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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节

春闺记事-第2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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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荷包里的金锞子全部倒出来,仔细数了数。有二十六颗。她又重新装好,从口袋里拿住两张银票。全是一千两的票头,塞在荷包里,交给了司笺。

她又和司笺耳语。

司笺点头,转身又去了。

两位护卫都在心里盘算,那些金锞子,大概有六十多两的金子,值五千多两的银子。王妃又添了两千两。

她给司笺的那个荷包,足足有七千两的银子。

七千两的银子,像这样两层的临街茶馆。都能买上好几家呢。

到底做什么?

顾瑾之也不急,慢慢喝茶。

司笺这次去,很快就回来了。

等他回来,冲顾瑾之点点头。

顾瑾之笑了起来。

她放下了两个五两的银锭子,就起身走了。

上了马车,顾瑾之道:“去姜家吧。”

两个护卫这才松了口气。

他们一路把顾瑾之送到了姜家。

姜昕得了信,和姜夫人在垂花门口迎接顾瑾之。

看到顾瑾之这么身打扮,姜夫人微愣。

姜昕笑起来,道:“真俊。这是哪里去了?”

顾瑾之笑道:“我娘说。已经发册,照规矩是不能到处乱跑的。可是我想着,很久没来看姜昕,无论如何也要来的。不枉我们好一场。大婚之后,要在宫里住三个月,出了宫。就要起身去庐州的,我就怕来不及。所以这么身打扮。让你们见笑。”

她这是解释给姜夫人听。

姜夫人笑道:“哪里话?你们姊妹要好,跟一个人似的。到我们府上,也是自己家,不算违了规矩的。”

顾瑾之也笑。

姜夫人和姜昕就带着她,先去看了明慧大长公主。

明慧大长公主在延陵府住得久了,到了京城有点水土不服,瘦了不少,精神头反而更足。

顾瑾之忙上前问候,说公主瘦了。

明慧公主笑道:“……人老了,五脏六腑也老了,不中用。在京里长大的,回来反而认生,说出去都叫人笑话。”

姜夫人也在一旁笑道:“七小姐给公主看看?公主说,最近夜里睡不安稳。”

她把顾瑾之当成姜昕的朋友,称呼她为七小姐,所以如此要求。

明慧公主就笑道:“不值得大惊小怪的。夜里倒也还好,只是多梦,我倒觉得有趣……”

顾瑾之就想起她昨日在简王府的事。

估计那位思柔郡主,要被噩梦折磨一段时日了。

“我看公主的面色,并不病症。正如公主所言,自幼长得京中,久别重归,心里不免有所感触,夜里就有梦。梦是睡眠的一种需要,维持心里的平衡,反而是好事啊。只要不是有病的梦,对健康没有坏处。公主的确清减了些,不需担心,只是饮食不调。既然想着延陵府的口味,倒也无需刻意更改……”顾瑾之笑道。

明慧大长公主就宠溺看了眼自己的儿媳妇:“我说吧,我本就是好好的。你空担心。”

语气里倒也欣慰。

担心,就是种孝顺。

“……还是瑾姐儿说得不错。”明慧公主又对顾瑾之道,“我的确想念京里的吃食,媳妇孝顺,弄了好些,我又不好驳了,实在是吃不惯的。”

姜昕就在一旁笑。

姜夫人也笑:“这还是媳妇孝顺过头了……。”

“不妨事。”明慧公主笑道,“千金难买老来瘦。清减了些,反而是好事。”

说了一会儿话,顾瑾之就和姜昕告辞,去姜昕的院子说悄悄话。

明慧大长公主在背后说:“这孩子做了男子打扮,竟也好看。就是太瘦了……”

“她年纪还小,瘦些不妨事。”姜夫人道。

“脸也瘦……”明慧大长公主道。

脸太瘦,显得福薄。

姜夫人就没好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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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梦,还有讲究吗?”出了正院,姜昕问顾瑾之,“什么叫有病之梦,怎么区分的?”

顾瑾之笑:“你又不做梦,问这些做什么?”

“说给我听听。”姜昕道,“我当个奇闻,将来说出去给旁人听听。我记得《黄帝内经》里的《灵枢》篇,有说淫邪发梦,说做梦跟腑脏有关,写得含糊其辞,我看得不甚清楚。而后,大部分的名医都不太赞同。你说的有病之梦,可是这个?”

姜昕读了很多书。

自从上次生病,又结交了顾瑾之,她也开始看医书。

她从最古老的医书《黄帝内经》看起,《灵枢》篇有关于淫邪发梦的记载,很有争议,姜昕对此一直很好奇,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和顾瑾之讨论。

第339节借钱

“腑脏有病,的确可能做梦。”顾瑾之回答姜昕,“但大部分还是心里的缘故。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都是自己的心作怪,并非脏腑有病的都做噩梦……”

姜昕侧耳倾听,让顾瑾之继续说。

顾瑾之道:“说完了。”

“你敷衍我。”姜昕不悦。

顾瑾之笑:“你不必精通此道,我又何必浪费口水?你若是个大夫,我是可以倾囊相授的。三言两语说不明白,以后再说吧。我今天来,有事相求……”

姜昕把顾瑾之请到了她的院子。

丫鬟们上了茶,姜昕把人都遣了出去。

“什么事?”姜昕问顾瑾之,“我爹和哥哥们不在家,我自己出不了门,能力有限。”

顾瑾之笑了笑,道:“不用你出门的。你有钱吗?”

姜昕这才微露惊讶,道:“你要钱?”

顾瑾之点点头。

“稀奇,满天下的王爷,就属庐阳王富足,你居然借钱?”姜昕笑起来,“你又弄什么鬼?”

“我还没到庐州。未曾当家,庐州富足又与我什么相干?”顾瑾之道,“我需要一笔钱,旁人不起疑的,办点私密事。我自己身上原本就没什么钱,变卖了些金子,还是我母亲给我的礼物,现在就捉襟见肘了。”

顾瑾之的首饰,不是大舅母和二舅母送的,就是宋盼儿给的,家里都有账目可查。她要是变卖了,很快就会引起丫鬟们的注意。母亲迟早要追问的。

剩下的首饰,要么是宫里赏赐的。要么是从朱仲钧从庐州送来的,朝廷皆有账目。变卖那些。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查出来,就更解释不清了。况且朱仲钧送过来的那些首饰,都是空心的,更不能卖出去。

她昨天想了一晚上,跟谁借钱比较适合。

真正能借到钱的,除了姜昕,就是秦申四了。其他的人,要不就是没钱,要不就是没那么亲近。

而秦申四。他和父亲要好……

顾瑾之想来想去,还是姜昕最可靠的。

“我自己的私房钱不多,可是我二哥有不少,都放在我这里的。”姜昕道,“反正他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我拿给你。”

顾瑾之忙道谢。

姜昕就喊了大丫鬟,让她把自己的钥匙给她。

她开了箱笼,拿出个璀璨的缠枝银莲小盒子,坠了把小巧的金锁。

姜昕开了锁。直接把盒子给顾瑾之,道:“这是里五万两,你都拿去用。这都是我二哥的私房钱。我还有些是自己的,不够你再来拿……”

五万两。绰绰有余了。

顾瑾之起身,给姜昕行了一礼,道:“好妹妹。多谢你。我渡过这关,将来加倍还给你。”

姜昕笑着起身。扶了顾瑾之,道:“你当然要还的。我看着你是庐阳王妃。知道庐州家底丰厚,否则要你打借条的。”

然后想了想,又道,“你叫谁妹妹?我比你大些呢。”

顾瑾之改了口,叫了声好姐姐。

“溜须拍马。”姜昕总结顾瑾之。

顾瑾之笑。

姜昕重新把盒子锁了,将钥匙取下来,交给顾瑾之。

顾瑾之仔细收在怀里,又道了谢。

“顾瑾之……”姜昕喊她,“我听说了一点不好的事,是关于你的。”

顾瑾之的眼眸微敛。

“……你别误会,知道的人不多。我跟我二哥要好,他最是顽皮,京里什么事都要知道。他跟着我爹爹去了安南打仗,这都快两年了。他留在京里的人,给了我用,让我帮他留心京城的局势。”姜昕道。

这个,顾瑾之倒真不知道。

“那你还想死?”顾瑾之笑道,“你要是死了,谁帮你二哥?”

顾瑾之旧事重提。

姜昕笑了笑,道:“那时候对这些事,都没什么兴趣。如今,不知怎地觉得还挺有趣的。你的事,是真的吗?”

“你怎么听的?”顾瑾之问。

姜昕看了她一眼。

见顾瑾之脸色还好,神色里没有窘迫或者冰冷,似乎不甚在意,姜昕就直言道:“说锦衣卫的张道坤入了诏狱,除了他私下里养了支‘锦衣卫’,另有他掳走了你。”

“你觉得呢?”顾瑾之反问,“你相信这话?”

“我相信不相信,什么重要?”姜昕道,“将来有人相信,你就完了。从哪里传出这种话,你知道吗?”

顾瑾之心里,有道热流涌入。

姜昕的话,让她很是温暖。

“没有,张家倒了,跟我没关系。”顾瑾之道,“不过,我的确被人掳走了。”

姜昕错愕。

她沉默良久。

“……太后很疼你。”姜昕沉思须臾,才道,“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掳走你的人,定是恨极了你,要毁了你的。是谁?”

顾瑾之苦笑了下。

“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是谁又有什么重要?”顾瑾之笑了笑,“我跟你说实话,我都打算好了,等退亲的诏书发下来,我就回延陵府的,嫁给庄稼人,我不太在乎什么名声。

只可惜了王爷,和他处了这么几年,我是真舍不得他。后来发册了,我也是很惊讶。死里逃生了一回,我想通了很多事,我倒是挺感激这次的事……”

“……想通了什么?”姜昕笑着问。

她很喜欢顾瑾之的这种态度。

若是姜昕,她也会如此。

姜昕原本就离经叛道,不受世俗约束。

“我想通了,我又不是道德的典范,做事为什么总用道德来惩罚自己和身边的人?”顾瑾之道,“我曾经也做过很多不好的事。心里愧疚,总是难以放下。就错过了很多的东西。人这一生,跟一天相似。有白日的光明,就该有夜晚的阴暗。我不再怨恨自己和身边人的黑暗。我接受光明磊落,也接受心狠手辣、六亲不认。”

姜昕微笑。

“谁六亲不认?”姜昕笑着问顾瑾之。

顾瑾之脸上一晒。

“有那么一个人。”顾瑾之道。

姜昕哈哈笑,道:“你又弄鬼。很多的事,你现在不便对我讲,我也不多问。将来要告诉我……”

“好。”顾瑾之道。

她拿着姜昕给她的五万两,在姜家用了午膳,才回家。

回到顾宅,顾瑾之先回了自己的院子。把那个小盒子交给大丫鬟霓裳保管。

“是什么?”霓裳问。

“好玩的东西。”顾瑾之笑着道,“先收起来。”

霓裳道是。

顾瑾之自己,则把钥匙放在自己梳妆台的胭脂盒子里。

芷蕾和幼荷服侍顾瑾之净面更衣。

换了身衣裳,顾瑾之才去了母亲那边请安。

宋盼儿问她:“在姜家看到公主了?我好些日子没去给她请安了。”

“遇到了。”顾瑾之笑道,“公主清减了不少。她用不惯京里的饭菜。”

宋盼儿就更觉得应该去看看明慧公主。

现在要忙着嫁女儿,宋盼儿想了想,还是先放在一旁。

顾瑾之拿了姜昕给她的银子,喊了司笺,和他说了一番。让他出去帮自己办事。

司笺就忙碌不已。

宋盼儿都找不到他。

好在宋盼儿事情太多,很快就忘了……

倒是祝妈妈起了疑心。

“姑娘,您总寻司笺,让他去做什么?”祝妈妈问顾瑾之。

顾瑾之道:“一点小事。”

祝妈妈还想问什么事。顾瑾之起身走了,把祝妈妈的话挡住。

日子过得很快。

一场风雨,几缕明媚。八月就过完了。

九月初十,是朱仲钧和顾瑾之的正日子。

到了九月初七。朝廷命内官,送了催妆礼到顾家:北羊两只。酒二十坛,果两盒,送到了顾家。

宋盼儿给顾瑾之准备的东西,就在九月初七,送往庐州。

到了九月初九,是亲迎的前一天,是铺房日。

一大清早,顾家就准备了香案和礼乐,姜夫人也到了顾家。

礼部的人来传圣旨,姜夫人和宋盼儿接了圣旨。

顾瑾之和朱仲钧大婚的宫殿,乃是禁宫里的曦兰殿。

姜夫人和宋盼儿,随着礼乐进了宫。

宋盼儿去坤宁宫,给太后行四拜礼。这是皇家婚事的特例,正妃之母需得铺房日,到宫里给太后行四拜礼,意思是女儿送到皇家了,顾家是心甘情愿,高高兴兴的。

姜夫人则直接去了曦兰殿铺床。

母亲和姜夫人进宫之后,顾瑾之在自己的闺房里。

她不能带任何她自己的东西进宫。

她的东西,等她明日出了门,家里都会准备好,送往庐州的王府。

丫鬟们已经在开始收拾。

顾瑾之坐在东次间临窗的炕上,看着这院子,心里倏然就泛起阵阵的酸楚来。

没人说过,重活了一次,就可以过得恣意妄为……

这世间,在乎的东西越多,约束就越大。

若是没有父母和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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