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雷和韩梅梅的失败与伟大-第26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大家都因为成功高兴得有些飘然,准备拦计程车回去,酒吧外面停着好多辆计程车。
吉姆忽而兴奋地说:“你们知道超现实主义绘画大师达利吗?”神不知鬼不觉之间,吉姆已经完成了暴力少年到文艺青年的伟大蜕变。
凯特连忙抓住机会挖苦他:“我不认识,哥哥知识好渊博哦!”
吉姆兴致盎然地继续说下去:“当年,达利和著名诗人洛尔迦、电影大师布鲁埃尔念同一个大学,尚未成名又年少轻狂。达利卖完第一张画之后,他们便叫了两辆出租车,他们坐一辆车,另外一辆则空车跟随,疯狂行径竟然引得马德里富家子弟纷纷效仿。”名人成名前的往事,那种风华令人神往。
李雷也跟着他兴奋起来了:“那种感觉一定很棒,不如我们把这些的士车全包下来尝尝那种感觉?”
“啊?”林涛没想到他们真的要付诸行动。
“我们就让那几辆车都护送我们回学校!”李雷和吉姆都是又年轻又狗血。
韩梅梅说:“你们疯了啊?”吉姆回头看着因为喜悦而脸色熠熠生辉的韩梅梅,他知道,今天的词是李雷写的,可是他却是为自己唱的。
凯特说:“真好玩,太好玩了。”
李明惊骇道:“天啊,这也太浪费钱了吧。”
李雷说:“第一天的钱就要花得有特点!”又用力拍拍李明的肩膀,“千金散尽还复来,没什么浪费的!”
每两个人装一个车,本来已经有四辆车,然后又叫了六辆空车在后面跟着,浩浩荡荡引得路人都在观看。
韩梅梅说:“你还怕引不起学校保安的注意啊?”
李雷说:“没事没事。”
他们是第一辆,韩梅梅回头去看,现在已经是深夜,路上车不多,一排橙黄柳绿的出租车排成一列,在无际的夜空肆无忌惮地跑着,像是腾云驾雾的龙,一种激荡涌起在她心中,她说不出话来。林涛说:“哇靠,真是气派,像是市长出巡,没想到我们也有此待遇,真是佩服死我们自己了。”
林文蔚感叹:“李雷真是个神奇的人,你们都是些神奇的人。”
不管是褒是贬,吉姆不客气地回答:“谢谢夸奖。”
韩梅梅有点心疼他们自己赚的钱,李雷倒是不在乎,因为大家都那么高兴,钱用来干吗?钱不就是买快乐的嘛。
这些日子一定是他们人生最好的日子,这么疯狂而热忱,年轻得几乎有点病态,什么都不用什么顾虑,不用为了买到房子的一片瓦加班到深夜,不用为了月底加两百块奖金忍着长期情绪失控的领导,可加了一个月班都买不了一块瓦,还未忍到月底就已经被辞退。
第八章 假如漫长年月有路轨……
如果说李雷是这段日子的指挥家,李明则是这段疯狂日子的守护神。他们如果有事逃课,需要留下一个人作掩护,那么一定是李明,他牺牲自己留下来替他们点名。
有时候上的是公共课,恰好有一个课最神奇,原本同院但是不同系的李明、吉姆、凯特、李雷、韩梅梅竟都在那堂课聚齐,可是他们经常都不在。
上课的是一个老教授,从三十年前他开始每节课都点名,沙场秋点兵,从青年点到老年,比辛弃疾还悲壮。
现在是眼也花了,手也抖了,脚也不麻利了,不变的是点名的心。李明不得不在底下伪装声线,忽男忽女,应付过去,久而久之,口技堪称一绝。
久了这位老先生也会犯疑:“这韩梅梅到底是男是女啊?声音怎么这么像男的?”搞得班里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幸运的是恰好老先生看到有女生趴着,以为她就是韩梅梅,被自己说得不好意思了,觉得有点过意不去,赶紧绕过这个话题,倒是惊得李明一声冷汗。甚至有时候,李明一紧张,反而把自己给忘记了,课后鼓足勇气去找老师:“老师,刚才您的点名的时候好像把我忘记了。”无辜的老师真是比窦娥还要冤。
闲暇时候,李雷经常用单车带着韩梅梅到处晃,在蔚蓝的天空中一起畅想两个人的未来:“以后我当了法官,你就是法官夫人了,每天在家里啪啦啪啦收钱。”
“我怕会被抓起来啊。”韩梅梅靠着他的背,他的衬衫有蓝天的味道,那是她帮他洗的。
“别怕,你老公我是法官,到时候到我这里来审,我就放了你。”
“你到底是法官还是贪官啊?听起来我们好像特别安全啊。”韩梅梅取笑道。
李雷得意洋洋地说:“那是,到时候我们还会有孩子,男的就叫李小雷,女的就叫李小梅。”
听那土得掉渣的名字,韩梅梅用力锤他:“什么名字这么难听?你有没有文化,看来还是不要生最好……”
“要生要生,名字让你取好了。”李雷嬉笑道。
“要生你自己生吧。”
时间过得快如流水,转眼他们就升上了大二,升格为新一代的学长学姐,韩梅梅和李雷都是骄傲而倔强的人,韩梅梅拥有不安的灵魂,而李雷则拥有不安分的灵魂。虽然他们以为自己最特别,可其实像普通的情侣一样,日子过得如同游花市,但有甜蜜就也有怄气,也会有冷战,每次冷战不了两天,李雷总是先举白旗投降。其实冷战的时候,最痛苦的反而是他们一伙朋友,他们碰面了不理不睬不要紧,还要累得他们左右为难。韩梅梅知道李雷是那种喜欢风雨的人,风和雨不会让他迷茫,反而风和日丽却会让他迷惘了,他不是适合平淡生活的人。假如岁月也像那火车一样,有着引导前进方向的路轨就好了,这样,他们什么都不必忧虑,永远不会走失,只要牵着手一直往前。其实,韩梅梅心中有一根刺,她很介怀林文蔚和李雷的关系。
林文蔚和李雷喜欢相同的电影和音乐,甚至能和李雷一起联合起来打CS,经常聊起天来就没个完,互相引为知音。很常时候深夜李雷打电话给韩梅梅,韩梅梅听到电脑游戏声,就知道他又和林文蔚连线打游戏了。因为共同打理系里的图书馆,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间有时候比和韩梅梅待的时间还长,她那漂亮但是残疾的眼睛也让李雷有些许同情她。韩梅梅懂得,女人不会爱上一个她觉得可怜的男人,而男人刚好相反。
然而,因为图书馆开办得很好, Uncle Wang 抱着美好的愿望想让这个系办得更好,想让系里学生的才识胆识都更上一层楼,决定开办公开出版的系刊,一个月一期。这个主意出来,就得到了很多人的赞同,系里能有自己的刊物,李雷尤其高兴,韩梅梅虽然有些许忧虑,但也非常开心,第一期系刊在系里公开竞争主编,李雷很快就拔得头筹,得到主编的位置,第一期办得好的话,大有机会卫冕下去,而林文蔚的大学生活虽已经进入暮色,但是仍不甘落后,也自荐参加。虽然目的是如此美好,可是事情开始进行起来的时候,韩梅梅却又朦朦胧胧地预感到办系刊对系里的未来或者对她自己,都不见得是一个好的事情,尽管这也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下课后,韩梅梅就问李雷:“你能不能劝 Uncle Wang 不要办系刊了?”
兴致勃勃的李雷正准备大干一场,没想到韩梅梅会提出这样奇怪的要求,当然就否决了:“为什么?这多好的事情。”
“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对 Uncle Wang 不好,对我们系也未必好。”韩梅梅说。
李雷凝着眉说:“你说什么呢?谁说的?又是冯教授?冯教授每次都瞻前顾后,三天能办成的事情他得花三年。”
韩梅梅最生气他用这样的态度说冯教授:“你别这么说行不行?冯教授的观点也没有不对,而且他都是为大家考虑。”
感觉有点扫兴,韩梅梅竟然不支持他,李雷说:“好了好了,每次都这样。我们不要再因为 Uncle Wang 和冯教授谁的观点对而吵架了,好吗?”
韩梅梅又多问了一句:“听说林文蔚也参加了?”
李雷知道这个问题很敏感,韩梅梅对林文蔚总是有很大的戒心,一年来这种戒心已然戒不掉,他停了一下,才说:“是啊。”
韩梅梅默默不语,一会儿才说:“她和你总是那么投缘。”韩梅梅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会像她这样,介意自己的男朋友有这样一位红颜知己,可是她知道如果这个女人是露西或者莉莉还是凯特,自己一句话都不会多说。
李雷牵着她的手:“再说我就要吻你了。”
韩梅梅知道他说到做到,忙阻止他:“你疯了啊,这走廊这么多人!”
李雷把她拉到楼梯拐角处,凑过去吻了一下,说:“看,没人。”
刚说话,就一个人走过来下了楼梯,还别有用心地看了韩梅梅他们两个一眼,韩梅梅羞怯盖过了喜悦,瞪了一下李雷,低声问:“那个不是人,他是怪兽吗?”
Uncle Wang 申请到了刊号,不管韩梅梅如何担心,系刊还是马不停蹄地进行下去了,李雷和林文蔚在一起的时间又加了一倍。为了避免韩梅梅多想,李雷想让韩梅梅也一同参加,可是韩梅梅却不愿意。虽然如果她参加,就能看看李雷和林文蔚的情况。可是她不想这么给李雷束缚,她更想他是因为对自己的爱而保有全部的自制力,何况,她的骄傲也不允许自己变成那个样子。
第一期毋庸置疑,非常重要,系刊热烈地筹备着, Uncle Wang 号召大家都去投稿,也要求一些资深的老师准备稿子,务必让第一期杂志办得有声有色。
幸好李雷有用不完的精力,除了酒吧打工之外,还要图书馆、系刊两个位置跑,经常做到夜深,饶是这样,事情还是没完没了。他和韩梅梅都是班委,韩梅梅就帮着把他的事情也一起做了。
这一天晚上,李雷和林文蔚两个人又说到系里的老师,李雷就问:“你比较欣赏哪个老师啊?”
林文蔚说:“冯教授和 Uncle Wang 都很好啊,学识渊博,为人正派。但是我更喜欢 Uncle Wang 一点,因为他有一种理想主义者的热情,这种热情让他看起来像是个自由的孩子。”
果然她喜欢的老师又是和李雷一样的,李雷说:“我喜欢 Uncle Wang 的那种姿态。”
“你不说我也知道,因为某些行为上,你们俩类似。”因为校对稿子,林文蔚戴起来眼镜,李雷看到后倒是来了兴致,就问:“对了,你眼睛是怎么回事啊?”
“两年了,终于想起来问了啊。”林文蔚抬眼说。
“哦,我不是怕你对这件事敏感嘛!”李雷其实是无所谓别人的前程往事,只是工作的时候说说话确实就不会那么累。
林文蔚怎么可能相信他:“你也会有顾忌哦。”停了一下,说:“我的眼睛天生就是这样的。”
“天生的?没去看医生?”李雷奇怪地问,他以前还真没有想过问这一件事。
林文蔚耸了耸肩:“在我小的时候,我亲生父母带我去看了好几次医生,可是都没什么用。”
李雷听她这话有点蹊跷,不禁全神贯注起来,林文蔚继续说下去:“后来到了四岁的时候,医生断定我好不了了,再过两年就会完全瞎了,把我家人吓到了。我亲生父母家原本就穷,想生个男孩却生了我,农村人怕断了香火,还准备要偷生一个,家里如果有个瞎子,既要花钱,而且还会应接不暇,更何况,经常会被人指指点点,于是他们就打算不要我了。很奇怪,五岁前的记忆我都忘记了,但是那天晚上,父母们以为我睡着了,他们讨论要不要我的那一番话,却如烙印般记在我心上,可能是太害怕所以记忆深刻吧,虽然那些话我当时还不太懂。”
没想到她倒是有这般际遇,听着亲生父母讨论是否抛弃自己,对一个五岁的小孩子该有多残酷,而且又是因为她自己的残疾,难为她还这么乐观。
林文蔚还是开朗地笑了笑:“还好我比较好命,我现在的父母没孩子,就要了我。然后找了好多偏方,摘了好多草药给我治疗,虽然没治好我的眼睛,但是也没有恶化下去,没有瞎,所以我很感激他们。”
李雷觉得她还蛮有勇气的:“那你还认得你的亲生父母吗?”
“当然了,我每年春节都去拜访他们,但是他们不见我。”林文蔚说。
“为什么?”不见的应该是林文蔚才符合常理吧。
“因为我现在的父母原本和他们是同一村的,后来因为我的缘故到了城市,却阴差阳错赚了些钱,现在算得上衣食富足。我亲生父母可能是觉得我是过去炫耀,是去刺激他们,让他们后悔之类的吧。其实我只是想见见他们,和他们说说话,毕竟是我亲生父母。”林文蔚说,“反正持之以恒,我相信,他们总会见我的吧。”抬眼看到李雷的眼神,又说:“天啊,别同情我,我可不需要。”
李雷被她的乐观和宽容感动了。
这个夏天,世界杯如火如荼地举行着,这两年大家已经练成了攀援高手,这种盛会当然不能错过,晚上一有机会一起顺着水管逃出宿舍偷跑到外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