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成城-第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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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了一下,端起茶杯:“谢谢你,莉莉。”
“跟我就别客气了。”她把头探过去,看着他桌面上的图纸,“这个楼漂亮。”
然后,她轻轻伏在他的肩上,头靠着他的头:“我真的特别喜欢你的设计风格,每一件都是艺术品。现在工作不顺利没关系,以你的才华,在哪里都能大放光彩。”
她表现得很自然,他却莫名有些紧张。他其实早该习惯与她独处,可是此时此刻,她在自己耳边响起的声音如此温柔,头发轻擦着他的脸颊,身上有百合花香沐浴露的味道。尽管没有动静,这一刻的书房却像是Richard Curtis电影中音乐响起的美丽场景。他很想停下工作站起来拥抱她,但又怕破坏了这一刻的温馨,于是只能努力集中精力去继续绘图。
“我会打扰你吗?”她把头侧过来一些,在很近的地方,用水晶般明亮的眼睛看着他。
“不会。”他看上去是如此平静,心里却早就乱了。
她去墙角搬了一把椅子,准备坐在他身边。谁知这个时候,他的肚子却咕咕响了两声。他尴尬地换了个坐姿,却还是不幸被她听见了。
“肚子饿了?我去厨房给你下碗面条。”尽管笑出了声,但她声音始终是轻轻的,就好像是会吵着熟睡的人一样。
“等等,不用了。现在很晚了,我自己去做吧。你早点睡觉,明天不是还要拍戏么?”
“虽然没你做得好吃,但我也会做啊。你是瞧不起我的手艺吗?”
“不是,当然不是……”
“那你等我。”她根本不给他回话的机会,就伸手在他额上弹了一下,“不准小瞧我!”
她直接小跑出去了。
他怔忪地看着空空的门口,良久,才用手心撑在额心她弹过的地方,然后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这感觉真是一种折磨。
既然你爱的是以前的我,既然你对现在的我已经没有爱情,那就冷漠一点吧。让我一味付出,让我迎合你,直到我坚持不下去的那一天。
心情烦躁极了,他下意识又点了一支烟。然后,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化作了长条的烟雾。看着它在金色的灯光下散开,就好像是迷幻一般的梦境。看着半支烟一分一秒地烧去,图纸却还是刚才那一张,完全没改变。
口口声声说不爱我,不愿和我在一起,却又和我做着只有夫妻之间才会做的事。
雅莉,你到底想要是很么呢?
“啊,你又抽烟!”
一声低呼响起,门前的申雅莉已经飞奔过来,拽走他的烟,霸道地掐灭在干净的烟灰缸里。然后,她把烟灰缸搬走,换成了刚煮的面条:“现在每天因为吸烟死亡的人比战争时期死在枪口下的人还多,你知道么?你饿成那样还抽烟,真是可恶。”
光看看她额头上和脸颊上的黑渍和变乱的头发,就知道她不是经常下厨的人。但小小一碗面,营养却特别丰富,因为里面的肉末、鸡蛋、青菜、香菜几乎都快把面条全部盖住了。闻到浓郁的油香,他的肚子几乎又要叫了。他一语不发地拿起筷子,开始吃面。
她在一旁收拾桌子上的东西,眼睛却在偷瞄他吃东西的表情。看见他大口大口地吃,禁不住背着他咬住下唇笑了。过了一会儿,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她迅速把之前他倒扣的速写本反过来:“嗒哒!被我看到了,你的小秘密!”
“啊……”
他赶紧站起来想要夺走本子,却已来不及。而她却纳闷了——出现在本子上面的,竟只是一个屋顶的构图。
“这有什么好藏的……很好看呀。”
盘绕着屋顶的浮雕,是大片凸出的风信子花卉图纹。她忍不住伸手在空中顺着那些浮雕划过:“我喜欢风信子。”说到这里,她又抬眼看看他,“快吃,不然面都软了。”
他这才低头又吃了几口,在腾腾热气里点点头:“莉莉,面条很好吃。”
“少拍马屁,我才不会再给你做呢。”她坐下来,用另外一双筷子夹碎了鸡蛋,又夹起一小块送到他嘴边,“来,你表现好的话倒是可以再考虑一下。”
灯光下的申雅莉未施粉黛,卷发也全部系到了脑后,让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温柔的太太。而几缕碎发垂在耳侧,又让她多了几分妩媚。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一个人工作,一个人熬夜到天亮了。这一刻她在身边,看着自己的眼睛笑得弯弯的,比任何时候都要漂亮。
不要再给我希望。
这样下去,我真的会误会。误会自己可以重新得到你。
“什么?你包养男人?!”
“包养男人么。”
丘捷和李真对同一件事的反应总是一致又差别巨大。很显然,后面那一句是李真说的。说完这句话以后,汽车刚好停在红绿灯处,她扬起修长的手,对丘捷勾了勾手指:“把我的小鳄鱼拿来。”
丘捷把深蓝鳄鱼皮化妆包扔给她,她翘起刚做过指甲行动不便的小指,拉开化妆包,接着说道:“千万不要。告诉你,男人和女人不一样,他们总是习惯把一切都当成投资。他如果花了一百万在你身上,他会希望你回报一百万的温柔。如果你无法回应,他就会不甘心,从而更加勤奋地追求你——丘捷,你的手拿开,别在我面前晃——但是,如果你花了一百万在他身上,啧啧,他就会整天想着如何负债而逃了。”
“你妈妈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开车的时候不能化妆么?”丘捷怒火中烧。
“那你刚才就不该把化妆包给我。”李真轻踩油门在堵塞的马路上缓缓开动汽车,双手却拿着刷子和化妆盒,对着反光镜打腮红,“这也是为什么我跟男人在一起,甚至能忍受他劈腿都不能忍受他用我的钱。他劈腿,那他就可以直接滚蛋了,但他如果用我的钱,那可就是带着我的钱滚蛋。不划算。”
申雅莉坐在副驾上,看着面前的道路犹如幻灯片一样一格格被车盖住,两旁光秃的树和高大的建筑冷冰冰地覆没了远处所有的视野。车辆如此拥挤,不时还会有一两个司机不惜以违反交通规则为代价发狂按喇叭。大风呼啸而过,拍打着前面跑车的大红敞篷。这样拥堵的高峰真是年关特有的景象。眼见车群总算疏松了一些,申雅莉说:“李真,你要知道,Drop Dead Diva里的那个Dead Diva就是开车化妆出了车祸才Be dead了。”
这话吓得丘捷抖了一下,脸色发白。李真却无比强大,完全没被吓着,车还是平稳地开着:“这不可能,我驾驶技术好着呢,先告诉我你包养的是个什么货色,我再把当年我在米兰和一个英俊的意大利赛车手飙车的故事娓娓道来……”
“顾希城。”
“哦,包养顾希城。什么?包养顾希城?!”
此时,李真一个急刹车差点挂了前车的车尾。前方司机从倒车镜看见这一幕,转过头来就狠狠瞪了她们一眼。李真终于认真对待驾驶了,赶紧把所有化妆品收了递给丘捷:“你包养顾希城?你懂不懂什么是包养啊,尤其是女的包男的,一般是老女人出钱包养小白脸好吗?顾小受年纪比你大,赚得比你多,你拿什么包养他啊?你是在搞笑吧?”
“胡说,他现在没工作,而且还住我房子,当然是我包养他。”
丘捷插嘴说:“顾小受要找事做,那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李真推开她的脸,转过头义正词严地说道:“雅莉,不是我想打击你,你给人买房子,也得先看看人是做什么的。哪怕他现在离开了Fascinante,他设计的好几栋大厦挂的可都是他的名字,你那是房子,人家拥有的是大厦。你拿你那小破房包他?你每个月拿多少钱给他啊?”
“三千。”
“……妈呀,我小瞧你了,你也是真舍得!”李真朝她伸了个大拇指。
“三千很多么?”
“那还少了么,话说你一个月不能挣这么多钱吧?那可是快十台兰博基尼了啊。”
“我说的是三千块。”
李真眨了眨眼,大笑起来:“信不信我现在绕个弯就把你扔出去?免得你长成千年妖精把我们也害残了。太厉害了女人,这种羞辱人的方法都能想出来。他现在肯定羞愤欲死。”
丘捷疑惑:“羞愤什么?我倒觉得顾小受现在就是在让着雅莉,这叫哪门子的包养。”
李真放心地挥挥手:“你想多了,雅莉肯定不会和他真做什么的。说包养,其实就是把他关起来虐他。”
“不,这是真包养。”看着李真慢慢扭过来的阴森的脸,申雅莉说话的速度越来越快,拼命补充附加条件,“我不管他怎么想,反正我是可以在外面玩的,他只能伺候我,也不能干涉我的自由,我随时可以甩掉他,甚至还可以和别人结婚。”
刚好这时车又被堵住了,李真扭过头来,声音轻飘飘的,活像个女鬼:“那我问你,你在外面玩了么。”
“这……”
“你找其他男人了么?”
“……”
“你彻夜不归了么?”
“……”
“你是每天都准点回家和人黏在一块儿了吧。”
“……”
“我再问你,除了那三千块,你们新添的家具、房屋翻修、在外面吃东西、请人打扫卫生、司机工资、家里伙食费、生活费,钱都是谁出的?”
“……”
申雅莉好像真的完全没想过这些问题。好像最近的开销是比以前少了很多。申雅莉无比汗颜,自己给顾希城的钱好像是少了点,毕竟那么大一个家,料理起来是很耗钱的。
“这都能叫包养,去!真包养你又不是没见过。”李真一脸不屑,“你就自欺欺人吧,非要骗自己说在包养他,实际你俩就在在谈恋爱。”
最后三个字彻彻底底击中了申雅莉的要害。
这段日子和顾希城相处的无数个瞬间,在脑中走马灯一样闪过:他们互相喂食;她靠在他背上看杂志;看星座运势的时候会把他的也看了;在厨房他炒菜,她切菜,他做到一半她一定会叫他舀汤喂自己喝一点;每次在片场回家晚了她要打电话让他知道;天冷了她爬上床兴奋地钻到他温暖的怀里;一个晚上睡起来发现他在看球赛没在身边,她就闹起床气,他哄了她很长时间;他在商场给她买了项链、手链、耳环和水果系列的宝石;因为大学时期就彼此知道衣服、裤子、鞋子的尺码,所以其实她买了好多衣服给他,回来还一件件对着他比来比去;后来他买了内衣给她,晚上又亲自帮她把内衣脱掉;发生关系后经常进行长达半个小时的亲吻;早上起来很早,本来想要出去晨跑,结果在浴室里……
浴室事件还是发生在这个早上的。
随着时间推移,她似乎对他的防备也越来越少了,少到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在包养他。
包养不是这样的。
“李真,今天晚上帮我在KTV订包房,带几个帅小伙儿来。”
晚上,申雅莉心情郁结,喝了很多酒。随着夜幕降临,没有等到她电话的顾希城终于给她打了电话。她坐在包房里左拥右抱,对着麦克风冷笑着回了一句“你没资格管我”,然后就把电话挂断了。她的声音凛冽,阵阵回荡在包房中。看着周围一张张对着自己俯首称臣的脸,她的内心充满了膨胀的自豪感。
如此草率的决定,导致的结果自然是不堪入目的。
当半夜顾希城赶到包房门口的时候,迎来的首先是丘捷欲哭无泪的眼睛,她拍拍他的肩,沉重地点点头,似乎示意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然后她打开门,为他展示了里面令人无法接受的场景。
噪音像是海洋上的浪涛冲入耳膜,用人类难以想象的姿势扭动摇摆,用临近约瑟夫·索沃尔11999度颤音凌虐着包房内的每一个人——只消再提高一度,就会进入无声的至高境界。包房内,李真捂着头倒在沙发上,脸色惨白得像是刚晕船回来;一群俊美的少年七零八碎地倒下,想要扶住噪音制作者寻求一线生机;而噪音制造者——申雅莉,却举着麦克风,搂着两个少年柔弱松垮的肩,用痴汉的表情唱着几乎无法分辨出来源的歌——《葫芦娃》的主题曲。
如果是在偶像剧中,看见别的男人与她如此亲昵,男主角应该冲过去就给那些男人几拳,冷冷地说出“这是我的女人”这样的帅气台词。然而,此时此刻,每当傅希城靠近一步,他都能看见那些年轻孩子们眼中求救的信号。小小年纪到夜店打工,非但要出卖尊严,还要出卖健康的身体,大半夜的不能睡觉,被麦霸加音痴的天后如此折磨耳朵,他们也真的很不容易。顾希城走到他们面前,叹息着从怀中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