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调令-第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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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夷公主带着一群宫女婆婆抄着近路,很快便到了袁朗居住的院子。
靖远侯府的人对襄夷公主并不陌生,加之她时常来府里玩,靖远侯府几乎完全为她敞开。因她小时候便在靖远侯府出没,时常进出他们世子的院子,众人对她的进出已然习惯了。所以当襄夷公主过来,守院的婆子等她进去了,还未反应过来,直到另一个婆子哎呀了一声。
“糟了!世子先前不是吩咐过,以后公主来了要拦下她么?公主如今年纪大了,可不好再像以前那般,随便进出年轻男子的院子。”那婆子有些心急,想到世子冷冰冰的眼神,顿时打了个哆嗦。
“那是皇家的公主,咱们拦得住么?”另一个婆子忙道,心说别傻了,襄夷公主的脾气以前还没领教够么?若是惹着她,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人丢出去。不仅如此,若是她去和侯爷夫人还有世子哭上两声,怕是几位主子只会不分青红皂白就护着公主。
那婆子还是有些不放心让襄夷公主进去,最后在另一个婆子的劝说下,只得放弃了,决定若是世子因此生气,她们只好去寻夫人了。
襄夷公主一路畅通无阻,等终于到了袁朗的正房,心里还有些得意,自己这些年来在靖远侯府下的功夫没白费,所以现在表哥想要将她拒之门外,简直就是作梦。
她让跟来的宫人都守在外面,又瞪了眼守门的小厮让他不敢开口后,方理了理头发走了进去。
屋里有些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苦涩的药味,这种味道长年围绕在那人身上,虽然苦涩,却仿佛烙在她的记忆之中。
她掀开帘子,走进内室,来到床前。
青色帐幔被金色的挂钩勾起,露出床上的男人的面容。
他的容色苍白而瘦削,安静地躺在那儿,若不是看到那胸膛微微起伏,都要以为这是一个安静的死人了。襄夷公主趴到他胸口上,将自己的手指放到他的鼻翼前探了探他的呼吸,然后又将手移到他的鼻梁上……
袁朗瞬间惊醒,醒来发现胸口很重,眼神倏地变得犀利。
“表哥!”
听到熟悉的娇脆声音,他的眼前很快便出现一张美丽的芙蓉脸,像夏日的明媚阳光,直晃晃地刺得人眼睛都惊艳起来。
“襄夷……”他伸手,习惯性地将手搭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拍了下,等忆起了什么,马上收回了手,微微皱起眉头,冷冷地道:“你怎么在这里?你是大姑娘了,莫要再随便进男人的卧室,于你名声不好。”
襄夷公主眼睛转了转,笑眯眯地道:“没事,表哥不是其他人。”
袁朗冷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坐起身来。
襄夷公主趴在床前看他,眼睛转了转,突然道:“表哥,如果我在这里将你强了,你是不是会娶我?”
“什——咳咳咳咳……”袁朗瞬间让自己的口水呛着了,咳得惊天动地。
“表哥,你别这么激动嘛,我只是说如果。”襄夷公主忙给他顺气,边嗔怪着他的大惊小怪。
袁朗苍白的脸上浮现几许红晕,恼怒道:“襄夷!”他板起脸,“谁教你的?你是姑娘家,莫要如此、如此……”
“如此不知廉耻么?”襄夷公主平淡地道,“莫非我的你心里就是这种人?”
袁朗一怔,低声道:“不是,你是个好姑娘。”
她马上又欢快起来,拉着他的手道:“既然我是好姑娘,表哥就娶了我吧。我愿意一辈子都陪着你。”
“不行!”
她马上垮下脸,委屈地道:“那没办法,我只好强了你。”说着,就要去扯他的衣服。
“襄夷!”
袁朗有些狼狈地要躲开,可他哪里是自幼便精通骑射的襄夷公主的对手,三两下衣襟就被扯开了,露出单薄平坦的胸膛。就在他手忙脚乱地将衣服拉好时,便见床前的女孩儿已经爬上来,搂着他躺下,然后笑盈盈地看着他。
“表哥,我和你躺一张床上,所以你非娶我不可了。”她欢喜地道,搂着他絮絮地说:“我已经求得皇祖母和姑祖母答应了,只要表哥肯娶我,她们会去和父皇、母后那儿说项,加上我再去耍一耍赖皮,父皇母后那般疼我,定会答应的。”
袁朗:“……”
袁朗看着无限欢喜的小姑娘,有些啼笑皆非,原来她所谓的“强”就是脱了他的衣服,和他躺一个床上么?很快便想起她是宫里尊贵的公主,年纪还小,自不会有人在她面前嚼舌根教坏她,让她能做到这程度,应该是有谁唬弄了她。
只是,这一男一女躺在一起终究要坏了她的名节。
“襄夷,那是不可能的。”他叹着气起身,离她远一些,“皇上和皇后娘娘那般疼你,不会让你嫁给一个短命鬼的。你值得更好的……”
“我不管!我十岁的时候,就发誓要嫁给你了,谁让你在我小的时候从纪暄和那恶鬼手中将我救下来的?你救了我,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襄夷!”
****
等曲潋他们再见袁朗和襄夷公主时,见到襄夷公主笑得开开心心的,袁朗冷冷淡淡地坐在那儿。
“暄和、曲姑娘,若有招待不周,请见谅。”袁朗温声道。
曲潋抿嘴微笑,坐在那儿由纪凛去和他寒暄,襄夷公主则拉了袁佳,和她叽叽喳喳地说话。
袁佳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了眼兄长,又看看襄夷公主,眼里有些深思。
见三个姑娘坐在一起聊天说话后,纪凛也坐在袁朗身边,朝他笑道:“阿朗,难得公主一片真心,你就从了吧。”
袁朗冷冷地看着他,别以为他看不出这人温文无害的脸皮下的邪恶。
纪凛不为所动,继续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再给我些日子,届时我会说动明方大师来给你看病,有他出手,就算你好不了,也不会让你短命的。”
袁朗神色微微一动,低声道:“那位大师素来行踪不定,你如何能寻到他?”然后又摇摇头,叹道:“昔日淮安郡王重金请明方大师过府治病,他视金钱如无物,直接拒绝了,翌日便飘然远去,淮安郡王甚至不敢派人去将他追回来,或者刁难于他。我又算得什么,能让他出手?”说着,不禁有些自嘲。
他不相信什么出家人慈悲为怀,若真慈悲,就不会有寺庙这种存在了。
纪凛笑了笑,“你难道不信我?”
虽然他的神色和平常差不多,但是袁朗仍是看出他的认真,不禁怔了下。
难道……?
第94章
?稍晚一些,襄夷公主等人方才告辞离开。
今日靖远侯府一日行,襄夷公主是满意的,纪凛神色淡然温煦,看不出异样。只有曲潋忍不住暗搓搓地想着先前襄夷公主去找袁朗时是不是又恶女硬上弓了,因为袁朗送他们出门时,襄夷公主暗示了一句,让袁朗的神色有些不好。
靖远侯世子看着就是个重视规矩礼仪的有德君子,公主凶猛,估计又做了什么让他承受不住的事情。
在路口的时候,纪凛和曲潋便和襄夷公主分手,襄夷公主要回宫了。
襄夷公主觉得今天虽然没有达到目的,但是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心情颇为愉快,下车的时候,还有心情轻轻地掐了下曲潋嫩嫩的萝莉脸,笑道:“果然一遇到曲妹妹就有好事,真是太谢谢你了,改日我出宫后,再来找你玩啊。对了,潋妹妹喜欢什么尽管和我说,改日我让人寻了过来送你玩儿。”
心情一高兴,襄夷公主就喜欢当散财童女,送给自己喜欢的人,素来大方。
纪凛的脸色一下子阴了,差点当场变脸,人格转换。
襄夷公主发现他的眼神突然从温煦和善变成了恶鬼一样恐怖,顿时从妄形中回神,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无论平时纪凛笑得多和善温良,但她对纪凛还是有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惧怕,这种惧怕缘于小时候差点被他弄死时的那种惊惧,也因为那次,她和表哥才知道这人是世间难容的双面人,而她当时差点被吓坏,被表哥安抚了许久,才走出当时的阴影,也让她从此对表哥十分的依恋,长大后甚至坚定不移地想要嫁给他。
想到这里,襄夷公主心里也有几分不满,若非他当年将她害成那样,她长大后会那么坚定不移地想嫁给表哥么?只是想到那时候的事情,她又只能灰溜溜地承认,是她自己娇纵任性,才会导致那样的结果。
“你、你看我作甚?我喜欢曲妹妹不行么?”襄夷公主有些色厉内荏,揽着曲潋的手又紧了紧。
曲潋奇怪地回头,看到少年温煦和善的神色,不明白襄夷公主怎么了,不过她终于可以肯定,襄夷公主对纪凛的感情颇为奇妙,明明有时候畏惧,但是有什么事情,第一个又想找他帮忙。
作为宫里备受宠爱的公主,这很不正常,让曲潋觉得应该是他们之间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
等送走了襄夷公主后,纪凛的神色越发的柔和了,对她道:“潋妹妹,我先送你回家吧。”
曲潋点头,见傍晚的气温降低了许多,他身上穿的衣服有些单薄,忙道:“你也进马车来吧。”
这么说的时候,曲潋根本没有什么羞耻感,可是当看到少年红了脸,她才反应过来,心里直想喊卧槽。她真的很单纯地关心他啊,什么孤男寡女的,她才十三岁,好不好?而且这是她男朋友好不好?
不过少年还是红着脸上车了,动作很帅气利索。
“好像天气变凉了。”曲潋怕他多想,解释道:“外面的风大,明明中午时太阳那么好,可是这会儿却有些凉,所以……”
纪凛微笑地倾听着,等她解释完后,温声道:“潋妹妹是不是觉得冷了?”说罢,便探手拉开马车车厢里的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件男式披风,他体贴地将之披在她身上。
曲潋:“……”算了,让他误会好了。
马车缓缓前行,等离开了靖远侯府巷子不远后,便渐渐地听到了街道上的人声。
曲潋觉得和他俩俩相对不说话十分尴尬,便鼓起劲儿来找话说,“纪哥哥,我觉得襄夷公主似乎有点儿……敬重你。”
纪凛一双清润的眸子温和地看着她,在这样的眼神下,会让人不由自主地信任他,想要将心中的想法倾述出来。
等她说完,纪凛轻描淡写地道:“我和阿朗、公主小时候就认识了,以前只是在宫里见过面,并不怎么熟悉,后来有一年元宵灯会,我、阿朗、襄夷公主因为意外被人贩子掳走,经历了这次的事情,我们才熟悉起来。”说罢,他又对她道:“襄夷公主要喊祖母一声姑祖母的,时常来府里玩,一来二去的,便熟悉了。你也知道,襄夷公主惦记着阿朗,我不过帮她掩饰了几回罢了。”
曲潋听着,笑道:“那可真是缘份了。”
他笑了下,却又摇头叹道:“这种缘份……不要也罢。”
“嗯?为什么?”曲潋歪着脑袋看他,总觉得他似乎还有什么没有说,而且能让这个性格如此温和的少年说出“不要也罢”的话,看来这缘份还真是孽缘的多吧。
见她歪着脑袋的可爱样子,小小的一团,纪凛心中越发的柔软,伸手过去摸了下她的脑袋,见她没有拒绝的样子,顿时心中一喜,不禁想要更多地碰触她,可是又有些不好意思,生怕她以为他是孟浪之人。
不过很快地,他便如愿了。
当马车突然摇晃起来,曲潋毫无防备之下身体往前扑,便被对面的少年眼疾手快地拉住抱到了怀里。她再次闻到他身上那种清清淡淡的安神香的味道,顿时心跳有些快。
“潋妹妹……”
曲潋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双手搂上人家的腰,竟然做了这么厚脸皮的事情,顿时有些窘迫,正尴尬地想要退开来时,马车停了。
纪凛脸上的笑容敛去,眸色有些沉,问道:“怎么回事?”
常山在外面回道:“世子,是一名醉汉突然从巷子口冲出来差点被车子撞到,没什么事情。”
听罢,纪凛微微皱了下眉头,正要说话,突然又听常山咦了一声。
“什么事?”
“世子,属下好像看到三爷了。”常山低声说道。
纪凛神色微凛,拍了拍曲潋的背,将她扶正后对她道:“潋妹妹,我出去一趟,你在这儿等我,可行?”
曲潋见他神色凛然,知定是有事情,忙点头,很是识大体地道:“嗯,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纪凛见她乖巧可人,脸色稍缓,多看了她一眼,方才下车。
曲潋撩起车窗的五彩锦缎帘子,发现马车此时就停在了一处街边,然后看到纪凛带着常山拐进了不远处的一条胡同。她先前也听到了常山的话,心里琢磨着那“三爷”不知是不是纪三老爷。
淑宜大长公主共育有三儿一女,其中两个儿子和女儿俱已成亲,最小的儿子纪三老爷听闻今年不过二十,还未成亲,且常年不在京城,对外的说法是不喜拘束,在外游山玩水去了,一年难得回京一次,世人很少能见到他。
这一年,曲潋常进出镇国公府,和纪语也混得极熟了,从纪语那里知道,纪三老爷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