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漩涡-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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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又说：“一会儿党校大礼堂放电影，走廊里没人以后再送。”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走廊里的人好像都走干净了。季光雄让沈北辽去望望风。季光雄住在三楼，老领导住在二楼，沈北辽楼上楼下走了一圈，感觉确实没人了，这才回屋让季光雄下楼。季光雄轻手轻脚地下了楼，然后推开对对楼梯的一个房间门，大约二十多分钟又从里面出来，沈北辽在走廊站着看季光雄出来，手里已经没了手机盒，知道对方已经收下，沈北辽和季光雄赶紧回了　房间。沈北辽知道，这不单单是送一部手机，而是连手机卡号及今后付费都包了的一部手机。

两个人在房间里又唠了一些明天早晨动身的事，沈北辽这才离开党校，但肚子已经咕咕叫了。他在车上又给张怀亮通了电话，张怀亮已到了成都，住在总府皇冠假日酒店，是五星级的。沈北辽这才放心，然后与司机小李找了一家小饭店吃饭。司机小李，也是东宁市人，本来一直给蒋德惠开车，奔驰320平时也是蒋德惠坐的，但自从季光雄来B市后，蒋德惠便连司机带车给了季光雄。沈北辽不在B市时，秘书小林便代替沈北辽跑前跑后。现在，蒋德惠是自己开车。所以，沈北辽与司机小李熟得不得了。两个人点完菜，又一人要了一瓶啤酒，两个人有些饿了，便连吃带喝起来。小李对沈北辽说：“沈哥，我有个事想求求你。”沈北辽说：“什么事。”小李说：“我妈快60岁了，一直在居委会当主任，干得好好的，可是最近东宁市要把居委会上岁数的主任都换掉，换年轻的大学生。我妈特爱干这个工作，要是真把老太太换掉，我妈得老上火了，你给说说别把我妈这个居委会主任换了，行吗？”沈北辽没想到是这种事，也挺为难。便问：“你妈工作的居委会在哪个区？”小李说：“在北郊区。”沈北辽当场给北郊区主管街道办事处的朱副区长打了电话，沈北辽很有力度，对方答应关照，把个小李高兴得不得了，赶紧给他妈打了个电话。两个人吃完饭，又喝了一会儿茶才回办事处。

成都是沈北辽特别喜欢的一个城市。上中学时他就向往这座城市。刚到政府工作时，出差来过一次成都，已经有十年了。坦率地说，成都给沈北辽印象最深的是那个地方的东西好吃，而且死便宜，另一个就是那里的女孩很漂亮，皮肤有一捏出水的嫌疑。

成都，这座既古老又年轻，既安宁又繁荣，既有很深的文化积淀，又有很强的商业意识的城市，随着中国的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进程，正在发生着深刻的变化。

十年前沈北辽来成都，记得有很多老街，两边的网点是上大门板的，各种小吃、火锅都设在这种老街上，很有风味，据说现在已经不见这些老街了，沈北辽觉得可惜。沈北辽去过都江堰、峨眉山、蜀南竹海，也去过市内的武侯祠，杜甫草堂等。但是，他最想去的九寨沟还未如愿。

到了成都双流机场，成都市政府的工作人员早就等候着季光雄，一下飞机，政府一位副秘书长，一位漂亮小姐一起迎过来，奥迪车也早已等候在飞机旁边，大家互相介绍后上了车，车向市内开去。在车上副秘书长说，这位漂亮小姐姓伊，是成都团市委工作人员，在成都开会期间，暂时为季光雄服务，相当于秘书，同时接季市长的这部车和司机也归季市长调用，季光雄和沈北辽都感到服务十分周到。

车一直到市政府迎宾馆，伊小姐到前台领了房间钥匙，副秘书长送季光雄上楼后说请季市长好好休息，然后告辞了。伊小姐开了　房间，房间是套间，屋内放着鲜花和水果。沈北辽的房间在隔壁，与其他市的市长秘书住在一起，是标准间，伊小姐又将大会期间的日程表、会议材料交代给沈北辽后告辞。沈北辽望着伊小姐漂亮的背影，心想真是个伊妹儿。伊小姐走后沈北辽对季光雄说自己有个铁哥儿们到成都出差，想请季市长吃饭，季光雄一口答应了。

季光雄心想，沈北辽跟了自己这么久，朝夕相处的日子并不多，应该看看他都与什么人交往。他知道沈北辽并不简单，沈北辽对自己的事情从来不问，而且不怎么说话，看似单纯，实际上城府很深。他觉得沈北辽总与自己保持一段距离，很亲密却又够不着，有敬而远之的嫌疑。与平一川截然不同，平一川跟自己时，什么都想知道，什么都想打听，季光雄感到尽管沈北辽与自己保持距离，沈北辽也是值得信任的，保持距离正是沈北辽最聪明的地方，也是他的人品所决定的。

于是，沈北辽给张怀亮打电话，张怀亮带着一辆白色本田警车来到市政府迎宾馆。沈北辽给季光雄介绍，季光雄与张怀亮握手后，三个人上了车　，沈北辽上车前看了一下车牌子是四川省公安厅的车牌子。

张怀亮让司机开车直奔总府街，来到总府皇冠假日大酒店，张怀亮对季光雄说：“老板，我跟北辽商量过了，在这里给你定了一套房间，咱们先上去看看。”季光雄看了看北辽没说什么，然后三个人上了电梯。

张怀亮定的房间是一套豪华套房，房间很漂亮，可以俯瞰成都市景观，季光雄很高兴。房间里的水果有弥猴桃、柚子，都是季光雄爱吃的。还有一篮儿漂亮的鲜花。季光雄说“好，谢谢怀亮老弟，咱们在哪儿吃饭？”张怀亮说：“咱们不在酒店吃，我都安排好了。”说着三个人离开房间。走出酒店，季光雄说：“怀亮，让司机走吧，警车咱们也小用，‘平日我不打车，今天不在东宁市，咱们打车走，让我也体会一下打车的感觉。”张怀亮把警车打发走，季光雄亲自打了一辆车，三个人上了车，张怀亮对司机说去蜀南大酒店。

季光雄有种很奇怪的围城心理。他渴望权力，却又羡慕普通人自由自在的生活。他认为一个人既拥有高高在上的权力，又拥有普通人自由自在的生活是最幸福的。然而，现实生活中，鱼与熊掌是不可兼得的。他觉得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切都是有限的，权位有限，成名的机会有限，财富有限，甚至美丽的女性都是有限的。他要充分亨受这种有限，不放过任何机会。因此，每次出差，非正规场合，季光雄都要穿休闲服装，而且喜欢大红或金黄的T恤，吃饭不进包房，喜欢在散台体会热热闹闹的氖围。出门不坐专车，喜欢打车。季光雄要充分享受自由自在的生活。

沈北辽知道季光雄不喜欢自然风光，到哪儿去都是三个地儿——五星级酒店，歌舞厅，桑拿浴中心，喜欢吃鱼翅和鲍鱼，抽软包中华烟。沈北辽知道九寨沟是去不上了，四川菜恐怕也吃不上。

三个人进了蜀南大酒店，张怀亮早已定好包房，季光雄说：“怀亮，咱们不去包房，平时吃饭都在包房，没意思，今天咱们在散台吃，反正也没有人认识我。”张怀亮只好让领班安排散台，沈北辽发现蜀南大酒店火得不得了，门前是车水马龙，大堂是人声鼎沸。

三个人选了一个靠窗户的散台坐下，张怀亮用手机电话说着什么，不一会儿，从楼上下来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姐。张怀亮对季光雄说：“大哥，这两位是我的朋友，都是我在成都分公司的员工，请放心。”然后又对两位小姐说“这位是我在哥，姓季，你们叫季大哥也行，叫季老板也行。今天叫你们来就是清你们好好陪陪我大哥的。”说完张怀亮开始点菜，木爪刺，阿一鲍，大闸蟹和清蒸苏眉鱼。季光雄心脏不好，只喝干红，而且不超过三杯，今天高兴，放量喝起来。张怀亮找的两位小姐素质很高，言谈举止显得很有教养，再加上四川味的普通话，让季光雄高兴得不得了。

今天季光雄对沈北辽有点刮目相看。他以为沈北辽是个书生，搞不出什么大名堂，没想到他还有像张怀亮这种江湖朋友。季光雄对张怀亮印象非常好。他觉得这个人很江湖，但又有一种不卑不亢的骨气，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多年的官场生涯，使季光雄养成了揣摩人的习惯。当然，最吸引季光雄的还是这两个女孩，一个女孩的脸蛋像沾满露珠的花蕊一边微笑一边颤动，另—个女孩自然弯曲未加修饰的黛眉下，有一双漂亮得令人怦然心动的大眼睛，季光雄显然很兴奋。这种兴奋是沈北辽从未见过的，沈北辽觉得今天季光雄像换了一个人，很放松，仿佛无所顾忌，这种无所顾忌反倒令沈北辽有些紧张。季光雄一边抽着烟一边说：“我给你们大家讲个笑话。”两个女孩说，好啊，好啊，我们最爱听笑话。季光雄喝了口茶说：“一个漂亮女孩跟一个丑女孩闲聊，漂亮女孩说：‘我非常注意避孕的事。’丑女孩说：‘可是你不是说你丈夫不是已经结扎过了吗？’漂亮女孩说：‘所以我才更要小心避孕哪。’”两个女孩哈哈笑了起来，张怀亮与沈北辽也随声附和地笑着。沈北辽心想，季光雄这些黄笑话都从哪儿听来的？他觉得，此时的季光雄一点也不像一座大城市的常务副市长，倒像一个刚从笼了里放出来的小耗子，他想起了蒋德惠告诉过他的一句话：“仆人眼里无伟人”，沈北辽现在越体会越有道理。

沈北辽感到张怀亮一方面很够意思，另一方面也在极力抓机会，所以沈北辽心里也不觉得有什么久张怀亮的。这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大家一边吃水果，一边喝茶，张怀亮说：“大家一起去唱唱歌吧。”季光雄是最喜欢唱歌的。季光雄觉得这个张怀亮很对他的脾气。

几个人打车来到世纪新光夜总会，这个夜总会火得很，舞台上有个女孩在疯狂地唱着歌，下面也有很多人在高声附和，张怀亮找了一间豪华包房，要了果盘、小吃、瓜子什么的、又点了一壶毛尖。服务小姐打开卡拉OK，不用季光雄自己点歌，沈北辽早点好了他最爱唱的《堆积情感》。两位小姐歌唱得特别好，轮番陪季光雄唱歌跳舞，沈北辽心想也不知张怀亮从哪儿弄来的两个美女活宝，张怀亮说，这真是成都分公司的员工，专搞公关的。季光雄一口气唱了十几首歌，有些累了，就与两位公关小姐玩骰子，两个小姐水平很高，但总也赢不了季光雄，沈北辽心想，看来季光雄也没少进这种地方，否则玩骰子的水平为什么这么高。沈北辽心里是最恨赌的，所谓玩物丧志，所以，沈北辽平时对麻将之类的东西连碰都不碰。

不过，官场上的你争我夺，勾心斗角也使沈北辽深深体会到，其实，人生就是个大赌场，人们都在赌，只不过赌的方式不同罢了。

赌，是旧中国黑道最兴隆的买卖之一。麻将赌、纸牌赌、骰子赌、轮盘赌，骗你去赌，花会赌，彩票赌、讨迷赌，蟋蟀赌，谁赌谁输。老千耍花招，骰子灌铁屑，是赌馆的发财招术，任谁衣冠楚楚走进去再出门定脱一层皮。

沈北辽跟上季光雄以后，发现季光雄有赌的嗜好，而且有人说，前些日子有人看见季光雄，丁仁杰、李凤江一起出入澳门的赌场。一个赌字使季光雄在沈北辽心中罩上了一层阴影。

一展歌喉，皆大欢喜后，沈北辽看了看表，快半夜十二钟了，便提醒季光雄时间不早了，季光雄这才作罢。张怀亮结了账，几个人又打车回到了总府皇冠假日大酒店。

来到季光雄房间，沈北辽给大家每人倒了一杯法国依云矿泉水，季光雄点上一支烟，小坐一会儿，张怀亮说：“大哥，好好休息吧。”然后又对两个小姐说：“你们俩好好侍候大哥，明天我奖励你们。”说着，和沈北辽离开房间关上了门。

沈北辽没有想到季光雄会留下那两个女孩，竟然一点也没避讳张怀亮和沈北辽。其实，季光雄就是要试试沈北辽的反应，给你沈北辽这份信任看你能不能承受得起。

进了张怀亮的房间，两个人很长时间没叙旧了，沈北辽这一天忙下来感到非常累，就简单洗了洗上了床，两个人点着床头灯，谁都睡不着，张怀亮说：“北辽，你这个活不好干哪，以大哥在江湖上混的经验，干二年赶紧撤。”北辽说：“大哥，当上这个秘书难，抽身就更难了，谨小慎微地活着吧。”张怀亮递给沈北辽一支烟，自己也拿了一支，两个人一起点上火　，沈北辽接着说：“我没想到你会把两个小姐留在季光雄房间，我更没想到季光雄一点都没拒绝。”张怀亮说：“我今天也是赌了一把，我有耳闻他喜欢女孩儿。咱哥儿俩不说假话，我这是为了你，更是为了我。我要真把他交下，生意上一定会有关照。”沈北辽心想张怀亮还算实在，把心里话告诉我了。然后，他对张怀亮说：“大哥，季光雄优点毛病津渭分明啊！”怀亮说：“是人就有弱点，季光雄的弱点很明显，你应该多当心。别想那么多了，人生就是这么一回事，明天还得早起，睡吧。”说着关了床头灯。

第二天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