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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2006-04-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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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粹理性构造的观念世界,但这观念世界与时空世界相比毕竟空洞虚无,遵循简单化原则,将其从思维中删除又有何妨?而康德哲学晦涩中的暧昧又对人们的误解推波助澜,诗人海涅在其诗歌中就以诙谐的口吻说,康德悬设上帝存在只不过是为了慰藉自己的老仆人安度余生。由于哲学史还没有到达二十世纪理性主义对否定形而上学哲学(如维特根斯坦、石里克等人把“形而上学”与“胡说”划等号)的否定,科学家与教士的诉讼的火刑判决的历史悲剧也还没有被大屠杀的历史悲剧取代,严肃的回答也就没有早于今日降临:删除观念世界则人类只能回归禽兽。道理并不复杂,动物没有关于上帝、灵魂、世界本体的形而上学,因此没有善恶、正义非正义的区分,它们作为最彻底的唯物论者的唯物论是:对食欲、性欲渴望的悲鸣和满足后的叫号。如果认为这种彻底的唯物论值得人类效法,那就应该认为动物的条件反射才是最高级的哲学(如患淋病的日军看见中国农民就生出生吃其温热脑髓的唾液便值得赞扬)。若与禽兽道相反,则人类为维护其形而上学之人道就必须斩钉截铁:拥有形而上学上帝观念世界乃是人类与动物(乃至机器人)区别的标志!动物有微弱的自我意识,机器人“有”严格的形式逻辑,但它们“内心”都没有上帝。理性哲学的二元论不仅同时承认物的世界与心的世界,而且明确物的世界是在心的世界中获得规定性的,观念世界的纯粹理性概念(上帝、自我、世界本体)不是比现象世界的经验概念(时间、空间、物体)更少真实,而是现象世界之经验概念的根基:形而上学是科学之母。
  而接下来的问题是,是否反过来说也成立:脱胎于形而上学的科学可以把其母改造成科学?对这个问题的肯定回答显示出康德哲学的内在矛盾——同时影射了思想史的矛盾。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区分了经验概念和理性概念,即时空中有对象的概念和时空中没有对象的理念的区分,这个区分是后来的卡·波普尔关于科学与形而上学分界标准的雏形;但康德又模糊了这种区分,他为《纯粹理性批判》所写的通俗本的题目竟然是《任何一种能够作为科学出现的未来形而上学导论》,“科学的形而上学”是一个多么鲜明地违背他的理性批判哲学的概念!他似乎忘记了自己哲学的最伟大成就——在理念世界的判断中永远存在着不可克服的二律背反;而按照康德“科学的形而上学”设想,“在未来”的“科学”——等于形式逻辑系统——一旦进入形而上学,使形而上学变成科学,不就等于说科学完全占领了形而上学的领地了吗?二律背反消除了,理念世界被知性概念世界占领,世界完全变成了数学—形式逻辑的世界,哪里还有上帝的地盘呢!伟大的哲学家也可能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而康德历史理性论文似乎完全背弃了自己的纯粹理性批判哲学,他天真地说,自然科学已经产生了自己的牛顿,而历史学至今还没有产生自己的牛顿。康德希望,像牛顿发现天体运动规律一样,有一天人类历史中出现发现人类历史必然规律的人。这是时代的意识(牛顿力学)给予康德的影响,当他认真思考问题时他深知人类理性的局限,当他不假思索地泛泛而论时便成为了科学主义,催生了后来黑格尔的“历史科学”、“历史主义决定论”。
  当一个自信自己是理性主义者的人把自己的知性应用于理念世界,他自信的所谓“科学研究”就是非理性的反科学,因为他把自己的知性用错了地方,比如数学家如果自信可以用方程描述爱情就是如此,但现实世界很少有数学家这样妄想;但其他的“科学妄想”——非理性的想像力——往往被大众误认为是理性的想像力,比如如果有人说,在未来的理想社会,自由和必然的矛盾将完全解决,人们就可能相信这个判断是科学判断,而不能想到这是不可能的。如果意志自由都可以作为必然出现,那么一种取消“自由与必然矛盾完全解决”的意志自由能否成为必然?无论肯定或否定回答都与自由与必然的矛盾消除的判断相矛盾,也即悖论是不可避免的,康德的二律背反不存在被消除的可能。不仅在理念世界,就是在经验世界,逻辑自洽也具有相对性,哥德尔不完备定理表明,任何数学的公理系统都存在既不能被证实也不能被证伪的问题。
  非理性、反理性只是我们今人看历史时对破坏主义的命名,而对于当时的人来说,他们认同的破坏主义非但不认为是非理性,而是代表了最伟大的理性。在科学时代,尤其科学刚刚出现飞跃性发展的时代,人们对科学的神奇作用的惊奇远胜过他们对科学内涵的了解,科学主义是不知不觉中进入人们意识中的。人们不假思索地认为,科学既然可以使工业生产产生飞跃性发展,科学地规划人类社会也必然是可能的;既然“社会科学家”宣称只要对传统价值观进行破坏就能够彻底改变人类社会一切不合理现实,为什么不可以试一试呢﹖人们不能意识到,自然科学的检验标准是实验,但“社会科学”的检验标准则阙如,如果模仿自然科学的实验,一旦让人类社会去检验超人宣称的历史科学,实验本身就构成了历史。“人类社会”太巨大,不是狭小的物理实验室;犹太人和落后阶级也都不是实验室里的白鼠——这是二十世纪初被“历史科学”搞得亢奋的人群所不能认识到的。
  这当然绝不是说人类社会不允许有任何制度性改进,卡·波普尔的意见是:人类社会的制度性建设与改进都是“社会零碎工程学”施工的结果,人类理性不具有整体性大规模改进自己社会结构的能力,如果把大规模破坏误作为大规模改进,那么社会结构的重新秩序化必然因经历波折而浪费更多的时间。
  随着科学在大众中的声誉划时代增长,一切非科学和反科学都愿意叫嚣自己颠扑不破的“科学性”,而把非科学和反科学当作科学正是科学主义的特征,在科学主义的语汇中,科学就是真理的同义词,所谓在四个海洋检测都绝对正确;而真正的科学——自然科学——反倒没有那种找到绝对真理的自信(后来卡·波普尔对科学命题的总结是——科学命题具有被证伪的可能性)。破坏主义对自己破坏的合乎历史理性的辩护是——我们已经洞悉了人类历史发展的全部奥秘,而开辟这个历史必然道路就需要圣战——伟大的种族战争和阶级战争,难道还需要犹豫吗!必然规律的信念是十分古老的,人们认为伟大的规划早在人类产生前就存在,这一切都是神安排的;而到二十世纪,修辞发生了转换,命定论被“科学规律”取代了,既然“科学规律”命定了犹太人和寄生阶级的命运,难道及早结束他们灭亡的命运不是加速推动历史车轮的运转吗!
  代表欧洲哲学最高成就的康德哲学受了两个人的激发,一个是英国怀疑主义者休谟,另一个是法国社会契约论者卢梭。卢梭对于大众的影响要多于对哲学家的影响。卢梭思想的启蒙意义当然不能完全否定,但其启蒙思想乃至他影响的启蒙运动中却有着太多蒙昧主义元素——这并不矛盾,一如他本人残酷地放弃自己做父亲的责任却津津乐道儿童教育,而他思想的实践者罗伯斯比尔以实现人民主权的名义屠杀人民。在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时,卢梭认为是文明的发展妨碍了平等,他认为自然状态的人因为少文明的污染所以纯洁和高尚,人与人之间也是平等的,而文明使人类肮脏堕落了,文明是不平等的根源。卢梭这种平等观在启蒙运动中有矫枉过正的意义,但“过正”之后便导致了蒙昧主义的群氓崇拜,下层社会中人固然有许多质朴高尚的品质,但人与人之间的残酷程度并不亚于甚至有过于上流社会人与人的关系,卢梭没有认识到,人处于无知的愚昧状态时所拥有的平等和自由,远不及其处于一个有道德法律束缚的文明社会所达到的程度。卢梭厌恶文明社会,他有关回归原始状态的平等的呼唤也就自然地激发出把破坏文明做手段的各种蒙昧主义。
  无政府主义、法西斯国家主义早在卢梭和与卢梭对应的罗伯斯比尔时代就已经在孕育自己的诞生了,这些不同名目的主义都有一套重新规划世界和人类社会的伟大理想,但它们的共同特征是破坏,或曰破坏是重新规划世界的前提。用破坏实现伟大历史天命,建立崭新的新世界!浮士德情结之征服世界的雄心在破坏主义维度的日陷日深已经到了非产生超人不可的程度。希特勒之产生在二十世纪是因为二十世纪的人类需要希特勒,是人类的普遍意识造就了他,呼唤他以超人的形式现身。时代的意识似乎水到渠成地使非理性主义的号召——破坏和砸烂为其宗旨——的哲学以理性科学的名义出现。
  破坏是否毫无意义呢?当然不是。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尼采精神,因为我们人类不是从温室里培植出来的,是在宇宙这个大熔炉里锻炼出来的。宇宙的历史是什么?创造,破坏,再创造,再破坏,以至无穷。我们地球的物质没有哪一个原子不是原始古老星体尸体的骨灰,组成我们每个人身体的物质当然也都是破坏主义的遗产,如果人类的品格没有破坏性那倒是令人奇怪的。但通观人类文明史,破坏主义所破坏的毕竟是人类文明本身,你可以在辩证法的意义上说正是希特勒的种族屠杀主义给人类带来了种族平等理念,但作为过着伦常生活的人类集合体的人民来说,他们还是不希望有人鼓动新的破坏主义,毕竟种族优劣论和阶级优劣论给人类文明造成的空前巨大破坏不应该受到鼓励。比方说,罪犯总是激发人类的法律建设,但我们却不能因此鼓励大家去犯罪以激发法律建设的进步,辩证法的形式逻辑运用总是带来极端悖谬,这里也容易看出黑格尔把自己的辩证法当科学运用的巨大危害所在,你不能因为恶对历史的激励作用的确存在,就把鼓动恶的破坏主义作为真理。
  所以仅有破坏是不够的,比如炸弹爆炸不会“碰巧”使爆炸物结合为一台机器,生物更不可能在爆炸中产生。寒武纪的“生物大爆炸”只是一种形象的比喻说法,而在实际历史中,生物进化需要在相对稳定的环境下的平静岁月中持续,寒武纪动物门类从三五个猛增到三十多个,但毕竟是在七千万年内发生的缓慢过程;人类历史中的暴力革命尽管总不可避免,但人类文明大多是在和平时代人类理性想像力的创造成果。对人类的平静生活报以仇恨的态度,厌恶市民社会的安定和谐,把崇尚人类普遍之爱的思想看作庸俗哲学,把暴力革命看作是常规行为——必须认识到:这种破坏主义是对人类文明的极大威胁!
  (五)
  在二十世纪,与种族战争和阶级战争以及它们背后的意识形态相对照,还并存着另一种值得人类骄傲的理性胜利,这种理性胜利表征了人类是宇宙中伟大的精神性的物质集合,这种理性胜利的成果就是:相对论和量子力学。在两次世界大战的轰隆炮声中,科学家的划时代发现被广为传播,1919年关于爱因斯坦相对论的报道甚至超过了人们对凡尔赛和约了解的兴趣,二十世纪的相对论和量子力学的科学发现足以使人类不丧失自信,它们是人类沿着古希腊人时空思辨的思维方式所结出的在近代最伟大的理性成果,仅此发现,二十世纪的人类就不会觉得与希腊、中国先秦灿烂文化时代相比而感到自惭形秽。
  科学的发现当然属于认识论,认识论不是与人类生存的存在论无关的,认识论对人类的存在论的影响是巨大的,现代科学——相对论和量子力学——对完全决定论的超越改变了人类既有的成见——对时空无限连续性的认定,时空非无限连续性表明历史主义决定论的“历史运动的普遍科学规律”是虚妄的观念。时空的非完全连续性表明因果律丧失了绝对必然性,现象世界不存在康德所谓的一劳永逸的“先天综合判断”,休谟的怀疑主义的胜利就不是否定上帝,而是重新确定了上帝作为宇宙和人类根据的地位,因为这足以说明人类科学永远不可能完全占领上帝的统治地盘。何以言此呢?
  如果时间和空间都是无限连续的,人类的思辨理性就可以决定论地解释一切,那的确就不需要上帝了,人类就是宇宙的上帝。因为如果时空是无限连续的,那么历史就是无限接续的,那就一定存在“科学的历史学”,但相对论和量子力学使康德时空无限连续的假设破毁了。在微观的物理世界,上帝没有安排完全决定论方程供人类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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