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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一辈子暖暖的好-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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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是一个愚人所讲的故事,充满着喧哗和骚动,却找不到一点意义。”

  第六章 蒙尘(中)

  这本来应该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结果却变成了尾声。至此戛然而止。
  很多时候,阅读也是要有缘分,有时候缘分不到,对这部作品的理解就到不了心领神会的境界。例如在寒冬腊月看《罪与罚》,文章里的阴郁就会浸到骨子里来;又或者是在春暖花开的三月,坐在草地上阅读《湘行散记》,那些带着原始风情边地情调会让你周围所在都变成田园牧歌;而现在,她坐在她平生见过最好的书房里,在舒适适宜的气氛下阅读这一本小说,竟然觉得浑身发冷——明明反差那么大的环境。
  整本书仿佛变成了贮蓄阴寒之气的容器,只待时机成熟,阴气就从字里行间,发黄枯萎的书页缝隙间不绝如缕地渗漏出来,蔓藤一样从脚背缠到了手腕,最后侵入了大脑,使人体会到挥之不去的逼人寒意。
  孟缇最后被手机铃声叫得回神过来。电话那边的郑宪文地说了饭店名字,又说等她过去吃饭就挂了电话。她思绪根本不在这里,挂上电话终于略微清醒了一点,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懵懵懂懂地站起来,抓起书和挎包出了书房。赵初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她在一览无余的卧室看了一圈,没有人。
  二楼除了卧室书房之外,还有两间屋子,一间一推门就开,空空如也,只有一架人字梯和数只大箱子;另一间屋子门户紧闭,敲门没有反应,怎么看赵初年都不会在里面;她下了楼,在一楼找了一圈,终于在厨房看到他。
  下午还空旷洁净的厨房变了个样子,夕阳照进厨房间朝西的窗户,赵初年系着围裙,卷起了袖子,站在流离台前切着肉片,头发上染了一点金色的阳光。孟缇从来没看到有人系着围裙还这样好看的。旁边桌子上散乱的放着几个大的超市购物袋,里面全是各种新鲜蔬菜肉类蘑菇虾,孟缇怀疑他把超市架子上所有精装的菜品都拿了一份回来。
  孟缇站在门口愣了好一会,脑子里一团乱麻,才问:“赵老师,你在做饭呢?”
  赵初年看到她抓着包愕然的模样,也有了数,眼神微微黯淡了,但还是笑了笑:“阿缇,难得你来了,我自然下一次厨,免得被人日后说无酒可留客。对不对?”
  “你什么时候去超市的?”孟缇很是不安,都有些心虚了。
  “下午你在书房看书的时候,我就顺便去了一趟。我也不会弄太难的菜,就会简单的,待会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看到他那种不加掩饰的期盼神色,孟缇心口一麻,声音不自觉低下来:“赵老师,对不起啊,我要回去了。我跟郑大哥约好了,要回去吃饭……”
  赵初年手上沾着油,些微的反射着光亮。他的手撑在流理台上,静静看着她一会,沉默地转身过去,那个转身的姿态生硬得好像生锈的零件,英俊的侧脸好像被像某种乌云覆上了,落寞不已,那个表情看得孟缇心脏一阵狂跳,汹涌的愧疚涌上来,逼得她想要说一句“我就在这里吃饭好了”,话都冲上了脑门,另一种掩埋在心里深处的不安情绪也涌了上来,硬生生的打住了这句话,换上另一句:“对不起,我应该早点说的……我没想到我在这里呆了一下午。”
  “没关系的,可以理解。”
  赵初年没有回头,关掉了火,伸手在水龙头下,洗了洗手,又摘下做饭的围裙扔在厨房的小吧台上,这才转身朝门口走过来,面容已经恢复了平静:“既然留不住,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送你回去吧。”
  孟缇低低地“嗯”了一声,别开目光不去看他的脸:“赵老师,送我到附近的公车站就可以了。”
  赵初年走到她身边,抬起手,手指从她鬓角的头发上拂过,略略有些潮湿,“我像是这么糟糕的主人吗。接你过来,自然也会送你回去。别说傻话了,走吧。”
  回市区遇到了一点堵车,孟缇说了餐厅的地点和名字,正要下车时却看到郑家两兄妹也从恰好从前面的出租车上走下来,两兄妹一个提着大蛋糕,一个抱着束康乃馨,两人本来就长得好,站在路边,十分惹眼。
  赵初年说:“他们兄妹都在?”
  “对啊,”孟缇颔首,“今天是柳阿姨五十五岁的生日。我差点忘记了,下午的时候郑大哥打电话提醒我这件事情我才想起来。”
  提起这件事她还是很抱歉,赵初年只是宽容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孟缇侧过头看了看赵初年的侧脸,想起那天在郑家那顿饭,也不知道赵初年跟郑若声现在关系如何,问:“赵老师,你跟小声姐发展得怎么样了?”
  “我们没什么也不可能有什么,你不要乱想,”赵初年迅速开口,“那天之后我跟她见过一次,我把话都说清楚了,事业未立,现在不想谈恋爱,结婚更是不可能。”
  恐怕赵初年拒绝人恐怕都积累了一大堆的经验,反正带着完美的笑容张嘴就编理由,让人找不到生气的理由。
  “这个理由还真是好笑,”孟缇“扑哧”笑出来,指了指自己坐的车子,“赵老师,开这种车子的人还在说事业未立,真是我最近听到最冷的笑话了。”
  赵初年深深看她一眼,表情诚恳:“那你帮我想一个理由怎么样?”
  “哪里要我帮呢,你应对女孩子很有办法吧,”孟缇不以为然,“我记得第一节课的时候,下课后不是好几个女孩子围着你吗,你怎么打发掉他们的?”
  “我当时说,我有女朋友,”赵初年也不讳言,“不过,她们的情况跟郑若声不一样。”
  “嗯,是不太一样,但我还是觉得,你跟小声姐还是很般配的……”孟缇正要说话,瞥到赵初年眸子里渗出点点暗光,就像那个晚上他抢白她那时那种眼神,立刻来了个临时刹车。
  赵初年何尝不知道她咽下去的半句话,倾身解开她的安全带,轻松地一笑:“想说什么就说,不要欲言又止的样子。”
  “郑伯伯为人耿直,未必在学校为难你,不过你还是有准备比较好。他喜欢喝茶,那种极品的毛尖他最喜欢,”她手放在车门上,下车之前又补了一句:“总之,赵老师,今天谢谢你了,书我会尽快看完,然后还给你的。”
  赵初年伸手抚平了她衣服上的皱摺,微笑道别:“阿缇,谢谢你的指点。”

  第六章 蒙尘(下)

  下车后孟缇加快了速度,三两步就在餐厅门口追上了郑家兄妹,两人回头看看她,郑宪文想起刚刚一晃而过的身影,又想起酒店外刚刚驶走的车子,自然地询问:“你是坐那辆车过来的?”
  孟缇不善于说谎,很快点了点头。
  “刚刚我们无意中看到了一眼,车子里的人影有点像你,没想到真的是你。”
  饭店里满是食物的香气,美味不可方物,但郑若声的脸色不太好看,三个人走近酒店大堂,她沉默了一会,猛然想起什么,“送你来的那个人是赵初年?”
  那目光灼灼的样子让孟缇哆嗦了一下,原来她看到了,也不再隐瞒:“是啊,小声姐。”
  郑若声冷笑了一声,郑宪文拍拍妹妹的肩膀,看向孟缇:“那车是他的?他不过是个普通的大学老师而已,怎么会有那么贵的车?”
  跟她开始的疑惑一模一样,孟缇想了想,赵初年肯定是不希望关于自己身份的事情外传,但既然已经被人看到,也只能一五一十的说:“我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是从他的话来听,他的爷爷伯父好像非常有钱。”
  郑若声冷笑,“原来还是个公子少爷,我还真是看错他了,事业未成,嘿嘿,还真是事业未成呢。”
  孟缇没说话,想着当夹心饼干的味道真不好受。赵初年这个谎话的水准实在不高,居然这么快就被人给戳破了。
  郑若声微微皱起眉头,猛然问他,“孟缇,你又怎么跟他在一起?”
  孟缇就怕她不问,于是迅速地把今天在旧书摊巧遇到他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又拍拍挎包:“我跟他借了书回来了。至于送我,因为他住的地方实在偏远,连公车都没有,实在没办法。”
  郑若声表情淡淡的,声音刻意的带着轻快:“就这样?”
  “对的,就这样。”
  郑若声不再言辞却不太相信,目光冷冷在她身上一扫;那种眼神让孟缇没来由的想起小时候被她嘲笑为“小胖墩”的经历。明明已经忘记得差不多了,可旧日阴影到底还是不会散去,精神条件性反射得地紧张起来,连肩膀不自觉都绷紧了。
  郑宪文揽过她的肩膀,示意她落后一步,看着自家妹妹在侍者的带领下进了预定好的那间包厢后才对孟缇说:“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不要跟她生气。没什么坏心眼,但因为赵初年的事情,心里不舒服。”
  现代社会的相亲就像吃饭一样,但郑若声向来心高气傲,向来只有她拒绝别人,这下子被人拒绝,心里绝对不会舒服。
  孟缇点点头说:“我知道的。”
  她不是个会说谎的人,也不会存心隐藏,一举一动就是答案。
  这话郑宪文心里咯噔一下,招来把手里的蛋糕盒子交给侍者拿进去。
  “你知道什么?难道赵初年已经告诉你他跟若声谈不拢?”
  孟缇隐约觉得不好,但问题的走向已经不是她能控制了,在郑宪文探照灯一样洞若观火的的目光下,反而支支吾吾起来:“他是跟我提了下。郑大哥,我没有去主动打听他的私事,也没问他,赵老师自己说的。”
  郑宪文说不清楚什么感受,看她那个忐忑的样子,摇摇头说:“难得遇到一个志趣相投的人,你们有话题也不奇怪。不过他毕竟是学校的老师,走得太近的话,肯定会传出不好听的流言。”
  孟缇松了口气,“我知道。”
  郑若声从包箱里探出头:“你们两唧唧咕咕说什么呢。”
  郑宪文回了句“没什么”,拉着孟缇进包厢。包厢里有两张大桌子,因为是柳长华五十五岁的生日,很多郑家在本市的亲戚都会过来。郑家是标准的书香门第,亲戚众多,从曾祖父那一带就是读书人,一大家人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不过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话题却不带任何书香气,都是油盐酱醋实打实的生活。
  柳长华是这顿饭的主角,说话也最多。
  酒过三巡,菜品丰富可口,她这个过生日的人却叹了口气,忽然感慨:“生日不生日都没什么要紧。我最遗憾的,是小声还没有嫁出去,我也迟迟抱不了孙子。”
  郑若声一听这话喜悦散了大半,五官抽搐了一下,“妈,今天生日不能说点开心的事情吗!非要提这个。我说过啦,我的事情不要你们操心。”
  郑柏常不满:“你怎么跟你妈妈说话的,今天就算再不愉快都要忍着。”
  柳长华是真的很忧心,表情那叫一个遗憾:“我本来以为你跟赵老师能成的呢,结果还是不行啊。小声你就不要太挑剔了,平时温婉一点,不要凶巴巴的像要咬人的样子。小时候这样也无所谓,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
  不提赵初年这码事还好,一提起来郑若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以她的性格,被人拒绝这种事情本来是绝不会说出口的,可此时竟然怒上心头:“妈你这次可料错了,人家可看不上我。我再温婉也没有用。”
  郑若声的姑姑“咦”了一声:“怎么会?我们家小声又漂亮又能干。大嫂,那个赵老师是什么人?”
  “是柏常他们学院来的新老师,我瞧着很不错。”柳长华再次把赵初年夸了一顿。
  郑若声听完,牵动嘴角,无声地笑了笑,“妈,说真的,你不要再提这事儿了,就跟笑话一样。他那么有钱,又怎么会看得上我呢。”
  不光柳长华吃惊,连郑柏常都罕见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有钱?”
  郑若声推了推正在啃鸡翅膀的孟缇,“我是不知道的,你们问她吧。”
  孟缇没想到两三下矛头猛然转向指向了自己,只好停止吃饭,简单地把自己知道情况都说了一遍。一边说一边内疚,虽然赵初年没跟她说过要她保密的事情,但从他平日里行事低调,把车子停在校外就知道他不喜欢张扬。他今天带她去他家,也是因为相信她吧。
  郑柏常听罢,摸了摸下巴:“很难得,确实难得,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一般来说富家子弟多纨绔,赵初年还真是没一点骄奢怠惰的脾性,连骄傲都看不到。”
  听到郑柏常这个评价,孟缇顿时放下心来。她记得父亲评价过,郑柏常这个人很像上个世纪的老知识分子,为人温润,宽而有制,和而不流,分得清楚公私,不会以私人的感情妨碍到工作里,只要他不对赵初年产生偏见就好。
  柳长华略一沉思,拍了拍郑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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