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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

骄娇无双-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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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张氏听到这里,急急站了起来,她哽咽道:“三叔公,妾是真的委屈啊……”

那族长手一伸,打断了她的自诉,他只是说道:“老夫所说的有因,是相信黄公所言,你这妇人,青年时跋扈,中年后狠毒,你做过的几件事,我们虽然不说,可心里都清楚。以往,看在吴郡张氏的面上,我们也暂且忍了下去。不过现在,既然黄公都当众说了你做恶多端,那我们吴郡朱氏是不敢留你了!”

转眼,那族老在朱张氏的放声大哭中,转向朱张氏的丈夫,沉声说道:“四郎,你写一份休书送她出门吧。不要耽搁太久,休了这个恶妇后,你还要上门向黄公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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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中原正朔

朱张氏一听到自己要被休,吓得脸色煞白,泪水更是流个不停,她的一儿一女,更是扑通跪了下来,向着几个族老不住的求情。

可在座的所有吴郡朱氏的男人,丝毫不为所动。要知道,黄公这一生活人无数,他的宽宏大量,仁善无双是举世闻名的,他这样的人都忍无可忍的斥责朱张氏做恶多端,他们吴郡朱氏要是还留着这个恶妇,那家族的门面何在?天下人又该如何谈论他们吴郡朱氏?

于是,在在座的人纹丝不动中,朱张氏被拖了出去。而朱张氏本人,直到一张休书扔到脸上,直到收拾好东西,与同样哭个不停的婢妇上了驴车时,她还没有明白,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恶事,竟至惹怒了黄公?明明这些年来她都收敛了不少,都已经行事不再“直接”了啊!

这一边,姬姒自是不知道朱张氏那里的变故,她放出那番话后,心里痛快了不少。就在这时,姬姒一眼便看到,姬道朝这边跑来了。

姬姒连忙迎了上去,她扶住幼弟的肩膀,笑道:“怎么样,拜在了哪位先生门下?”姬道神采飞扬地叫道:“姐姐,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能拜在一位先生门下?”这时的四大学馆,虽然大开门坎,允许各路学子前去学习,可实际上是很看重天赋和才学的,而其中天赋特别出众者,更是可拜在某位先生门下,成为其人弟子。

姬道笑嘻嘻地说道:“我那先生姓周……”他刚说到这里,陡然的,前方的河堤下,一阵优美铿锵的胡琵琶声飘转而来。

胡琵琶。是北方人追捧的乐器,在这南方却是不受欢迎的,而眼下这琵琶声一出,姬姒便听出演奏者技艺极高,几乎可以称得上美妙绝伦,不由转了注意力。

这时,姬道叫道:“大哥。我那些同窗都去看了。你也看看吧。你不知道这弹奏胡琵琶的人是谁吧?前阵子不是从中原迁来了一些大族吗?有一个大族子弟,还是出了名的名士,他不服气这建康士族们骂他们是“荒伧”。正在那里向人挑战呢。”

姬姒还待再听,姬道已扯开她的手,一溜烟跑到了他的同窗那里了。

望着小少年那神采飞扬,快乐无比的模样。姬姒暗暗想道:我还真是因噎废食,竟然因为阿道是个惹祸的麻烦体。就把他关在家里读书,像他现在这样子,那是多么快活!

这时,秦小木在她身后说道:“大郎。我们也去看看吧。对了大郎你还不知道吧,那个名士,就是谢十八郎从扬州迎回来的那位好友。”

姬姒一怔。说道:“原来是那个人。”

姬姒几人赶去时,一路上驴车纷纷。举目所及之处,一个个前来看热闹的,除了士族郎君寒门子弟外,居然还有不少是建康有名的名士。

望着这些衣袖翩翩,风度不凡的名士们,姬姒想道,也不知谢十八的那个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汉一朝,相人时喜欢相骨,而魏晋以来,时人相人,喜欢相风神,也就是相气质风姿。这些号称名士的,其中多数都长相一般,可他们自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风度,让人一见便为之仰望,便为之心折。

就在姬姒东张西望间,她渐渐发现,后面赶来看热闹的人中,还真有不少俊彥,如后方那辆驴车里端坐着的忧郁美男子,便是与姬姒有过一面之缘的建康五美男之一的文都,再看前方不远处,更有萧奕的驴车在驶过。

街道越来越拥挤了,对着那些尖叫的,欢喜得近乎疯狂的小姑们,姬姒转头说道:“走快点,再不快走,就没位置了!”

幸好,河岸很近,不一会功夫,姬姒便看到了那个站在河岸边,身着一袭淡蓝色袍服,广袖在风中飘拂,正低着头,以一种悠然自得的姿势抱着胡琵琶弹奏的北地郎君。

这郎君二十七八岁,脸上总带了几分笑,他面目清美文雅,竟是个美男子!

这人,就是谢琅特地赶去迎接的好友?

此刻,正是这个美男在弹奏胡琵琶。就在他悠然自得的弹奏了一会时,人群中,一个中年士族冷笑着叫道:“博陵崔子度,这就是你所谓的挑战?胡儿玩意,没的伤了我们的耳朵!”

那美男崔子度听了这中年人的讥嘲后,不但没气着,反而乐了起来,他哈哈一笑,洋洋得意地说道:“我崔子度今日不但要伤了你们的耳朵,还要伤你们的眼睛!”

声音一落,他转头高喝道:“乐起!”

转眼间,河水中的几条画舫里,传来了一阵笙乐。

笙,是先秦之乐,此时已经不流行了,就在四周的士族们开始冷笑时,突然的,从那些画舫里,缓缓走出了一个个戴着纱帽的歌伎。

这些歌伎,脸上戴着纱帽,身上的衣着,却极其怪异,它既不是今世的上襦下裳,也不是汉时的深衣,它十分繁复,却带有一种古朴遥远的沧桑感,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的华美。

这些歌伎,每人手中拿着一卷竹简,一边缓步朝着岸边踱来,她们一边摇头晃脑的读着竹简上的内容,可同样怪异的是,这些歌姬发出的每一个音,众人都听得一清一楚,就是无人懂得!

就在四周的士族都安静地看去时,崔子度站在土坡上,张扬的冷笑道:“号称中原正朔的君子们,是不是看不懂这些衣饰,也听不懂这些书简了?”他高声叫道:“现在向你们展示的,是先秦时的齐宫女子服,以及齐国正音!”

却原来,秦始皇统一六国时,除秦以外的诸国文字著作,通通给废去,那一次秦始皇焚书坑儒后,天下间,大量的文字和著作,以前曾经喧哗一时的宫礼宫乐,华服盛装,都已消失。

而崔子度之所以拿出齐国的东西来损这些南方士族,却是因为,六国时,秦朝并不是中原正朔,秦国历来与北方的蛮族通婚,在当时的几百年中,秦国是被排斥的,是被称为中原正朔的赵齐韩等国看不起的!

现在,崔子度把齐乐齐衣齐文字拿出来,却是在打些号称中原正朔的南方士族的脸!

就在那些歌姬上了岸,散在两侧后,画舫中,又是一阵乐音传来,这一次,那乐音却换成缶,随着那沉悦而古老的乐音响起,一个个身着晋时官服的歌伎,蒙着脸,迈着男儿才有的庄严缓慢的步履走了出来。

看到那些歌伎一进一退,一旋一转,看到那崔子度在一侧竖起一块空白屏风后,写起了一个个众人都认不出的文字,一时之间,姬姒的左右,那些不可一世的士族们,一个个都涨红了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边,崔子度还在得意洋洋地叫嚣,“整个建康,便无一个饱学之士,读得我手书的文字,看得懂我的礼乐么?”转眼他冷笑起来,“《左传》曰:“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我华夏一族自古以来,便是浩荡大国,便以文章服饰华美而自得。却不知你们这些号称华夏正朔的子弟,又是哪一点特别杰出了?”

叫到这里,他哈哈大笑,“原来这就是中原正朔,这就是衣冠之地,佩服!崔子度好生佩服!”

崔子度这个人,可也是有名的名士,上一次时,那清河崔氏之子也曾向南方的士族们发起过挑战,可那清河崔氏之子名望并不大,吸引的人并不多,他展示的,也是并不久远的九章算术,哪像这个崔子度,他向众人展示的,是遥远的先秦时期,曾在中原大地上华美流唱过,曾让这些阅读诸子百家的子弟们,从内心深处便深深向往过的东西?

看到周围的士族们都涨红了脸,看到一个个士族气得都要吐血了,看到不远处,以诗书传家著称的陈郡袁氏的几位小郎和小姑,一个个都气得跳了起来,看到那些寒门子弟一个个正襟危坐,严肃又仰慕地看向崔子度。秦小木凑到了姬姒耳边,小声说道:“大郎,这人写的那几个字,我都识得。”转眼,他又小声说道:“这些歌伎行的晋礼,有两个小地方是错的……”略顿一顿,秦小木说道:“大郎,论中原正朔,血统高贵,谁又及得上你?大郎,要是你此刻站出去,定然会天下张目,世人仰望了!”

姬姒沉默了许久,她没有回答秦小木的话。

就在这时,场中的表演再变,竟是先秦时最流行的缶、琴、瑟、编钟、竽几种乐器合奏起来。

也不知是弹奏这些乐器的人太过了得,还是这本来就是先奏时的一支名曲,几乎是乐音一入耳,众人便完全痴了醉了,四周的士族,更是隐隐生出一种退意。

姬姒的旁边,一个名士的轻叹声传来,“这乐音巍巍然,浩浩然,充满大国盛世才有的气派,一定是周王室鼎盛时的杰作。要压下这种音乐,除非是上次我们送陈太冲出使时的那个白衣小姑前来,只有她的笛音,才称得上一时绝唱。”另一个名士则说道:“那个小姑?当日惊鸿一眼后,我也曾问过谢十八,哪知那厮总是笑而不言,明显是不想把那个小姑推到人前来!”

转眼,这名士又道:“罢了罢了,今次就由着这崔子度得意罢!”

见到姬姒低头寻思,秦小木小声说道:“大郎,你真不出去?”L

☆、第六十八章名利双收的姬姒

这时,姬姒摇了摇头,低声道:“还没到时侯。”她也不欲多加解释,只是专注的欣赏起来。

崔子度这人张扬得很,他让歌伎们一连来了三场何谓中原正朔,何谓知识博大的表演后,便得意洋洋的带着他的歌伎们离去了。

回程时,四下议论纷纷,姬姒却转过头,目送着崔子度离开的方向暗暗忖道:崔子度这个名字,怎么也那么耳熟呢?可我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

姬姒几人重新回到了史学馆,交了束修和拜师礼后,姬道强烈要求住宿。事实上,他不住宿也不行,姬姒的庄园很偏很远,离这里约有一个半小时的驴车车程,如果姬道不住宿的话,每天光是花在路上的时间,就有三个时辰。每天天还没亮就得动身,天黑了才能回来,在这个举世之间,都是黑暗里罪恶无数的时代,就很容易出事。

可是,姬姒看了那朝庭和大士族们协助提供的免费宿舍,小小一间宿舍,却住了三十名学子。而且这些学子中,各种年龄层的都有,以姬道那容易招仇恨的体质,姬姒光是想想,便猛打寒颤。

可她再怕,也只能由着姬道住进了那小小的舍间。

就在姬姒心事沉沉地回到庄园时,谢氏的那个部曲来了,他告诉姬姒,黄公得到他的传信后,当场大怒,痛骂朱张氏“作恶多端”,他说,以黄公的名望,那朱张氏多半会被休弃回家。

第二天,姬姒便得到了朱张氏被休回家的消息,做为她的陪嫁,那个不可一世的婢妇。也脸色灰败地跟在朱张氏身后回了吴郡张氏。

吴郡张氏一族里,有两个女儿先后被休回家,这两个女儿还是同一个姨娘生的。一时之间,那个姨娘名声差到了极点,五十岁的老妇人了,还被女儿连累得关进了祠堂。而那姨娘这一关,倒让那个因为屡次“陷害”妾室。导致名声败坏的正室。一下子变清白了。众人突然想到,那正室本是个安份的,自从那姨娘入了府后。她的名声就越来越坏了,现在想想,当初的那些传言,只怕都不可信。

同时被连累的。还有两个张氏的亲兄长。这却是那正室的独子出的手。以前,他一直以为母亲向自己哭诉委屈。是无事找事,毕竟那个姨娘这么多年来,都是出了名的恭顺守礼,对自己也很客气。而自己母亲却总是容不下。而现在,他想到了自己被蒙蔽的恨,想到母亲这么多年的委屈。想到自己被陷害的可怜侄女(也就是瘐施儿),一怒之下。把那个五郎弄到远离建康的蜀地做一小官去了。

这时,孙浮过来了,他来到姬姒身侧,低声说道:“大郎,小郎不肯回来。”

“为什么?”

孙浮略一犹豫后,小声说道:“大郎,小郎在学馆里,似乎受了欺辱,他身上有伤。他可能怕大郎你见了他的伤心愤怒,不管我怎么劝,他都不愿回来。”转眼,孙浮又道:“小郎受了伤,还遮着掩着,要不是小人眼利,只怕发现不了。”

孙浮这话一出,姬姒的眼圈便红了。

过了一会,她哑声说道:“想办法出售乌衣巷的院子,再留意书馆后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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