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微臣跪安-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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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过奖了。”
花解语捏起酒盏,见闲来无事,还要再饮一杯,却被傅颜伸手拦了一下。
“公主,不能再喝了,醉酒亦失礼。”
“不是有太傅在么?”
今天的花解语有些不一样,傅颜不动声色打量一眼花解语手边空掉的酒壶,神色了然。
看来自己还是来晚了,劝说她又如何?人已醉,多说无益。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傅颜正打算起身离开时,花解语蓦然伸手扯了一下他衣袖:“据我观测,刚刚你在孙公子那边行酒令时,宴上有至少四位小姐对你芳心暗许。”
“公主说笑了。”
“傅颜你长得这么英俊,又善于心计……”
“公主是在称赞臣?”
“算是吧。”她打了个打个小酒嗝,俏脸红晕一片:“太傅但毕竟满身谋略才气,离开太子,必然比现在飞得更高更远……我时常想不明白你究竟想要什么。”
“傅颜今生只辅佐太子。”
“给我个理由。”她不由掰了手指数给他看:“太子为人虽然和善不错,但……”
一根冰凉的手指抵在她唇角上,阻止了她继续胡言乱语,祸从口出。
“公主,你还是吃果子吧。”
再让她说下去,恐怕祸事牵连的不是她一人。
傅颜现在有些后悔,今天计划此举。
或许他就不该将她带过来。
这下可好,醉成这样,自己半步都离不开。
“为什么不让我说?难道你真的另有图谋?”
花解语扯住傅颜衣袖,压低了声音:“你是个大佞臣,老奸巨猾的,我总觉得你的野心不在此。”
她说话是一本正经,倒是令傅颜多多少少有些吃惊。
自己真实性情如何,委身与太子身边这种事,从来都没有人看穿。
但是这个花解语,却有一双非比寻常通透的眼睛。
“你是不是……”
“解语公主。”
他担心她再说下去,真的道出什么事来,连忙捡了一块糕点给她:“这个绿豆酥不错,你尝尝。”
花解语小嘴被塞满,皱眉。
他假借抬手将她发鬓中木簪扶正的动作,伸手点了她昏睡学。
漆黑的眸子倒影着眼前灯火阑珊,仿佛承载的下江山万里。
但此刻,这双眸子里只有花解语一人。
后者渐渐昏昏欲睡,闭眼之前最后的风景,便是他唇角若有似无的弧度,意味深长。
“嗖——”
“啪——”
宴至**时,园中有奴仆放了烟花。
灿烂的光辉绽放在浓郁夜色中,惹得在座诸人举目频频观望,含笑指点哪朵好看,议论纷纷。
傅颜皱眉思忖,犹豫自己是不是点穴太早,令她错过了这难得的人间风景。
在花解语身边坐了不多时,便有大臣叫傅颜一起前去饮酒。
傅颜回头看了看花解语,叫了莺儿小心伺候,这才起身离开。
莺儿站在不远处的位置,只看了傅颜阻止花解语饮酒,并没有看到点昏睡穴的事,担心花解语在这睡着容易着凉,加之诸位夫人笑话,犹豫片刻,等花解语休息下差不多,到底将花解语唤醒。
恰逢烟花绽放到最后一刻,花解语迷蒙睁眼,天上绚烂一闪而过,灿烂盖过星子。
“是烟花?”
“是,听说是丞相大人一月前便开始预订的。”
“很美,为什么没有早点叫我?”
“奴婢见公主醉了,没有敢打搅。”
花解语没有再训斥,此刻耳边是轰鸣的爆竹声,眼底是夜幕的绚烂,忽略周遭一切。
难得一刻清闲,大概又过了半盏茶时间,烟花才彻底放完。
夜空剩下硝烟寂静,花解语小睡片刻也清醒不少,揉了揉太阳穴,要莺儿搀扶起身,去歇息片刻。
没成想刚走没两步,便听到侍卫一声尖锐的小心,花解语这才恍恍回神,迎面却见一道冷箭迎面向自己这边刺来。
花解语脑海有那么一瞬的空白,然而也仅仅是一瞬,躲闪已经来不及。
一箭干练贯穿后心窝,箭锋上许是猝了毒,精神松懈后花解语只觉头晕眼花,耳边是宫女慌慌张张喊着护驾,眼前是快步走来的傅颜。
“公主?公主?”
“太傅,还真是金口玉言呢……我,该不会英年早逝吧?”
“胡说什么?”
下一刻傅颜将她搀扶在怀中,手指发力的捏她:“公主清醒点,御医马上就到。”
她第一次见泰山崩于面而不乱的傅颜蹙眉,心中不明他焦急为何,糊涂,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他欠了自己人情日后便有了要挟的借口。
但既然是要挟,这人情便欠的一定够大,遂又想了想,掰起两根指头。
“我这一生原本想要活的顺风顺水,但偏偏有些事与愿违……”
讲述完煽情的前奏,她本想要求他再为自己做些其他事,可叹多事的御医赶来太早,未等到傅颜回应,便将花解语轰轰动动抬了出去。
重了一箭却丝毫好处没捞着,花解语重伤加之一怒,整整五日,五日醒来后,丫鬟莺儿红着眼睛告诉她,驸马为她几乎寻遍了天下奇珍药材,只为将她救醒。
花解语闻言着实愣了愣。
“什么驸马?”
“公主莫不是忘了之前和百里公子的事?您受伤之后,百里公子很是着急。”
花解语扬起眉梢。
他会着急?怕是做样子给皇上看吧。
忖了村,试探道:“太傅可曾说什么奇怪的话?”
对视上莺儿狐疑视线,意识到自己太过心急,假咳一声立即改口:“可知是谁要害丞相?”
莺儿听这话旋即眼睛更红:“凶手没有抓到,但听说丞相府那日周围护卫都是百里公子调教出来的,百里公子向圣上请罪,说公主受伤皆音自己所致,待公主醒后便要受罚。”
“怎么罚?”
“罪名是护驾不力,那些刺杀倭寇本是冲着百里公子来的,昔日百里公子曾带兵亲自缴了山上的逆贼……此次若不是丞相说情功过相抵,怕是要打一百大板。”
“一百板子打下去,那岂不是……”
“怎么,公主醒了?”
第63章 无情无心
外阁蓦然响起一阵轻缓脚步声,花解语听闻这疏朗声线抬头,果见是傅颜一身白衣立在珠帘处。
“不负所望,这玉肌膏可算被找到了。”
花解语垂眸看向他掌心的药瓶,心头一阵奇异感划过。
侧脸看向莺儿:“我觉得有些口渴,你去帮我沏茶来。”
莺儿第低头退走,花解语依靠在床栏上,神色试探:“太傅这么堂而皇之来我宫中,不怕被人说闲言碎语?”
“我能来,自然不会有人说。”
“好自信,不知太傅当初对我说赴宴见宋裴有生命危险时,是否也这般自信。”
“公主是在恼臣下?”
“不敢。”花解语侧脸过去,大概因为动作太大而牵扯到伤口,疼的她倒吸冷气,却不肯哼一声。
傅颜将一切尽收眼底,上前将药膏塞给花解语。
“这是百里离为你寻找的玉肌膏,据说摸了以后不会留疤。”
“他?”花解语打量药瓶一眼,没有接。
傅颜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转手将玉瓶放到一边。
“太傅要是没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那丞相府遇刺一事,想必是和太傅有关了。”
“嗯。百里离是皇后那边的人,掌管京都护卫,这次在丞相寿宴上失利之后,想必皇上会重新考虑执掌兵权之人。”
“太傅好计谋,不过你将这一切都告诉我,就不怕我去揭发你吗?”
“你不会。”
花解语瞪圆了眼睛,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说得没错,现在两人是在一条船,他壮大皇后才会被压垮,自己才会跟着站起身来。
即便这次自己受伤,也不会去揭发他。
反而在有需要时,会第一个站出来,指责皇后的不是。
花解语深深呼吸:“罢了,我累了,太傅请回吧。”
“药膏我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公主可以放心使用。”
“多谢太傅美意。”
话虽如此说,但花解语脸上神色却清冷无比。
傅颜倒也是识趣的人,这种事想必换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可能有好脸色,直接含笑退走。
直到那白衣人影消失后,花解语才调转视线,看向门口方向。
虽然花解语不愿意承认,但她确实是怕傅颜。
他心机太深,运筹千里之外,她永远都看不透他想要干什么。
再这么沦陷下去,她担心自己会不知不觉成为傅颜身边一颗棋子。
花解语受伤的事传遍了宫中。
宋裴当时也在现场,见花解语晕倒过去第一反应冲上前,却被百里离做样子抢在怀中。
宋裴碍于身份,不好多说什么,但经此一事,倒是坚定了他帮花解语的心。
百里离很明显看不上花解语,但又伪装的如此巧妙,恐怕天下都会传他疼爱公主的美,日后花解语下嫁,恐怕只有委屈的份。
宋裴一向是风流惯了,看不了美人受屈这种事,何况是一向被他认为是知音的花解语。
事发三日后,宋裴便亲自拜访到了百里离府上。
其实连宋裴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有如此急切的心情。
和宋裴相比,百里离还是一个刚踏入朝堂的新臣,甚至可以说是一点势力也没有,眼下所能依仗的不过是皇后一人而已,偏偏宋裴本人和皇后是一家人。
因此管家刚把宋裴上门的消息送到百里离面前的时候,百里离便赶紧吩咐下人煮茶,备上最上等的糕点。
毕竟这样的人物,由不得他不巴结。
百里离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毕竟斗不过官场中老油条。
这样的弊端,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有体现,毕竟是做官太不容易,只要家中的摆置稍稍有些奢华,落到了言官的嘴里,大概就是有贪污受贿的嫌疑。
而太过简朴,恐怕又是一顶假清廉的帽子受排挤。
至于以后的为官之道,他或许可以和宋裴多家学习请教。
宋裴一踏进门的时候,百里离便亲自迎了上来,一番嘘寒问暖,阿谀奉承尽是下官应有的媚态。
宋裴将一切无声看在眼中,不禁为皇后这赐婚感到惋惜。
也幸好花解语找到了自己,否则日后当真下嫁,不知花解语那样的人,会落得何种下场。
百里离将宋裴引到客厅,两个人寒暄了一番过后,宋裴也把主人家的布置大概看了看。
稍稍出格的东西真的是完全没有的,倒是下人端上来的茶水杯,还算是有些雅致的。
宋裴的脸被茶杯浮上来的水汽弄得有些模糊,何况是他一直闷头喝茶,百里离一看见其这样的举动,心里顿时忐忑。
宋裴喝完了一盏茶还是没有说话,百里离坐在他的对面,清楚看见了茶水已经见了底。
只是,宋裴依然在给自己慢条斯理地添水,不言不语,就好像今天来自己家里的目的真的只是闲坐而已。
和朋友喝茶彼此不说话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可是宋裴一起,这简直就是一件要命的事情。
尤其对方不请自来,现在又闭口箴言的情况。
百里离熬完了一盏茶的时间,真的是觉得自己再憋下去的话,真的会被自己给吓死的。
因此他暗暗掐了掐手掌心,还是率先打破了眼前的宁静。
“敢问宋大人今日来下官的府中,是有何要事?”
宋裴其实也不能完全算是朝堂的人,只不过是碍于皇后母家的身份而已,何况是这百里离和他并不在一个部,但是他确实是有些小心过头了。
宋裴被他这样的态度惹得有些好笑,不过为了接下来的谈话顺利进行,他还是难得正经地套了几句官话。
“你我二人在朝堂上是同僚,在私底下其实不过就是朋友,大人实在是不需要这么客气。”
“哪里哪里,若是宋大人有什么吩咐,请尽管和下官说,下官承蒙皇后娘娘的厚爱已经是感激涕零,自然会肝脑涂地。”
宋裴是皇后母家那边的,百里离说这些话简直是拍到了正好的位置上,实际上只有宋裴才知道关系到底是如何的,他那姑母的作风,他何止是看不上,简直是可以称之为厌恶了。
很明显百里离这根刚步入朝堂的藤蔓,在短时间内一定是要攀附皇后这棵大树了,宋裴是看透了这一点,因此和他说话也得客气。
“百里大人对于对于朝廷的忠心自然是天地可鉴的,想必是皇后姑母也明白得很,不过实话实说,我今天来府上的目的,确实是和大人的忠心和以后的官途有着极大的关系。”
说这句的时候宋裴习惯性地朝着四周看了看,百里离立刻会意便把添着茶水的下人也给赶了出去。
“不知道宋大人今天指点下官的到底是那件事情,还请您明示。”
宋裴今天来了姜府一直不动声色,等的自然就是他的这句话。
百里离他明明就是对花解语无意,可是皇后她为了自己的私利却偏偏要促成此事,想必这百里离也是身不由己。
宋裴稍稍低了下头,做出了一副接下来的事情是很重要的姿态,果不其然,百里离一看到他这样的态度,连脸色都愈发地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