扮,当下便有些愣神。

“哦,起来吧,这又不是宫宴,只是寻常的聊天而已,你不必拘着,何苦要与我见外。”

花拢蕊下意识地有一个起身的动作,可是她很快便意识到不妥,便生生止住了嘴角的笑容。

毕竟她是长公主的身份,不管是对谁献上殷勤,都实在不是一件妥当的事情。

“只是这里是一个快要废弃的宫苑,物什本就不齐全,所以只好委屈兄长了,不知道你是否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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