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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

穹顶之下-第79节

小说: 穹顶之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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赚点小钱的笨蛋而已,但现在却一副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酋长似的。”
  “彼特,我还有一大堆跟山一样高的事得做,除非——”
  “布兰达·帕金斯死了。还有安琪·麦卡因、小桃·桑德斯——”
  “什么?”她猛地起身,把椅子都弄翻了。
  “——跟莱斯特·科金斯。他们全被杀了。
  听好了——戴尔·芭芭拉以谋杀罪名被他们逮捕了,现在就关在地下室的牢房里。”
  “我马上就到。”
  “噢,干,”彼特说,“安迪·桑德斯来了,他哭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我应该要问点什么,还是——”
  “别在一个人三天前才失去妻子,现在又失去女儿的时候采访他。我们可不是《纽约邮报》。
  我马上过去。”
  她没等彼特回答就挂了电话。一开始,她还觉得自己足够冷静,甚至记得要锁上办公室的门,但不过才一踏上人行道,身处如同被烟草熏黄的天空之下,感受到那股闷热空气时,原本的冷静便突然消失无踪。她开始奔跑起来。

牢房之中
  20
  小乔、诺莉与班尼躺在阳光炽烈的黑岭路上,身体不断抽搐,过热的阳光让他们感觉像是烧了起来一样。一只尚未进入自杀状态的乌鸦停在电话线上,充满智慧的明亮双眼看着他们,叫了一声,随即拍打翅膀,飞进午后诡异的天空中。
  “万圣节。”小乔喃喃地说。
  “叫他们停止尖叫。”班尼呻吟着。
  “没有太阳,诺莉哭着说,”双手在空中摸索。
  “没有太阳,我的天啊,喔,太阳再也不会出现了。”
  位于黑岭顶端,那座可以俯视整个切斯特磨坊镇的苹果园里,一道耀眼的淡紫色光芒一闪而过。
  每隔十五秒钟,光芒便会闪过一次。

牢房之中
  21
  茱莉亚匆忙走上警察局前的台阶,脸上睡醒时的浮肿仍未消退,头发十分毛燥。当彼特准备走下去到她身旁时,她摇了摇头:“你最好先待在这里。我一得到会面许可就打电话给你。”
  “我们都需要乐观一点,但也不能因此被蒙蔽了。”彼特说,“安迪到这里不久之后,你猜谁来了?”他指向停在消防栓前的悍马车。琳达·艾佛瑞特与杰姬·威廷顿就站在附近,专注在谈话之中,两个人看起来都被吓坏了。
  茱莉亚先是被警察局里的闷热程度吓了一跳——空调已经关了,或许是为了要节省电力。
  接着,则是被那群坐在附近的年轻人给吓了一跳,其中有两个还是恐怕只有老天知道究竟有多少成员的基连家的男孩——这点从他们那鸭嘴般的飞机头就能认得出来。这些年轻人似乎正在填写表格。“要是你最后连这里都找不到工作怎么办?”
  其中一个问另一个。
  楼下传来带着哭腔的吼叫。是安迪·桑德斯。
  茱莉亚走向等候室,她一直是这里多年来的常客,甚至还时常投钱到咖啡与甜甜圈基金的篮子里。在此之前,她从未被人拦下,但此时马蒂·阿瑟诺却开了口:“你不能进去,沙姆韦小姐。这是命令。”他用充满歉意与安抚意味的语气说,这语气八成没用在彼特·费里曼身上。
  这时,老詹·伦尼与安迪·桑德斯正好从被磨坊镇警员称之为“鸡舍”的地方上楼。安迪正在哭泣,老詹则搂着他,不停说着安慰的话。彼得·兰道夫跟在他们身后,身上的制服很是威风,但表情却像刚逃离炸弹爆炸现场的人。
  “詹姆斯!彼得!”茱莉亚叫道,“我要跟你们谈谈,以《民主报》的名义!”
  老詹只是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像是在说:地狱里的人也很想讨杯冰水喝。接着,伦尼便带安迪朝警长办公室走去,一面说着有关祈祷的事。
  茱莉亚试图冲过值班台,但还是被一脸歉意的马蒂抓住了手臂。
  她说:“去年你求我不要让你与妻子发生争执的事上报,马蒂,要不是我当时答应了你,你早就丢了工作。所以,要是你还有那么一丁点儿感谢我,就让我过去。”
  马蒂让她过去了。“我试着要阻止你,但你就是不听。”他低声说,“记住这点。”
  茱莉亚跑步穿过等候室。“只要该死的一下就好,”她对老詹说,“你跟兰道夫警长是镇上的官员,所以你们非得跟我谈谈不可。”
  这回,老詹给了她轻蔑与极度愤怒的一眼:“不,我们不用。你没资格进来这里。”
  “那他就有?”她问,用头朝安迪·桑德斯一比,“要是小桃的事跟我听说的一样,那他才是那个最不该下楼的人。”
  “那个王八蛋杀了我的宝贝女儿!”安迪哭喊。
  老詹用手指戳着茱莉亚:“等我们准备好以后,你自然会有报道可写。但不是现在。”
  “我要见芭芭拉。”
  “他因为四桩谋杀案被警方逮捕,难道你疯了不成?”
  “要是连他涉嫌杀害的其中一名被害者的父亲都能见他,为什么我不行?”
  “因为你既不是受害者,也不是他们的亲属。”
  老詹龇牙咧嘴地说。
  “他有律师吗?”
  “我跟你没话说了,女——”
  “他不需要律师,只需要被吊死而已!他杀了我的宝贝女儿!”
  “来吧,兄弟,”老詹说,“让我们一起向主祷告。”
  “你们有什么证据?他认罪了吗?如果没有的话,他提供了什么不在场证明了吗?与被害者死亡的时间相符吗?你们是不是甚至连死亡时间都不知道?要是尸体才刚被发现,你们怎么可能知道?他们是被枪击、刺死,还是——”
  “彼得,把这个饶舌的巫婆赶走。”老詹头也不回地说,“要是她不愿意自己走,就把她给扔出去。还有,不管外面看守的人是谁,告诉他,他被炒鱿鱼了。”
  马蒂·阿瑟诺抖了一下,用一只手捂住了双眼。
  老詹陪着安迪走进警长办公室,将门关上。
  “你们控告他了吗?”茱莉亚问兰道夫,“你很清楚,你们不能在他没有律师陪同的情况下控告他,这是不合法的。”
  虽然彼得·兰道夫看起来并不危险,只是一副张目结舌的模样,但还是说了句让她心头一凉的话:“直到穹顶消失以前,茱莉亚,我想合不合法是由我们决定的。”
  “他们是什么时候被杀的?只要告诉我这点就好。”
  “好吧,那两个女孩看起来是星——”
  办公室的门打开,她完全不怀疑,老詹刚才一直都站在门后偷听。安迪就坐在办公桌后方,用双手捂着脸。那张办公桌的主人现在已经是兰道夫了。
  “把她赶走!”老詹咆哮,“别让我再说一遍!”
  “你不能禁止他与别人会面,也不能拒绝告诉镇上的人整件事的情况!”茱莉亚大喊。
  “两件事你都错了,”老詹说,“你听过这句话吗?‘要是你无法帮忙解决问题,那你就是问题的一部分’?对,你就是那个无法解决问题的人。你只是个无聊的吵闹鬼,一直都是。要是你还不离开,就会被当场逮捕。我警告过你了。”
  “好啊!那就逮捕我啊!把我带到楼下的牢房去!”她向前伸出双手,手腕并拢,像是准备被铐上似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老詹·伦尼会动手打她。想这么做的愿望清楚地浮现在他脸上。然而,他只是对彼得·兰道夫说:“我再说最后一次,把这个大吵大闹的人赶走。要是她反抗的话,就把她丢出去。”他用力把门甩上。
  兰道夫握着她的手臂,视线避免与她交会,脸颊变成了刚出炉的红砖颜色。就在此时,茱莉亚自己离开了。当她经过值班台时,马蒂·阿瑟诺语气悲伤大过于愤怒地说:“这下好了。我就这么突然没了工作,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你不会失去工作的,”马蒂,兰道夫说,“我会说服他的。”
  一会儿过后,她到了警察局外头,被阳光刺得直眨眼。
  “那么,”彼特·费里曼说,“接下来怎么办?”

牢房之中
  22
  班尼是第一个醒来的人。除了觉得身体很热——他的上衣被掀至看起来不太像超级英雄的胸口处——倒是没什么大碍。他爬到诺莉身旁,摇醒了她。诺莉睁开双眼看着他,一脸茫然,头发粘在被汗濡湿的脸颊上。
  “发生了什么事?”她问,“我一定是睡着了。我做了梦,只做了一个,但完全想不起来了。
  不过我还记得是场噩梦。”
  小乔·麦克莱奇翻了个身,用手撑着身体,跪起身来。
  “乔乔?”班尼问。自从四年级以后,他还从来没叫过他的朋友“乔乔”。“你还好吗?”
  “嗯。火堆上的南瓜。”
  “什么南瓜?”
  小乔摇了摇头。他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想找块可以遮阴的地方,把剩下的甜茶喝掉,接着才又想起盖革计数器的事。他把它从水沟里捡了起来,在确定还能运作后,总算松了口气——看起来,二十世纪的东西果然比较耐用。
  他让班尼看了一眼“+200”的指数,也想叫诺莉看看,但她一直抬头盯着通往黑岭山顶那片果园的斜坡处。
  “那是什么?”她问,指向那里。
  刚开始,小乔什么也没看见,接着便是一道明亮的紫色光芒闪过眼前。光芒的强度几乎称得上刺眼。没多久后,光芒再度闪过。他低头看着手表,想计算光芒间隔多久会出现一次,但却发现手表停在四点零二分的位置不动。
  “我想,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他说着,站了起来。他还以为自己的双腿会像橡胶一样软弱无力,但并没有。除了天气太热以外,他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现在,趁那东西还没害我们失去生育能力或什么之前,还是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老兄,”班尼说,“谁想生孩子啊?他们说不定像我呢。话虽如此,”他还是骑上了脚踏车。
  他们沿路往回骑,直到穿过铁桥、回到119号公路以前,完全没停下来休息与喝过东西。

  【上册终】

《下册》

  盐
1

  两名女警依然站在老詹的悍马车旁说话——杰姬此刻正一脸紧张地抽着烟——但当茱莉亚·沙姆韦经过她们时,她们停下了对话。
  “茱莉亚?”琳达迟疑地问,“发生什么——”
  茱莉亚继续向前。在她情绪仍相当激动的现在,最不想做的事,就是与切斯特磨坊镇的警务人员说话,以及听到他们那些似乎已变得横行无阻的命令。她朝《民主报》办公室走到一半左右,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并非只是愤怒,那甚至并非她主要的情绪。她停在磨坊镇新书与二手书店的遮雨棚下方(橱窗挂了张告示:停业直至另行通知),有一小部分是为了要让心脏狂跳的速度减缓,而主要的原因,是想检视自己的内心。这并没花上她多少时间。
  “我其实是因为害怕。”她说,被自己的声音稍微吓了一跳。她没预料到自己会说得那么大声。
  彼特·费里曼赶上了她:“你没事吧?”
  “没事。这是在说谎,”但口气应该足够坚决。
  当然,她也不确定自己的表情是否泄露了什么。
  她伸手抚平后脑勺因睡觉而翘起的头发。头发先是变平……接着又翘了起来。事情一团乱,还顶个鸟窝头,她想,好极了,真是画龙点睛。
  “我想伦尼是真的想叫咱们的新警长把你逮起来。”彼特说。他此刻瞪大了眼,使他看起来比他三十几岁的真实年龄年轻许多。
  “我还真希望这样。”茱莉亚用手比出一个隐形的标题,“《民主报》记者于牢房中独家专访被指控的谋杀案嫌犯。”
  “茱莉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除了穹顶以外,怎么会变成这样?你看见那些家伙在填表格吗?实在有点恐怖。”
  “看见了,”茱莉亚说,“我打算报道这件事,打算把这一切全写出来。到了星期四的镇民大会上,我可不认为我会是唯一准备好要认真诘问詹姆斯·伦尼的人。”
  她握着彼特的手臂。
  “我要去找找看有什么关于这几桩谋杀案的线索,接着会把发现的事全写出来,外加一篇对暴动群众避而不谈的有力社论。”她发出毫无幽默感可言的干瘪笑声,“只要事情一旦牵扯上暴动群众,老詹·伦尼就有主场优势了。”
  “我听不懂你的——”
  “没关系,你忙你的去。我需要一两分钟让自己镇定一下,或许这样能决定该先去找谁谈谈。要是我们今晚就得上机印刷,时间可所剩无几了。”
  “复印机。”
  “啊?”
  “今晚用复印机。”
  她勉强挤出笑容,赶他去做自己的事。当彼特朝报社办公室大门走去时,还回头望了她一眼。
  她朝他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问题,接着凝视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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