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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节

乌纱-第1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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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大伙才平息下来。

柳自华正在唱的时候,小二们又开始来往穿梭收第二曲的银子了。这时张问摇摇头,表示不出资。

绸袍男笑道:“怎么样,我说得不错吧,多半是打水漂。”他以为张问白花了一百两银子,连毛都没摸到根,有些幸灾乐祸。

张问却笑道:“非也,不是打水漂,我这叫策略。现在有个人出二百两了,一定是个有钱没地儿花的主,我现在和他争的话,第三曲他就会出更高。我先让他一曲,等第三曲的时候出其不意把这一曲的钱一起补上去,不是更好吗?”

绸袍男怔了怔,立刻竖起大拇指,“阁下高明……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不是最好的办法。”

张问好奇道:“哦?那得请教仁兄,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绸袍男笑道:“柳姑娘就在这里,又不是唱一天两天。既然今日有个冤大头在,何必和他一番见识?让他一回,改日再来不是更好吗?”

张问也竖起大拇指道:“高明!我这叫以退为进,没想到您的法子退得就更凶了,哈哈!不过明儿我不一定有空,今天来了,多花些银子也没什么。”

绸袍男羡慕地看着张问,心道钱多就是好,想上谁就想谁、想什么时候上就什么时候上。

第二曲还是那个叫黄三爷的人以二百两取胜,许多人都和绸袍男一般的心思,既然有冤大头在,大伙都退了一步,等第二天再来。反正柳姑娘除了月事身体不适,每天都会接客。

张问心里也有些不爽,本来只花三百两的事儿,现在要花更多。不过很快他就想通了,既然柳自华名声在外,老子画一幅她的画出来,手法到位的话,那副画恐怕不只值几百两。想想完全是赚了。

想到此节,张问觉得好像是自己从柳自华那里得了好处,一时便更大方起来。到了拍第三曲的时候,那小二从张问旁边经过,因为张问第二曲放弃了,小二便不报什么希望,只是出于客气问道:“吕爷,您想点今儿的最后一曲么?”

“当然。”张问看向曹安道,“一千两。”

“哇!”此言一出,绸袍男惊得发出声来,曹安和旁边的便装侍卫也吃了一惊。曹安自然不会干涉张问花银子,张问说多少,曹安就掏多少。小二看了银票,十分恭敬地向张问道谢捧场。

待端盘子的小二下去之后,绸袍男忍不住掐指一算,说道:“那个黄三爷每曲出二百两,三曲也就六百两。您就算再出六百两,加上第一曲的一百两,就是七百里了,也高了过去,何必如此破费呢?”

张问镇定地说道:“第二曲不只黄三爷出银子吧?他们当然不是想着白丢银子,只要有人还在出价,就肯定还有我这种心思、想在第三曲翻盘的人。当然黄三爷也会防着这一手,所以他在第三曲可能会涨一定的价,让投机的人措手不及。仁兄想想,我要是再出六百两,万一被别人高过去了,那全部的七百两不是都打水漂了?我多加四百两,一共一千六百两,这个价格就保险了。而且也划算,您想想,多加的四百两如果想要明天重新来,多花时间不说,也不定成功不是。”

绸袍男点点头:“这儿这出,还真是精彩,千余两一晚的身价,往后柳姑娘可是更加精贵了!”

张问笑而不语,心道我画一幅名人的春?宫出来,如果要卖,一千一百两绝对有人抢着要,

第五折 扇分翠羽见龙行

段十九 薄名

一千两银子,张问点了一首“夹竹桃”的小曲《送别》,这会儿很是流行。他胸有成竹地等着柳自华唱自己的曲子,因为不可能有人能高得过去,花一千两银子点一首曲子,还真史无前例。(相当于六百年后花几十万块钱听一首歌。)

不多久,柳自华开始唱第三首曲子了,报出曲名来,真是“吕闻良”点的《送别》。吕闻良就是张问胡乱给自己想的假名。

如此代价的曲子,张问有些肉疼地聚精会神听着,嗯,还不错,柳自华的表演天赋是有的,倒也没有完全冤枉花这银子。她伴着琵琶声,美目传情,神情惟妙惟肖,把曲儿中“女主人感叹自己瓦薄,情敌砖厚,烧窑哥出言相劝加以安抚”的情景,用恰到好处的声调和表情演绎了出来,让人仿佛身临其境,画面感极强。

“送情人,直送到无锡路,叫一声烧窑人我的哥,一般窑怎烧出两样货?砖儿这等厚,瓦儿这等薄,厚的就是他人也,薄的就是我。劝君家,休把那烧窑的气。砖儿厚,瓦儿薄,总是一样泥。瓦儿反比砖儿贵,砖儿在地下踹,瓦儿头顶着你。脚踹的是他人也,头顶的还是你……”

时下大众喜欢这类曲子,情意绵绵、雅俗共赏,唱罢大厅中爆发出一阵掌声,许多人高声叫好。

三曲唱完,柳自华作出一副羞赧的表情,款款施了一礼,低眉道:“奴家多谢诸位官人捧场,奴家有些累了,大伙明儿再来吧,奴家在这儿等你哦……今天有位姓吕的官人三曲共资助奴家一千一百两,官人如此厚爱,奴家心里面着实有些过意不去,就请这位官人到奴家的房里,奴家单独为您弹唱一曲,以表感激之意。”

张问听罢嘿嘿一笑,回头对那绸袍哥们说道:“在下这就要告辞了,哈哈。”

绸袍男满脸都是羡慕和妒嫉,很不爽地干笑道:“恭喜吕公子,唉,我明儿也弄些银子来试试……”

柳自华退场之后,大厅里闹哄哄的开始散去,有的骂骂咧咧,有的扼腕叹息,有的垂涎不已只有艳羡的份。一些人离开满西楼,更多的人被勾起了兴致,便就地找其他姑娘去火。满西楼又多了许多生意,这柳自华倒是为楼里作出了极大的贡献。

先前收张问银子的那两个奴仆走上楼来,躬身道:“吕公子请随小的来,柳姑娘正等您呢。”

张问对曹安挥了挥手,让他先回去,然后带着玄月和两个侍卫跟着那奴仆下楼去了。张问这样的身份,一般随身都有护卫,不过一会他进柳自华的房里,玄月等人就只能在外面。

这楼阁和其他的青楼布局大同小异,也是外面有一栋大点的楼阁,中间布置成大厅、大厅两边的楼上房间做成休息室、喝茶聊天、喝点小酒听曲儿的地方,穿过前面的楼阁,里面的院子就是些欢度春宵的地方了。张问跟着带路的奴仆,一直往里面走,到了第三进的时候,里面更加安静,想来这里才是比较高档的所在。

张问总算到了柳自华的房间,便让带路的奴仆安排玄月等人在旁边的屋子里休息,自个准备进去。他回头又对奴仆说道:“去告诉你们管事儿的,把文房四宝、丹青用的那套东西送过来。”

奴仆弯着腰笑道:“好勒,吕公子真有唐伯虎的雅致呀,您稍等,小的们这就去拿。吕公子,您还需要其他东西么?”

“暂时就这样吧,一会想起了叫你们。”张问伸手到袖子里一摸,那两个奴仆的眼睛顿时一亮,站在那里等着,没有离开的意思。

张问笑了笑,摸出两块碎银子丢了过去。两个奴仆顿时一喜,平时打赏他们的,都是铜家伙,今儿得了白的,也是运气啊,正巧端盘子遇到了胜出的主。

张问走进房里,房里带着淡淡的清香,布置得果然淡雅清爽,和八卦里说的别无二致,这柳自华当真还有些品味和情趣。

他没见有直接绕过屏风进去,只是坐到一张桌子前面,抬头去看墙上的书画。不一会,柳自华就从外面走了进来,随身带着两个丫鬟,见到张问,先是露出惊奇的表情,继而镇定地施礼道:“妾身从台上下来,刚刚卸妆,怠慢了吕公子,还请海涵。”

张问笑了笑,站起身来,拱手道:“哪里哪里,我也是刚刚才到。”一边说一边就近打量着柳自华,见其面貌,果然年龄有些大了,不再有少女的韵味,但是投足之间露出的成熟和优雅同样让张问很是满意。十几个铜板能嫖,这一千多两也能嫖,相差甚大,不过质量也差异很大。

柳自华虽为青楼姑娘,举止却一点都不含糊,丝毫没有轻浮的感觉,她指着椅子说道:“吕公子别站着,请坐。妾身刚刚听奴仆说,吕公子要拿丹青用具,公子对书画一定有些造诣哦。”

得,嫖妓还要先聊聊天,研讨一下书画,这名妓还当真不同。不过张问觉得她们也是应那些士林骚人们的需求,迎合那口味而已。

张问却是没有多少闲心和一个素不相识的青楼姑娘扯淡,他只想让柳自华脱了衣裳,满足一下画画的手瘾。不过却不知道柳自华原不愿意让自己画,要知道人家收你银子只是陪你寻点乐子,并没有要被画出来的义务。张问便试探道:“敢问一句,我花了一千一百两银子,是不是要你做什么都行?”

柳自华听罢脸上一红,又有些鄙视张问。刚才进屋时,柳自华初见张问,一瞧他那模样,还真是吃了一惊,没有想到今天遇到了一个如此风雅的男人,心里还挺高兴的。柳自华虽然每天都有男人陪,但是难得遇到一个够味的,也寂寞不是,所以常常也期待一些艳?遇,今天看见张问,心里面原本很高兴。不料张问没说两句话,就迫不及待地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她有些失望,又有些伤心,男人们花银子不过就是为了玩?弄一番而已,都是那个鸟样。不过既然别人花了大把银子,柳自华就得拿出职业道德,迎合别人的需要,她想罢便一本正经地作了一个万福,“今日吕公子抬爱,奴家心有感激,奴家一定尽力将公子侍候好了。”

张问这才意识到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忙说道:“都怪我有些心急了,没说明白。”

柳自华心道心急的男人其实是好事,几下子把他弄虚了,然后他就蒙头大睡,任务也就完成。口上却说了两句客气话,安抚张问,让他感觉舒服。

张问摇摇头道:“是这样的,我有个喜好,很喜欢画美貌的女人,因为许久没有动笔,心?痒得厉害,正巧今日遇到柳姑娘雅致不俗、美若天仙,就急了点。又怕柳姑娘不愿让自己的容貌流传出去,所以就有此一问。”

柳自华听罢感受又是一转,从初时的惊艳;后来的鄙夷;现在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是欣赏,还是自怨自艾?张问一心就想画画,让人感觉冷冰冰的。

柳自华打量着张问,见其身材颀长,坐姿潇洒,自有一副从容自信,不像商贾,定然是一个有地位的人。他观察这张问的容貌,突然掩嘴叹道:“您……您是不是张问张大人?”

这下轮到张问吃惊了,他看着柳自华,纳闷道:“我们认识么,你见过我?”

柳自华的态度顿时一转,几乎忘记了客套,十分激动地说道:“真……真的是你吗?妾身就想,谁能有张大人这般模样呢?没想到真的是你,妾身……”柳自华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张问愕然。柳自华又急忙说道:“您不知道,您在秦淮那边的……风月之地,别提多有名了。姐妹们没有不知道张问这个名字,都说貌似潘安,才胜唐伯虎,许多人都巴不得能见您一面呢!”

柳自华越说越兴奋,甚至有些忘乎所以了,把那别扭的礼仪丢得干干净净,眉飞色舞的样子,看来女人都很八卦,什么风雅雍容大概是戴的面具……柳自华继续说道:“真没想到呢,今天我竟然见到了张问!我要是说出去,非得被羡慕死了!对了,还有您的故事,您是不是有个表妹小绾,痴情的张问为了她,敢于挑战整个朝廷……”柳自华的脸色突然一变,意识到自己失言,急忙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这个……”

张问摇摇头道:“都过去的事情了,别再提就行。我不知道这样的事居然传那么开,连素未相识的人都知道。”

柳自华吸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胸口,好像在说我快不能呼吸了!她嘴上没停,又说道:“士林中有点风雅韵事,红尘姐妹们还不得惦记着,何况您那些感情真挚的故事呢?听说浙江有个头牌,叫寒烟姑娘……”柳自华说道这里脸上一红。

张问见状有些郁闷,心道老子总不能把漂亮的青楼姑娘都收到房里养着吧?他有些不耐烦,忍不住又问道:“我想给柳姑娘画一幅画儿,不知道柳姑娘愿意么?这样,一会儿画两幅,留一副给你,算是补偿,可以吗?”

张问不为柳自华的激动所动,心里面一直惦记着今天来这里干嘛的。

柳自华毫不犹豫地点点头,高兴地说道:“那是妾身的荣幸,而且妾身还能得到张大人的丹青,却是天大的福分呢!”

张问摇摇头,有些感伤地叹道:“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或许是张问的情绪影响了柳自华,让她安生了一些,恢复了一点端庄的形容。她想了想,从袖子里摸出两张银票出来,递给张问道:“张大人要为妾身画像,妾身不敢收你的银子,今天的银子,你拿回去吧……我们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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