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游-第28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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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手拄着连鞘刀站在场上直喘,雅尔哈齐苦着脸伸手扶着他,皇帝边喘边又踹了他几脚,
雅尔哈齐也不躲,皇帝精神的时候,那力气就不太大,这会儿累得,那脚上更没力气了。不过,那脸却仍然非常识时务地又苦了两分,这样,皇帝才会有踹人的成就感嘛。要不然,皇帝踹得不满意了,还指不定怎么想法子治他呢,比起别的,他宁愿皇帝踹他。
扶着皇帝坐回到太监们搬出来的椅子上,雅尔哈齐单腿跪在皇帝身边,有一下没一下替皇帝捏腿,皇帝看他一眼,哼一声,也不阻他,这一顿撵,可把他的老胳膊老腿累坏了,这臭小子,太可恨了。
回头看看几个孩子,皇帝招招手,叫过来。
“弘普,惠容,弘芝,弘英,你们太子堂伯晕睡不醒已经十天了,乌木赤大师说他是被人暗害了,这才需要你们额娘去救,不过,危险并不像你们阿玛说的那么大。”
雅尔哈齐连交待后事这样的事儿都做了,他也就不再瞒着几个孩子了,这几个孩子年龄不大,却个个聪明,把事儿说明了,比让他们一知半解更好。
弘普看着皇帝:“汗玛法,为什么是额娘,她一个内宅的妇人,能做什么?天下那么多高僧大德,能人异士,还找不出能救太子堂伯的人吗?”
皇帝苦笑道:“此前,京中各寺院里的高僧们已都试过了,咱皇家的供奉也都看过,却是无人能救,后来,格鲁派乌木赤大师说需要一个灵魂纯净的就能救得皇太子。”
弘普想了想:“汗玛法,弘普可以代替额娘吗?”
皇帝听到这话,转开眼去,目中少有的泛上了一丝湿气。
最开始,乌木赤看上的便是弘普,故而昨日皇帝才招了雅尔哈齐夫妻俩进宫与他们商量,谁知玉儿一听要儿子冒险,却是怎么也不同意,最后,在乌木赤看过后,觉着她的灵魂更好,这才同意她以身相替,只是,皇帝却没想到,这母子二人如此相似,知道原由后,连问出的话都一样。
“弘普,你们额娘虽有几分风险,却并不严重,若不然,汗玛法宁愿舍弃嫡子,也不会让你们额娘冒险的。”
328救治
皇帝和几个孩子说着话;大抵是想到雅尔哈齐的“恶行”来气;抬脚又踹了他一下;弘普想了想,领着弟弟把阿玛挤到一边;替下他家阿玛为皇帝捏腿。
看着几个孩子的行事;既便是这样的时候;皇帝也忍不住笑了笑,抬头正看到嘻笑的雅尔哈齐;皇帝又来气,斥道:“滚;滚你堂兄弟们那边去。”
雅尔哈齐边走边揉着身上的处处伤患,走到了皇子们堆里;抱怨道:“你们也不救救我。”
众皇子听了这话,一起转开头去,救他?皇阿玛揍他的时候还少了?谁耐烦费那力气。再说,他们上去,难不成让皇阿玛揍他们,还让兄弟们看笑话,他们可没这人厚脸皮。
皇帝摸摸几个孩子的头,“这事儿呢,本不打算告诉你们,不过,你阿玛这一添乱,汗玛法若不说,不知你们会吓成什么样子。”
皇帝说着,看一眼那个在儿子们身边一脸痞笑的罪魁祸首,狠狠又瞪了一眼,这才心平气和接过惠容递到手里的茶喝了一口。
“这事儿要从去年说起,打去年开始,京里便有孩童无故昏睡不醒,最初,也未有人在意,京中多少人呢,天天都有孩子生病,原是常事,可年后,同样症状的病却不断发生,昏睡,呓语,惊悸至抽搐……下面便有官员担心是什么不可知的瘟疫,便把这事报了上来。
那时,朕就让你们四堂伯去查。这才没查几日,孩子们又都好了,朕也就没把这事儿放心里了。”
皇帝说到此处,皱了皱眉,又松开眉头,低头看一眼几个孩子,安抚地又摸了摸他们的脑袋。
“你们四堂伯的性子最是较真儿的,这事儿虽过了,他却一直没停手,就一直查着。上个月,他递了个折子,朕一看,才知道,居然是跟几个英格兰与法兰西的人有牵连,咱们皇室的供奉也查觉出来一种不属于中土的力量。
既找着了证据,朕就着你四堂伯把人监管起来。只是,这人刚关起来,你们太子堂伯就在上朝时莫名地昏倒在地,这不,到现在,都十天了,也一直不见醒。”
一国之储君,发生这样的事儿,自然是朝野震动,有说太子无德的,有说太子被魇咒的,有说太子身体不好连皇帝都不如为储君恐有不妥……这些,弘普这些日子也听了不少,只是,他却万没想到,太子昏迷,却把自家人也牵扯了进来。
皇帝看着蓝天白云下的宫城,轻叹道:“乌木赤大师是格鲁派的大喇嘛,法力高深,精修魂魄之术,当日转世□便是他寻到的,此次,机缘巧合,发现太子昏迷是灵魂出了问题,你们额娘生具佛性,灵魂强大而纯净,便被他请来帮忙。”
弘普见皇帝停下话头,想了想,说道:“额娘能做什么?而且,阿玛还让我带大弟妹……”
皇帝咬牙道:“因为要在宫里呆几日,朕跟他说,让他要把你们安排妥当。”
四个孩子面面相觑,他们是被自家阿玛整了?
十几个皇子听了皇帝的话,一起转头目光炯炯看着雅尔哈齐,雅尔哈齐看看神情不善的堂兄弟们,傻笑着挠挠下巴,往后退了两步:兄弟们这神情,怎么倒像要咬他两口的样子?
三阿哥摇头:“为长不尊。”
四阿哥哼了一声,又皱了皱眉,这事儿,他是从头调查到尾的,皇阿玛虽极力轻描淡写安抚几个孩子,但是,这里面,风险也是不小的,若不是性音和尚说玉儿不同凡俗,他只怕便要想法子另寻他人代替了,只是,想着那个女子会有的危险……四阿哥吸口气,垂目转动佛珠——她是不一样的,她一定不会出事。
五阿哥温厚笑道:“堂弟这是让孩子们先苦后甜?”
七阿哥看看几个孩子,又看看雅尔哈齐,“当着皇阿玛也敢胡吣,几个孩子平日不知道被怎么糊弄呢。”
八阿哥温文一笑:“七哥,这是雅堂兄独特的教子方式。”雅尔哈齐这几个孩子,多精呀,把皇阿玛哄得把他们当亲孙子疼,才几岁,就让九弟一点便宜也占不着。
九阿哥酸溜溜道:“雅堂兄这也太狠了,要是把孩子们吓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害他白高兴一场,还以为太子与那个女人都要完蛋了,谁知全他娘的是扯蛋。
十阿哥则狠狠一拍雅尔哈齐的肩,“老雅,你这说话也说清楚呀,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他都在想,若他们夫妻真有个好歹,要怎么才能护着几个堂侄儿的事了。
十二阿哥回头对十三阿哥道:“雅堂兄不独捉弄我们呢。”这些年,他可也被捉弄过好几回了。
十三失笑道:“他这促狭劲儿,是越来越过火了。”平日欺负欺负几个孩子也就罢了,怎么在大事儿上也这样?孩子们再聪明,可那毕竟年纪还小不是。
十四阿哥接口道:“十三哥,雅堂兄平日看着还好呀,在骑射上还给我支过招呢。”
十五阿哥轻声道:“我听十八弟说,雅堂兄平日最喜欢欺负几个儿子。”
十七阿哥也凑了过去:“对对,变着法子的折腾弘普,去年出塞,他还抢弘普的点心。”
十六阿哥伸过脑袋:“这做阿玛的,抢儿子的点心?”
说到点心,十七阿哥吸了口口水:“堂嫂做点心的手艺,嘿,十六哥,我和你说,御厨都不如的。”
看着几个堂弟头碰头开始说媳妇儿做的点心,雅尔哈齐挑了挑眉。
弘英与弘芝对视一眼,开口道:“汗玛法,方才弘英与二哥说若额娘有个好歹,就和那个大喇嘛没完,那个大喇嘛为什么就因为这一句话起了杀心,还招得阿玛生气了。”
皇帝转头看着大喇嘛道:“乌木赤大师?”
干枯的乌木赤双手合什:“小阿哥们说要灭了老僧的教门,老僧一时便妄动了嗔念,着实不该,皇上恕罪。”
弘英翻了个白眼儿:“若不是事有不谐,你动什么嗔念?”
皇帝斥道:“弘英,怎么和大师说话的?”
弘英撇撇嘴,回身冲乌木赤作一鞠:“大喇嘛恕罪,弘英童言无忌,大喇嘛别在意。大喇嘛的意思是我太子堂伯与额娘肯定会没事儿,是吧?”
乌木赤苦笑回礼,这小阿哥一鞠,他却得拼命了。
皇帝笑道:“大师,这混小子和他那个阿玛性情一样莽撞,素日又被朕宠坏了,说话不知天高地厚,你别放在心上,不过,朕一直相信,以大师的法力,定能保得太子与这孩子的额娘平安的。”
乌木赤叹息一声,冲皇帝一揖首:“老僧便是拼了命,也会护着皇太子与贝勒夫人的。”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朕看大喇嘛身畔常跟着的那个徒弟不错,将来必是能继承大师的衣钵的。”
乌木赤干枯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老僧替劣徒感谢皇上赞言。”
弘普垂下眼,唇角轻轻翘了翘,汗玛法不愧是汗玛法,几句话逼得这老和尚没了退路,又许诺老和尚扶持其弟子,老和尚现在便是不拼命也不行了。额娘的危险应该已经降至最低了吧……
“雅堂兄,你们昨儿就进宫了,住的哪儿?”十阿哥悄声问。
雅尔哈齐左手食指蹭了蹭下巴:“东四所。”
十阿哥瞪大眼,住阿哥所去了?眨了眨眼:“玉儿身具佛性被喇嘛们看中请她帮忙也就罢了,怎么还有你的事儿?”
雅尔哈齐吡牙一笑:“因为我上过战场,保家卫国杀敌破阵,身上便有了血煞之气,这气不污不浊,堂堂煌煌,加之我体内精血充足,血煞之气便有冲天之势,显化了出来,大喇嘛说最是能镇邪的。老十,记得吧,当年唐太宗的那两员守门大将尉迟敬德和秦琼,唐太宗睡不安稳,夜夜噩梦,便是他们守着门,唐太宗才睡好的,这便是因为征战沙场的军人正气凛然,能降邪魇。那和尚为了更稳妥,便让我也一起。”
十阿哥听了这番话,一时目瞪口呆,还有这样的?几个年纪较轻的阿哥也啧啧称奇,十七阿哥还拍了拍雅尔哈齐的肩,叹道:“雅堂兄,你这膀子,这力气,这身板儿,看着就像精血充足的样子。”
雅尔哈齐得意地挥挥胳膊:“那是,看看你堂兄我壮实吧,你平日也该多练练,把身子骨儿养壮一些,你看看你那模样,风一吹就倒似的,我都不敢碰你,就怕一碰就翻了。”
十七阿哥赧然道:“我这不是胎里带来的嘛。”
雅尔哈齐睨他一眼:“得了吧,你是怕苦吧,行了,以后,每日在骑射场跑三十圈儿,不论快慢,跑完为止,我会和骑射师傅说的。你看吧,一年下来,你这身子骨儿一准好。”
十七阿哥的脸皱成了一团:“堂兄,不用了吧。”就他一个人跑,让兄弟们看着,多不体面呀。
雅尔哈齐哼一声:“我会和皇上说的。嗯,小十八身子骨儿也不太好,和你一起跑。”
十阿哥看着十七阿哥的脸苦得都能拧出苦汁儿了,非常不厚道地笑出了声儿,雅尔哈齐却瞪了他一眼:“你一样,每日在府里,对,在你那花园子里也跑三十圈儿,不准偷懒。”
十七阿哥看着连成婚了的十哥也没躲过去,再看看十哥黑了的脸色,突然觉得自己也不是太惨。
十三阿哥转身要溜,被雅尔哈齐一把拖住:“老十三,你和你十哥一样,你俩这身子骨儿,可都不太好。嗯,我会和四堂兄说的,让他监督你。”
别的堂兄弟早见机离得老远,倒让雅尔哈齐遗憾地叹了口气,罢了,一群不识货的,没福气。
皇帝那边与乌木赤喇嘛早谈得妥当,放了他去安排,回头见几个儿子躲着雅尔哈齐,又见几个儿子一脸苦色,问了三阿哥,才知几个儿子被雅尔哈齐当军队的兵丁训了,不由好笑,不过,看看老十、十三、十七,皇帝点了点头,这身架子看着是有些弱,该练练了,再看看老四,满意的神情便浮了上来,老四本就长得气宇轩昂,这些年气色也一直不错,这看着,比那几个小的身子骨儿可好多了。
把儿子们挨个看了一遍后都轰走了,皇帝吩咐雅尔哈齐好好守着玉儿,自己领了几个孩子去了乾清宫,事情都布置妥当了。现在,他只能等了。
法场自不是布置在毓庆宫的,不过,宫里总有地儿的,皇帝按乌木赤所言找了一处较荒废的院子清理干净,布置了法场,把太子放在正中的榻上,二十个蒲团围着榻摆放,其中十八个坐了喇嘛,另两个是为玉儿与雅尔哈齐备的。
玉儿坐在蒲团上,看着手持法器闭目跌坐的喇嘛们,无聊地打了个呵欠,这都坐了一刻钟了,该开始了吧?
当喇嘛们手上的钟磬开始敲响,配着梵唱奏起梵乐时,玉儿的眼睛一下便亮了,这种清静悠远的梵乐,才像是佛门之音嘛,听得人,心静……神宁……
雅尔哈齐看着妻子神情安宁,唇角含笑闭眼听梵乐,再看看周围一个个额头开始出汗的喇嘛们,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