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女如菊-第2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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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有些疑惑,也不追究,继续捏着缝衣针做尿布。
吃过饭,待来客陆续散去了,只有几个近亲留下,何氏才在房里跟老娘和张大栓说起这事。
张大栓皱眉道:“五婶那是操干心——我家的事啥时候要她来管了?再说这样话,直接让她走。听她的话。非把家里闹翻天不可。谁要她外孙女儿做妾?说这话也不嫌寒碜。这事菊花晓得么?”
何氏气哼哼地说道:“就不晓得也要晓得了——云岚能不跟她说?你可要拿定主意了,这事不算完,依照五婶的脾气,家去准要跟五叔说些闲话,让五叔来说你一顿,说不定还要对这事指手画脚。还有。那边还有大伯、七叔,好些人哩。”
张大栓气笑了:“咱穷的时候,就跟个孤鬼似的,不晓得的人还以为张家就剩我这一房哩;这杨子中了秀才,马上就贴上来了,啥叔啊婶子都冒了出来,这也就算了——世上总是势利眼的多,要想管咱家的事,那可不成。”
槐子外婆板脸道:“这回你俩可不能给他们好脸,不然往后准没完没了,隔三岔五地来聒噪你。好好的喜日子闹出这事,让人心里膈应。说的好听,为了张家,为了槐子,呸!还不是想来沾便宜——她巴不得休了菊花好娶她外孙女儿哩。”
张大栓点头道:“不过看他们是长辈,敬着点儿,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那也要做些让人尊敬的事才成,干些不着调的事,叫人看不上眼。回头槐子听见了,还不知会咋样哩。你也要跟菊花好好说说,免得她心里存了不痛快,对身子不好。”
何氏点头。
槐子当晚就听何氏说了这事,把脸一沉,道:“痴心妄想!再来多嘴搅事,就撵出去。反正这样的亲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说完转身就回房去了。
这事菊花是最后一个晓得——都怕她听了心里不痛快,因此暂时没跟她说。就是刘云岚也没跟她说,只跟婆婆杨氏等人说了。
杨氏大怒,就要冲过张家来质问,被刘云岚拉住了。
她急忙道:“娘,你们也别生气。当时我撞上了,自然就骂了那婆子一顿。可是张婶也没答应要帮槐子纳妾,也没给那婆子好脸,咱们这么上门去吵可不好。等过两天,你装作才听见我说这事,再去跟她叮嘱一遍,不失礼,也没显得咱娘家人怕事。”
不等杨氏说话,郑长河却瞪眼道:“我跟大栓多少年的兄弟,说话啥时候讲那些弯弯绕?遮遮掩掩的,倒像咱没理似的。既然听说了这事,当然要问个明白。你小辈哪里懂?他家那些三不知的亲戚,啥品行我比你们都清楚,这事不算完,肯定还有的磨。咱可不能软了,谁要敢欺负咱菊花,老子扒了他的皮。”
杨氏点头道:“是这么回事。我也听槐子娘说过那些人的事。”
青木却摆手道:“爹,娘,这么晚了上门也不好,让菊花晓得了,心里难受。明儿我跟槐子说,爹找个空跟张叔说,不就成了?那些人再难缠,也越不过张叔跟槐子,牛不喝水强按头,他还能咋地?别吵出来让人都知道了,没事也变得有事了。”
听了儿子的话,郑长河跟杨氏虽然止住了动作,却是气未平,晚上嘀咕了半天,竟然一致认为还是原先穷日子好,没这些糟心事。
第二天上午,青木就叫了槐子上山捡橡子果,顺便问了昨天的事。
槐子瞥了他一眼道:“你就甭跟着添乱了,不过是那些亲戚想挑事。他们把自个当张家的祖宗似的,喜欢在咱面前摆架子,你还真当他是回事?好就好,不好撵走,若是跟他掰扯理论,他就越发来劲上脸了。”
青木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过是告诉你,咱菊花可是有娘家仗腰子的,想欺负她得掂量掂量。”
槐子被他那煞有介事的样子弄得笑出声来。他悻悻地说道:“这些人不想着怎么把日子过好,倒有闲心干这事。谁有空理他们。咱才添了儿子和闺女,昨儿还在跟菊花商量,要使劲攒些家业,留着给儿子娶媳妇,给闺女陪嫁,杨子进京的盘缠也是好大一笔,谁有闲钱养那些吃干饭的闲人?”
青木闲闲地问道:“那要是你有闲钱了,就能养了?”
槐子被他问噎住了,气道:“你就逮我话的错儿吧。我有闲钱了就不能给儿子闺女多留些?往后咱还要生娃哩,挣再多也不够分。你还是管管你自己吧,要是我啥事没有,你回头弄一妾回来了,那才好看哩!怎么着我家也是兄弟俩,我还真不担心开枝散叶的事——让杨子多多的生好了,我跟菊花能生就生,不能生有板栗和小葱就够了。”
青木笑眯眯地说道:“我也不怕。咱家一直单传,有葫芦也够了,再生就是赚的。”
槐子听他说得跟做生意似的,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郑长河跟张大栓说些啥就没人知道了。
只是张家想安静也安静不了,晌午的时候张大栓的远房五叔和七叔果然来了,先不说话,问他也不说,只得端了饭来吃。
等吃完饭后,两人劈头盖脸地将张大栓训了一顿,啥不尊长辈啦,啥治家不严啦等等。
那五叔是个干瘦小老头儿,见张大栓跟槐子都沉着脸不语,以为他们不敢回话,被自己这个长辈震住了,越发严厉地拍着桌子道:“你们也太没个刚柔了,一味怕事。你五婶为着你们好,也是为了槐子跟杨子好,帮着张罗媳妇,谁知好心不得好报?槐子,你好歹也是秀才的哥哥,往后没准就是举人、状元的哥哥,娶个……”
“五爷爷!”槐子一声大喝,吓得老头儿一哆嗦,惊愕地看着他。
第三百六十四章日子太悠闲了?
槐子起身郑重对张大栓道:“爹,五爷爷和七爷爷吃饱了,我送他回去。咱家的事不用人来管。从我爷爷死后,也没个人来问咱一声,如今也不指望。”
张大栓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道:“下午还要去麦田,不得闲儿。让你五爷爷和七爷爷自个回去吧——他们硬朗着哩,腿脚利索的很,不用人送。”说完自顾喝水。
两老头儿呆住了,抖手指着张大栓父子,嘴里哇啦大叫,却说不完整一句话,想是没料到张家父子敢这样待本家长辈。
槐子绷着脸转向两老头儿,他身材高大,两人要仰视才能看清他脸,这格外让人觉得压抑恼怒。
五叔首先回过神来,还想跟他们父子理论,刚要开口,槐子冷声道:“五爷爷,你老家里也忙,就不留你们了,我跟爹还要下地干活哩。”
老头儿气得怒道:“这可反了天了……”
槐子打断他话:“我们规规矩矩种田,老老实实过日子,也没跑去人家家里动嘴动舌,天大的事情也是咱自己的事,不劳五爷爷操心。我送五爷爷出去。”
他只管催促,可这两人只是不动,还在那梗着脖子赖着,让他恨不得去拉两人才好,又不想太过暴烈,免得给了他们借口,说他小辈蛮横,不敬长辈。
张大栓也皱眉,觉得这两人实在是没脸没皮的,忽抬头看向槐子身后,神色一冷,站起身拉着五爷爷便往外走,根本不听他啰嗦;七爷爷一呆,见槐子脸色不善地看着他,只好不甘地跟了上去。
槐子转身的时候,就见菊花站在房门口,凝目看着他们,显然是听见了刚才的话。何氏正在一旁低声跟她说着什么,一时间更加生气,等张大栓将人推出院子,他便关照刘黑皮看好大门,不要让闲人进来。
小黑皮气昂昂地答应了。
那五叔被人赶出来了,落不下脸,对着院子大骂道:“这不孝的子孙,张家的祖宗要是活着。都要被你们气死了……”
张槐哪里容他堵在门口骂,也不想让人误以为他爹不敬长辈,沉声道:“这话该我来说。你们干的那些事说出来也不怕丢人?那咱们就传扬传扬,让人评论一番。”他握住拳头。眼光吓人,一时间吓住了两老头儿,也不敢再跳,灰溜溜地背着手走了。
槐子嘱咐黑皮跟着,看他们出了村才回来。
屋里,菊花听何氏解释了昨天和今天的事,并无多话,只不过谢了何氏跟张大栓一声,便回房去了。弄得何氏跟张大栓都十分担心。
菊花回房坐下,想想这事好笑不已。呵呵!果然在哪都躲不开争斗。
张家还没发家哩,不过就是个农户,比一般人家好一点儿,就因为张杨中了秀才,在别人眼里有“前途”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就找上来。
纳妾?真亏这些人想的到。才脱离温饱。连小康也算不上,还纳妾!
她忍不住想道,这是看她日子过得太悠闲了?
很好,五爷爷,七爷爷,这些人家可以列为拒绝往来户。老实说,她嫁过来这么久,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些亲戚哩。
该打起精神了。一味地过安闲日子,最后肯定是这日子变得一塌糊涂,再也不会安闲!
槐子回来后,何氏对他使了个眼色,又朝房门呶嘴儿。
槐子急忙进去房间,见菊花正坐在桌前做针线。安静的很,便直接问道:“菊花,你生气了么?”一边在她身边坐下。
菊花抬头瞥了他一眼道:“气啥?你不是已经赶走他们了么?”
槐子顿时被卡住了,仿佛觉得菊花不该这样安静的,他想要说啥,又不知如何说,想了半天才道:“你放心,不管有没有闲钱,我都不会瞎折腾的,我喜欢跟你过这样的日子。”
菊花诧异地望着他,咋又扯到钱上了?
槐子忽地叹了口气,有些好笑地将上午跟青木说的话告诉了她,“甭管旁人咋想,反正我是喜欢这样日子的。等板栗跟小葱会走路了,满院子跑,我带着他们去摘桃子,去掏鸟窝,多好。还娶小妾哩?光这些亲戚就够头疼了。也不知那些娶妾的人是咋想的,看起来妻妾成群,风光的很,其实不用想也知道日子乱得一团糟,根本是找罪受。你瞧柳儿嫁的唐家就晓得了。”
菊花浅笑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就能躲开的。这五爷爷有句话算是说对了,咱们行事总要有个刚柔,免得啥人都上门来插一嘴。今儿是五爷爷、七爷爷来了,明儿会不会有姑奶奶、姑太太上门?再有家里的事也越来越多,佃户也多了,都要管妥当了。太刻薄了不是咱们家的为人;太宽松了迟早会出事。”
槐子手指敲着桌子道:“这些我心里都有数,你只管好好养身子,让我来应付就成。连村里也多事了哩,今年捡橡子果儿都吵了好几回了。咱村还算好的,有村长压着,他儿子是举人,说话还能管点用;听刘叔说清北村为这个都打伤了人,如今有些人家粮食不够吃,直接捡果子当粮食,自然是抢得你死我活。”
菊花问道:“清北村就不说了,咱村还是跟以往一样,各自捡各自的,有啥好吵的?”
槐子冷笑道:“还不是李家人,张狂的很。长雨自己倒没拿班做势的,那些亲戚却跟家里出了个皇帝似的,处处要强。我不过是让刘叔帮着挑了两担橡子果,三爷爷李明堂就说我雇长工捡果子,又说村长家要是也跟我一样,把所有的佃户都找来捡,村里人不是一个也捡不到了?我也懒得理他。都快进棺材的人了,整天找事。后来村长叫了长雨爷爷来,才把他拽回去了。”
菊花道:“谁家没有难缠的亲戚?他这人不也跟咱五爷爷似的,不知自己几斤几两。李长风中了举人,又不是他孙子中了举人,整天上串下跳的。”
槐子吐口气道:“还有好些李家的人,比他也不差,干旱的时候,为了抢水,吵得一团糟,光欺负杂姓人家。这是咱杨子中了秀才,不然这回的事怕是不能这么算了,就算村长拦着,明面上他不敢咋样,背地里使绊子。”
菊花皱眉道:“他这是不知好歹。村长祖孙三代固然都很明理,不过这也是他们聪明之处——对这村里的事看得真真的,哪像他那老糊涂,还当这村里跟往常一样,李家独大哩。哼,当初要不是因为李家族人多,咱干啥要把如何收拾橡子果儿的法子跟他们说?这个也就罢了,毕竟得益的是大家,咱也算做了件好事,那办作坊我们完全可以自己来,想带谁就带谁,还不是因为在村里势单力孤,怕他们眼红破坏,才索性将大伙全捎上捆在一块的?他不知感恩,总觉得这些都是应当的。”
槐子点头道:“如今是跟往常不一样了,村里人也不怕他们了,至少还有咱家、赵家、刘家能依靠。你不晓得,要不是因为村长处事还算公道,这村里就要分成四党,跟朝廷也差不多了。”
这比喻虽然形象,可是太讽刺了,菊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的确,这个小村也有自己的政治形式,因为张杨等三人中了秀才,张家、赵家、刘家在清南村崛起,小村也是风云变幻,跟当年是不能比了。至少她再有赚钱的买卖,不用担心那么多,跟自己娘家插伙就成,不必拉扯上旁人。
因为李长风的缘故,村长李耕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