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名青鸢-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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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的手臂一如的温柔,却有些霸道的禁锢,让青鸢动弹不得,连同那胸膛的温度,都有些异样的灼热。
“小姐,初一见了昆仑公子罢。”桓夜的声音竟有些嘶哑,暗暗的低沉。
青鸢舒了口气,不在意的笑道:“出了洛阳城门的事,就急着送落英回来治病。便是早忘了。昆仑公子只说会于洛阳,没说具体地点。我到时推脱迷路了,也算不得我失约。”
桓夜有片刻的凝滞。青鸢不舒服的动了动身子,虽然相依为命长大,少不了肌肤触碰。儿时生了病也都是桓夜怀里哄睡的。但此刻,十六岁的女子,感受到男子冥海般的气息,竟有些异样的脸红:“你怎么了,放开我。桓夜!”
女子的声音似颤抖的娇柔,让桓夜的眸色深了深。他兀地俯身低头,吻上了青鸢的耳坠子。
潮湿的温度,略显急促的心跳声。青鸢蓦地浑身僵硬,脑子里唰唰一片空白。耳坠子的****,传到心尖一阵阵颤栗。她恍惚听得男子道:“不要再见昆仑公子。他,很危险。”
青鸢糊里糊涂的点点头,猛然缓过神来,挣脱开桓夜怀抱。她两眸直视桓夜,眸子因为羞怒,溢满亮晶晶的生气。
这让桓夜的指尖动了动,瞳仁里最后一点星火又被夜色堙没。重新恢复了那个冷静得有些冰冷的男子。“走罢,看看落英。”他的声音也没有丝毫异样,负手往后院走去。
厢房。掩映在潇潇秋竹中,有些阴暗。因为不常来人,门前石桌都长满了青苔。
二人推门而去,案前一袭鹅黄色衫子的落英,正在专注的瞧着一副地图。
“落英。”青鸢一个人走上前去。落英闻言转过头,对着青鸢柔柔一笑,这幕却令青鸢激动地睁大了眼:“落英。。你。。你好了?”
落英点点头,看向桓夜轻道:“桓公子能否先出去?落英想和鸢姑娘说几句话。”桓夜一愣,也只得推门暂时出去,临行还不放心的看向青鸢。
“他一向谨慎,你莫见怪。”青鸢携了落英的手,有些歉意的道。
落英没有回答,只是眸色愈深,忽地对着青鸢,敛裙跪倒。
“落英你作甚?你是由了我被人羞辱,我照顾你是应该的,不用如此。”虽然作为道上二主,青鸢也屡屡被人跪拜,但面对落英,她还是手足无措。
落英按住青鸢的手,瞳仁里夜色翻涌:“双十之变,除了姑娘谁人敢为。落英只是一介女子,也是大魏子民。知晓那金价之乱,足以乱国。然则累及无辜,生生可怜。落英感姑娘救命之恩,然也替百姓问一句,何罪至此!”
青鸢低下头,身形可疑的晃了下,眸子里有些晦暗不明:“快了,落英,快结束了。”
落英没有明白。半晌,她挤出一丝僵硬的笑意:“那,落英,愿为姑娘侍婢!落英,想亲眼看着,鸢姑娘如何兑现诺言!”
这一番话有些威胁的意味,但青鸢的神色毫无异样,反而亲厚的一笑:“吾名青鸢。”
也不知怎的,青鸢心底竟然一片通透。以至于让她毫无迟疑地对落英道出了真名。落英,凋零之花。绝望的美艳。和那在夜色中飞扬的鸢鸟,竟似同源。
落英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子陡然一亮,异彩更胜。她敛裙拜倒,叩首至地:“落英,拜见小姐。”
正当口,听得“小姐?小姐我进来了。”桓夜耐不住推开了门,见落英跪拜在地,瞬时也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对青鸢一笑:“咱崤山也热闹起来了。”
“是呐。以后和桓夜吵架,有人帮我了。”青鸢恢复了常态,扶起落英,和桓夜打趣道。
桓夜点了点青鸢额头,眸底闪过一线宠溺:“罢了。姬渊神医在找你,似乎有话问你。”
“何事?罢了,我去找他问问。”青鸢略一思索,记得姬渊去了后山采药,便一路寻去了。
青鸢推门而去,桓夜也嘱了落英几句,就急急收拾房间去了。
二人走后,厢房恢复了平静,些些凉意。
一个男子从屏风后走出来,负手对着落英笑道:“儿时,你学师父的样子,讨了顿打。没想到如今学着装疯卖傻,也大有可观。”
第35章 昆仑君
落英整了整衣衫,眉目婉约竟没有丝毫异常。她笑道:“周鸣海,身子养好了?亏了精血才使出的天斧术,被人家昆仑随手就压制住了。好意思名为‘凤鸣海日。’”
周鸣海尴尬的一声轻咳:“我哪里比得上你。都是渡过紫气天劫的人了,还被几个苍蝇羞辱。妖女青鸢,让你很感兴趣?”
落英看向案上的地图,眸色兀地有些幽微不明:“妖女?青鸢?不,只为了,都是女人罢了。”
周鸣海摇摇头,没太听明白。只是走过瞧着地图,用朱砂划出的一个点,凉州。
“周小子,知道么?凉州破,断祁连,截昆仑,围秦岭。”落英的声音蓦地有些异样,让周鸣海有瞬间恍惚。
“最近的金价闹得太大。各地动荡。你如何看待?”落英再次发问,让周鸣海缓过神来。
周鸣海换上了一副凝重的表情,眉头紧蹙道:“若朝廷即时制止,则仅为动荡。若圣上无心应对,则可祸国。朝堂上每日都在吵金价,每日都有各地反叛的战况,着实不妙。”
落英嘴角一翘,耸了耸肩道:“朝政,无趣无趣。闹得怎样,都与我无干。不过。”
她停了一停,目光有意无意的瞧向前院,语调有些莫名的喑哑:“不过,一个女子,就能搅动九州。不愧是,他眸底倒映出的身影。”
另一边。后山竹林。秋阳空寂。
一个男子躺倚在楠木旁,身旁放了个药篓子,用斗笠遮住了容颜,似乎已经沉沉睡去。
因为漫山遍野的寻找,走到这儿的青鸢已有些香汗淋淋,看见男子这般悠闲,她不禁没好气的上前一把掀飞了斗笠:“姬大神医!我寻你寻得辛苦!你倒乐得悠闲!何事找我?”
斗笠被掀开,秋日的阳光流转在姬渊没有易容的容颜上,宛如仙人笔下的画卷无瑕。只能感叹世间凡俗的五官肌骨,竟能组合出如斯飘逸俊朗。白皙晶莹的肌肤流转着玉石般的光泽,丝缎般的黑发如水泄了一地。高挺的鼻尖如琢如磨,薄唇含着分令人窒息的诱惑。脸部线条干净而立体,完美得有些妖魅。那些些阖上的眼帘,纤长浓密的睫毛魅惑着一星日光,像蝴蝶般跳跃。
青鸢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来干什么,也无法开口叫醒他。只是失神的凝视着这般容颜,指尖有些懊恼的抚上了自己的脸颊:“自己生得不争气,不争气!”
桓夜已是英俊翩翩,没有易容的姬渊容颜若仙,至于方陵朔,更是让她屡次失去对抗的力气,平白让他占了许多便宜。
“俗世皮囊,皆为白骨。”悠悠的声音传来,姬渊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眸,青鸢尴尬得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得姬渊猛地搂过她腰肢,往旁侧一倒,青鸢便被半个身子压倒在地上。
男子如黑曜石般澄亮的瞳仁,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只让人轻轻看一眼就被剜去了整个身心。飘逸的眉目因为唇角一抹似笑非笑,而带了入骨的魅惑。一切在青鸢的眸底放大,二人脸庞近在咫尺,男子的呼吸触碰到青鸢脸颊,些些****。
“神医。。我来问。。落英的病。”青鸢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她阻止着自己渐渐空白的脑子,让自己发烧的脸颊看上去比较严肃。
“是么,”姬渊缓缓俯下身,离青鸢的脸越来越近,直到二人鼻尖轻触,青鸢无处可逃。只能陷落近男子将要滴出水来的澄澈眸子。
瞧着青鸢紧张、羞恼而又迷迷糊糊不敢动弹的样子。姬渊的眸底划过一丝明亮的温柔,目光移到女子的唇畔,凝眸呢喃:“见过昆仑公子了?”
“是,他救了我。”话还没说完,青鸢身子一松,唇便被封住。
姬渊留给青鸢的印象,一惯是京中神医。虽然有时候古怪,可到底是正经。和方陵朔不可同日而语。没想到如今,也会如此肌肤之亲。
青鸢的脑子里仿若有无数蚊蝶嗡嗡呼呼,没留神松开齿关,姬渊刚巧便把舌头送了进来。
姬渊的舌尖巧妙地打着旋,若有若无地****着青鸢的舌面,忽而似乎又含了分怒气,霸道而甜腻地猛烈交缠,或咬或吮,十分用力。青鸢只觉得舌头麻痹得厉害,隐约觉得口里溢出几丝血腥味来。
青鸢像饮了麻药般,晕乎乎的微眯了眼,只能感到灵台一爿爿重重叠叠的烟火,清冷的十月凉风划过,竟然灼热得让人想呻吟。
姬渊些些抬眸,轻轻咬了咬青鸢下唇,模糊道:“鸢鸢,你想哪一个生,哪一个死呐?”
这一番话说得不明就里,模糊的发问却瞬时如凉水倾盆,砸得青鸢灵台恢复了清明。
她一把将姬渊推开,袖中小剑毫不留情地刺出,瞬间划破了姬渊的肩膀,鲜血染红了湖蓝色衫子。
见姬渊没有躲闪,青鸢眉梢一挑,冷声道:“若有下次,直入咽喉。”说罢了,便拂袖离去。却是连着走了几里山路,脸颊都还是烧得厉害。
她兀地想起,去关中平原前,天枢子说的一句卦辞:
若回,则一生安宁。若往,则三生纠缠。
千百年后,一语成谶。
翌日,姬渊果然就云游出诊去了,青鸢自然乐得见。落英性子温柔,又聪明伶俐,没几日就熟了崤山。和青鸢也很是亲近,二人相处,多了分姐妹情谊。倒是让桓夜受了很多冷落。
十月廿。冬季的寒气渐渐发生。
因为金价引起的动荡继续扩散。
华州百姓成立“华安教”,教主自立为华州刺史,反;
关内道庆州平。城内筑数个万人坑,掩埋尸骨。
河南道汴州官牙人叛乱蔓延到了附近的宋州、徐州,小半个河南道全部战火纷飞;
曾经屯金百仓、富甲一方的代州、云州富商反,北境不宁;
岭南道广州、韶州、潮州金饰胡商反,长驱直入,叛军直上泉州、漳州;
朝廷每日战报频传。长安洛阳都气氛紧张,人人谈金色变。无数的人远行昆仑,祈求仙人庇护,九州重回安宁。
第36章 合宫宴
这片金价****中,仍有喜讯传来。大魏与南诏盟。大魏皇帝封南诏公主为昭仪。
帝于麟德殿设宴,庆两国交好,南疆安定,天下同乐。
这些事本来和青鸢没甚关联,可她意外的收到了赵宛月的来信。让她乔装赴宴,揭发李沁华。赵宛月也算救过青鸢一命,二人有如此约定。青鸢自然也不好食言。只得和桓夜商量了番,略加易容,自己面色蜡黄,桓夜则满脸伤疤,见者可怖。一番折腾,方下山了。
马上悠悠地往宫城——朱雀门驶去,盘查的侍卫见了青鸢手中赵家的名帖,都很是恭敬,些些看了下就放了诸人进去。片刻后,马车停在了玄武门,青鸢带上白罗帷帽,与桓夜在宫女的指引下往正殿去。
偌大的麟德殿,金碧辉煌。宫灯如游龙,绵延十里,玻璃莲瓣映亮了红墙上空。御水沟里浮着鸾凤花灯,簇拥着数十只赤金色的画舫,流光宛如朝霞,轻送来舫中歌妓的莺声。
数十丈宽阔的场中,有红罗紫锦搭出的舞台子,饰以流苏金铃,围以百朵牡丹宫花。汉白玉阑干围着高高在上的麟德殿,殿前三丈来宽的空地,放置着数张螭龙鎏金仙人献桃四足食案,案上各色山珍海味,御酒飘香。皇帝和嫔妃一字落座,举着孔雀翠羽华盖的宫女,执着琉璃飞雁八角宫灯的太监,将诸人众星拱月般围在其中。
青鸢当先看向高台上的皇帝。李辰焰。一袭龙袍,九州至尊。
她曾经坠下悬崖,是这个皇帝救她一命,悉心照顾。虽然人是古怪了点,但也不是什恶人。
“周素琼,把那个贱民的眼珠子挖下来!竟敢直视皇帝哥哥,罪不可恕!”一声娇喝将青鸢从回忆中拉回来。一名华服女子,骄矜地站在不远处,挑眉看向她。
正是熙徳长公主,李沁华。
桓夜作势就要冲出去,青鸢按下他,心里发笑,她今儿就是为了李沁华来的,让她多得意片刻,也算是仁慈悲悯了。
“贱民!见到熙徳长公主,为何不下跪!”一名二八女子立在李沁华身后,厉声呵斥道。
清秀的鹅蛋脸,一痕柳眉俏,目若水杏,一席鹅黄色绣银鸳鸯宝相花软烟罗襦裙,衬得整个人娇艳如花,正是周家大小姐,周世子,周鸣海的妹妹,周素琼。
周家小姐的呵斥引来诸人目光。见得青鸢一行人衣饰清寒,都轻蔑的瘪了瘪嘴。
“今儿新贡的茱萸酒,尝尝”,李沁华袅袅婷婷地走过来,俯下身,低语,“妖女,别以为带了帷帽我就认不出你。”李沁华语调阴冷,却神色如昔,甚至亲自为青鸢斟酒。
周围人立马响起一阵“长公主亲和百姓”的称赞,无数世家公子投来钦慕的目光。
青鸢毫无诧异,凭她和李沁华的交手,互相的举止气息都无比熟悉,再易容也能认出来。她优雅的接过茶瓯,指尖抚摸着钧窑上的一枝梅花。
“如何?你,能奈我何?”她的红唇轻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