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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节

锦心-第1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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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言轻咳一声,含笑和那发呆的太监总管打招呼。

廖乐回过头,看见是他,连忙堆上笑容,呵呵笑道:“今儿这是吹得什么风?还真是巧,小公爷刚刚才进了书房,尚书大人后脚就过来见驾了,成,先在这儿等一会儿,咱家这就进去通报。”

书房里,皇上正和苏名溪谈笑风生,见廖乐禀报说甄言来了,他便笑道:“宣他进来吧。”

甄言随即进来,看清了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的苏名溪,一身的风尘仆仆,竟也遮掩不住他出众的风采,这老家伙心里恨得都咬牙了,面上却做出惊讶亲热的样子,拜见皇帝后便起身诧异道:“真的是小公爷?廖公公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他说的是别人呢,没想到真的是苏小公爷,奇怪,若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去西北劳军了吧?这才一个月,按路程算,也就是刚刚到西北而已,小公爷你这是……”

苏名溪站起身含笑道:“多谢甄尚书关心,没想到您连我去西北的路程都计算过了,不过您说的那是逍遥自在去西北的路程。我这一路却是心系朝廷,命令御林军快马加鞭,到西北劳军后,又命御林军自行返回,我是先走一步,这才能够提前回来的。

甄尚书气得牙根都痒痒了,心知苏名溪这是怕他离开后自己搞鬼。所以星夜兼程赶回来。

只是心中愤恨,面上却笑得更加亲切,对皇帝笑道:“皇上您看,您这常年重用小公爷,好不容易这一回说让他去散散心,结果小公爷心里还是放不下,劳军那是何等悠闲自在的好差事,瞧他这一路风尘仆仆的,倒更加累了,白白浪费了皇上这番苦心。”

皇上呵呵笑道:“罢了罢了。他就是天生的劳累命,朕有如此心怀国事的臣子。倒是正可以偷得浮生几日闲。甄爱卿,旨意朕已经拟好用印,你若没事的话,回府去吧。只怕传旨太监在你府中不知喝了几杯茶呢。”

甄言心中一跳,这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得意的暗暗瞟了苏名溪一眼,心中不由得快意,暗道你就算回来又如何?哼哼!旨意已下。木已成舟,苏名溪,任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一次却是有心杀敌无力回天了。

因心中畅快,连忙答应一声走了出去。这里苏名溪又与皇帝闲谈了几句,缴回天子剑和钦差印绶,正要告退回府,就听皇帝笑道:“你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哪有就这样回去的道理?留下来陪朕一起用午膳吧,前儿太子进了一只藏香猪,朕觉得味道不错,还有两条后腿,让御膳房今日整治了,你也尝尝。”

苏名溪心急如焚,但是皇帝既下了命令,他也没有办法,只好强按捺下焦急忧虑,答应一声重新坐下来。

“都说六月天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怎么这都七月了,老天爷还是没个正经?明明午饭后还是艳阳高照,这一转眼,就飘起雨丝来了,害我衣服都淋湿了。”

芸娘迈步走进家门,一边用手掸着衣服上的水珠儿,一边喃喃向阮云丝抱怨。

“是吗?下雨了?”

阮云丝此时正和钟秀碧秋楼兰黄莺等人在西屋合力用那大型的花楼提花机,想着织一幅妆花富贵宽面锦缎,到时候素流云等就要用这高级的锦缎进贡皇宫给太后贺寿,因此自然不能等闲视之。经过了几天的研究,众人反复商量,才最终确定了花样,今日早上,碧秋钟秀就没去厂子,楼兰黄莺也来了这里,五人一起合力,忙了一上午,这会儿总算织出了一指宽的宽面妆花富贵锦,就听说芸娘回来了。

于是阮云丝伸了个懒腰,对钟秀等人道:“都歇歇吧,忙到这会儿,总算往后能容易些。”一边说着,就走了出来,看着外面的雨丝道:“果然呢,我只顾着和秀丫头她们织锦,竟然不知外面下雨了。”

钟秀也走出来,在院子里接了几丝雨水,呵呵笑道:“这雨也不大,虽然是夏雨,倒有几分‘沾衣欲湿’的杏花雨意味,姐姐也出来,淋一淋很清爽呢。”

芸娘笑骂道:“这妮子坏透了,眼看着衣服不用你洗是吧?”话音刚落,就见阮云丝果然走了出去,她不由气得跺脚,恨恨道:“你都多大人了?还听这丫头撺掇,下雨罢了,什么稀奇事?也值得这样高兴。”

阮云丝嘻嘻笑道:“下雨寻常,这样的雨却难得,我和秀丫头她们累了一上午,这会儿淋了雨,真正是神清气爽。”一边说着,便展开双臂在院中的石板小径上转起了圈子,接着楼兰黄莺等也都出去,四个女人在院中笑闹着,看上去无比的快乐。

芸娘无奈摇头道:“疯了,全都疯了,不就是织了一上午锦吗?也值得这样儿高兴?”一边自语着,刚要转身进屋干自己的活儿,忽然就觉着有什么不对劲,连忙停了身形,转头看去,就见院中那几个疯疯癫癫大笑大闹转着圈子的女人这会儿也全都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停了下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束手无策

再仔细一看,却原来是因为街门前停了一匹高头大马,芸娘心中一跳,往旁边看去,果然,马旁边站着的人不是苏名溪还会有谁?

“哎哟喂……”

忽听阮云丝轻叫一声,然后一手扶住自己的腰,微不可查的动了几下,对钟秀低头说了几句什么,钟秀便跑过去,她自己却是回头就往屋里走。

“怎么了这是?”芸娘看到阮云丝一张脸红的好像煮熟的螃蟹,不由得奇怪道:“不就是小公爷过来了吗?上次来,你也没害羞成这样儿啊。”

阮云丝咬牙低声道:“谁知这厮会忽然在门前出现,我……我刚刚正转圈子呢,这下好了,真是丢人丢到了姥姥家,真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老天爷到底还想怎么玩儿我?”一想到自己刚刚的轻狂姿态全都落进了那个男人的眼里,她就欲哭无泪,这会儿就恨自己不会缩骨功,不然的话,钻进耗子洞里不出来是最好了。

芸娘想了一想,忍不住便“扑哧”一笑,忽听阮云丝又“哎哟”了一声,她连忙住了笑容,扶着对方道:“又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阮云丝满面通红,恨恨道:“刚刚我……我停的太急,好像……好像把腰扭了。”一边说她就一边想掉眼泪: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什么叫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她现在是深刻理解了。

苏名溪走进来。一旁的楼兰黄莺也都拘谨地跟在他身后,接着一溜烟儿去了西屋,钟秀碧秋彼此看了一眼,也手拉手进去了,只剩下芸娘和阮云丝,没奈何,只好请苏名溪进去正房。然后芸娘端来茶点,一面笑道:“都是乡下东西,小公爷凑合下吧。”

苏名溪微微一笑道:“不必客气。”他想说我从前凑合的还少吗?何必见外?但是想想自己和阮云丝终究成了陌路人,这话已经不适合拿出来开玩笑了,若不是今天有重要的事情,他也不会过来,因此心中长叹一声,就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阮云丝心里也明镜儿似的,不是有天大的事情,苏名溪不会来找自己。八成就是为了这次西山猎场和建行宫的事情来的。

她心中不由得百感交集,暗道这男人真个是胸襟如海。如果是别人,这种时候还管我的死活作甚?嗯,恐怕也不仅仅是为了我,圈猎场建行宫。何等大事,与这里的上万百姓都有关联呢,他只不过是来找我打听这些人的情况吧?

想到这里,又不禁苦笑,暗道是你一手推开了他。这会儿又何必自作多情。因面色一整,郑重道:“前些日子我大哥过来,听说小公爷去西北劳军。西北距京城迢迢万里,我大哥说,小公爷回来也要两个多月,怎么如今就……”她没把话说完,但她知道,苏名溪肯定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果然,苏名溪微微点头,正色道:“既然阮兄已经过来了,那姑娘想必也已经知道西山将被圈作皇家猎场的事情了吧?还有建行宫的事。老实说,当日我去西北劳军,便是被甄尚书摆了一道,我心里清楚他定然是要在我走之后有什么动作,因此日夜兼程,办完了差事就紧赶着赶回来,却还是晚了一步,昨儿皇上已经下了明旨,这件事,恐怕不能更改了。”

他说到这里,就长叹一声,忽见阮云丝竖起手,轻轻冲他使了个眼色,然后对芸娘道:“让楼兰黄莺回去吧,就说下雨,给她们提前放工,反正这锦缎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织成的,不在乎这一点儿功夫。”

芸娘领会了她的意思,点点头走出去,不一会儿,楼兰黄莺便离去了。阮云丝这才苦笑道:“现如今,百姓们只知道要将西山作为皇家猎场,却还不知道建行宫的事,不然的话,恐怕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平静了。”

苏名溪郑重道:“我正是为此而来。建行宫劳民伤财,何况这一次的行宫,甄言恐怕更是要花费心思,哼,他多花一分心思,户部那里就要多花上万银子。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便是这一方百姓的安排,所以我今日特地前来,想请教姑娘,依你看,这里的百姓该如何安抚才好。是了,你那厂子也在流花河畔,怕是也要受牵连,不如我在京城帮你找个地方,把厂子搬去那里吧。”

阮云丝笑道:“这件事公子却帮不上忙,我大哥之前也说帮我来的。只是我心里清楚,你们都不熟悉这一行当,所以我已经托了五公子和言掌柜,让他们帮我选一块大些的地方。只是……我这厂子还容易处置,虽然要赔些钱,总归根基元气未伤。乡民们恐怕也各有补偿,我只想求公子,能不能替那些傣依族人说几句话?他们国破家亡,千里迢迢迁徙到这里,族人大多是热心善良勤劳勇敢地百姓,好不容易费尽心血建立起的家园,就这么被毁了,而他们又不是大吴国人,可能连一点补偿都拿不到,这……这对他们实在是太残忍了。”

苏名溪沉吟点头,忽听芸娘冷笑一声道:“不止是傣依族人,就是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乡民,便得到了补偿又如何?这是我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祠堂祖坟都在这里,皇上只为了玩乐,一声令下,就要我们撇家舍业背井离乡的,这……这是哪儿的道理……”

不等说完,便听阮云丝叹气道:“好了芸娘,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苏公子也是没办法,这件事,那甄尚书定然是不知筹谋了多长时间,方能有心算无心,打了苏公子一个措手不及……”

不等说完,便听苏名溪黯然道:“不错,你们都是被我牵连,这一次事情,明显是甄尚书冲着我来的,却牵累的你们也无辜受害。”

阮云丝忙道:“苏公子千万别这样说,若说牵累,该是我们牵累了你才是。不然那么多地方,甄尚书怎么就看中了这里?恐怕这不单单是要打击你,当日秀丫头不肯入尚书府,我又收留了李家人,这一桩桩一件件,怕是都惹了那位尚书大人不快呢。”

苏名溪听她语气真诚发自肺腑,心中也是百感交集,点了点头便站起身道:“事到如今,再说这些已经没意思了,且让我回去想想办法,看看能否尽量将这件事的损失降到最低,旨意既然已经下了,只怕这消息也很快就会被人知道,还望姑娘……帮朝廷好好安抚乡民,若是姑娘有什么主意,也请派人通知我,但凡我能做到的,决不推搪。”

阮云丝叹气道:“公子对朝廷一片赤忱,若是朝中多些像你这样的官员就好了。”一边说着,就将苏名溪送出门去,见雨势略微大了,她便折身进屋捧出一件蓑衣和一顶斗笠,微笑道:“这是南哥儿自己编织的,自然有些粗糙,却也可遮挡些风雨,公子请披上吧。”

苏名溪欲待不接,但看到阮云丝目光真挚,含着一丝愧疚,他心中一痛,想了想便将那蓑衣斗笠接在手中,轻声道:“多谢姑娘了。”说完将蓑衣斗笠穿戴整齐,方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这里芸娘感叹道:“我素日里只说妹妹是个奇女子,如今看来,小公爷也当真是这世上的奇男子,若是别的男人,遇到这种事,不幸灾乐祸便是宽厚的了,哪里还能亲自赶来?唉!若我说……”她本想说你们两个是最相配的,但却想到事到如今,只怕全天下的冤家都能在一起,这一对也是不能成眷属,说这种话也只是徒惹伤心罢了,因此便又打住了话头。

阮云丝心里也明白芸娘想说什么,只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因此默默转身回屋,见里屋钟秀和碧秋仍在忙碌着,她便走进去,三人一起织起来,虽然速度慢了些,但总算有些事情做,让心里不至于太空落落的。

如此过了大概半月有余,流锦布庄对阮云丝骤然遭逢的这件事情也十分心痛,因为两家如今已经是利益休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他们对于帮阮云丝挑厂址竟是比当日自己挑厂址还要热心,素流云亲自带着人跑了十几个地方,才总算选好了一处风水地理绝佳的位置,这偏偏又是在京城里,虽然不是什么中心地带,却也可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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