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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节

18_旧五代史-第1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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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德钧乃以所部银鞍契丹直三千骑至镇州,率节度使华温琪同赴征行,自吴兒峪路趋昭义,与延寿会于西唐店。十一月,以德钧为诸道行营都统,以延寿为太原南面招讨使,遣端明殿学士吕琦赍赐官告,兼令犒军。琦从容言天子委任之意,德钧曰:「既以兵相委,焉敢惜死。」时范延光领兵二万军于辽州,德钧欲并其军,奏请与延光会合。唐末帝谕延光,疑其奸谋,不从。德钧、延寿自潞州引军至团柏谷,德钧累奏乞授延寿镇州节度,末帝不悦,谓左右曰:「赵德钧父子坚要镇州,苟能逐退蕃戎,要代予位,亦所甘心;若玩寇要君,但恐犬兔俱毙。」朝廷继驰书诏,促令进军,德钧持疑不果,乃遣使于契丹,厚赍金币,求立以为帝,仍许晋祖长镇太原,契丹主不之许。

  及杨光远以晋安寨降于契丹,德钧父子自团柏谷南走潞州,一行兵士,投戈弃甲,自相腾践,死者万计。时德钧有爱将时赛,率轻骑东还渔阳,其部曲尚千余人,与散亡之卒俱集于潞州。是日,潞州节度使高行周亦自北还,及至府门,见德钧父子在城闉上,行周谓曰:「某与大王乡人,宜以忠言相告,城中无斗粟可食,请大王速迎车驾,自图安计,无取后悔焉。」德钧遂与延寿出降契丹。高祖至,德钧父子迎谒于马前,高祖不礼之。时契丹主问德钧曰:「汝在幽州日,所置银鞍契丹直何在?」德钧指示之,契丹尽杀于潞之西郊,遂锁德钧父子入蕃。及见国母舒噜氏,尽以一行财宝及幽州田宅籍而献之,国母谓之曰:「汝父子自觅天子何耶?」德钧俯首不能对。《通鉴》:太后问曰:「汝近者何为在太原?」德钧曰:「奉唐主之命。」太后曰:「汝从吾兒求为天子,何妄语耶!」又自指其心曰:「此不可欺也。」又曰:「吾兒将行,吾戒之云:'赵大王若引兵北向榆关,亟须引归,太原不可救也。'汝欲为天子,何不先击退吾兒,徐图亦未晚。汝为人臣,既负其主,不能击敌,又欲乘乱邀利,所为如此,何面目复求生乎?」德钧俯首不能对。又问:「田宅何在?」曰:「俱在幽州。」国母曰:「属我矣,又何献也?」至天福二年夏,德钧卒于契丹。《契丹国志》:德钧郁郁不多食,逾年而死。德钧既卒,国主释延寿而用之。

  延寿,本姓刘氏。父曰邟,常山人也,尝任蓚令。梁开平初,沧州节度使刘守文陷其邑,时德钧为偏将,获延寿并其母种氏,遂养之为子。延寿姿貌妍柔,稍涉书史,尤好宾客,亦能为诗。《太平广记》引《赵延寿传》云:延寿幼习武略,即戎之暇,时复以篇什为意,尝在北庭赋诗曰:「占得高原肥草地,夜深生火折林梢。」南人闻者传之。及长,尚明宗女兴平公主。初为汴州司马,明宗即位,授汝州刺史,历河阳、宋州节度使,入为上将军,充宣徽使,迁枢密使,兼镇徐州。及高祖起义于晋阳,唐末帝幸怀州,委延寿北伐。后高祖至潞州,延寿与父德钧俱陷北庭。未几,契丹主以延寿为幽州节度使,封燕王,寻为枢密使兼政事令。

  天福末,契丹与少帝绝好,契丹主委延寿以图南之事,许以中原帝之。延寿乃导诱蕃军,蚕食河朔。晋军既降于中渡,契丹主命延寿就寨安抚之,仍赐龙凤褚袍,使衣之而往。谓之曰:「汉兒兵士,皆尔有之,尔宜亲自慰抚。」延寿至营,杜重威、李守贞已下皆迎谒于马前。及契丹入汴,时降军数万,皆野次于陈桥,契丹主虑有变,欲尽杀之。延闻之,遽请见契丹主,曰:「臣伏见今日已前,皇帝百战千征,始收得晋国,不知皇帝自要治之乎?为他人取之乎?」契丹主变色曰:「尔何言之过也!朕以晋人负义,举国南征,五年相杀,方得中原,岂不自要为主,而为他人耶?卿有何说,速奏朕来!」延寿曰:「皇帝尝知吴、蜀与晋朝相杀否?」曰:「知。」延寿曰:「今中原南自安、申,西及秦、凤,沿边数千里,并是两界守戍之所。将来皇帝归国时,又渐及炎蒸,若吴、蜀二寇交侵中国,未知许大世界,教甚兵马御捍?苟失堤防,岂非为他人取也。」契丹主曰:「我弗知也,为之奈何?」延寿曰:「臣知上国之兵,当炎暑之时,沿吴、蜀之境,难为用也。未若以陈桥所聚降军团并,别作军额,以备边防。」契丹主曰:「念在壶关失断阳城时,亦曾言议,未获区分,致五年相杀,此时入手,如何更不翦除?」延寿曰:「晋军见在之数,如今还似从前尽在河南,诚为不可。臣请迁其军,并其家口于镇、定、云、朔间以处之,每岁差伊分番,于河外沿边防戍,上策也。」契丹主忻然曰:「一取大王商量。」由是陈桥之众获免长平之祸焉。

  延寿在汴久之,知契丹主无践言之意,乃遣李崧达语契丹主,求立为皇太子,崧不得已言之。契丹主曰:「我于燕王,无所爱惜,但我皮肉堪与燕王使用,亦可割也,何况他事!我闻皇太子,天子之子合作,燕王岂得为之也!」因命与燕王加恩。时北来翰林学士承旨张砺,拟延寿为中京留守、大丞相、录尚书事、都督中外诸军事,枢密使、燕王如故。契丹主览状,索笔围却「录尚书事、都督中外诸军事」之字,乃付翰林院草制焉。又以其子匡赞为河中节度使。延寿在汴州,复娶明宗小女为继室。先是,延州节度使周密为其子广娶焉,已纳财毕,亲迎有日矣,至是延寿夺取之。契丹主自汴回至邢州,命升延寿坐在契丹左右相之上。契丹主死,延寿下教于诸道,称权知南朝军国事。是岁六月一日,为永康王乌裕所锁,籍其家财,分给诸部。寻以延寿入国,竟卒于契丹。

  匡赞历汉、周两朝,累授节镇及统军使。仕皇朝,历庐、延、邠、鄜等四镇焉。

  张砺,字梦臣,磁州滏阳人也。祖庆,父宝,世为农。砺幼嗜学,有文藻。在布衣时,或睹民间争竞,必为亲诣公府,辨其曲直,其负气也如此。唐同光初,擢进士第,寻拜左拾遗,直史馆。会郭崇韬伐蜀,奏请砺掌军书。蜀平,崇韬为魏王继岌所诛,时崇韬左右亲信皆惧祸奔逃,惟砺诣魏王府第,恸哭久之,时人皆服其高义。及魏王班师,砺从副招讨使任圜东归。至利州,会康延孝叛,回据汉州,圜奉魏王命,回军西讨延孝。时砺献谋于圜,请伏精兵于后,先以羸师诱之,圜深以为然。延孝本骁将也,任圜乃儒生也,延孝闻圜至,又睹其羸师,殊不介意,及战酣,圜发精兵以击之,延孝果败,遂擒之以归。是岁四月五日至凤翔,内官向延嗣奉庄宗命,令诛延孝。监军李延袭已闻洛中有变,故留延孝,且害任圜之功故也。圜未决,砺谓圜曰:「此贼构乱,遂致凯旋差晚,且明公血战擒贼,安得违诏养祸,是破槛放虎,自贻其咎也。公若不决,余自杀此贼。」任圜不得已,遂诛延孝。天成初,明宗知其名,召为翰林学士。再丁父母忧,服阕,皆复入为学士,历礼部、兵部员外郎、知制诰充职。未几,父之妾卒。初,妾在世,砺以久侍先人,颇亦敬奉,诸幼子亦以祖母呼之。及卒,砺疑其事,询于同僚,未有以对,砺即托故归于滏阳,闲居三年,不行其服,论情制宜,识者韪之。清泰中,复授尚书比部郎中、知制诰,依前充学士。

  高祖起于晋阳,唐末帝命赵延寿进讨,又命翰林学士和凝与延寿偕行。砺素轻凝,虑不能集事,因自请行,唐末帝慰而许之。及唐军败于团柏谷,与延寿俱陷于契丹,契丹以旧职縻之,累官至吏部尚书。契丹入汴,授右仆射、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随至镇州。会契丹主卒,永康王北去,萧翰自东京过常山,乃引铁骑围其第。时砺有疾,方伏枕,翰见砺责之曰:「尔言于先帝,云不得任蕃人作节度使,如此则社稷不永矣;又先帝来时,令我于汴州大内安下,尔言不可;又我为汴州节度使,尔在中书,何故行帖与我?」砺抗声而对,辞气不屈,翰遂锁砺而去。《辽史》:砺抗声曰:「此国家大体,安危所系,吾实言之。欲杀即杀,奚以锁为!」镇州节度使满达勒寻解其锁,是夜以疾卒,家人烬其骨,归葬于滏阳。

  砺素耿直,嗜酒无检。始陷契丹时,曾背契丹南归,为追骑所获,契丹主怒曰:「尔何舍我而去?」砺曰:「砺,汉人也,衣服饮食与此不同,生不如死,请速就刃。」契丹主顾通事高唐英曰:「我常戒尔辈善待此人,致其逃去,过在尔辈。」因笞唐英一百,其为契丹主善待也如此。砺平生抱义怜才,急于奖拔,闻人之善,必攘袂以称之,见人之贫,亦倒箧以济之,故死之之日,中朝士大夫亦皆叹惜焉。

  萧翰者,契丹诸部之长也。父曰阿巴。刘仁恭镇幽州,阿巴曾引众寇平州,仁恭遣骁将刘雁郎与其子守光率五百骑先守其州,阿巴不知,为郡人所绐,因赴牛酒之会,为守光所擒。契丹请赎之,仁恭许其请,寻归。阿巴妹为安巴坚妻,则契丹主德光之母也。翰有妹,亦嫁于德光,故国人谓翰为国舅。契丹入东京,以翰为宣武军节度使。契丹比无姓氏,翰将有节度之命,乃以萧为姓,翰为名,自是翰之一族皆称姓萧。契丹主北去,留翰以镇河南。时汉高祖已建号于太原,翰惧,将北归,虑京师无主,则众皆为乱,乃遣蕃骑至洛京迎唐明宗幼子许王从益知南朝军国事。从益至,翰率蕃将拜于殿上。翌日,翰乃辇其宝货鞍辔而北。汉人以许王既立,不复为乱,果中其狡计。翰行至镇州,遇张砺,翰以旧事致忿,就第数其失而锁之。翰归本国,为永康王乌裕所锁,寻卒于本土。

  刘晞者,涿州人也。父济雍,累为本郡诸邑令长。晞少以儒学称于乡里,尝为唐将周德威从事,后陷于契丹,契丹以汉职縻之。天福中,契丹命晞为燕京留守,尝于契丹三知贡举,历官至同平章事、兼侍中。随契丹入汴,授洛京留守。会河阳军乱,晞走许州,又奔东京,萧翰遣兵援晞至洛下。契丹主死,晞自洛复至东京,随萧翰北归,遂留镇州。汉初,与满达勒同奔定州,后卒于北蕃。《契丹国志》:刘珂,晞之子也,尚世宗妹燕国公主。

  崔廷勋,不知何许人也。《通鉴注》引宋白曰:廷勋本河内人。形貌魁伟,美须髯。幼陷北庭,历仕至云州节度使,官至侍中。契丹入汴,迁少帝于封禅寺,遣廷勋以兵防守,寻授河阳节度使,甚得民情。契丹北行,武行德率军趋河阳,廷勋为行德所逐,乃与奚王伊喇保怀州,寻以兵反攻行德,行德出战,为廷勋所败。及契丹主死,遂归镇州。汉初,与满达勒同奔定州,后没于北蕃。

  史臣曰:帝王之尊,必由天命。虽韩信、彭越之勇,吴濞、淮南之势,犹不可以妄冀,而况二安之庸昧,相辅为乱,固宜其自取灭亡也。后之拥强兵莅重镇者,得不以为鉴乎!彦泽狼子野心,盈贯而死,晚矣!德钧诸人,与晋事相终始,故附见于兹焉。

 





旧五代史卷九十九

高祖纪上

  高祖睿文圣武昭肃孝皇帝,姓刘氏,讳暠,本名知远,及即位改今讳。其先本沙陀部人也。四代祖讳湍,帝有天下,追尊为明元皇帝,庙号文祖,陵曰懿陵;《五代会要》:湍为东汉显宗第八子淮阳王曋蟆8咦婺嘎の骼钍希汾置髡昊屎蟆T婊浒海#纷鹞з一实郏诺伦妫暝慌媪辏弧段宕嵋罚很擦辍⑴媪杲晕蘖晁I瓿荨T婺鸽焦蛉搜钍希汾止Щ莼屎蟆W婊鋬Q,晋赠太傅,追尊为昭献皇帝,庙号翼祖,陵曰威陵;祖母鲁国太夫人李氏,追谥为昭穆皇后。皇考讳琠,事后唐武皇帝为列校,晋赠太师,追尊为章圣皇帝,庙号显祖,陵曰肃陵;皇妣吴国太夫人安氏,追谥章懿皇后。后以唐乾宁二年,岁在乙卯,二月四日生帝于太原。

  帝弱不好弄,严重寡言,及长,面紫色,目睛多白。初事唐明宗,列于麾下。明宗与梁人对栅于德胜,时晋高祖为梁人所袭,马甲连革断,帝辍骑以授之,取断革者自跨之,徐殿其后,晋高祖感而壮之。明宗践阼,晋高祖为北京留守,以帝前有护援之力,奏移麾下,署为牙门都校。应顺初,晋高祖镇常山,唐明宗召赴阙,会闵帝出奔,与晋高祖相遇于途,遂俱入卫州,泊于邮舍。闵帝左右谋害晋高祖,帝密遣御士石敢袖鎚立于晋高祖后,及有变,敢拥晋高祖入一室,以巨木塞门,敢寻死焉。帝率众尽杀闵帝左右,遂免晋高祖于难。《通监考异》引《汉高祖实录》云:是夜,侦知少帝伏甲,欲与从臣谋害晋高祖,诈屏人对语,方坐庭庑。帝密遣御士石敢袖鎚立于后,俄顷伏甲者起,敢有勇力,拥晋高祖入一室,以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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