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骑兵-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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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慢了下来,它的步子一点点地小了起来,已至于竟停了下来。成天从马上跳下来,他轻轻地抚摸着兰骑兵。兰骑兵身上的汗水已经把成天的两条裤腿给浸湿了,冷风一浸,他感到一阵冰凉的难受。兰骑兵的身上蒸腾着一股热气,它的眼睛回避着成天,轻轻地把头一扬,躲开成天的抚摸,头扭向一边,大口的呼吸着。
战士们都欢呼着向成天致意,马格跳跃了进去,把一副笼头递了过去。成天回过头,擦了把汗,看到通信员匆匆地给王青衣说了句什么,王青衣看了他一眼,就匆匆地走了。成天没有在意地把那副笼头拿好,同时给马格使了个眼色,他轻步走到兰骑兵的身边,马格站到兰骑兵的右侧,把套马索抓紧。成天用手轻抚着它的长鬃,鬃毛上几乎被汗水全部给弄湿了,抓在手里,有种难闻的味道。兰骑兵的头下意识地来回地晃动着,随时逃躲着成天的抚摸。它可能很讨厌这种方式,它的头无奈地高昂着,成天的手在抚到它的脖子时,忽然把那只笼头给它套上了,兰骑兵不安地把脖子来回晃动着,逃避着那只笼头,但就在它的身子落地的同时,成天已经把那只笼头给套紧了。套上了笼头的兰骑兵显出深刻的难看,它的毛发软软地耸拉着,那种油黑的亮色失去了原来的光泽似地,透着种褐黄。成天用力挽住它的缰绳,将它牢牢牵住。兰骑兵停止了反抗,它的神色里多了种刚来时的那种不安与惶恐。成天把它拴到栅栏上。兰骑兵不住地在那里用力拉扯着缰绳。成天远离开兰骑兵,靠在栅栏上,远远地看着它。他觉得自己真累,咣地一下坐到地上,马格与几个战士没有离开那匹马,他们远远地围着兰骑兵在那里说笑。马格似乎一直对那天兰骑兵将他摔下马来,耿耿于怀,他紧紧地盯着兰骑兵,好象要从兰骑兵身上看出什么东西似地,看得久了,他才发现,兰骑兵对他根本就不屑一顾,那双眼睛一直都微眯着,它的全身都被失败的阴影笼罩,它只沉浸在自己的失败中。马格呆了一下,他好象被兰骑兵打动。转身退出,成天看着他的背影,眼睛动了一下,没有说话,此时说任何话都是多余的,尤其是对一个被一匹马伤害过的人来说。
成天看看表,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兰骑兵好象渐渐恢复了野性。它用嘴不断地撕咬着那条缰绳,绳子已被它给咬出了许多牙印。成天走过去,兰骑兵立即跳跃起来,后蹄不断地向后飞踢着,根本就无法近身。成天对三班的几个战士招招手,那几个战士兴奋地跑了过来,他们把那两只麻袋抬了过来。成天用力抓紧它的缰绳。几个战士把麻袋一抬,哟喝一声,扔到了兰骑兵的背上,兰骑兵立即跳了起来,它前后左右地跳跃着,试图把那两个麻袋给摔下来,但成天紧紧地把它的缰绳抓紧,这使兰骑兵的跳跃有了一定的难度,它根本就不习惯有东西在自己的上面。兰骑兵忽然一个后跳,把麻袋给颠了下来。几个战士又过去把麻袋抬起来,往那上面抛。兰骑兵给颠下来,几个战士又给抬上去,兰骑兵给折腾得全身又涌出了热汗。它的鼻息显得很沉重,全身的跳跃透出种软弱与无力,有几次它几乎都跳不起来了。成天才放开它的笼头,对那几个战士说,今天的驯练就到这儿吧。
成天从栅栏内跳出,这时王青衣匆匆地走了过来,他看着兰骑兵身上的麻袋,有些不解地问道:“用麻袋训练一匹野马,这有用吗?”
“当然有用,兰骑兵不习惯人骑,我现在放东西就是要让他习惯于有人骑在它的身上。放那两只麻袋,只是为了练它的一种驮运力的平衡。”他拍拍手上的灰土,“驯马不可能一下子就驯好,这马得一天天地驯,直到它习惯了这一切,明天还得这样折腾它。不过,今天可够它受的?”他有些怜惜地回头看看在栅栏内不安地站着的兰骑兵,它太累了,马累了最好的休息就是这样静静地呆立。他忽然想起什么似地,问道:“刚才你走得那样急,有事吗?”
“军分区的赵参谋打来电话,通知说明天将来一位专家,来现场验证这匹马,他说那张照片惊动了中国野生动物研究机构的许多专家。那个专家说如果是,这匹马估计将是一件很轰动的发现。”王青衣仿佛想起什么似地,补充道:“那位专家说,最好让我们妥善保护好它,也就是说……“
“不可以让这马出事,不让我们动。”成天插话道。“我忽然后悔了,我不该把那些照片给他们,把它交给那些科学家,我不知道对它来说,意味着是坏事还是好事。不让动兰骑兵,只是他们的狗屁说法,那匹马现在属于我,我不但要把这匹马驯成一匹好马,还要让它成为一匹真正的军马。”成天忽然有些激动地嚷道。他说完,好象躲避什么似地,向前大步走了。
王青衣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快步跟了上去。
二十九、一颗露珠
成天把兰骑兵从栅栏中牵出。兰骑兵在离开栅栏的一瞬间,眼睛哗地一下子亮了,它慢跑着跟在成天的身后,它的蹄步把早晨草丛上的露珠不断碰落。它似乎一下子就找到了那种久已消失的草原感觉,全身兴奋地在那里不断地打着响鼻。成天感到草原使兰骑兵一下子就恢复了那种刚发现它时的那种狂野与舒展。它的毛发在晨风中轻轻地飘拂,那双眼睛奇怪地闪烁着。它忽然仰天长嘶,那声嘶鸣又尖锐又明亮,远处的那轮蛋黄似的太阳,在它的声音中轻微地颤动着。成天好象被兰骑兵的长嘶给唤醒了,他心中涌出某种深刻的豪情,他转过头,也象兰骑兵一样,面对着那轮太阳仰天嚎喊了起来,那声嚎喊在草原上如同一颗子弹,颤动着在草丛中来回穿游。只是那轮太阳变成了深红色,把草丛照得发出透明般的妩媚。兰骑兵被成天的那声嚎喊给惊动似地,看着他。它的眼睛清澈得可以看到一根根的草。成天被那双眼睛中的疑问给碰了一下。他快乐地在那里大声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很怪,兰骑兵似乎不屑地把头仰起来。成天用手轻抚了一下兰骑兵的长鬃,鬃毛刺着他的手,那些毛发可真长,它们都拖到了地上,王青衣曾建议他把那些长鬃给剪掉,把它们给编织成好看的辨子。成天没有答应,他觉得兰骑兵最让人神往的就是它的这身长鬃了,它在飞奔起来时,长鬃几乎就象一个美丽的披风,在风中一缕缕地飘荡。成天曾无数次地被兰骑兵飞跑时那身上披散的长鬃给吸引,他甚至都怀疑自己当初被吸引是不是就是因为这身长鬃。
兰骑兵好象被草原给弄得兴奋不已。一匹马最好的状态就是它兴奋时的样子。它的全身都被打开了,所有的肌肉都苏醒似地发出咯吧咯吧的抖动声。眼睛中充满奔跑的欲望,兰骑兵不安地抖扯着缰绳。鼻息中发出深深的响声。成天用力扯紧兰骑兵,兰骑兵身上的某种东西在强烈地刺激着他,他觉得自己的身上热烘烘地,好象被某种欲望冲击着。今天早晨他牵着兰骑兵出来,只是为了来溜一溜马,他怕兰骑兵在栅栏中关的时间太长,失去了野性,他喜欢那种带有野性的马,充满野性的马给人一种真正的骑手感受。那种感受在你一跨上马背时,就会流注入你的全身,使你的骨头都好象与那匹马联为一体似的。成天不知为什么,一见到兰骑兵就有一种奇怪的渴望与兴奋感受,好的马匹与美丽的女人一样,一下子就能把人点燃。成天忽然有种欲望,想骑着它在草原上奔驰一次,就象那天自己征服兰骑兵时一样。漫无目的,只有向前的奔跑与速度。那天他似乎才知道了骑马的另外一种乐趣。一种真正的马给他的速度感。当然这是一种很可怕的冒险,因为兰骑兵好象根本就不习惯有个人骑在它的身上,虽然它现在安静下来了,但一旦有人跃上它的背,它还是会乱跳乱动的,直到把你给颠下来。成天根本就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停下来,把兰骑兵的鞍子给整好,兰骑兵似乎感到了成天的渴望,不安地刨动着前蹄,身子前弓着,好象随时都要弹射出去。成天用手轻拍拍兰骑兵的头,他想让它安静下来,马的不安会使骑手感到紧张。成天把脚在马蹬中踩住,用力一悠,身子已经很轻地纵了上去。兰骑兵太敏感了,在成天踩住马蹬的同时,身子已经向前弹了出去。成天的身子重重地在马鞍上落下,马的前冲使他的身子向后一仰,几乎掉落下来,他的身上立即起了一层细汗,他把马缰用力一顿,把身子向前折回。兰骑兵的起速太快,它好象要把成天从马上摔下来似地,前腿一下子就竖立起来,成天的身子几乎贴着马背要滑下来。但还没等成天调整过来,兰骑兵又把后蹄不断地在原地抛动,成天觉得马背上太颠了,他迅速地调整着自己,与马的跳跃的节奏相切合,马跳他也跳起来。兰骑兵似乎对这种颠动失去了信心,它忽然向前一纵,快速地奔跑起来,它似乎在享受着奔驰的快感,身边的草丛模糊地向后退去,风开始贴着耳朵呼呼作响,成天感到自己的头发都直立了起来,眼睛被风吹得发疼,但那种飞驰真是一种快感,他感到自己的全身好象都飘浮了起来。他把眼睛紧紧地闭上,享受着兰骑兵在奔驰时的快感。他凭感觉来体会马在他身下奔驰时的每个细微的感受。慢慢地,他似乎找到了兰骑兵在奔驰时的节奏,马背在鞍下肌肉的动荡,那种感受使他很快体会到了一种新的感觉。这时兰骑兵的速度好象慢了下来。他听到了机器的轰响,那声音不是很响,但却在早晨的草原上传出了很远。成天下意识地睁开眼,他发现有辆车一直在追赶着自己似的,向他飞快地冲了过来。兰骑兵被那种声音惊动,它的头稍微后仰着,好象是在等那辆车开过来似的。成天奇怪地看着那辆车开来的方向,那辆车开得很猛,到了近处,成天看出来了,那是一辆敞蓬吉普车,那辆吉普车上涂着鲜艳的红色,远看就象一团燃烧着的火。那团快速奔驰的火好象刺激了兰骑兵。它的头昂着,就在那辆红色的吉普车的追赶中,唰地冲了出去。成天觉得兰骑兵的奔驰带着种怒火,它的身子几乎就要贴在地面上,四蹄在草丛上轻轻地掠过,一下子就冲过了那辆红色的吉普车。成天的心一紧,把缰绳紧紧地抓住。身子伏在马背上,兰骑兵在奔驰时激烈的心跳,撞击着他。他把头扭向身后,看到那辆红色吉普落在他们一百米左右的地方,很显然那个司机来不及换档,也没有料到兰骑兵竟会超车。那个司机戴着只墨镜,头发剪得很短。他似乎有些恼怒,吉普车仅仅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就重又轰响着冲了上来。那个司机车开得很不稳,车在草地上向前横冲直撞,不时地在地上颠簸着。成天看出来了,那个司机好象一直在追着他们。只是那个司机是谁呢?他用力向后看着,只看见那个司机头上的短短的头发茬子,他的头伏得很低,他似乎故意在后面逗弄着成天似的,油门轰得很大,但在不平的草地上追一匹马根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有好几次吉普车都追到兰骑兵的屁股上了,但就是不超车,他不前不后地跟着成天,兰骑兵被身后的轰鸣给弄得不安起来,它不时地回过头去,看着身后,它的步子也有些乱了,全身都充满着某种深深的不安,它似乎非常害怕这种车声,那车声一响,它就会飞快地跑动起来,那种不安与害怕使成天非常恼火,他觉得那个司机似乎在故意这样折腾他。但他却无法控制一匹还没有驯服的野马,在这样的一种几乎从来没有听见过的声音中停下来。兰骑兵一直闪躲着那种声音,那种声音追使它人全身呈现出一种可怕的感受,它就在那种车声中开始了自己惊慌的的奔逃,它跑起来的样子非常可笑,也很可怜,成天这才想到自己的这匹马可能一生也没有听到过那种奇怪的车声,这种声音让它感到害怕。兰骑兵在草地上来回躲闪着那种声音的追赶,成天火了,他下意识地把马使劲地向后勒,但兰骑兵在这种声音中根本无法安静下来,它在草地上来回逃闪着。而那个开着车的司机却似乎觉得很好玩,他故意地在那里轰着油门,成天觉得心里十分气愤,但却无法控制住兰骑兵的害怕,他紧伏在兰骑兵的身上,同时用力勒住兰骑兵,闪躲开那辆车的追赶。前面出现了一道坡坎,他干脆把缰绳一提,兰骑兵立即向右冲了过去,晃过了追上来的那辆车。就在一转身的瞬间,他看见那个司机用力地向他挥了挥拳。他哈哈地笑了起来,那家伙真逗,他很讨厌那些开车的司机,如同他讨厌那些汽车一样。他用力地在兰骑兵的身上拍了一下,兰骑兵顺着那车的右边绕了个圈,顺着山坡向湖边冲了过去。几乎是在同时,那辆吉普车竟在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