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屋2000-11-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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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进——漫画快手
? 方 成
徐进漫画精粹 儿时琐记(四幅)
从事文艺创作的人,都各有自己的艺术风格,也各有所长。有人善于画讽刺画,有人善于画幽默画,有人善于画连环漫画,如此等等。在报纸工作的漫画家,经常须配合新闻画各种新闻漫画。新闻传播信息要求快速,新闻漫画创作自然必须快手。常画新闻漫画的人,出手总是比较快的。徐进同志原是乐器厂工人,钟情漫画。工人干活自然因熟练而成快手,他因长于漫画调到工人日报任美术编辑,画了多年新闻漫画,出手自然就更快了。不过手快还要求高质量,可真不易。他的一些作品,能使人记住不忘。能使人记住不忘,那可是衡量漫画质量的一个标准呢。当报社美术编辑,除画漫画之外,更着重漫画约稿组稿工作,有的要编漫画版,是定期见报的。这种工作可是累人的活儿,也需要快手。《工人日报》的漫画专版至今出了一千多期,几位漫画家是下了苦功的,徐进是其中一位,还是下工夫为时最长的一位呢。
平湖藏书家葛嗣浵
? 柳和城
浙江素为人杰地灵、文化荟萃之邦。历代藏书之富、藏书家之众多,举世公认。清代以来,更是书家辈出,群星璀灿,从鲍廷博“知不足斋”、吴骞“拜经楼”,到蒋光煦“别下斋”、陆心源“皕宋楼”、刘承干“嘉业堂”等等,为中华文化的积累和传播作出过不可磨灭的贡献。我要介绍的是一座藏书史书上几乎未被提及、却颇具特色的藏书楼——平湖葛氏传朴堂和他的主人葛嗣浵。
儒商合璧世家子
平湖乍浦海边,有几座不高的小山。一座叫黄山,山脚下有个村落,清雍正年间出了位葛姓武探花,因平定新疆立下军功,荣归故里,为纪念在新疆耽过的日子,他给自己的家乡取了个“巴里昆”的西域名字。到民国初年,这里还有一块很少有人举得起的巨石,相传为葛氏这位先祖练武用的遗物。
葛氏家族几代繁衍,到咸丰年间已家境破败。葛嗣浵的祖父葛肇基年少志高,随人赴闽,学做起木材生意。渐渐有了积蓄,于同治三年(1864年)前后在上海南市办起一家开泰木号。初与杨氏合资,经始未几,杨氏离去,遂为葛氏独资产业。木号在福建和平湖家乡设有分号。时值太平天国战争结束,江南经济复苏,建筑业兴旺发达,从此葛氏发家致富。在平湖城中明珂里,建起花园宅第和祠堂,子弟们也开始了读书求功名的生活。其子葛金烺(毓珊)发愤求读,得中光绪十二年(1886年)丙戌科二甲进士,曾任刑部主事、湖广司主稿及户部郎中等职,是个四品衔的小京官。他著有《爱日吟庐书画录》四卷、《续录》八卷、《别录》四卷、《传朴诗稿》四卷、《竹樊词稿》一卷。以上已刊行,未刊文稿尚有《传朴堂文稿》等几种。葛金烺对开泰木号的经营一直过问,其〃印承先志,买地筑室,固此丕基。其后虽官京师,堂构经营不稍懈〃(张元济《〈上海开泰木号七十年纪念刊〉题辞》)。现上海中山南路南外滩沿黄浦江一带,当时木号林立,来自福建等地的木材乘涨潮时分,通过涵洞运送上岸,常常堆积成一座座小山。〃开泰〃是屈指可数的几家大户之一。
葛嗣浵,号稚威,同治六年(1867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出生,系葛金烺幼子。自幼生活在这样一个儒商合璧的家庭中,耳濡目染,他既爱书,又懂经营。他的科举道路并不顺畅,仅中过秀才(1884年)。后来成为他儿女亲家和藏书事业至友的张元济(菊生),就是当年〃同试郡城〃的少年同学。
从传朴堂至守先阁
葛金烺喜书,不论经史子集,还是奇门遁术、风水相命之书,无不涉猎。长子嗣藻(云威)助父收书、藏书,成为平湖一大藏家,“传朴堂”名传遐迩。葛金烺为官时间不长,病逝时才五十多岁,葛嗣藻过世也很早,于是传朴堂藏书传至葛嗣浵手里。他购书之勤,胜于父兄,远至东北、陕西,近至苏州、杭州,每至一地,皆满载而归。日积月累,藏书充积,原先的书屋不敷使用。一八九九年,他在平湖城中宅第旁建起一座藏书楼。库房内密密层层的书柜排列整齐,书柜间仅一人能行。书楼花厅上方,挂着伊墨卿手书“爱日吟庐”的匾额。葛嗣浵为表示其仰承先恩之意,取名“守先阁”。不过直止一九三五年,他才请张元济为其书楼题了匾额,未等此匾制成,葛却遽然去世了。张题额同时,还撰有《为平湖葛氏守先阁题额识语》短文一则,叙述从传朴堂至守先阁的经过:
“毓珊姻丈劬学嗜书,官京曹时,与哲嗣云威部郎网罗群籍藏弆之,富甲于一郡。稚威亲家仰承先恩,思有以光大之。光绪岁己亥,乃建斯阁。移书庋其中,名曰守先,所以凿楹之训也。越三十余年,积书逾四十万卷。稚翁复与犹子阴梧学部编订藏目,将以行世,兼示后人,洵可美已。稚翁命书阁榜,谨志数言,以志钦仰。”(《张元济诗文》第335页。)
葛嗣浵每年夏初,必返书楼,督办晒书事宜,乐此而不疲。藏书楼还雇有抄写和修书高手,借抄缺书,配补残叶,葛皆亲自过问。他还请徐斅定(徐调孚之父)编书目。
方志、书画藏书楼两大特色
清代及民国以来,许多藏书家都以宋元版书为自己收藏目标。传朴堂两代主人却自有见解,另辟蹊径,苦心经营数十载,呈现出别具一格的特色。
葛嗣浵喜集方志,蔚成大观。他与张元济主持的商务印书馆涵芬楼彼此假借,互相抄藏,连续很长时间。涵芬楼方志一门凡一千四百余种,二万余册,传朴堂方志总量恐怕不下于此数,而且有些为涵芬楼所无。如涵芬楼所藏平湖县志仅有乾隆年间高、王二本及光绪初彭润章新修本,而葛氏独有嘉庆十年路癐续修本(张元济《题嘉庆十年路錞续修平湖县志后》,《张元济诗文》第346页)。〃路志〃十分珍罕,其价值胜过普通宋元版书。又如,一九二四年七月,葛代涵芬楼收得志书六种,张元济复函致谢,并谓:〃闻新得《天门县志》,代为欣喜,敝处所钞一部卷端并无草议十条,尚未检《章氏遗书》,如已有之,当钞录补入,否则亦拟乞借之。〃(引自张树年主编《张元济年谱》第248页)可见葛氏收方志之富、价值之高。再如,涵芬楼藏《盐邑艺文续编》,有缺帙。张元济见其所收明人诗作众多,但不知为何人所辑集。传朴堂藏本恰为全本,葛嗣浵告诉张,乃一代师宗胡震亨(孝辕)所辑,并借予涵芬楼抄录二册缺本。
除方志为传朴堂藏书一大特色外,书画作品之宏富为其另一特色。上至宋元明历代名家书画,下至当代任伯年、陆廉夫、吴昌硕等名家手迹,琳琅满目,约有一千余幅。最初,葛金烺收入“红顶商人”胡雪岩散出的一批书画,打下收藏基础。葛嗣浵交友颇广,继续广征博收,藏品日益丰富。有一组陆廉夫的花鸟堂屏,共八幅,悬挂时可从屋梁挂至地面。据说画家一生只画过两组这样的巨幅堂屏。
热心辑集乡邦文献
三十年代初,文史专家谢国桢曾参观过葛氏藏书。他说,传朴堂虽也有些善本书,如宋版《范文正公别集》《干禄字书》、残本《会稽志》和精刻本的丛书,但是,“其中最精的要算乡邦文献了,如《李蜃园文集》、朱为弼《茶坪诗集》等书,收集不下百种,……”(谢国桢:《三吴回忆录》,《瓜蒂庵文集》第328-330页)这与其主人葛嗣浵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清代嘉兴学者忻虞卿辑有《槜李文系》稿,收嘉兴府(古称槜李)所属嘉兴,秀水、嘉善、海盐、平湖、桐乡、石门七县先人遗著一千九百余篇。由于卷帙浩繁,一直未能刊印。葛嗣浵曾刊成《槜李诗系》,有志将忻氏书稿印出。一九二一年,他与张元济及另一位甲申府考同年金兆蕃(海铮┥桃楹螅龆ń楦逑缕晗扪又列衬┠辏⑿酶迦甭哉摺K悄舛ā冻锟礃椑钗南怠嫡鞲骞簟泛汀墩鞲寮蛘隆罚惴赫骷缦椭觥!豆簟吩疲
“嘉兴忻君虞卿……编次乡先正文字为《槜李文系》四十六卷,未受剞氏。……同人佥谓,乡州文献不厌求详。如有阙遗,犹可补正。又拟广至宣统季年断代为书。同州诸彦暨海内大雅宏达之士,藏有旧嘉兴府属各县先正文字,无问已否成集,请录副见示。篇帙较繁,则择其尤者。更乞编次仕履,附采言行,作为小传,以识生平。”(引自张人凤《〈槜李文系〉续辑始末》,《嘉兴教育学院学报》1990年第2期。)
各地征稿颇多,当然其中也有种种曲折艰辛。一九二四年六月,葛、张二人特槜稿去杭州,在西湖边一家旅舍内完成遴选工作。最后又请金兆蕃定稿。前后五年,在忻稿基础上辑成一部八十卷的巨帙,共收作者二千三百五十四人,文四千零四十一篇。这是一部史料价值颇高的乡邦文献,可惜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未能付梓。书稿由葛嗣浵保存至一九三五年春,交嘉兴图书馆陆祖毂装订成册,现存上海图书馆。葛嗣浵作为续辑《槜李文系》的发起人和主要辑编者之一,功不可没。
葛还是商务印书馆《四部丛刊》(张元济主编)的发起人之一。该书初编有两种书以葛氏传朴堂藏本为底本影印:
1 《说苑》汉·刘向撰二十卷明钞本。
2《欧阳行周文集》唐·欧阳詹撰十卷明正德刻本。
“一·二八”后,商务印书馆及东方图书馆被毁,仍主持古籍编印的张元济深感工作之艰难。葛嗣浵经常伸出援助之手。如张辑编《丛书集成初编》,就曾向传朴堂借抄《艺海珠尘》《滂喜斋丛书》《功顺堂丛书》、《天壤阁丛书》等有关序文和缺书,撰成《丛书集成总目提要》。
稚川学校与它的毕业生
葛嗣浵虽经历过科举,但在清末维新风潮影响下,他率先在家乡创办起一所新式学堂——稚川学校。校址就设在平湖城中明珂里住宅旁,与传朴堂藏书楼相毗邻。葛自任校长。先小学,后扩至中学,学生最多时有几百人,不过只收男生,不收女生。学校经费均由葛氏承担。对学生收费很低,小学每人每学期二元,中学则四元。葛嗣浵晚年多次想发展稚川,招收真正农民子弟入学,只因住宿事一时不能解决,计划未实现。稚川学校历四十余年,享誉平湖、嘉兴乃至全浙江。
葛氏利用传朴堂藏书楼的便利,注重国文教育。他聘用的教师也多为博学之士。如国文教师陈翰就是一位著名的学者。稚川毕业生中人才济济,名人辈出。编辑家徐调孚,即为早期稚川学生。徐还是由葛嗣浵推荐进入商务印书馆,由补习生成长为著名编辑。留德妇科医生金问淇、文史专家周振甫等,稚川学校也为其母校。周振甫先生至今还清晰地记得当年小学和初中教室的方位,只是藏书楼没有进去过。
三十年代,稚川还出了两位抗日烈士——梅元奇,梅元白兄弟。一九三七年,梅氏兄弟为保卫南京,驾驶飞机与日寇死战,血洒石头城。解放后,平湖公园建有其塑像。
这一切,是稚川学校的光荣,也是其创办人葛嗣浵先生的光荣。近代藏书家兼办教育的本来不多,坚持数十载并成就斐然者更是凤毛麟角。葛氏在近代藏书史和教育史上应该占有一席地位。
传朴藏书今安在
葛嗣浵于一九三五年八月八日病逝沪上,享年六十九岁。
两年后,抗战爆发,江浙一带遭受日寇蹂躏,〃传朴弆藏随之散佚〃。最后,平湖明珂里葛氏住宅、祠堂、藏书楼连同稚川学校,在大火中化为一片废墟!四十万卷藏书绝大部分也化作一堆劫灰!这是日本帝国主义破坏和企图毁灭中国文化的又一滔天罪行。顺便一提,上海的葛氏开泰木号,抗战初也毁于战乱。
传朴藏书有否逃过劫难的呢?有。日寇抵平湖时,上述提及的“路志”——嘉庆十年路錞续修《平湖县志》,恰在葛嗣浵的儿子昌楹(书征)手中,未及遇难。此书今藏上海图书馆。另有一幅传朴堂藏画《路令送朱椒堂北上图》,抗战胜利后为葛昌楹偶得。“路令”,即续修《平湖县志》的县令路錞。葛曾请张元济鉴赏并题辞,张睹画感慨万千,题七绝诗二首。其一曰:“志乘流传今仅存,画图渲染更加新。天教传朴传双璧,故辟桃源好避秦。”(《张元济诗文》第82页。)一书一画,故称〃双璧〃。可惜此图下落不详,不清楚现是否还存在。
传朴堂前后有近半个世纪,从葛嗣浵建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