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_新唐书-第4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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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河阳王茂元以兵屯万善;河东刘沔守昂车关,壁榆社;魏博何弘敬栅肥乡,侵平恩;成德王元逵次临洺,略任、尧山、向城;河中陈夷行营冀城,侵冀氏。茂元别遣将营天井关,为贼将薛茂卿所破,执四将,火十七栅。张巨进攻万善,不能下。茂元欲走,会日暮,贼自溃去。诏忠武王宰以本军入怀泽行营,陈许士票武,贼众素惮畏。而茂卿负战胜,冀厚赏。或言:「其兵犯王略深,朝廷且怒,节益不可至。」稹然之,故茂卿大望,乃与宰通,即伪挑战,亟北,委天井关去,左右七营皆溃。茂卿奔泽州,使谍言于宰曰:「泽可取,吾应于内。」宰疑不进,失期,茂卿扼腕怅恨。稹闻其贰,召诛之。宰进破刘公直,拔陵川。刘沔又取石会关。李石代沔领河东,稹因石兄洺州刺史恬移书乞降,石以闻,右拾遗崔碣表请纳之,帝怒,斥碣邓城令,诏敢言罢兵者戮贼境。上令石答书许稹面缚,石驰往受之,稹不出。俄而太原将杨弁逐李石,与稹连和,稹诸将建议:「我求承袭,彼叛卒,若与之,是与反者。」械其使送京师,使康良佺屯鼓腰岭,败太原兵,生禽卒七百。帝犹不赦。
始,从谏将死,命稹无笞辱群奴,故李士贵等与王协尤用事,士战,有功不赏,下无斗志。府中财货尚山积,而协请税商人,使刘溪等分出检实,而溪并齐民阅其赀,十取二,百姓始怨。从谏妻弟裴问守邢州,有募兵五百,号「夜飞将」,多豪姓子,其家以输赀不时,为溪所囚。问以为言,溪大怒,问因杀溪,与刺史崔嘏斩大将,自归成德军。王钊守洺州,给士〓布一端,稹檄代岁禀。钊谓众曰:「库物尚多,欲发以为赏,可乎?」士皆喜。悉所有给之,送款魏博军。慈州将高玉、尧山将魏元谈等以次降成德,元逵以久为贼守,杀之。
稹闻三州降,大惧。大将郭谊与王协始议图稹,使董可武诱稹至北第,置酒,饮酣,即斩首,悉取从谏子在襁褓者二十馀,并从子积、匡周等杀之。诛张谷、张沿、陈扬庭、李仲京、王渥、王羽、韩茂章、茂实、贾庠、郭台、甄戈十一族,夷之,军中素不附者皆杀。函稹首送王宰,献京师,告庙社,帝御兴安门受之。刘公直亦降于宰。
石雄以兵守境,军大掠,谊移书责之,雄衔怒。稹之死,谊斥从谏妻伏夹室,收其赀私于己,建大厩,日望旌节。宰相德裕建言:「稹庸下,乱繇谊始,及军穷蹙,乃图稹邀荣,不诛无以惩奸臣。及兵在境,宜悉取逆党送京师,论如法。」先是有狂人呼于潞市曰:「石雄七千人至矣!」从谏捕诛之,乃请诏雄率兵如数以入。雄至潞,缚谊及王协、刘公直、安全庆、李道德、李佐尧、刘武德、董可武等送京师,并殊死。杖崔士康杀之。白惟信者,潞枭将,数与雄战,惧不敢降,自武乡杀都将康良佺,欲降卢钧;雄遣人召降,惟信杀之,卒降钧。有诏「从谏且死,乃署稹军事,宜剖棺暴尸于市三日。」雄发视,面如生,一目尚开,雄三斩之,仇人剔其骨几尽。
谊者,兗州人。兄岌,事悟为牙将,常乐滏山秀峻,曰:「我死必葬此。」望气者言:「其地当三世为都头异姓。」河北谓都头异姓,至贵称也。「然窆过二丈不利。」谊以岌假刺史,穿三丈,得石蛇并三卵,工破之,皆流血。至是,谊及岌三子同诛。
张谷、张沿、陈扬庭皆有文,时时言古今成败以佐从谏,故善遇此三人。谷纳邯郸人李严女为侍人,号新声。当从谏潜图窥胁,新声谏谷曰:「始天子以从谏为节度,非有战野攻城之功,直以其父挈齐十二州还天子,去就间未能夺其嗣耳。自有泽潞,未闻以一缕一蹄为天子寿,左右皆无赖。章武朝,数镇颠覆,皆雄才杰器,尚不能固天子恩,况从谏擢自儿女手中,苟不以法得,亦宜以不法终。君当脱族西去,大丈夫勿顾一饭恩,以骨肉腥健儿食。」言讫悲涕。谷不决者三月,畏言泄,缢之。
李仲京,训之兄,为萧洪府判官,擢监察御史。王渥,е印M跤穑淖逅铩:隆⒚担贾印<肘裕M子。郭台,行馀子。甘露难作,皆羸服奔从谏,从谏衣食之。
甄戈者,颇任侠,从谏厚给衅,坐上座,自称荆卿。从谏与定州戍将有嫌,命戈取之,因为逆旅上谒,留饮三日,乘间斩其首。它日,又使取仇人,乃引不逞者十馀辈劫之。从谏不悦,号「伪荆卿。」
从谏妻裴,以弟立功,诏欲贷其死。刑部侍郎刘三复执不可,于是赐死,以尸还问。裴父敞,冕之裔,辟悟府,悟奇之,故为从谏纳其女。裴年十五,火光起袿下,家人以为怪,因许婚。封燕国夫人。宽厚有谋,每劝从谏入朝为子孙计。从谏有妾韦愿封夫人,许之,诏至,裴怒,毁诏不与。从谏它日会裴党,复出诏,裴抵去,曰:「淄青李师古四世阻命,不闻侧室封者。君承朝廷姑息,宜自黜削,求洗濯,顾以婢为夫人,族不日灭耳!」从谏赧然止。及韦至京师,乃言:「李丕降,裴会大将妻号哭曰:'为我语若夫,勿忘先公恩,愿以子母托。'诸妇亦泣下,故潞诸将叛益坚。」由是及祸。
初,术者李琢能言祸福,从谏以重币邀,辟署大将。会昌初,谓从谏曰:「往岁长星经斗,公生直之。今镇复至,当有灾。」从谏即徙军山东,开球场,凿柳泉,大兴役以厌。及病,有言琢所兴造皆逆岁,疑有异谋,使稹数其罪杀之,府中汹汹,俄而李丕降。
有李佐之者,兼孙也,累调河南尉,号强直。尝客潞,为从谏所礼,留不得去,遂署观察府支使,因娶其从祖妹。从谏薄疏属,资媵寒阙,佐之亦薄之,不甚答。从谏病,佐之力讽使还东都,从谏虽不能从,然感服其言。病且革,王协等恐佐之妻母有所关说,即辇母归东都。会佐之奴告佐之交通宾客,漏军中虚实,稹囚之。妻诉不见礼,稹遂杀之。
武乡令唐汉宾,俭裔孙,以稹拒命,固谏归朝,不听,举族见害。李师晦者,本宗室子,始悟辟致幕府,见从谏稍恣横,假言求长生术,不与事。从谏使归东都,师晦惧为谷、扬庭等所谮,请居涉,从谏不之疑。稹败,有为帝言者,擢伊阙令,而赠薛茂卿博州刺史。大中初,又赠汉宾本县令。
先时,河北诸将死,皆先遣使吊祭,次册赠,次近臣宣慰,度军便宜乃与节,军中不许出,乃用兵,大抵不半岁不能定,故〓将逆子皆得为之备。稹初不意帝怒即见讨,及茂元录诏示稹,举族号恸,欲自归,而愚懦不决云。自悟至稹三世,凡二十六年。
李丕者,善长短术,与从谏厚善,署大将。及稹阻命,军中疾其才,丕惧,乞为游弈深入,以图营壁处,遂自归。议者疑为贼遣,德裕奏言:「讨贼半年,始有降者,当赏以劝馀。」帝召见,擢忻州刺史。丕请取榆社,东径武安入讨贼,虽邢、洺未下,而兵不得救潞。不听。杨弁乱,遣人诱丕,丕斩之,以兵扼走集。德裕言于帝曰:「度支户部物积代州,今丕塞其路,贼破矣。」乃趣丕讨弁,兵未至而弁已禽。迁汾、晋二州刺史。大中初,拜振武节度使,检校刑部尚书。党项叛,徙鄜坊,卒。
赞曰:《传》称:「作《易》者其知盗乎!」然则盗之情,非圣人不能知。唐中衰,奸雄圜睨而奋,举魏、赵、燕之地,莽为盗区,挐叛百年,夷狄其人,而不能复。昏上庸佐,惟不知盗故也。引妖就暝,以夺厥明,宁萧俯、崔植等谓耶!
新唐书卷二百二十八
列传第一百四十上 突厥上
夷狄为中国患,尚矣。在前世者,史家类能言之。唐兴,蛮夷更盛衰,尝与中国亢衡者有四:突厥、吐蕃、回鹘、云南是也。方其时,群臣献议盈廷,或听或置,班然可睹也。
刘贶以为:
严尤辩而未详,班固详而未尽,榷其至当,周得上策,秦得其中,汉无策。何以言之?荒服之外,声教所不逮,其叛不为之劳师,其降不为之释备,严守御,险走集,使其为寇不能也,为臣不得也。「惠此中夏,以绥四方」,周之道也,故曰周得上策。《易》称:「王侯设险以固其国。」筑长城,脩障塞,所以设险也。赵简子起长城备胡,燕、秦亦筑长城限中外,益理城堑,城全国灭,人归咎焉。后魏筑长城,议者以为人治一步,方千里,役三十万人,不旬朔而获久逸,故曰秦得中策。汉以宗女嫁匈奴,而高祖亦审鲁元不能止赵王之逆谋,谓能息匈奴之叛,非也。且冒顿手弑其亲,而冀其不与外祖争强,岂不惑哉?然则知和亲非久安计而为之者,以天下初定,纾岁月之祸耳。武帝时,中国艾安,胡寇益希,疏而绝之,此其时也。方更糜耗华夏,连兵积年,故严尤以为下策。然而汉至昭、宣,武士练习,斥候精明,匈奴收迹远徙,犹袭奉春之过举,倾府藏给西北,岁二亿七十万。皇室淑女,嫔于穹庐;掖庭良人,降于沙漠。夫贡子女方物,臣仆之职也。《诗》曰:「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荒服称其来,不言往也。公及吴盟,讳而不书。奈何以天子之尊,与匈奴约为兄弟,帝女之号,与胡媪并御;蒸母报子,从其污俗?中国异于蛮夷者,有父子男女之别也。婉冶之姿,毁节异类,垢辱甚矣。汉之君臣,莫之耻也。魏、晋羌狄居塞垣,资奉逾昔。百人之酋,千口之长,赐金印紫绶,食王侯之俸。牧马之童,乘羊之隶,赍毳毼邀利者,相错于路。耒耨之利,丝枲所生,散于数万里之外。胡夷岁骄,华夏日蹙。方其强也,竭人力以征之;其服也,养之如初。病则受养,强则内攻,中国为羌胡服役且千载,可不悲哉!诚能移其财以赏戍卒,则民富;移其爵以饵守臣,则将良。富利归于我,危亡移于彼,无纳女之辱,无传送之劳。弃此而不为,故曰汉无策。严尤谓古无上策,谓不能臣妾之也,诚能之而不用耳。秦无策,谓攘狄而亡国也。秦亡,非攘狄也。汉得下策,谓伐胡而人病。人既病矣,又役人而奉之,无策也。故曰严尤辩而未详也。班固谓「其来慕义,则接以礼让。」何者?礼让以交君子,非所以接禽兽夷狄也。纤丽外散,则戎羯之心生;戎羯之心生,则侵盗之本也。圣人饮食声乐不与之共,来朝坐于门外,舌人体委以食之,不使知馨香嘉味也。汉氏习玩骄虏,使其悦燕、赵之色,甘太官之珍,服以文绮罗纨,供之则增求,绝之则招怨,是饱豺狼以良肉,而纵其猎噬也。华人步卒利险阻,虏人骑兵利平地,坚守无与追奔竞逐,
来则杜险使不得进,去则闭险使不得还,冲以长戟,临以强弩,非求胜也,譬诸虫豸虺蜴,何礼让之接哉?故曰班固详而未尽者,此也。
杜佑谓:
秦以区区关中灭六强国,今竭万方之财,上奉京师,外有犬戎恁陵,陷城数百,内有兵革未宁,三纪矣。岂制置异术,古今殊时乎?周制,步百为亩,亩百给一夫。商鞅佐秦,以为地利不尽,更以二百四十步为亩,百亩给一夫。又以秦地旷而人寡,晋地狭而人伙,诱三晋之人耕而优其田宅,复及子孙,使秦人应敌于外,非农与战不得入官。大率百人以五十人为农,五十人习战,故兵强国富。其后仕宦途多,末业日滋。今大率百人才十人为农,馀皆习佗技。又秦、汉郑渠溉田四万顷,白渠溉田四千五百顷,永徽中,两渠灌浸不过万顷,大历初,减至六千亩。亩晙一斛,岁少四五百万斛。地利耗,人力散,欲求强富,不可得也。汉时,长安北七百里即匈奴之地,侵掠未尝暂息。计其举国之众,不过汉一大郡,鼍错请备障塞,故北边妥安。今潼关之西,陇山之东,鄜坊之南,终南之北,十馀州之地,已数十万家。吐蕃绵力薄材,食鲜艺拙,不及中国远甚,诚能复两渠之饶,诱农夫趣耕,择险要,缮城垒,屯田蓄力,河、陇可复,岂唯自守而已。
至佑孙牧亦曰:
天下无事时,大臣偷处荣逸,战士离落,兵甲钝弊,车马勅酰煜略尤坏练ⅲ蚣睬哉剑俏剿薨苤Α4瞬凰蚜分浒芤灰病0偃撕筛辏鍪诚毓伲蛐Х蛑蠼●圆倨溻庞月沧澄遥幢叱I伲邮痴叱6啵菸辞乙研椤4瞬辉鹗抵浒芏病U叫∈ぴ蛘呕势涔Γ甲呦鬃匆匝停蛞蝗赵俅停辉吕鄯猓刮锤瑁槠芬殉纾裘樱锕阋樱痃找缫樱铀锕僖樱贤馑狼谟谖以眨看松秃裰浒苋病6嗌ケ浚叻蠖迹蛱矶矗贪疃ィ厥拥毒狻⒉松醢玻凰晡锤蚜⒂谔耻稀4饲岱V浒芩囊病4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