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似瑾-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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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公主不自觉的竖长了耳朵。许家兄妹竭力压低的声音隐约传进了耳中。
“妹妹。你中午吃饱了没有?”
“没吃几口,好在早上吃的多。你怎么样?是不是喝了很多酒?老远的就闻到这一身的酒气了。”
“我也不想喝。”许徵的声音里透出几分无奈:“可又实在推托不了。”
秦王等人一个比一个身份贵重,他只有陪笑喝酒的份儿,一个都开罪不起。
许瑾瑜的语气里满是心疼:“等回去之后,我煮醒酒汤给你喝。”
许徵失笑,低声说道:“你这双手何时碰过柴米油盐,就是你煮了我也不敢喝。还是让孙妈妈下厨稳妥些。”
许瑾瑜听出兄长是在打趣自己,俏皮的应了回去:“我可不管,总之,我难得下厨一回,不管做出来的醒酒汤怎么难喝,你都得一滴不剩的喝完。”
许徵轻笑不已。
他们兄妹感情真好!
安宁公主不无羡慕的想着。秦王待她这个亲妹妹也是很好的,可秦王实在太忙了,又住在宫外,十天半月才能见上一回。就算见面说话,也没有许徵兄妹这般亲密随意。。。。。。
许瑾瑜自然猜不到安宁公主正偷听她和许徵说话。
不过,接下来要问的话实在不宜落入他人耳中。许瑾瑜的声音愈发低了几分:“大哥,楚王和陈将军人呢?怎么没随着你们一起过来?”
第四十四章归来
许徵低声应道:“午饭过后,陈将军就随楚王去延福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陈元昭自小常出入宫中,叶皇后对这个嫡亲的姨侄也格外看重。陈元昭离京这么久,进宫给叶皇后请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许瑾瑜默然。
皇室中人,一个个都是演技高手。这位叶皇后,更是其中翘楚。
如果没有陈元昭,楚王根本不可能斗垮秦王魏王,不可能顺利地坐上皇位。楚王是叶皇后的儿子,他暗中做的事叶皇后不可能一无所察。
如果叶皇后真的这么疼爱陈元昭,几年后的陈元昭又怎么会落得“狡兔死走狗烹”的凄惨下场?这个叶皇后,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只要陈元昭活着,安国公府就不会被抄家灭门,陈元青也就不会死。
思来想去,她想救陈元青的性命,似乎只能从陈元昭入手。。。。。。
可一想到陈元昭那张英俊冷然的脸和冷凝无情的眼,她的心底就一阵发憷。更不用说,此事实施起来难度也太大了。
她和陈元昭无亲无故的,根本找不到机会和他见面。就算见面了,她又能说什么?难道要说“楚王会杀了你这都是前世发生过的事一定要相信我”?
别说她绝不可能透露这个秘密,就算说了,陈元昭也绝不会相信。
想想都觉得头痛!
算了,这么令人头大的事还是以后慢慢想吧!
许瑾瑜收敛游离的思绪,和许徵一起“专注”的欣赏起歌舞来。
。。。。。。
延福宫内。
一个绿衣宫女恭敬的禀报:“启禀皇后娘娘,楚王殿下和陈将军来了。”
叶皇后一脸惊喜的起身,亲自迎到了殿门外。
文弱清秀温和讨喜的少年。身材高大英俊冷漠的青年男子。两人并肩站在一起,形成了极强烈的反差。
“元昭,你可总算回来了。”叶皇后欢喜地握起陈元昭的手:“这一走就是一年多,我日日心中惦记着你。”
陈元昭全身微微一僵,旋即恢复如常,神色淡然的应道:“我一回京不就来看姨母了。”
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声音冷冽。
若是有言官在。必然会愤慨的参他一本对皇后娘娘大不敬的罪名!
叶皇后早就习惯了陈元昭冷言冷语的性子。倒是没放在心上,笑吟吟的拉着陈元昭往里走:“别在这儿站着了,进去慢慢说。”
“母后。你见了元昭表哥,就忘了儿臣了。”楚王故意叹口气,可怜巴巴的凑到叶皇后的身侧。
叶皇后被逗的莞尔一笑,用另一只手挽起楚王的手:“好好好。我也挽着你一起进去,这样总行了吧!”
叶皇后左手拉着陈元昭。右手挽着心爱的幼子,进了殿内。
陈元昭神情不变,眼底却飞速地闪过一丝寒意。
叶皇后和皇上是少年夫妻。如今,皇上已年过五旬。叶皇后也日渐衰老。
盛装华服难掩年老色衰,浓妆艳抹只会令人觉得可笑。叶皇后是个聪明的女子,平日穿的端庄得体。妆容恰如其分。并不介意露出额头和眼角的皱纹。
她已经是大燕朝身份最尊贵也最有权势的女人,自有一股常人难及的雍容气度。又何必斤斤计较容颜老去风华不再?
更何况。宫中年轻娇嫩的美人一大把,她年已半百,实在懒得再和那些鲜嫩的花朵一般的美人较劲。
叶皇后坐在上首,楚王和陈元昭各自坐在她的身侧。
“元昭,你在山东平定了乱匪,消息传到京城,皇上十分高兴。”叶皇后的笑容中满是欣慰:“我这个做姨母的,也觉得脸上有光呢!”
陈元昭惜字如金,简短的应道:“这是我分内的事。”
叶皇后笑着说道:“皇上说要重重嘉奖于你,我当时就对皇上说,此次回京,让你好生在京城待上一年半载,就是最好的嘉奖了。这几年你领着神卫军东征西战,连终身大事也被耽搁了。别说你娘着急,就是我也时常惦记着呢!”
“是啊,元昭表哥,你今年已经二十了。别人在你这个年龄早就当爹了!”楚王笑着接过话茬:“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只管张口,让母后为你下旨赐婚。”
一个温和慈爱,一个亲厚随意。
能得尊贵的皇后娘娘和楚王殿下另眼相看,这是何等的殊荣!
陈元昭扯了扯唇角,声音低沉:“我暂时没有成家的打算。”
什么?
叶皇后不赞成的皱了皱眉:“虽说男儿当以国事为重,可娶妻生子传宗接代也是头等大事,岂能一拖再拖。你已经过了弱冠之年,再拖下去可就实在不像话了。”
顿了顿又道:“前些日子,你娘进宫,我还特地叮嘱过她了。让她好好留心,为你挑一门好亲事。”
陈元昭神色不变,淡淡说道:“多谢姨母关心。”
摆明了没将叶皇后的话放在心上。
叶皇后一脸无奈的笑了笑:“罢了罢了,我说的你听不进去。等你回府了,自然有你父母为你操心。”
提起父母,陈元昭眸光一闪,脸上终于有了表情:“这么久没回京城,我心中也一直记挂着父亲母亲。”
儿行千里,父母哪有不忧心的。同理,身为人子却不能在父母膝下尽孝,也是莫大的遗憾。
百善孝为先!大燕建朝百余年来,以孝治国。不孝不悌之人,根本没资格在朝为官。
叶皇后自然不会见怪,甚至主动说道:“你刚回京城就进了宫,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出宫。还是早些回府吧!也免得你娘等的急了。”
陈元昭应了一声,起身告退。
楚王也笑着起身:“儿臣也该回去了。明日儿臣再进宫来探望母后。”
叶皇后含笑点头,亲自起身。送楚王和陈元昭出了延福宫。
待送走了两人之后,叶皇后一个人独坐在偏殿里,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的淡了下来。
。。。。。。
安国公府。
在外征战一年多的陈元昭终于回来了!
除了安国公夫妇外,府里的所有人几乎都在门口等着相迎。一阵整齐沉闷的嘚嘚马蹄声遥遥传来,听的人心潮起伏。
陈元青满脸激动,情不自禁的扬手高呼:“二哥!二哥!”
当先的是一匹黑色的骏马。通体乌黑。无半根杂毛,异常神骏,只有四蹄雪白。
这匹四蹄踏雪的骏马是汗血宝马。名为追月。当年陈元昭第一次领军打了胜仗后,皇上将这匹宝马赏给了陈元昭。
这几年来,追月随着陈元昭四处征战,几乎形影不离。
追月风驰电掣。鬓毛飞扬,神骏之极。骏马上的青年男子。高大英俊,神色冷然,玄色的披风迎风飘扬。
正是陈元昭!
陈元昭勒紧缰绳,追月长嘶一声。扬起双蹄,险之又险的在众人面前停下。然后,陈元昭翻身下马。
“二哥!你可总算回来了!”陈元青第一个冲过来。一把抱住了陈元昭:“这么久没回来,我可想死你了。”
陈元昭的眼中难得的露出一丝温情。拍了拍陈元青的肩膀:“三弟,好久不见了!”
这句好久不见里,不知夹杂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唏嘘和感慨。
陈元青浑然不察,兀自沉浸在兄弟重逢的喜悦里,紧紧地抱了陈元昭片刻才松了手。相较之下,陈元白陈凌雪两人倒是比陈元青镇定多了。
“二弟,”陈元白含笑走上前:“你一路奔波辛苦了。”
陈元昭的神色恢复了淡然,微微稽首:“大哥!大嫂!”
陈元白的身侧站着的女子,是长嫂袁氏。袁氏身后站着一个六七岁的男童,怀中还抱着一个未满周岁的男婴。
袁氏堆起满脸的笑:“二弟离京一年多,现在可算是回来了。”忙吩咐一旁的男童:“骁儿,快些叫二叔。”
男童乖乖的喊了声二叔。这个男童,是陈元白的长子陈骁。
陈元昭嗯了一声,目光掠过袁氏怀中的男婴。
“这是骥哥儿,再过一个月就满周岁了。”陈元白怜爱的看了次子一眼,语气中不自觉的透露出几分骄傲。
说完之后,陈元白似又觉得有些不妥,笑着安慰陈元昭:“你这几年一直领兵在外,连终身大事也被耽搁了。此次回京可要多待一段时日。早点成亲,有了子嗣再出京。”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子嗣是否丰盛,也被视为家业兴旺和睦的重要象征。
陈元昭年已二十,还未娶妻,也无子嗣,说起来难免有些尴尬。
陈元昭神色淡然,不置一词。
陈凌雪略有些腼腆的走过来,喊了声“二哥”。
兄妹三个,只有陈元昭是嫡出。陈元白是已故的莲姨娘所出,陈凌雪的生母是邱姨娘。陈元昭和兄长妹妹并不亲近,和陈元青反而最亲厚。
陈元青笑着催促:“二哥,大伯和大伯母都在世安堂等着你,你快些进去给他们请安吧!别让他们等的心急。”
心急?只怕未必吧。。。。。。
陈元昭扯了扯唇角,迈步进了安国公府。
第四十五章劝说
过了申时,邹氏开始频频张望坐立难安。
“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邹氏第十次自言自语:“都这个时辰了。”
李妈妈笑着开解邹氏:“太太不用担心,肯定是贤妃娘娘留他们在宫里说话呢!”
邹氏嗯了一声,过了片刻,又忍不住喃喃自语:“他们在宫里该不会惹了什么祸吧!”
“这怎么会。”李妈妈笑着接过话茬:“少爷知书达理,小姐更是温柔知礼,断然不会出什么差错。若说惹祸,该担心的人是纪三小姐才对。”
这倒也是。
邹氏不怎么厚道的笑了起来。
和纪妤一比,许瑾瑜简直是太省心了。自己如今样样都不如小邹氏,却有这么优秀出色的一双儿女,这一点可把小邹氏远远的比了下去!
想到这些,邹氏的心中溢满了骄傲之情。
丫鬟春儿匆匆的进来禀报:“太太,夫人他们已经回来了,现在该到汀兰院了。”
邹氏眼睛一亮,不假思索的起身去了汀兰院。
。。。。。。
在宫中待了半天,又坐了半个多时辰的马车,许瑾瑜只觉得十分疲累。
不止是许瑾瑜,小邹氏等人也是一样。宫中不比别的地方,时刻要提着几分小心。时时要注意言行举止,这么半天下来,不累才是怪事。
到了汀兰院之后,众人几乎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邹氏急急地走了进来,先打量许徵一眼,见许徵脸孔泛红身上飘散着酒气,不由得一愣:“徵儿,你今日在宫中饮酒了?没喝醉失仪吧!”
许徵今天确实喝了不少酒。之前一直强自压着,此时松懈下来,只觉得酒劲阵阵上涌。他不想邹氏担心,竭力轻描淡写:“只喝了几杯而已。”
只喝几杯怎么可能脸红成这样!
邹氏又是心疼又是着急:“你自己总该清楚自己的酒量,怎么偏生喝这么多酒。”说着,忍不住又嗔怪地瞪了许瑾瑜一眼:“你怎么也不提醒你兄长一声?”
。。。。。。怎么怪到她身上来了?
男女分席,午饭的时候她和许徵根本不在一起。
许瑾瑜还没来得及辩白。许徵便张口了:“娘。这怎么能怪妹妹。她和姨母她们在一起,我和表哥还有秦王他们在一起,她要怎么提醒我?”
邹氏被噎的哑然无言。
纪泽眸光一闪。温和地说道:“此事说起来都要怪我。今日秦王楚王两位殿下都在,还有陈家表弟也在,我想着让徵表弟和秦王殿下熟络一些,所以才让徵表弟多喝了几杯。”
邹氏一听这话。顿时喜上心头,把刚才的那点不快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还是世子想的周全。既是和秦王殿下同席,多喝几杯也是应该的。”
许徵:“。。。。。。”
这态度转的也太快了吧!
毕竟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