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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

孤叶淡淡意绵绵-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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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松开了。
  街道上一片静谧,昏黄的灯光如同眼罩一般遮在眼前,朦胧中透着无法探究的未知。没有人,也没有打开的门窗,仿佛被所有人抛弃了一样,心底有着说不出的萧然与凄凉,更有着敏感的恐惧,仿佛那些没有灯光的小巷深处正潜伏着一双眼睛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
  冷空气透过凉薄的衣裙渗入肌肤,激起一片鸡皮疙瘩,身子却烫得惊人,这一冷一热的交替令她颤抖不已,刚刚稍有清醒的意识又要再次离她而去。脑中一片混沌,只是不停地机械地重复着一个念头:他终于还是放手了。不顾她深夜独自出门是否会有危险,也没有顾及她身体的不适,在他心中孰轻孰重已见分晓,又或者,这种比较本身已是悲哀。
  无论如何,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嫣红,想到这,她重新振奋起精神,在记忆里仔细搜索起来,与嫣红相处的每个细节在脑中一遍又一遍重演,试图找出她此刻最可能出现的地方。
  穿过几条岔路后,酒坊街的繁华喧嚣已在眼前。盯着一块灯光闪耀的牌匾下虚掩的大门看了一会儿,绵竹笑了,然后毫不犹豫地推开门走了进去。是女人的直觉把她带到了幽兰阁。
  绵竹在迷宫一样的走廊里穿梭自如,专拣无人的角落走,尽量避开那些扰人的醉汉和嫖客,不多时终于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
  被推开的门发出“吱呀”一声,门上的旧漆又落下几片,余下的更显斑驳。
  看着窗前那道映着皎洁月光的身影,绵竹忽然觉得时光在眨眼间倒退了回去,对于嫣红,她依旧觉得陌生,如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在她眼前的仍是那个谜一样的女人。
  嫣红双臂抱着腿静静地坐在窗沿上,月辉仿佛要从那双狭长的凤目中流淌出来,卷曲的黑发乌云般披在肩上,再顺着脊背柔美的弧度滑落下去。
  “你不知道,他也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嫣红的声音同往常一样,低沉,还带着点慵懒的味道,“林老爷子下的药可真不一般,那滋味儿,我一辈子都忘不掉——五六个汉子呢,呵呵,老娘从来没那么荡过,叫得那么响,叫得那群禽兽骨头都酥了,一个个往死里搞——”
  “别说了——”绵竹捂住耳朵,唇角流下的血和苦涩的泪混在一起,沾满衣襟。
  嫣红恍若未闻,继续盯着天上那轮圆月,眼睛眨也不眨。
  绵竹踉跄着走到嫣红身旁,紧紧抱着她,让她的头埋进自己怀中,张开嘴,半天才说得出话来:“都过去了,早就忘了,现在还提来做什么?”
  嫣红的手臂慢慢环住绵竹的腰,轻抚着她的背,像在安慰孩子一样说:“别哭,也别难过,我很好,真的,我只是有些后悔,那时我为什么没有勇气喊住他,让他救我,和他一起远走高飞,再也不回头。”那双兰花般的手攥紧绵竹的衣服,骨节发白,“他一定不会介意的,他一定会带着我一起走。”那双手臂箍着绵竹的腰,如同枷锁一般。
  “现在还来得及,他——不是回来了么。”
  “不同了,一切都变了——”当他突然松开拥着她的手,口中喃喃地说着“绵竹”两个字的时候嫣红就已经知道,爱情就像从指缝间逝去的流沙,每次只流出一点点,可是时间一长,手中就再也留不下什么了。
  最后,她慢慢松开环住绵竹的手臂,冷冷地说了一句:“你走。”在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从今往后,她与绵竹的情分算是断了。
  绵竹看了嫣红半晌,似乎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泪水愈发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过了好久好久,门终于被轻轻带上,屋子里又恢复了一片宁寂,连门外的脚步声都听不到。
  嫣红抱着身子的双臂不由紧了紧,头仰得更高,不敢看一眼自己映在地上的孤影。这一次他又要离她而去,而且竟是要带上绵竹。她想,他这次若走了,就绝不会再回来,可她不允,她发誓要牵绊他一辈子。
  绵竹其实并未离开,而是躲在暗处守着门内的嫣红。她心内忐忑,总有不好的预感在脑中徘徊,但她又不敢去找云青来,生怕嫣红会在这个空档做出一些让他们二人后悔一生的事。
  直到窗外射入第一缕晨光时嫣红才从屋中走出,仿佛幽灵一般没有半点声息。绵竹悄悄跟在后面,隔了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她朝着与家相反的方向走去,绵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不知不觉间,嫣红已走到曲江边,踏上了那座横跨曲江的大桥。由于时候尚早,桥上只有零星的行人和车辆,但凡从嫣红身旁经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回头看她几眼。
  她的脸很苍白,嘴唇却红得像要滴血;一头青丝被江风吹散,在空中舞得妖冶,其中一缕被轻轻衔在嘴边,仿佛唇角勾起的浅笑;娇红色的衣裙被吹拂得摇曳不定,像一片深秋的枫叶一样随时会被风吹走,然后坠入江中。
  绵竹看着眼红飘渺的背影,紧张得乱了方寸,只能用手死死捂住嘴来止住绝望的哭喊,脚下已加快步伐尽量赶上嫣红。
  走到江心时,嫣红终于停了下来,缓缓转过头,对着不远处的绵竹嫣然一笑,双手猛地撑住栏杆,纵身一跃,便真的飞向了空中,这绝美的身姿只顿了片刻便急急堕下,迎接她的是湍急的江水。
  “姐姐!”绵竹撕心裂肺地喊叫着,脑中一片空白,发疯一般奔到桥栏旁,毫不犹豫地随着嫣红一同跳了下去,呼啸而过的风刃几乎划破她的肌肤。
  远远望去,茫茫天地之间,她们的身影就像是两片飘落的花瓣,美得令人心痛。
  这个季节的江水依旧冰冷,浸在水中的感觉就像一条条小蛇游走在周身各处,束缚住四肢,撕咬着肌肉,即便水性再好,如果没有特别训练过,那就只能等死。绵竹此刻正是这样,四肢沉沉的使不上力,死亡离她只有半步之遥。可是,她不能死。救人!这是她唯一的念头,好像信仰一般支撑着她的行动,近了,更近了,只要伸出手就能抓住嫣红的肩膀——
  就在此时变故突发,绵竹觉得脚踝处似乎缠上了水草,正使力拉着她向下沉。她挣扎了几下并未挣脱,向下一看,哪里是什么水草,竟是从那一抹嫣红中伸出的白骨般的手正牢牢攥紧她的脚踝,拼命向下拽,想拉着她一同堕入无底的黑暗深渊。嫣红已经昏厥,双目紧闭,所以绵竹见不到她眼中刻骨的恨,但那双仍紧紧地抓着绵竹不放的手能够说明一切,那么用力,五指恨不能刺入她的骨肉。
  绵竹渐渐觉得窒息,她渴望空气,但入鼻的是冰寒的江水,绞疼了她的心肺。她就要到达极限,又决不允许功败垂成。她憋了口气使力蹬了蹬腿,终于松掉了缠住她的恶魔,然后双手向下一捞,抱起嫣红向江面游去。她游得越来越慢,意识也渐渐模糊,江面离她似乎越开越远。最后她想,云青,这次我真的没法子,只能放弃了。这样一想,身上一阵轻松,整个人再不动一下,然后一点点沉下去。
  绵竹想知道,她们的尸体会不会被打捞出来?还是要葬身鱼腹尸骨无存?还是后者好一些,毕竟两具被泡得浮肿发白的尸体实在是有损她们两代烟月皇后的美名。临死的时候,什么都该放下了,竟生出了调侃生死的心情。
  那迅速游来的身影是来索命的么?这是她残存的最后一丝意识,想向这小鬼招招手,却虚弱得使不出半点力气,最后两眼一闭,又是大梦一场。

  白发千丈

  一接到他的电话,三少便马上飞车赶来。急不可耐地拨开拦在面前的围观人群,他终于看清了卧倒在江边的人,心跳骤然停了半拍,一股异样的悸动渐渐从心头升起。
  浑浊的江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衫,刺骨的寒冷夺去了他们唇间的血色,却丝毫无损他们那美到极致的面容,宛如被污了的瓷器,越是狼狈,就越是凸显出他们原本的光洁与优雅,也更令人有种不顾一切也要将其试净的冲动。
  三少咬紧嘴唇,俯下身探了探三人的鼻息,终于长出了一口气,马上唤人把三人抬上了赶往医院的车。
  随着三少等人的离去,聚在江畔的人群也渐渐散去,却都在离去前忍不住多瞟几眼翻腾的江水,像是在看着一头沉睡的猛兽。
  绵竹感觉得到,一股浓浓的药香正携着熟悉的温热气息萦绕身旁,可她睁不开眼,开不了口,浑身无一处能动,软绵绵的身子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
  似乎有人觉察了她的躁动不安,冰凉的手指轻轻拂过她合着的眼,用着蛊惑人心的声音说:“睡吧。” 于是她就真的平静下来,再次沉沉睡下。
  等她能够睁开眼时已到了掌灯时间,屋内笼罩在一片昏黄的灯光之中。眼光从身畔扫过时,她发觉有人正伏在床边睡觉,柔软的黑发顺着头顶的漩涡不断旋转,搅乱了她疲倦的心。
  他是谁?她又希望他是谁?
  她只是稍稍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就扰醒了守在床边的人。那人抬头的刹那时间仿佛被无限延长,长得足够让她看清他额前被压出的红印,唇边新生的胡茬,一副熟悉又陌生的疲倦模样;也看清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仿佛浓浓淡淡的墨水晕染而成,刚睡醒时混沌迷茫,片刻之后那双眼就恢复了宝石般的夺目光彩,里面只映得出一个小小的“她”。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绵竹的心终于沉淀下去。这个人不是云青,那么对她而言,是谁都一样。
  “你终于醒了。”三少由衷地笑了起来。
  “是你救了我——我们吗?” 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陌生,绵竹不禁楞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一醒来就会问这样的问题,可就是有一团疑虑盘踞心头,因为她忘记了水中那个模糊的人影究竟是谁,似乎这个问题还关系到一个人的生死。
  被这样一问,三少马上想到了那张倔强的脸,心一横,绷着脸冷哼道:“怎么,你不乐意被我救么?”
  “不,谢谢——”似乎没想到三少会这样回答,绵竹的手不自觉地攥紧被角,眉头越蹙越紧,“我——睡了几天?”
  “对于你那么重的病来说并不算多,不到两日。”他又讥笑了一句,“不过对某些人来说,却长得足够做出一个关系重大的选择。”
  “什么意思?”
  “你该知道了吧,云青就是我的二哥林从青。”他又说道,“你知道他名字的含义么?”
  绵竹茫然地看向三少,猜不出他在打着什么算盘。
  “从青,就是纵情的时候少了缠绵,又没心没肺。”三少咯咯笑着说道,“真想不到我那伟大的父亲大人竟然在二哥才出生的时候就看透了他的性子,你说是不是很神奇?”
  “你究竟想说什么?”绵竹不安地问道。
  三少不止一次在心中暗自嘲讽着,在爱情面前,女人全都愚蠢得可怕。绵竹这两日一直昏迷,所以她不知道云青来过。那日,他从门外走入,而自己从门里走出,无可避免地碰面,却都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仿佛他们不过是毫无相干的路人。
  每一想到云青矗立在病床前时脸上精彩绝伦的表情,三少都会冷笑不止。
  病房中有两张床,铺着相同的白色床单,上面分别安眠着两个同样出色的女子。他就那样愣在两张床之间无从选择,像迷失在重重繁华之中的孩童一般茫然无措。他一定在痛苦地煎熬着,是该执起嫣红纤细的小手,诉说这些年的思念;还是该抚上绵竹饱满的额头,请求她的谅解?女人,真是盲目得无可救药,妈妈是这样,绵竹是这样,就连梅兰也是一样,她们全是爱情场上的疯子。
  “他要走了,同你那个好姐姐一起,乘下午那趟船到伦敦去。”三少冷冷地看着绵竹的脸上慢慢浮出的绝望,心情跟着跌到了谷底。
  绵竹没有一丝犹豫,马上爬下床,跌跌撞撞地朝门外跑去,还未踏出房门半步就被三少拦腰抱起,惊得她大叫起来,挣扎着要下来。
  三少唇角一勾,笑道:“想不到冷血无情的李绵竹还会有这样激动的时候,真是难得。”一面说一面无视绵竹的拳打脚踢,自顾着大步朝外面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儿?”她抓紧他的衣领,害怕他一怒之下会把自己摔到地上。
  “自然是带你去你最想去的地方。”这样一说,绵竹果然安静下来。
  出了医院大门,他们马上坐进车里,车子直奔江滩码头驶去。
  她依旧发着高烧,身子虚弱得很,车子停下时,几乎是爬出去的。码头上的人很多,她被来去匆匆的路人推搡着,几次险些摔倒。最后,终于挤到了轮船前面,她吃力地扬起头,在甲板上的一众人里面搜寻起来。
  明明天空依旧湛蓝,骄阳依旧明艳,可绵竹眼前却蒙着一层雾,虽然很薄,却足以把甲板上的那道身影涂抹得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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