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江山-第7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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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个名额,显然是七大世家各自让出一个,这应该是七大世家磋商的结果,否则郑宇是不敢做这个主的。面对如此丰厚的条件,沈沐和杨帆显然意动了,沈沐率先伸出了手,很干脆地道:“我同意!”
杨帆也伸出了手。搭在他的手上:“我同意!”
郑宇欣然把手搭了上去:“同舟共济,共赴难关!”
……
杨帆亲自把沈沐和郑宇送到岛边,看着二人上马而去。杨帆正要叫古大推他回岛,忽见远处有一骑快马与沈沐和郑宇错马而过,疾驰而来。杨帆眯起眼睛一看。认出来人是他府上的家人莫玄飞,心头顿时莫名地一紧。
莫玄飞快马加鞭。赶到岛上。一见杨帆正坐在轮椅上看着他,急忙滚鞍下马,长揖到地,大声道:“恭喜阿郎!贺喜阿郎!”
杨帆揪紧的心一下子放松下来,急忙问道:“何事恭喜?”
杨帆突然身子一震,惊喜地道:“啊!可是阿奴已经生了?”
莫玄飞笑容满面地道:“是!二娘顺利生产。母子平安!大娘特遣小的来长安向阿郎报喜。”
“哈哈哈,好!好好好!嗯?是个男孩?”
莫玄飞笑容可掬地道:“是!二娘生了个大胖小子,壮实着呢,那眉眼。跟阿郎您一模一样。”
杨帆笑指他道:“你又乱拍马屁!刚出生的小孩子,眉眼都没长开,nǎ里看得出像谁。哈哈哈……”
莫玄飞嘻皮笑脸地道:“阿郎英明神武,小郎君子肖其父,自然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可以比的。”
莫玄飞说着,走到杨帆身边,上下打量他一番,松了口气道:“谢天谢地,阿郎气色甚好,小的回去说与大娘和二娘知道,她们也就能放下心了。”
杨帆道:“家里一切可都好么?”
莫玄飞道:“一切都好。开春的时候,大娘还遵照阿郎的吩咐,给大小姐和大郎君请了一位很博学的西席先生,如今先生每日授课,大小姐和大郎君天姿聪颖,很得先生夸奖呢。”
杨帆狐疑地道:“思蓉倒也罢了,念祖会这么乖么?那小子一听让他读书习字就逃得远远的。”
莫玄飞抽了抽嘴角,道:“大郎君一开始的确不大愿意学东西,大娘许诺说只要他肯读书识字,就带他骑马,大郎君便肯卖力气了。大娘又从古家找了两个年龄相当的孩子陪他一起读书,有了伙伴比着,大郎君就更肯用功了。”
杨帆哈哈笑道:“我就说嘛,这小子属驴的,不弄点甜头哄着,他怎么可能这么听话。”
莫玄飞笑嘻嘻地道:“大娘叫小的来给阿郎报喜,还请阿郎给二郎君取个大名儿呢。”
杨帆沉吟道:“名字么……,这个倒要好好想想才成。”刚说到这儿,远处又有一骑骏马飞快地驰来,杨帆手搭凉蓬迎着阳光一看,来人正是古竹婷。古竹婷到了近前翻身下马,莫玄飞一见,忙施礼道:“小玄子见过古姑娘。”
“小玄子,你怎么来了?”
古竹婷看见是他也颇为惊喜,但她身负重任,倒是不敢罗唆,先向莫玄飞点点头,便快步走到杨帆面前,自袖中取出一个纸团,杨帆把纸团展开一看,马上收在掌心,对古大道:“持我名贴,马上去请胡佥宪和陈选郎来一趟!”
杨帆吩咐完了,扭过头,对莫玄飞神采飞扬地道:“咱们家这位二郎君的名字有了,就叫杨吉!开市大吉,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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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台侧对面巷口一棵老槐树下,一位身着青袍书生打扮的中年人背着双手转来转去,看他愁眉深锁的样子,似是心事重重。旁边一个小厮垂手站着,一双眼睛不时追着主人的身影转动。
“唉!”
青袍人也不知在树下转了多少圈,叹了多少口气,终于把脚重重地一跺。大步向御史台大门走去,那小厮连忙快步追上。
胡元礼接了古家兄弟送来的拜贴,马上换了一套便服,准备前往隆庆坊拜访杨帆,他刚刚走出签押房,便有一个公人赶来,对他道:“佥宪,门前有一人自称是万年县令,有要事求见佥宪。”
“哦?”
胡元礼站住脚步,问道:“他身着公服还是常服?”
那公人道:“一身常服。看他行踪鬼祟,好象生怕被人看到似的。”
胡元礼心头一动,来人若着公服,大可由时雨去接待,既着便服又行色诡秘。他的来意可就耐人寻味了。胡元礼略一沉吟,道:“马上请他来本官的签押房!”
片刻之后。那青袍中年人被人引着匆匆赶到了签押房。一见胡元礼,那人便道:“下官万年县令陈临风,见过胡佥宪。”
胡元礼拱了拱手,道:“陈县令不必多礼,请坐。不知陈县令今日到访,所为何来?”
陈临风欠身道:“佥宪肃政兰台。为天子耳目风纪所司,方正不阿,志洁行芳,清介自守。温恭直谅,乃大雅之君子;下官素来敬仰。只是下官职位卑微,一直不敢冒昧请见,今日鼓足勇气……”
胡元礼微微一晒,道:“陈县令,本官正欲往隆庆池探望忠武将军,正欲启行时得知陈县令来访,这才暂且住了车驾。陈县令此来如果没有甚么要紧事,那本官就不奉陪了。”
陈临风一惊而起,急忙躬身道:“下官此来……此来是举告少尹齐安润、国子监祭酒李剑白收受贿赂、贪墨公款,以巧取豪夺之势兼并民田!”
胡元礼先是一怔,继而慢慢露出讥诮之色,缓缓地道:“这些事,本官已经查的一清二楚!一些涉案官员捉是不捉,正想请示张奉宸呢。”
陈临风身子一震,再不敢有所隐瞒,急忙又道:“他们还伙同开国县公陈恺洵私设互市,同吐蕃交易!他们不但私设互市,而且售卖之物不但有金银铜铁、丝绫锦缎,还有……还有兵器!”
胡元礼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道:“此言当真?
事已至此,陈临风什么也不想隐瞒了,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吧!他用力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道:“下官敢以项上人头担保!”
“哈哈哈哈……”
胡元礼闪身离席,笑如春风地走上前去,按着陈县令的肩膀,热情洋溢地道:“陈明府,不要拘谨,坐坐坐,详细情形,还请明府一一道来!”
一个时辰后,胡元礼亲自把陈临风送出了仪门,殷殷叮嘱道:“明府此番回去,一切尽如平常,万勿露出丝毫异样。你有这番告举之功,本官一定会在张奉宸面前替你美言,不但不会追究你的罪过,还有加官晋爵的机会!”
陈临风感激涕零,连连拱手道:“但能免罪,便一生一世感念佥宪大恩!”
陈临风离去之后,胡元礼立即唤人备马,快马加鞭赶向隆庆池,这个消息真是太重要了,一路驰去,胡元礼意气风发,颇有一种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感觉。
胡元礼赶到隆庆池的时候,杨帆正与先行赶到的陈东议事,两人一番拣选之后,杨帆拍板道:“还是以李剑白为主要目标吧,他的权力比起少尹李安润和司马赵昊晨来是要差了许多,但是他的人脉最广。
身为国子监祭酒,他和关中豪门世家几乎全有关联,通过他和他那些拐弯抹角的关系,就可以和这份名单上一多半的人纠缠不清了,再通过这些人顺藤摸瓜,其他那些人也跑不了,我们就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呀!”杨帆话音刚落,胡元礼就兴冲冲地闯了进来:“二郎,胡某刚刚得到一个重要消息,这一下,他们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正文第九百九十二章撒网
夜色深沉,空中一轮明月,清幽的月光照着煌煌大观一座园林,园中修竹翠篁,假山池水。房舍精致,柱壁雕镂,
曲径通幽处,有一处精舍,灯光犹自明亮。
一架以细木为骨架,细雕纹饰的明珠状琉璃灯散发着明亮柔和的灯光,灯下妆台前,穿着绯色睡袍,秀发披散的张昌宗对着八角菱纹铜镜,一边哼哼着歌儿,一边往脸上涂抹着东西。
在他面前,放着大大小小二十几块玉碟,每张玉碟里盛放着不同的东西,绿豆泥、蔬菜汁、杏仁粉、蜂蜜、蛋清、瓜片等等。
张昌宗本容颜甚美,因为如此细腻的保养,肌肤更是白里透红,吹弹得破,叫许多女人都要为之生羡。
“叩叩叩!”
房门敲响,张昌宗脸上已经糊满了各种调和物,瓜片也贴了一半,他有些不悦地扭过头,道:“本官已经睡了,什么事这时候还来打……”
“扰”字还没出口,张昌宗忽然想起一件大事,急忙从锦墩上弹起身子,快步走出去,绕过屏风到了堂屋,伸手一拉房门。
门外那名内卫知道张奉宸同宫中嫔妃一般,有敷脸护颜的习惯,张昌宗敷脸所需的这些东西就是他去置办的,可是看到张昌宗那张鬼脸,还是把他吓了一跳。
这内卫定了定神,才低声道:“奉宸,洮州有消息送来了!”
张昌宗大喜,道:“结果如何?”
那内卫道:“一切顺利!王郎将说,最迟后天,就能返回长安,奉宸这边可以行动了!”
张昌宗大喜过望,拳掌一交。脸上受了震动,好几片瓜片掉了下来:“好!这份大功,终于到手啦!”
传递消息的人是从玄武门进来的,这道门户在千骑营的掌握之中,因此长安城中无人得以察觉,也因此,杨帆得到消息的时间比张昌宗还早。
午夜时分,湖心岛上柳氏大宅最为宽敞的那间客厅里,壁上烛火处处,照得大堂一片通明。厅堂里和院落里。肃然站着不下五十人,这些人高矮胖瘦各一,年龄大小不同,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的服色和神色。
服色俱是青衣,这是夜晚最容易与夜色混然一色的服色。神色则是冷肃、漠然。仿佛已见惯世间生死,天下间再没有什么事能够撼动他们的心志。
独孤宇坐在厅中。堂前堂外肃立这许多人。没有一点声息,甚至连他们的呼吸声都听不见,以致孤独宇轻轻抿一口茶的细微声音在厅中都显得特别清晰。古竹婷推着杨帆的轮椅缓缓走出来,独孤宇急忙摞下茶杯,站起身来。
杨帆扫了一眼那些青衣人,同样的神色以前他在许多人脸上看见过。包括古竹婷、包括任威,可他们现在在自己身边久了,已经与往昔大不相同,他们不再是连性命都不属于自己的纯粹杀手。以致七情六欲都被他们牢牢的束缚起来。
关陇几大世家拿得出手的武力当然不止眼前这些人,但是可以以死士相待的却只有这些人,如今这些人都已集中于此了,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对他们的家主更是忠心耿耿,可以随时交出自己的性命。
他们将要对付的人并不都是不谙武技之辈,这次行动之后,其中有些人很可能就要从人世间消失,但是他们依旧一脸漠然,对自己的命如此,对别人的命自然更是如此。
“二郎!”
独孤宇向杨帆拱了拱手,杨帆自袖中取出一摞纸条,默默地递给孤独宇,独孤宇没有看,而是直接转交给了一个须发皆白的青袍人。青袍人开始分发纸条,站在厅中的青袍人显然比站在厅外的青袍人身份更高,厅中的青袍人每人都领到了一张纸条。
每张纸条上有一个人名,后面是他的身份、住址,还特别注明了此人是否精谙武技。每个看完纸条的人都当场把它团成一团吞下肚去,然后便大步走出客厅,根据他所执行的任务难易,带走数量不一的人,仅仅一刻钟之后,整个大厅便空无一人了。
自始至终,所有的人都没说过一句话,直到厅上空空,独孤宇才睨了杨帆一眼,道:“二郎似乎心里不太好受?”
杨帆轻轻叹了口气,独孤宇笑了笑,道:“的确,对自己的人下手,心里总不会感到愉快的。”
杨帆沉默不语,独孤宇道:“如果宁珂还活着,一定会笑你妇人之仁。”
自从两个人在长安重逢,彼此都有意地绕过了独孤宁珂这个话题,谁也不曾提起,此刻还是第一次,或许是独孤宇终于走出了胞妹去世的悲伤,但是骤然听他说起,杨帆的身子还是震动了一下。
独孤宇望着厅外清幽的夜空,轻轻地道:“我初掌独孤世家时,家族很多人都不服气我,宁珂并不在意,她帮着我打理各种事务,把垂死的独孤世家又一步步带了起来,这时候,有些人开始对我心悦诚服,可依旧有些人不服气,处处掣肘、拖后腿、使绊子……”
独孤宇转向杨帆,微笑道:“我当时很愤怒,可我一筹莫展,你知道宁珂怎么说?”
杨帆下意识地道:“她怎么说?”
独孤宇道:“她说,大兄如今取得的成就,已经当得起家主的身份。依旧不肯服从于你的人,已经被权力和利益蒙蔽了双眼,他们不会折服于理性,姑息只能养奸,那就只能用暴力了!”
独孤宇道:“铲除强硬派的行动,是宁珂一手策划的,我的一位亲叔叔,被小妹革去一切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