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之下-第1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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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帮不上什么忙,艾佛瑞特太太。”兰道夫说——他似乎已经把叫她琳达的那些过往抛到了脑后。“不过我建议你别告诉她们,说她们的爸爸与戴尔·芭芭拉共谋杀害了布兰达·帕金斯与莱斯特·科金斯——另外两个人我们还不确定,那显然是奸杀,生锈克有可能根本不知情。”
“这简直就是疯了!”
兰道夫可能根本没在听她说话。“他还试图透过扣留重要药物的方式杀害伦尼委员。幸运的是,老詹有先见之明,安排了两个人躲在附近。”他摇了摇头,“用扣留药物的方式来威胁一个关心小镇到了无视自己病情的人,这就是你口中的好人。你口中那个该死的好人。”
她有了麻烦,也清楚这点。她最好得在自己使情况变得更糟前离开。刚果教堂牧师宿舍的那场会议,距离现在还有漫长的五个小时。她或许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找不到任何事可做。
接着,她想到了可做的事。
砸锅
11
生锈克的手离没事可差得远了。就算芭比与他隔着三间空牢房,依旧看得出这点。
“生锈克——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吗?”
生锈克挤出微笑:“除非你有几片阿司匹林,而且还能拿给我,否则就没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了。如果有达而丰止痛药的话会更好点。”
“吃完了。他们什么都没给你?”
“没,不过疼痛已经轻了点儿了,我会活下去的。”他这话说得比实际的感觉勇敢多了;实际上他简直就痛得不行,而他还得让这股疼痛变得更为剧烈。“我得处理一下这几根手指才行。”
“祝你好运。”
他的手指全都没断简直就是奇迹,不过手骨却有一块断了。断的是第五掌骨。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从身上的 T 恤撕下一块布条,以布条充当夹板。不过首先……
他握住近端指间关节脱臼的左手食指。在电影里,这么做时总是速度相当快。快比较有戏剧感。不幸的是,太快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而非更好。他拉得很慢,动作稳定,用的力量越来越大。那股疼痛感相当惊人,让他觉得甚至传到了下颚的关节。他可以听见手指喀啦作响的声音,就像一扇花了很长时间都还没打开的门的铰链。生锈克瞥见芭比站在牢门前看着自己,虽然他就在附近,但感觉起来就像远在另一个国度似的。
接着,就在突然间,那根手指奇迹般再度变直,就连痛苦也减轻了。至少那根手指如此。他在床板上坐下,气喘吁吁,就像刚赛跑完的人一样。
“搞定了?”芭比问。
“还没。我还得搞定那根拿来骂人用的手指。我可能还需要它。”
生锈克握住第二根手指,再度重新来过。同样的,随着疼痛感有所降低,指关节也回到了原处。现在就只剩翘起来的小指,让他看起来像是在敬酒。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着,我一定要把今天定为“史上最鸟的一天”。至少是艾瑞克·艾佛瑞特这辈子最鸟的一天。
他开始包扎手指。这也很痛,但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应急方式了。
“你干了什么好事?”芭比问,接着快速晃了两下手指。他朝天花板指去,接着把一只手弓成杯状,靠在耳旁。他是真知道鸡舍有窃听器,或者只是这么怀疑?生锈克觉得这不重要。虽然做出那么多错误决定的那群人可以想得到这点简直就令人难以想象,但最好还是先当成有这么一回事吧。
“我在试着逼老詹下台时犯了错。”生锈克说,“我相信他们肯定会添加其他十几个罪名控告我,但简而言之,我之所以会被关进来,就是因为问他是想放弃权力,还是想让心脏病发作。”
当然,他省略了科金斯的部分,但生锈克认为,这么做或许可以让他继续保持身体无恙。
“这里的食物如何?”
“不错,”芭比说,“萝丝帮我带午餐来。不过你得小心水,可能会有点咸。”
他张开右手的两根手指,指向生锈克的双眼,接着又指向自己的嘴:小心。
生锈克点了点头。
明天晚上,芭比以唇语说。
我知道,生锈克用唇语回答。由于夸张的嘴型,使他嘴唇上的伤口裂开,又开始流起血来。
芭比动着嘴唇:我们……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
多亏小乔·麦克莱奇与他的朋友,让生锈克想到了可以躲藏的地方。
砸锅
12
安迪·桑德斯发作了一次癫痫。
他没用烟斗,就这么吸了不少,所以这的确是无法避免的事。他人就在 WCIK 电台的工作室中,一面听着“每日粮食”交响乐队演奏的《你真伟大》,一面跟着指挥。他看见自己朝不朽的小提琴弦飞去。
主厨拿着烟斗不知去了哪里,但也留了一些自己调配、命名为“油炸老爹”的粗卷烟给安迪。“抽这个可得小心点,桑德斯,”他说,“这可是炸药,‘你不习惯,就得慢慢来。’这是《提摩太前书》说的。这话也适用在炸薯条上头。”
安迪慎重地点点头,然而等到主厨走了以后,他却贪婪地一根接着一根,抽了两根油炸老爹,一直抽到卷烟烫伤手指、什么也不剩为止。原先那股烧烤猫尿味已变成了他闻过最棒的味道。第三根油炸老爹抽到一半时,他原本还在像伦纳德·伯恩斯坦似的指挥着,然而,当他又吸了一口直至塞满肺部的烟时,却突然晕了过去。他跌倒在地,在圣歌的音乐中不断抽搐。白沫自他紧紧咬住的齿间冒出,半睁着的双眼在眼窝里不断转动,看见了被认为不存在的东西。至少直至目前,那还是被认为不存在的东西。
伦纳德·伯恩斯坦(Leonard Bernstein,1918…1990),美国知名的指挥家。
十分钟后,他醒了过来,精神饱满得足以跑步穿过工作室与后头长形红色仓库间的小道。
“主厨!”他大喊着,“主厨,你在哪里?他们来了!”
主厨布歇自仓库的侧门走了出来,头发就像油腻腻的鹅毛笔一样竖着。他穿着一条肮脏的睡裤,裤裆处沾有尿渍,底部则有被草地染上的颜色。
这条睡裤印有几只说着“兔子”的卡通青蛙,全都摇摇欲坠地挂在他骨瘦如柴的臀部边缘。他的阴毛从睡裤正面露了出来,后面则因裤子破洞而露出屁股。他的手上拿着一把 AK…47步枪,枪柄上还有他小心翼翼写上的文字:上帝战士。车库大门的电子钥匙就在他另一只手上。他把“上帝战士”放了下来,但却没放下“上帝大门电子钥匙”。
他抓住安迪的双肩,用力摇晃了他一下。“停下来,桑德斯,你歇斯底里了。”
“他们来了!那些苦人!就跟你说的一样!”
主厨思考了一会儿:“是有人打电话给你,让你觉得不太对劲吗?”
“不,我看见了!我昏了过去,然后看见了东西!”
主厨瞪大了双眼。眼中的怀疑变成了尊敬。
他看着安迪,接着看向小婊路,最后视线又回到安迪身上:“你看见了什么?多少人 ?是全部,还是跟之前一样只有几个人 ?”
“我……我……我……”
主厨又摇晃着他,但这回力道变轻了:“冷静下来,桑德斯。你现在是上帝的战士了,而且还是——”
“基督教的战士!”
“对,对,对。我是你的上级,所以快向我报告。”
“他们来了两辆卡车。”
“只有两辆?”
“对。”
“橘色的?”
“对!”
主厨把他的睡裤往上拉(但裤子马上又掉回与先前差不多的位置),点了点头:“那是镇公所的卡车,说不定又是那三个蠢蛋——鲍伊兄弟,还有鸡先生。”
“什么先生?”
“是基连,桑德斯。除了他还有谁?他吸冰毒,但不晓得冰毒存在的目的,只是个笨蛋而已。他们是过来拿走更多丙烷的。”
“我们应该躲起来吗?先躲起来,让他们拿走就算了?”
“我之前就是这样。但这次不同。我躲够了,也不想让他们再拿走任何东西了。茵陈星在发光了。现在,是上帝的子民高挂旗帜的时候了。你要跟我一起上吗?”
安迪——这个在穹顶之下失去了一切的人——没有任何犹豫。“要!”
“直到最后,桑德斯?”
“直到最后!”
“你把你的枪放在哪里?”
就安迪还记得的部分而言,枪就放在工作室,靠在那张帕特·罗伯逊与过世的莱斯特·科金斯拥抱的海报旁。
帕特·罗伯逊(Pat Robertson,1930—),美国知名的电视布道家,其行径与发言颇受争议。
“去拿枪,”主厨说,拿起“上帝战士”,检查弹夹。“从现在开始,你得随身带着枪,懂吗?”
“没问题。”
“弹药箱已经搬进去了?”
“对。安迪一小时前就把其中一箱搬进去了。”
至少,他觉得那应该是一小时前的事没错;油炸老爹可以扭曲时间的边界。
“等一下,”主厨说。他走到放在仓库旁的那箱中国制手榴弹旁,带回了三颗手榴弹。他把两颗交给安迪,叫他把手榴弹放在口袋里。主厨把第三颗手榴弹的拉环挂在“上帝战士”的枪口上。“桑德斯,我听那些王八蛋说,拔掉拉环之后,还会有七秒的时间。不过呢,我曾在砾石坑那里拿一颗试了试,感觉更接近四秒。你千万不能相信那些东方人,记住这点。”
安迪说他会记住的。
“好,快走吧。我们去拿你的武器。”
安迪欲言又止地问:“我们要杀了他们吗?”
主厨看起来一脸惊讶:“除非逼不得已,否则当然不会。”
“那就好。”安迪说。就算发生了这一切,他还是不想伤害任何人。
“但要是他们想强行解决的话,我们也得做出必要的反击。你懂吗?”
“懂。”安迪说。
主厨拍了拍他的肩膀。
砸锅
13
小乔问他妈妈,班尼与诺莉是否能在家里过夜。克莱尔回答,只要他们的父母没问题,那么她就没问题。事实上,这么做也能让她安心些。
打从他们那场黑岭的冒险后,她便觉得,还是让他们三个待在自己的视线里更好些。他们可以用火炉弄点爆米花吃,继续吵闹地玩着他们在一小时前开始的那场大富翁。说真的,虽然的确有点太吵,但她愿意无视这种让他们得以宣泄不安、强装镇定的吵闹与尖叫。
班尼的母亲同意了——让她有点出乎意料——就连诺莉的也是。“好主意,”乔安妮·卡弗特说,“自从事情发生以后,我一直想去大醉一场,看起来今晚正是机会。克莱尔?帮我告诉那孩子,叫她明天去看看她祖父,还要记得亲他一下。”
“她祖父是谁?”
“厄尼。你也认识厄尼吧?每个人都认识厄尼。他很担心她。我有时也是,都是滑板害的。”乔安妮的声音抖了一下。
“我会转告她的。”
克莱尔还没挂上电话,门口便传来敲门声。
一开始,她还认不出那个脸色苍白、一脸紧张的中年女子是谁,接着,才意识到那是平常在学校路口指挥交通,也在主街限停两小时的临时停车区中负责开超时罚单的琳达·艾佛瑞特。她的年纪不到中年,只是现在看起来很像。
“琳达!”克莱尔说,“怎么了?是生锈克吗?生锈克出了什么事吗?”她想到的是辐射……至少表面上想到的是这件事。在潜意识里,还有更糟糕的念头在潜行着。
“他被逮捕了。”
饭厅里那场大富翁停了下来。三个孩子此刻已一同站在客厅门口,一脸严肃地望着琳达。
“他们指控的罪名就跟洗衣店的清单一样长,其中还包括了杀害莱斯特·科金斯与布兰达·帕金斯的共犯罪名。”
“不!”班尼大喊。
克莱尔想叫他们先离开客厅,到了最后,才认为这么做一点用处也没有。她知道琳达为什么会来这里,也能理解这点,但还是有些痛恨她就这么来了。包括生锈克让孩子参与的这件事也是。
然而,他们早就全都参与其中了,不是吗?在穹顶之下,参与与否根本不是可以选择的事。
“他碍了伦尼的事儿,”琳达说,“这就是事情的真相。不管什么全都一样,现在老詹心里想的只有谁是站在他那边,谁不是。他完全忘了我们现在处在什么恐怖的局面里。不,情况比这还糟。他是在利用这个局面。”
小乔严肃地看着琳达:“艾佛瑞特太太,伦尼先生知道我们今天早上去了哪里吗?他知道那个方块的事吗?我不认为他应该知道方块的事。”
“什么方块?”
“我们在黑岭上发现的东西,”诺莉说,“我们只看见了方块照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