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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东史郎日记 作者:东史郎-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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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步哨来传令换岗,我脑中宛如倒线般不断展现的故乡情景一下子中断了,不知不党中又昏然睡去。

  第二大早晨,远处麦田对面的山上烟烟生辉的朝阳还未完全升起,我们便起了床,煮好饭,做出发准备。

  在前线,朝阳对我们来说总是更加意味着喜悦、生和感谢。

  朝阳和夕阳带给我们的感触是黑白分明的欢乐和忧郁。

  朝阳的光芒钻石般洒落在辽阔麦田的穗梢儿上,晨雾渐渐消散,从山脚到山顶,再到天空,一个澄净灿烂的早晨苏醒了。我们打开两扇平安无事的门,在瀑瀑的小溪边洗了脸。

  清凉的流水润湿了沾满污垢的脸,好像洗去了所有的噩梦。

  心情轻松愉快。我们出发了。

  辎重兵们就在山的那一边。部队并没前进多远。照这样子,很快就能跟中队会合,于是大家抓紧赶路。又翻过一道岭,一片一望无际的麦田跃入我们的眼帘,麦田里还四处点缀着些树林。

  树林里有村庄,翻下山,左边村里有烟雾升腾,想来可能是在进行火葬,我们便向那个村奔去。

  三分队果然就在这个村里,在给西谷火葬。三分队的人说,西谷的火葬差不多就要结束,很快就能捡遗骨了。村里已为英灵竖了七八根粗糙的墓标,前面供着压缩饼干。

  要火葬的尸体还有三四具。战友们拆掉村里的房子,运来木材,设了三四处火葬常很快,我接过西谷的遗骨,包在手纸里装进了挎包。

  任务结束了。一到了出发回中队的当儿,大家不约而同他说,再稍微休息一会儿,等体力恢复后再走吧。现在马上回到中队的话,紧跟着就是战斗,剧烈的劳苦在那里等着我们。

  我也赞成这个建议。但轻机枪分队队长荒山伍长是个死板的人,硬坚持说:“不,现在立即出发吧!”

  我们极不情愿地背上背包走了起来,有的人还在发荒山牢骚。当我们离开村子三四百米远时,后面忽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回头一看,原来是敌人的炮弹,敌人的炮弹接连不断地集中飞落下来。

  我们从心底庆幸:哎呀呀,捡了条命!要不是荒山那么说,我们这会儿还正在那个村里午睡呢,那现在就不是什么火葬,而是弹葬,早已粉身碎骨了。每个人的心中都涌溢出对荒山的感激之情。敌人是瞄准火葬的烟进行集中炮击的。集中炮击持续了几分钟。我们在麦田里匆忙赶路,一个劲他说:“我们真走运啊!”

  下午与中队会合了。中队正埋伏在一个村头的麦田里。

  我们回归中队时已是下午五点,麦田的尽头已燃起晚霞。中队长看到我们,高兴得不得了。

  见到大队长,大队长也格外高兴。不知道为何所有人都这么为我们高兴。

  过了一会儿,联队长把荒山军曹(军曹是中士,伍长是下士,有可能荒山因功被提升了一级。)叫去询问了情况。据说部队方面都以为我们已被残敌消灭了。

  三中队成了大队的预备队。仗就在几百米前方打着,我们却在摇摇欲坠的房子里聊得热火朝天。

  不知谁从哪儿听来的,传开了关于战线的消息。这种消息往往多是谣传,但也不尽然,也有一点从其出处来的有限的根据。只是在传播途中,吹成了大话,还搞得煞有介事的样子,消息的根据一般来源于值班军官或总部的士兵。

  总部和值班的那些士兵个个都一样,总是做好了准备,指望得到点特殊的情报,所以一有机会听到点军官们的闲谈,便将其认作不得了的最新消息,一个接一个地往下传,等传到我们这里时,已经有枝有叶,有血有肉,像模像样了。而且其枝叶大都是由士兵们期望的梦想添缀上的。因此,“哦,是么?

  如果消息这么合情合理……”虽将信将疑,却还是被我们所期望的梦想所迷惑。凯旋的故事等尤其如此。前线的士兵们一次次被凯旋的故事激动得心潮澎湃后,又一次次被事实的真相重重地摔倒在地。

  传言四起,说是台儿庄攻击战中,第十师团被李宗仁麾下的官兵当作残兵败将对待。

  说是第十师团接连不断出现死伤人员,已是一副伤痕累累的情形了。

  “十师团的做法是零星使用少量兵力,恰如穷人家的吝啬用法。”熊野在团团围坐的对面开口道。

  “是啊!说到底这不是大部队的做法,而跟小部队一样。

  所以我想反复出击多少次,也都要被歼灭,自然要被当作残兵败将了。不知板垣征四郎阁下作何感想?”野口一边敲着征用的支那烟斗,一边像师部参谋似的附和道。

  毕业于东北大学的泷口铿锵有力地插嘴道:“不过嘛,听俘虏说,对大野部队的强大、可怕等说法他们早就听说了。”他加重了语气,很知情似的说道:“从枣庄开始的行动他们也都清楚。而且,据说这家伙的日记上写着十师团的OO(原文就是打了两个圈。)部队不足为惧。反正十师团在山西省好像也给打得很惨吧!敌人甚至连劝降传单都散了。俘虏说他们有相当于两个师团的兵力在这一带打,说是一个师团大约有五门迫击炮和五门野战炮。”

  “可你知道的,十师团的师团长不是说他们不要支援,顽固拒绝我们的支援吗?”

  “理当如此啊!”

  就在这时,“咣!”敲破钟似的声音在紧旁震彻我们的耳底。我们赶紧卧倒在地,脑子里“嗡”的一声,吓得魂飞魄散。

  迫击炮弹就落在离我们两间的前方。炮弹穿通屋顶,在隔壁房间里爆炸了。尘烟弥漫了整个房间,硝烟味刺鼻,爆炸之后,我们才慌忙逃窜。敌人的炮击从前天开始进入白热化。

  这里离敌阵只有一千米左右,可能炮兵阵地就在其后方某处,弹药补充得很充分吧,敌方炮兵毫不吝惜地持续对我们进行炮击。

  友军的野战炮在麦田里拉开阵势迎战。

  作为炮兵之眼的观测班,位于平坦麦田里一块孤零零的隆起如瘤的台地上。台地上有个庙。

  这里可能是从前埋葬贵人的地方。台地上的观察所多次遭到敌军炮火的猛烈轰击。他们那里正是很好的射击目标。

  台地上的庙这会儿也因炮击而毁坏了大部分,砖头瓦块遍地散落。

  双方炮兵间的交战一直持续着。

  某日下午,石桥中尉指挥的五中队奉命占领某村,他们进行了果敢的突击。

  石桥中队长带领一小队在平坦的麦田里前进,大树掩映的村庄里,敌人正屏息凝神地严阵以待。石桥中队忽而在麦田里爬行,忽而快跑一段,接近了敌人。村庄前面有三四块墓地。墓地坐落在麦田里,样子就像个馒头堆,正是绝好的掩蔽物。

  石桥中队一米、两米地勇敢前进,就要靠近墓地了,这时,一直悄无声息的敌人突然发动所有火力,敌弹宛如暴风雨般飞到石桥中队的身上,就像求血心切的魔鬼一般,敌弹接连不断地吮吸着鲜血。突击队员们在麦田里拼命奔跑,总算到了墓地。可他们刚到墓地,手榴弹就在脚下爆炸了,几个人一下子就在痛苦中死去。每块墓地都是一样,横七竖八地躺着死尸。原来敌人预计到我军进攻时肯定会利用墓地,便在那里放了成捆的手榴弹,上面系上长线,一直牵到自己的阵地,等突击兵一到,便拉线爆炸。

  石桥中队完全落进了敌人设置的圈套。

  如今失去了掩身之处的突击队试图一举冲进二十米前方的敌阵,遗憾的是,敌阵前面挖了一道虽不宽却贮满了水的小河,挡住了他们勇敢的冲锋。在他们咬牙切齿、东奔西跑的过程中,两个、三个、四个、五个……一个个在小河前含恨而死,几乎全被送进了地狱。石桥中队长也悲惨地死去,就这样,第一次突击以彻底失败而告终。第二次由三小队突击,友军的炮兵进行了掩护射击,但第二次突击也在全军覆没的悲惨命运中失败了。现在已经知道白天突击是不可能的了,便决定夜间奇袭。到了晚上,活下来的突击兵们趁着夜色把战友的尸体扛了回来。二小队趁着夜色收容了包括中队长在内的几十名阵亡者的尸体,但还有五六人的尸体不知是被炮弹炸飞了,还是被敌人抢去了,没能找到。

  这样,五中队人数急剧减少,缩编后仅成了一个小队。仅一次突击便蒙受如此巨大的损失,而且是以失败告终。迄今为止我们记忆中还从未有过如此凄惨的境遇。

  我们大野部队就这样不惜代价地硬是一直坚持到现在。

  不知何时起,我们的炮兵阵地沉默起来。敌人在随心所欲地一个劲射击,与此相反,友军的炮兵却不知为何中止了炮击,所以连我们这些步兵也都气急败坏,被炮兵们的不争气激怒了,敌弹依旧毫不留情地射来,忽左忽右地大逞淫威,我方的炮兵阵地自不待言,连我们步兵都在经受着这血的洗礼。

  听说我方炮兵阵地上被炸死了三十匹马,另外还有许多人被炸死,损失三十匹军马将对今后的行军带来极大的影响,真叫人发愁。

  然而友军的炮兵却仍在坚持着沉默的不抵抗。

  我们议论纷纷:“难道炮兵是不懂得气愤的傻子吗?”

  日子就这样一天大地过去了。

  有小道消息说,炮兵弹药匮乏。友军的死伤人员不断增加。

  弹药!弹药!

  辎重兵们现在不运粮草,却要将死伤人员运载到后方去。

  成了一介物品的尸体被堆在车上运走,本该运输歼敌弹药和延续我们生命的粮草的辎重车,如今却成了灵车,发出滑稽的碾轧声在麦田上奔驰而去。

  部队决定在这里采取防御之势。各中队必须占领各自准备宿营的村庄。

  我们三中队占领并据守大队总部右边一千多米处的辛庄村。到前天为止这个村一直是友军占领的,友军只一天不在,就立即被敌人占领,所以又得打仗把它拿下。

  我们的野战炮哑了三天之后,野战重炮来支援了。“野战重炮来了!”这个消息传到耳中,我们都充满了得救的安心感,心情畅快,就像黑夜过去迎来了天明一般感激不已。

  “野战重炮!野战重炮!”听起来多悦耳啊!它会像野兽那样,像巨大凶猛的野兽那样大展雄威,一举扫平敌人的炮兵阵地!

  不久,大家期盼的野战重炮开始咆哮了。敌人很近。

  黑乎乎的尘烟在那边升腾起来。

  “当——当——当——”的发射音一过,炮弹立即“嗖——嗖——”地冲破气流跃过头顶,不久便“咣——咣——咣——”地在那边爆炸了。

  可是怎么回事呢?炮弹的着地距离太近了,没打到敌阵,只不过白白把麦田翻了一下土而已!再怎么射也是枉然。

  我们一看,原来观测班没怎么往前去,好像只在后方观测,没有充分检查弹落情况。

  我们分队远离中队,在大队总部。大队总部有二中队在警备,在村庄周围挖了深深的壕沟。

  敌人的炮兵好像在嘲笑我方老也打不准的野战重炮一样,将炮弹雨点般准确地发射过来。敌人的做法是对一个村落持续几分钟集中射击,然后再对下一个村庄进行同样的射击。所以,当一个村子受到集中射击时,都能预计到下面该轮到哪个村了。不过虽然能预测到,可我们没有防空壕,别无他法,只能想开点,对天上掉下来的炮弹束手以待:运气不好的就死,运气好的就活,只得听凭命运之神安排了。一旦想开了,也就轻松起来,抽着烟,等待命运之神的裁决。

  我分队的人靠着土墙一边抽烟一边晒太阳。紧旁边约一丈高的地上有口井,田中去打水。六七个打水的人刚围着井喝完水,“咣——”一枚炮弹爆炸了。不知是敌兵发现了他们之后射的,还是碰巧打过来的,打得实在是太准了。尽管是敌人,我们仍不禁为他们的本事赞叹不已。幸好那六七个人喝完水就相继跑开了,一个也没死。

  “哎呀呀,这真是……”田中带着侥幸的神色跑了下来,“吓死我了,”接着,他吐了一口粗气,“狗敌肯定以为我们都给炸死了吧!畜生!活该!”他恶狠狠地骂道。

  我们奉命观测传令野战重炮的着弹点。我从电话旁到二中队队长之间每隔十米安排一名分队员。在我安排人手时,二中队的士兵们在拼命挖战壕。他们尽力挖横洞,以求生命安全。大家都想尽量将身体藏到洞里,以避炮弹。这种时候,感觉哪怕只往外伸出一条腿,这条腿就会被炮弹夺去。

  据说大队长也呆在战壕里。

  是小川中队长用望远镜在最前面观测的,我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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