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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节

17_新唐书-第2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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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德以来,天下思致治平,讫今不称者,人倦而不知变。天以变通之运遗陛下,陛下顺而革之,则悠久。宜乘平蔡之势,以德羁服恒、兗无不济,则恩威畅矣。昔舜、禹以匹夫宅四海,其烈如彼;今以五圣营太平,其难如此。臣恐宰相群臣蕴晦术略,启沃有所未尽,使陛下翘然思文、武、禹、汤而不获也。宜正六官,叙九畴,修王制、月令,崇孝悌,敦九族,广谏路,黜选举,复俊造,定四民,省抑佛、老,明刑行令,治兵御戎。愿下宰相公卿大夫议,博引海内名儒,大开学馆,与群臣参讲,据经稽古、应时便俗者,使切磋周复,作制度,合宣父继周之言。谨上五事:一礼乐,二食货,三刑政,四议都,五辨雠。

  渤虽处外,然志存朝廷,表疏凡四十五献。擢为库部员外郎。会皇甫镈辅政,务剥下佐用度,而渤奉诏吊郗士美丧,在道上言:「渭南长源乡户四百,今才四十;阌乡户三千,而今千。它州县大抵类此。推其敝,始於摊逃人之赋。假令十室五逃,则均责未逃者,若抵石于井,非极泉不止,诚繇聚敛之臣割下媚上。愿下诏一赐禁止,计不三年,人必归于农。夫农,国之本,本立而太平可议矣。」又言:「道路茀不治,驿马多死。」宪宗得奏咨骇,即诏出飞龙马数百给畿驿。渤既以峭直触要臣意,乃谢病归。

  穆宗立,召拜考功员外郎。岁终,当校考。渤自宰相而下升黜之,上奏曰:「宰相俯、文昌、值,陛下即位,倚以责功,安危治乱系也。方陛下敬大臣,未有昵比左右自骄之心,而天下事一以付之,俯等不推至公,陈先王道德,又不振拔旧典,复百司之本。政之兴废在赏罚。俯等未闻慰一首公,使天下吏有所劝;黜一不职,使尸禄有所惧。士之邪正混然无章。陛下比幸骊山,宰相、学士皆股肱心腹,宜皆知之,不先事以谏,陷君於过。俯与学士杜元颖等请考中下。御史大夫李绛、左散骑常侍张惟素、右散骑常侍李益谏幸骊山,郑覃等谏畋游,得事君之礼,请考上下。崔元略当考上下,前考于翚不实,翚以贿死,请降中中。大理卿许季同,任翚者,应考中下;然顷陷刘辟,弃家以归,宜补厥过,考中中。少府监裴通职修举,考应中上;以封母,舍嫡而追所生,请考中下。奏入,不报。会渤请急,冯宿领考功,以「考课令取岁中善恶为上下,郎中校京官四品以下黜陟之,由三品上为清望官,岁进名听内考,非有司所得专。渤举旧事为褒贬,违朝廷制,请如故事」。渤议遂废。

  会魏博节度使田弘正表渤为副,元颖劾奏:「渤卖直售名,资狂躁,干进不已,外交方镇求尉荐,不宜在朝。」出为虔州刺史。渤奏还信州移税钱二百万,免赋米二万石,废冗役千六百人。观察使上状。不阅岁,迁江州刺史。

  度支使张平叔敛天下逋租,渤上言:「度支所收贞元二年流户赋钱四百四十万,臣州治田二千顷,今旱死者千九百顷。若徇度支所敛,臣惧天下谓陛下当大旱责民三十年逋赋。臣刺史,上不能奉诏,下不忍民穷,无所逃死,请放归田里。」有诏蠲责。渤又治湖水,筑堤七百步,使人不病涉。

  入为职方郎中,进谏议大夫。时敬宗晏朝紫宸,入阁,帝久不出,群臣立屏外,至顿仆。渤见宰相曰:「昨论晏朝事,今益晚,是谏官不能移人主意,渤请出阁待罪。」会唤仗,乃止。退上疏曰:「今日入阁,陛下不时见群臣,群臣皆布路跛倚。夫跛倚形诸外,则忧思结诸内。忧倦既积,灾衅必生,小则为旱为孽,大则为兵为乱。《礼》:'三谏不听,则逃之。'陛下新即位,臣至三谏,恐危及社稷。」又言:「左右常侍职规讽,循默不事,若设官不责实,不如罢之。」俄充理匦使,建言:「事大者以闻,次白宰相,下以移有司。有司不当,许再纳匦。妄诉者加所坐一等,以绝冒越。」诏可。

  时政移近幸,纪律荡然,渤劲正不顾患,通章封无阕日。天子虽幼昏,亦感寤,擢给事中,赐金紫服。

  五坊卒夜斗,伤县人,鄠令崔发怒,敕吏捕捽,其一,中人也,释之。帝大怒,收发送御史狱。会大赦、改元,发以囚坐鸡竽下,俄而中人数十持梃乱击,发败面折齿,几死,吏哀请乃去。既而囚皆释,而发不得原。渤上疏曰:「县令曳辱中人,中人殴御囚,其罪一也。然令罪在赦前,而中人在赦后,不寘于法,臣恐四夷闻之,慢倍之心生矣。」渤又诵言:「前神策军在幔城,篡京兆进食牙盘,不时治,致宦人益横。」帝以问左右,皆曰「无之」。帝谓渤有党,出为桂管观察使。它日,宰相李逢吉等见帝曰:「发暴中人,诚不敬,然其母故宰相韦贯之姊,年八十,忧发成疾。陛下方孝治,宜少延之。」帝恻然曰:「比谏官但言发枉,未尝道此。」即遣使送发於家,且抚尉其母。韦拜诏,泣对使者杖发四十。犹夺其官。至文宗,乃用发为怀州长史。

  桂有漓水,出海阳山,世言秦命史禄伐粤,凿为漕,马援讨徵侧,复治以通馈;后为江水溃毁,渠遂废浅,每转饷,役数十户济一艘。渤酾浚旧道,鄣泄有宜,舟楫利焉。逾年,以病归洛。大和中,召拜太子宾客。卒,年五十九,赠礼部尚书。

  渤,孤操自将,不苟合於世,人咸谓之沽激。屡以言斥,而悻直不少衰,守节者尚之。

  裴潾,本河东闻喜人。笃学,善隶书。以廕仕。元和初,累迁左补阙。於是两河用兵,宪宗任宦人为馆驿使,检稽出纳。有曹进玉者,尤恃恩倨甚,使者过,至加捽辱,宰相李吉甫奏罢之。会伐蔡,复以中人领使。潾谏曰:「凡驿,有官专尸之,畿内以京兆尹,道有观察使、刺史相监临,台又御史为之使,以察过阙。犹有不职,则宜明科条督责之,谁不惕惧?若复以宫闱臣领之,则内人而及外事,职分乱矣。夫事不善,诫於初;体有非,不必大。方开太平,澄本正末,宜塞侵官之原、出位之渐。」帝虽不用,而嘉其忠,擢起居舍人。

  帝喜方士,而柳泌为帝治丹剂,求长年。帝御剂,中躁病渴。潾谏曰:

  夫除天下之害者,常受天下之利;共天下之乐者,常飨天下之福。故上自黄帝、颛顼、尧、舜、禹、汤、文、武,咸以功济生人,天皆报以耆寿,垂荣无疆。陛下以孝安宗庙,以仁牧黎庶,攘袄凶,复张太平,宾礼贤俊,待以终始。神功圣德,前古所不及。陛下躬行之,天地宗庙必相陛下以亿万之永。今乃方士韦山甫、柳泌等以丹术自神,更相称引,诡为陛下延年。臣谓士有道者皆匿名灭景,无求於世,岂肯干谒贵近,自鬻其伎哉?今所至者,非曰知道,咸求利而来。自言飞炼为神,以裕ɑ撸鼻钋榈茫怀芏萃觥F窨尚咆适酢⒂湟┰眨

  臣闻人食味、别声、被色而生者也。味以行气,气以实志。水火盐梅以烹鱼肉,宰夫和之,齐之以味,君子食之,以平其心。夫三牲五谷,禀五行以生也,发为五味。天地生之,所以奉人,圣人节调,以致康强。若乃药剂者,所以御疾,岂常进之饵哉?况又金石性托酷烈,而烧治积年,包炎产毒,未易可制。夫秦、汉之君亦信方士矣,如卢生、徐福、栾大、李少君,后皆诈谲无成功。事暴前策,皆可验视。

  《礼》:「君之药,臣先尝之;父之药,子先尝之。」臣、子一也,愿以所治剂,俾其人服之,竟一岁以考真伪,则无不验矣。

  帝怒,贬江陵令。

  穆宗立,泌等诛,召潾,再迁刑部郎中。前率府仓曹参军曲元衡杖民柏公成母死,有司以死在辜外,推元衡父廕赎金,公成受赇不诉,以赦免。潾议曰:「杖捶者,官得施所部,非所部,虽有罪,必请有司,明不可擅也。元衡非在官,公成母非所部,不可以廕免。公成取贿仇家,利母之死,逆天性,当伏诛。」有诏元衡流,公成论死。久之,繇给事中为汝州刺史,越法杖人辄死,以太子左庶子分司东都。迁左散骑常侍、集贤殿学士。改刑部侍郎,为华州刺史。召拜兵部侍郎,出为河南尹,复还旧官。卒,赠户部尚书,谥曰敬。

  潾以道自任,悉心事上,疾党附,不为权近所持。尝裒古今辞章,续梁昭明太子《文选》,自号《大和通选》,上之。当时文士非与游者皆不取,世恨其隘。宪宗竟以药弃天下,世益谓潾知言。

  穆宗虽诛泌,而后稍稍复惑方士。有布衣张皋者,上疏曰:「神虑澹则血气和,嗜欲胜则疾疹作。古之圣贤务自颐养,不以外物桡耳目、声色败情性,繇是和平自臻,福庆用昌。在《易》,'无妄之疾,勿药有喜',在《诗》'自天降康,降福穰穰',此天人符也。然则药以攻疾,无疾不用药也。高宗时,处士孙思邈达於养生,其言曰:'人无故不应饵药。药有所偏助,则藏气为不平。'推此论之,可谓达见至理。夫寒暑为贼,节宣乖度,有资於医,尚当重慎。故《礼》称:'医不三世,不服其药。'庶士犹尔,况天子乎?先帝晚节喜方士,累致危疾,陛下所自知,不可蹈前覆、迎后梅也。今人人窃议,直畏忤旨,莫敢言。臣蓬〓之生,非以邀宠,顾忠义可为者,闻而默,则不安,愿陛下无忽。」帝善其言,诏访皋,不获。

  李中敏,字藏之,系出陇西。元和中,擢进士第。性刚峭,与杜牧、李甘善,其文辞气节大抵相上下。沈传师观察江西,辟为判官。入拜侍御史。

  郑注诬逐宰相宋申锡,天下以目。大和六年,大旱,文宗内忧,诏询所以致雨者。中敏时以司门员外郎上言:「雨不时降,夏阳骄愆,苗欲槁枯,陛下忧勤,降德音,俾下得尽言。臣闻昔东海误杀一孝妇,大旱三年。臣顷为御史台推囚,华封儒杀良家子三人,陛下赦封儒死。然三人者,亦陛下赤子也。神策士李秀杀平民,法当死,以禁卫,刑止流。宋申锡位宰相,生平馈致一不受,其道劲正,奸人忌之,陷不测之辜,狱不参验,衔恨而没,天下士皆指目郑注。臣知数冤必列诉上帝,天之降灾,殆有由然。汉武帝国用空竭,桑弘羊兴埂吨徊肥角牒嘁灾掠辍?錾晡鳎煜轮蜗д兑蛔⒁钥熘页贾辏蛱烨矣暌印!沟鄄皇 V忻粢圆「媛轵Q簟W⒅铮运狙蓖饫烧佟

  累迁谏议大夫,为理匦使,建言:「上书者将纳於匦,有司先审其副,有不可,辄却之。臣谓匦出禁中,暮而入,为下开必达之路,广聪明,直枉结。若有司先裁可否,恐事不重密,非穷塞得自申意。请一裁诸上。」诏可。迁给事中。仇士良以开府阶廕其子,中敏曰:「内谒者监安得有子?」士良惭恚。繇是复弃官去。开成末,为婺、杭二州刺史,卒于官。

  中敏所善李款,字言源。长庆初第进士,为侍御史。注自邠宁入朝,款伏阁劾奏:「注内通敕使,外结朝臣,往来两地,卜射赇谢。」帝不省。后浸用事,款被斥去。注死,由仓部员外郎累迁江西观察使。终澶王傅。

  李甘,字和鼎。长庆末,第进士,举贤良方正异等。累擢侍御史。郑注侍讲禁中,求宰相,朝廷哗言将用之,甘显倡曰:「宰相代天治物者,当先德望,后文艺。注何人,欲得宰相?白麻出,我必坏之。」既而麻出,乃以赵儋为鄜坊节度使,甘坐轻肆,贬封州司马。而李训内亦恶注,由是注卒不相。甘终于贬。

  始,河南人杨牢,字松年,有至行。甘方未显,以书荐於尹曰:「执事之部孝童杨牢,父茂卿,从田氏府,赵军反,杀田氏,茂卿死。牢之兄蜀,三往索父丧,虑死不果至。牢自洛阳走常山二千里,号伏叛垒,委发羸骸,有可怜状,雠意感解,以尸还之。单缞冬月,往来太行间,冻肤皲瘃,衔哀雨血。行路稠人为牢泣,归责其子,以牢勉之。牢为儿践操如此,未闻执事门唁而书显之,岂树风扶教意耶?且乡人能啮疽刳昚,急亲之病,皆一时决耳,犹蒙表其闾,脱之徭,上有大礼则差问以粟帛。今河北骄叛,万师不能攘,而牢徙步请尸仇手,与夫含腐忍疮者孰多?牢绝乳即能诗,洛阳儿曹壮於牢者皆出其下。闻牢之赎丧,潞帅偿其费,其葬也,滑帅赙之财,斯执事之事,他人既篡之矣。即有称牢於上者,执事能无恨其后乎?」其激卬自任类此。牢后亦擢进士第。

  赞曰:夫以下摩上,士所甚患,然取名最多,故上失德则与下争名,而后有诛夷斥窜事。然或依古肆言,高而难从,以邀主贾直者,逆之似伤道,行之不切时,此言事常弊也。若廷珪数子,优游弥缝,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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