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纱-第2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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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问一个拂袖的动作,一个果断的眼神,一句充满热情的话,都能让张太后心动不已……
他是张嫣心中的大英雄,天塌下首当其冲的人。在偌大的乾清宫中,张嫣的眼睛里就剩下张问一个人,他的男中音磁性十足,听得她几乎要入迷。张嫣竟然旁若无人地用纤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哪里还有半点庄严肃穆的模样?
张嫣呆呆地看着张问,聚精会神地听着张问的声音,他说话的强调总是充满了爱和热情,甚至叫人觉得疯狂,但是,以往的事实证明,他的疯狂并非一时头脑发热,而是一种执着的追求。
张问对那些大臣抱拳道:“各位同僚,圣人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大同是我等读书人至高梦想,或许它只能是一个梦想,但是,当我们锦衣玉食的时候,绝不能让族人有易子而食的惨状发生!从明年起,朝廷至少集中六成国力解决西北问题,银子有了,如何最好地发挥作用,愿各位同僚共勉……”
朱燮元道:“老臣提出两项建议:军屯、水利。军屯,国之根本,永历时朝廷每岁用兵百万征伐蛮夷,四方来服,雄霸海内,赖军屯与府兵也,待承平日久,军制腐坏,致使蛮夷小邦叫嚣猖狂!老臣认为近期方略首重军屯,配以水利,既可以解决西北饥荒问题,又可以强兵威慑敌人,请太后、张阁老明鉴。”
这时户部新任侍郎商凌出列,先给张问、朱燮元鞠躬,又对其他人抱拳执礼,他刚到京师,根基很浅,态度十分谦和。做完这些商凌才说道:“学生有个问题……并非要反对部堂大人的军屯和水利政略,而是想提醒部堂,西北数省人口何止千万,灾民何止百万,无论要军屯还是水利,起码要运粮过去,这得耗费多少钱粮?
……举个例,成祖皇帝数征蒙古,每次出兵数十万,就要运粮用驴三四十万头,车近二十万辆,民夫数十万人,如果从南方运粮去陕西甘肃,解决数百万人的吃喝,别说咱们大明有没有那么多粮食、朝廷大量购买粮食会导致粮价飞涨,就是运输费用,就需要多少?”
张问道:“今天我们议事,主要是预算明年五项开支的分配问题,具体如何实施、是不是要采用军屯和水利,以后再细谈,不然说个几天几夜也说不完。”
张嫣不想听其他人说话,只愿意听张问说话,她走神得厉害,完全没去想国家大事,反正张问会打理……她只顾着去倾听张问那时而温文尔雅,时而激|情澎湃的说话声。她在想,当有一天张问用这种语气向自己诉述……爱的时候,那该是什么样的感受啊?
不知过了多久,张问向御座上拜道:“这是咱们内部整理的财政预算方案,请太后过目,如果没有问题,明日大朝之时就拿到百官面前颁布,处理完今年的政务,好让大家都过个好年。”
张嫣如梦惊醒,轻轻咳嗽了一下,说道:“就从张阁老所奏。”
“太后……还是看看吧……”张问愕然,心道起码要做个样子吧,不然老子专权的痕迹就太明显了。
张嫣这才说道:“那你拿上来吧。”
张问双手拿着折子,看向垂力一旁的太监李芳和王体乾,等着他们下来递传,却不料他们都一动不动……
段十 变大
张嫣对张问说道:“那你拿上来吧。”
一般这种时候,大臣向太后或皇帝递东西,都是太监递传,因为大臣不能轻易靠近,龙椅上的人也绝对不可能走下来拿吧?
不料张嫣身边的两个太监都没动弹。
王体乾故作没有看见张问要递传折子的动作,李芳刚要迈步子,见到王体乾没动,也急忙停了下来。
李芳心道:王体乾这个人精,真不是省油的灯,一句话不说,其实心里什么都清楚。太后的懿旨是说叫张问拿上去,可没说叫咱们去接……这里面可有文章可道了,万一是太后想就近了看张问呢?太后在帘子后面如此失态,咱们可都是看见了,难不保她又这样的心思。这时候咱家要是多此一举跑去接,岂不是徒惹太后心里不快?
张嫣见两个太监没动,初时有些意外,但她却不动声色,她的心里跳得很厉害,有多久没和张问靠近了,他身上的味道……张问躬身双手拿着折子,见没人来接,顿时十分尴尬,又说道:“这是臣等草拟的预算方案,请太后过目。”
张嫣又重复了一遍:“你拿上来吧。”
气氛顿时有些异样了,众大臣都疑惑地看向那两个太监,不明所以。
张问心道:妈|的,这两个太监怎么不下来拿东西?难道是太后向他们暗示了什么?
现在张问还不敢太放肆,毕竟作为一个朱家的臣子,不是说想去坐龙椅就坐龙椅的,极可能在内部发生一些不可预料的事……明朝历史上有几个权倾朝野的阁臣,门生党羽遍布天下,有合法权力的时候可以乾坤独断,可只要上面的太后或者皇帝发一道圣旨,还不是得玩完,明朝的皇权这个东西并非那么简单。
所以张问绝对不能失去张嫣的支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没有办法,懿旨明明说的是“你拿上来”,他只得说道:“臣谨遵懿旨。”
妈|的,大伙都听见了,是太后叫我上去的,关老子鸟事。在一二十个大臣的面前,张问遇到这种尴尬事,确实有些不爽,但也得亲自送上去,免得大臣们觉得自己凌驾于太后之上,敢公然抗旨。
张问走到帘子面前,跪倒在地,把折子递了上去。
帘子被一只戴满珠玉的手轻轻掀开一角,那副假手指后面的玉白纤手竟在微微颤?抖,幸好这御座高高在上,大臣们不敢无礼地抬头仰视,又有张问的身体挡着视线,没人能看到帘子旁边的异样。
因为这乾清宫中烧着炭火,气温相对温暖,张问从风雪里进来,外面披着毛皮大衣也没地方脱来放,身上出了些汗水,浑身一尘不染的张嫣立刻就闻到了张问身上带着汗味和男性激素的味道……她顿觉呼吸困难,脑子一阵眩晕,胸口起伏不停,不知今夕何夕。
张嫣去接折子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下子抓住了张问的手,他的大手温暖而粗糙。
张问吃了一惊,悄悄看太后的神情,只见她满面通红,气喘吁吁,胸口起伏,紧张得没办法,张问顿时懂了。他倒是还沉得住气,也不抽手,心道:勾引我?只要我还是大臣,还能娶你不成?
她总算回过神来,急忙放开张问手,把折子拿了进去。
“我先看看,等会批了叫人给你送到内阁去。”张嫣努力平息着内心的波涛汹涌。
张问拜道:“谢太后。”说罢急忙离开垂帘。
站在御榻后面的遂平公主朱徽婧将刚才张问和太后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她看到太后胸前那两大团起伏不停,气就不打一处来,阴沉着一张脸,胸口上堵得慌。朱徽婧想起那个被张问接回府去的杨选侍,也是胸大,心道难道张问喜欢胸大的女人?她不禁低头看自己的两个小东西,十分沮丧。
这时只听得殿中的大臣叩拜道:“臣等告退。”
张嫣一阵失落,顿觉心里空荡荡的就像这偌大的宫殿,她站起身,把折子顺手丢到一旁,对王体乾说道:“你给批了,送到内阁去。”
“是,太后。”
张嫣回西暖阁,朱徽婧没跟着去,她心情不好,径直向永和宫走去。永和宫是东六宫之一,朱徽婧还没有出嫁,就住在后宫里。
朱徽婧身边只跟着一个宫女,她也不说话,气呼呼地快步就走,刚走到景和门前面,就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一个宫女的声音道:“你的胸为什么长这么大?”
另一个道:“我也不知道。”
“我也想长你那么大……”
“听说被男人揉?搓就会长大……可惜你这辈子恐怕没机会了。”
朱徽婧听罢跨出门去,指着两个宫女道:“你们听谁说的?”
两个宫女见朱徽婧突然出现在这里,满脸通红,吓得扑通跪倒在地,磕头道:“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故意要说这话……求殿下千万不要说出去,否则奴婢就惨了。”
朱徽婧想继续追问,但是她心下一想,说漏嘴了这些奴婢还不知会在背后嚼什么舌根,便说道:“我不说出去,这样的话你们以后不要说了。”
“谢谢殿下,奴婢们再也不敢了。”
朱徽婧回到寝宫,这永和宫自然比不上乾清宫那样巍峨气派,永和宫的建筑是黄琉璃瓦硬山式顶,檐下饰以旋子彩画,显得典雅而小巧,倒也适合皇家的女眷居住。
朱徽婧来到正间,在一块“仪昭淑慎”牌匾下面的椅子上坐下,发起呆来。她想着刚才那两个宫女说的话,胸部被男人揉?搓了会变大?
她自然不好意思问下边那些宫女,这紫禁城大院子里口舌众多,实乃是非之地,朱徽婧见惯了,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要是她胡乱问,说不定那些奴婢私下会嚼舌头说公主思春之类,徒惹人笑话。
朱徽婧读过无数的诗书,但是大部分都是些儒家典籍,要么就是教女子礼仪的,最多有几本唐诗宋词,没有哪本书说过女人胸部大小的问题。当然,也没谁敢在朱徽婧面前说那些男女之事,紫禁城里除了皇帝也没男人,她对这些东西完全一窍不通,这下就纳闷了。
这时她想起了张问,她心道:上次我去内阁找他都没事,现在宫里太后说了算,只要太后不惩罚我,谁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吧?
段十一 白兔
朱徽婧来到内阁衙门找张问,却不料一个文官告诉她:“张阁老刚刚出去,殿下有什么事儿,可给张阁老留下字条。”
文官连跪都没跪,只是作揖为礼,本来明朝公主就没实权,而且朱徽婧看上去就像一个小女孩,文官也懒得行叩拜大礼了。
朱徽婧心道:难道我要留字条,问他是不是喜欢胸大的女人,和太后怎么回事,胸部被男人揉|搓可以变大?那是自然不能写下来的。
“他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
文官道:“去实录库了,微臣不知张阁老何时回来。”
“哦……”朱徽婧带着两个奴婢转身便走,径直去了实录库。
实录库位于紫禁城东南隅、内阁大堂之东,是内阁收贮文书、档案的库房,存放书籍与三节表文、表匣及外藩表文之所;同时也存贮史书、录疏、起居注及前代帝王功臣之画像等物。
这个地方相当于机要档案库了,所以防范十分严格,没特殊职务的人根本无权进入查阅,其建筑为砖石结构,墙面辟窗,窗中有铁柱,外有铁板窗,可谓铜墙铁壁。
负责守备实录库的太监们自然不让朱徽婧进去,朱徽婧便说道:“太后想见张阁老,我得进去告诉他。”
太监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低声道:“公主不是外人,进实录库不打紧,况且她有太后的懿旨……”
众太监这才放朱徽婧进去,同时将进出人员记录备档。
里面有巨大的书架无数,珍藏着珍贵的典籍、重要的文档、密文,书籍成堆,匣子箱子玲琅满目。
朱徽婧一走进这里,立刻就感受到一种沉重的陈旧气氛,虽然书架箱子打扫得十分一尘不染,所有的东西都保养得很好,但是总让人有一种尘封的感觉……大概是这里太安静了,几乎看不到一个人。
而且采光不太好,光线昏暗,外面阳光明媚,这里却犹如旁晚。朱徽婧缓缓从一排排书架走过去,终于看到了一排书架的尽头,张问正坐在一张桌子前面翻阅着什么。
只见张问聚精会神专心致志,完全不管周围的事物,他时而蹙眉,时而微笑,已经完全进入到了他手中翻阅的历史境界中。
一束阳光从天窗上照射在张问面前的书桌上,让他那块地方光线明亮,在四周黯淡的光线映衬下,他就像从梦幻中走来的人物。朱徽婧心道:他专心做事的样子真好看。
看到张问如此认真,朱徽婧都不忍心去打搅他,只是远远地看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张问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一个书架走了过去,在上面找什么,朱徽婧便走到那个书架的对面,轻轻抽下一本书,从书的空隙里去看张问。
这时张问猛地发现对面的书架后面好像有个人,便说道:“是谁在那里?”
朱徽婧忙蹲下身躲了起来,她还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来。这阴暗的屋子确实有些吓人,朱徽婧玩心顿起,就想逗张问玩玩。她虽然懂很多诗书礼仪,但是因为年龄还小,心性还是小女孩,对一些幼稚无聊的事很有兴趣,比如现在她就想逗张问了。
张问没看清是不是个人,心下疑惑,加上这里的气氛,让他心里一紧……死在他手里的人至少用十万计数,这时候他还真有些心虚起来。不过他转念就定下心神,老子敢杀人就不怕鬼缠身!
他轻轻放下手里的卷宗,提着长袍,轻轻绕过书架。就在这时,突然“哇”地一声喊,吓了他一大跳,向后飞快地跳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