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田喜地-第1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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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
里正瞥了她一眼,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道你若是冲着我还反了你呢!”
王寡妇红肿着眼睛出来开了门,但是却堵在门口道里正,我是一个寡妇,我守了这么多年,家里从没进来过别的男人,若是想说理,咱去祠堂说吧!”
“嗯,你说的也有理。”里正顿住了脚步,也觉得虽说人多,但是这么进个寡妇家的确不好,转身背手就朝祠堂走去。
郭氏没好气地看了王寡妇一眼,冲她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呸,不要脸的臭|婊|子。”
虎子忽然疯了似的从院子里冲出来,一头顶在郭氏的肚子上嚷道不许你欺负我娘,不许你欺负我娘!”
郭氏猝不及防地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摔坐在地上,抱着肚子不住地呻吟道哎呦,疼死我了,你这个小野种,你敢打人……你……我跟你没完……”
虎子上前就要踹她,嘴里还嚷你才是野种,你才是野种!”
方氏上前搂住虎子往后拉,但是那小子上来了犟劲儿竟是有些拿捏不住,王寡妇也上来扯住斥道这是大人的事儿,你赶紧回屋温书去!”
连拉带拽地把虎子弄回屋里,让香草好生看着,王寡妇怕香草弄不住他,干脆直接把他锁在了东屋里,自个儿揣了钥匙跟方氏匆匆地赶到了祠堂。
郭氏这会儿已经被人架着送到了祠堂,她男人也阴沉着脸在一旁站着,王寡妇的公婆也都到了,方氏陪着王寡妇一进屋,这几个人都恶狠狠地朝她们看,方氏伸手握住了王寡妇,示意让她不要乱了分寸,就陪着她在她婆家人对面坐了下来。
里正习惯性地用力咳嗽了两声咳咳,到底是咋回事儿,闹成这样子像话!”
王寡妇的小叔子阴沉沉地开口说里正,我大嫂都没跟我爹娘知会一声,就给我侄女香草订了亲事,我家只是要讨个说法,她紧闭着大门不让我们进去,也不让我们看香草,您说这样是不是太过分?”
里正闻言点点头,转身看向王寡妇说如果真的跟齐小顺说得这样,可当真是你做的不对。”
王寡妇很是气愤地指着齐小顺说里正,您只听他们这么说,您咋不问问我为啥要瞒着他们给香草定亲,那是我的亲闺女,难道我能害她不成?”
“你就是要害她,你这个扫把星、克夫命,我就是让你给克死的,你如今还来祸害我孙女儿……”王寡妇婆婆突然激动地骂道。
里正朝齐小顺瞥了一眼,他马上按按他娘的肩头说娘,你别着急,别气坏了身子,里正在这儿会给咱评理的。”
“自从我男人死了之后,我自个儿关起门来过日子,我公婆没给过我一个铜板,我就靠着家里以前的一点家底儿和平时给人缝缝补补赚钱,把两个孩子都拉扯大了,如今香草到了说人家的年纪,他们倒是瞧着孩子出落得不,便开始动那些个脏心烂肺的念头了,别以为我不,你们想把我家香草送到城里去给个四十多的老男人做妾,我呸!”王寡妇指着婆家人骂道,“我自个儿拉扯大的闺女,没借你家一个铜钱的光,现在想起来拿长辈的身份压我了?想来祸害我闺女了,我告诉你们,门儿都没有!”
“你、你别含血喷人……”齐小顺有些磕磕巴巴地说,“谁、谁要祸害香草了,祸害香草的是你,给她说了个家里一穷二白的小子,克父克母的命,你还好意思跟我家吵?”
里正被他们吵得头晕,摆手示意他们都别了,扭头去问齐小顺的爹娘你家老大死了之后,你们真的再没给老大钱粮?”
齐小顺的爹吭哧了半天说她也没伺候我们,现在都是老二和老二伺候我们……”
“她没伺候你们,那你们孙子孙女就也都不管了啊?”
里正话音未落,方氏就接言道齐叔,您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咋说瞎话都不带脸红的呢?是香草娘不伺候你们还是你们不让人家伺候?你家老大死了之后,前脚出殡后脚回家就说香草娘命不好,把他们孤儿寡母的都撵出门去,现在你家老二和老二,还不都是靠着你家的那些祖产过日子,他俩是伺候你们还是靠你们养着,这话可得说个明白是不是?都是乡里乡亲的住着,谁家不谁家的底细啊?平时也就罢了,当着里正的面儿,在这齐家宗祠的院子里,齐叔你说这样的话,也不怕以后被祖宗怪罪吗不跳字。
齐叔被方氏说得老脸通红,别头不再开口,王寡妇的婆婆见状似乎想开口,但是一抬头对上里正的眼睛,顿时又心虚地挪开了视线,半晌也没吭哧出来半个字。
郭氏见公婆都不吭声了,她却还是不甘心地叫道你算是个,这儿能有你的份儿?你刚才没看见她家那个小杂种对我又打又骂的?你还向着这个婊|子,以后被她把你男人勾|搭到被窝里了你都没处哭去……”
方氏没表情地一言不发,只淡淡地朝里正扫了一眼。
里正恼火地拍了拍桌子,气得指着齐小顺骂道你平时管教的?在我面前都这副德性,平时还指不定泼妇了吧?无不少字”
齐小顺被说得脸上一讪,扒拉了郭氏一下压低声音说你少说几句。”
里正见状也大致明白了到底是咋回事,起身儿道自古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行定聘之礼,香草爹不在世了,有她娘做主许了人家,如今已经行了定聘大礼,自然就是正儿八经地订了婚事的,哪儿能再有随意违反婚约的道理,行了,你们以后少整事儿了,我可没空天天跟你们扯皮,都散了吧!”
方氏在王寡妇身后推了一下,示意她趁机赶紧说分家的事儿,王寡妇犹豫了片刻,抬头看着婆家人的嘴脸,想起香草和虎子,一咬牙起身儿道里正,当初从我嫁进来之后就一直是全家一起过,后来我男人死了我更是没提分家的事儿,但是如今我家香草要出嫁,虎子也进学堂念书了,再加上如今已经闹成这样,还是请里正帮我们把家分了吧!”
这话一出口,齐小顺夫妻都跟要疯了似的,就差冲打人了,但是里正没开口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一满屋子的人都眼巴巴地看着里正,等着他说句公道话。
里正在心里掂量了半天,最后斟酌着开口道虎子娘这话说得也是在理的,毕竟她一个人拉扯着孩子长大也不容易,更何况还有虎子这个在,要分家也是合情合理的,不过因为她男人死的早,平时在公婆身边伺候的也少,所以分到多少,还是得好生合计合计才行的。”
场面顿时就有些乱套,说里正不公道的、骂王寡妇的、还有骂方氏多管闲事的,顿时乱做了一团。一直折腾到快到傍晚的时候,分家的事儿才算是敲定了下来,王寡妇家里没有劳力,只有她一个也没法种地,但是虎子以后总是要长大的,不管以后是念书还是种地,里正还算公允地做主把老两口的地分了三成给王寡妇,又让老俩口给齐寡妇二十吊钱,自此就算是彻底分家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谁也管不到谁了。
疲惫不堪地从齐家宗祠里出来,方氏和王寡妇几乎都快是互相搀扶着了,茉莉和荷花早就得了消息,不好进祠堂里头,所以一直在外头守着,见二人出来,赶紧上前问咋回事,方氏也来不及跟她俩说啥,忽然想起虎子还被王寡妇锁在家里,赶紧催她快回家,又怕她婆家又找麻烦,便又强撑着把她送回家,开门一看,虎子双手抱膝蜷缩在里屋门口,已经哭累了睡着了,王寡妇忍不住地心疼,但是想到如今自家有了一块地还有了二十吊钱,闹成这样也算是值得了,心里欣慰之余又觉得一阵悲凉,原本该都是一家人的,偏生闹成如此,怕是以后真的像里正说得,桥归桥、路归路,连半分情份都被消磨光了。
方氏从王寡妇家回到家,连晚饭都没吃,就直接累得歪倒在炕上不愿起来,不住地叹气说都是一家人如何会搞成这样,哪怕是不顾念婆媳的情分,那还有他们的亲孙女和孙儿呢,唉,真是……”
祝永鑫铺上了被褥,问你自个儿换衣服去睡呢还是我帮你换?”
“我这儿正闹心呢,你还有心思逗闷子。”方氏气恼地捶了他胸口一下。
“我看你心情不好,想要伺候你一下倒还是了?”祝永鑫笑着说,“好了好了,都是别人家的事儿,现在不是也好好儿地解决了嘛,为这个气到就不好了。”
方氏起身儿换了衣裳,钻进被窝里忽然说唉,若是比较起来,你娘还算是个不的婆婆了。”
祝永鑫闻言脸上一黑,咳嗽了一声道越扯越没谱了是不是?拿我娘跟那种人去比?”
“好了,算我说话了!”方氏赶紧收回自个儿的话,伸手拉着祝永鑫道,“我是想啊,我以后可不能做个恶婆婆,而且得尽量一碗水端平了,不然咱家三个小子,到时候都有了之后,肯定也要闹得家里没个消停的。”
“净瞎寻思,累了就赶紧睡吧!”祝永鑫给方氏盖好了被子,吹了屋里的灯出来,正好见栓子和博宁还围在西屋里问今天到底咋回事,便进屋咳嗽了一声道都这么晚了还吵吵啥,都赶紧睡觉去,你们两个还得去学堂呢,迟到了可是要打手板儿的。”
两个小子都赶紧下炕要溜,祝永鑫忽然回头加了一句以后你俩要是敢娶个不靠谱的气你娘,看我咋收拾你俩!”
博宁和栓子闻言都是一愣,茉莉和荷花也没想到祝永鑫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两个人都努力憋着笑,但是看见两个小子一脸愕的样子,又实在是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祝永鑫也觉得这话说得有些不对劲儿,赶紧遮掩地喝道还不去睡觉!”看着两个小子撒丫子跑了,才回头看看茉莉和荷花,又清了清嗓子说,“咳,你俩以后也要好好孝顺公婆,不?”
两个闺女都笑应着,等祝永鑫出门了之后,才都笑得滚倒在炕上不住地揉肚子。
王寡妇家的事儿闹过了之后,方氏就总觉得自家今年似乎少做了点儿事儿,但是一又没想起来到底少了,别扭了好几天忽然想到一件大事儿,赶紧去问荷花荷花,今年咱家咋弄那蜜渍的甸枣子啊?”
荷花正在写字的手一顿,扭头说今年八品斋的陶掌柜没来订货,我就也偷懒了没做,等明年重新联系了买家再说吧!”其实在之前孙建羽说出那对头人是八品斋的时候,荷花就着蜜渍甸枣子的事儿要黄了,她原本也想过要不要主动重新联系别家,但是后来又觉得这么着急地找下家,一来未必卖得上价钱,二来也容易被八品斋的人打击报复,既然孙建羽说等秋天的时候就能彻底把八品斋解决掉,不如今年就先歇一年看看情况,所以陶掌柜没来继续订货她一点儿都没奇怪,也没有着急地去找别的出路。
方氏以为又跟油炒面、核桃糖一样,被别人家学了去做,所以人家就不买自家的了,很是遗憾地说唉,原本倒是个不的营生,可惜又是做不到几年就没得做了,看来还是安安稳稳地种地最踏实,不吃糖不吃冰水也不会咋样,但是是人就得吃饭不是。只盼着这个蘑菇的营生能多坚持几年,好歹让我把你的嫁妆也攒出来再做不下去也好。”
“娘,你就别操心了,油炒面做不下去还有甸枣子,甸枣子做不下去还有蘑菇,至于以后,肯定还有别的营生能做的,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紧忙活的婚事,婚事可就定在秋收后不久的时候,人家蒋家的田都有佃户,用不着秋收,咱家可是还要秋收的,到时候一忙起来可就没有现在这么空余了。”荷花直接转移了方氏的关注焦点。
“对对,你的婚事是最要紧的,也不那丫头的喜帐绣得如何了。”方氏倒是立刻就被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扭头看看炕上的,起身儿去找茉莉了。
荷花却是搁下了手里的笔,看着炕上只剩一点儿还没绣好的喜帐,似乎压根儿没觉察出来有多欢喜,总觉得似乎要失去了一个亲人似的。当初博荣成亲自然是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即便是娶了进门,也总归是住在一处的,但是茉莉这回却是要嫁出去,直接变成了蒋家的,即便是蒋家对她再好,也没有过了门的闺女时常回娘家的道理,以后怕真是要聚少离多了。回想起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似乎早就习惯了身边有一个嘴硬心软的,习惯了时不时地被人挤兑两句,习惯了那些吵架拌嘴的小日子,突然间有一种要失去她的失落感。
她想到这儿忽然回身提笔画了两个小女孩儿,个子高挑的是茉莉,矮矮瘦瘦的是,茉莉皱着眉头似乎在数落着,却很是温柔地给吹着受伤的手掌。
“呦,这是画得啥啊?”茉莉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
荷花赶紧转身挡住说没画啥!”
“还怕人看?那我还偏要看看是!”茉莉自然是不肯放弃,到底仗着个高抢到了那张纸片,看着上面的图,忽然间面上的表情都柔和了起来,伸手把荷花揽进了怀里,半晌后才抽了抽鼻子说,“傻丫头!”
人似乎永远都是这样,越盼着某天快点儿到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