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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醉枕江山-第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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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些泼皮和尚都是野路子,上不了台盘的货色,跟人家比赛为了赢,无所不用其极,结果把一个蹴鞠就变成了橄榄球比赛,那些贵人不敢与薛怀义争辩,只好忍气吞声。但是从那以后,渐渐就没人愿意与他比球了,老薛这位超级球迷只好自娱自乐。

如今,年底将近,皇家每年在上元节时都要举行蹴鞠、相扑、马球等运动项目的比赛,以庆祝节日。薛怀义一直有心参与,却也知道自己这些徒弟不争气,他平时与人较技,还可以耍赖撒泼,可是在皇家庆典上,又有哪支球队没个背景来历?

再说,天后在上边看着呢,也不好做得太无耻,因此这念想也就只是想想,压根就没指望过自己真能在皇室比赛中出人头地。可是如今竟在自己的徒弟中发现了一个超级球星,这可把薛怀义乐坏了。

“来来来,把他叫过来,他是洒家的亲传弟子吧?叫啥来着……”

薛怀义兴高采烈地指着杨帆叫道。

这时候,洛阳尉唐纵带着大批的公差巡捕,浩浩荡荡地闯进了白马寺。

唐纵对那两个所谓的云游道人产生了怀疑,但是事涉薛怀义,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他先派人扮作香客,打探这两个人的消息。白马寺虽然香客如云,不禁出入,可是想到后院瞧那些和尚也不容易,他手下的公人费了挺大的劲儿,才看到了马桥一面。

马桥的模样已然画影图形,张贴于大街小巷,虽然他剃了光头,那公人如何认不出来,当下急急回报唐纵。

劫法场这桩案子,在洛京闹得风雨狼籍,事态相当严重,唐纵作为主抓刑事案件的主官,压力不可谓不重。他觉得,薛怀义也是受人蒙蔽,不可能包庇这等凶犯,到了地头儿,只消说明经过,薛怀义再跋扈,也没理由包庇这两个人。

所以,一俟手下送回确切消息,唐纵丝毫不敢怠慢,风风火火地就赶来了!

第九十九章屁大点事儿

薛怀义身边的小沙弥知行赶去召呼杨帆,薛怀义摸着光头原地等着,满脸笑容。

知行赶过去拦到杨帆前面,把他截到薛怀义面前,薛怀义上下看看杨帆,越看越是满意,不禁哈哈笑道:“嗯!好,好功夫啊!这等神乎其神的球技,洒家还是头一回见到,你是……洒家第几个弟子?”。

杨帆躬身道:“弟子十七。”

“嗯,好,好好!”

薛怀义绕着杨帆转了两圈儿,越看越是喜欢,不仅仅是因为他手下有了一个超级球星,他有了在皇室球赛中露脸的机会,更因为他的确是从心眼里喜欢蹴鞠,对蹴鞠高手自然就有些崇拜心理,因此看杨帆是越看越顺眼。

“弟子这蹴鞠之技,都是不登大雅这堂的玩意儿,方丈大师您过奖了!”

“屁!什么叫不登大雅之堂?那些咿咿呀呀的诗呀词呀,要下苦功去练,练成了不过搏人一赏。这蹴鞠哪儿与之不同了?要说有用,都是既不当吃,也不当穿,与国与民屁用没有,都是闲得蛋疼时消闲解闷儿的玩意,徒弟不要自甘……嗯……”

薛怀义扭头看了小沙弥一眼,那小沙弥连忙欠身道:“菲薄!”

薛怀义粗声大气地道:“对,不要自甘废伯!为师要重用你!知行,你去,把咱白马寺首座的袈裟给扒下来,给……十七换上,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咱白马寺的首座了!”

知行小沙弥惊道:“方丈,十七师兄做咱们白马寺的首座,那三山大师怎么办?”

薛怀义挥手道:“把他降为西堂,各班首和尚,依次都降一位便是。”

知行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方丈之下,有四大班首。依次为首座、西堂、后堂和堂主。可怜这白马寺德高望重、佛法深厚的方丈三山大师,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先是因为武则天一道旨意。从方丈降为首座,如今因为薛怀义一句话,又从首座降成西堂了。

杨帆听了。却未露出喜悦神色,而是欠身长揖道:“方丈大师如此赏识,弟子感激不尽,只是……弟子不通佛法,实在不敢当此重任啊。”

薛怀义笑道:“屁的重任,有事你让三山去做就好,你只负责一样,打球!你替师傅好好打球,好好调教调教你这班师兄师弟,来日宫中再有蹴鞠赛事时。洒家也能一逞威风了。哈哈哈……”

薛怀义叉着腰,放声大笑起来。

杨帆嘴角微微掠过一丝笑意,旋即变成一脸悲苦,忽地泣伏于地,哽咽道:“师傅如此厚爱。弟子实在是受宠若惊啊。可是……可是师父如此抬爱,弟子实在不敢欺瞒师傅,弟子别有一番隐情,不能抛头露面,这首座……实在是不敢当啊。”

“嗯?”

薛怀义把牛眼一瞪,大声道:“男子汉大丈夫。婆婆妈妈哭个甚么,说!你有何苦衷,自有为师替你做主!走,到洒家的禅房里说!”

禅房内,薛怀义坐在禅床上,左手酒坛子,右手大海碗,等杨帆和马桥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时,那一坛子酒已经被他喝去大半。

“方丈,就是这样了,此事毕竟有违国法,弟子心虚胆怯,原本不敢说的,只是方丈对弟子推心置腹,弟子纵然一死又岂能稍有隐瞒?如今,弟子都说了,方丈您想,弟子有此罪业,怎敢位居首座,随侍于方丈左右?眼下……,唉!我们……还是去自首吧!”

杨帆一脸的情真意切,

眸中还隐隐带着泪光,泪光柔弱,带着忧伤,旁边被他叫过来的马桥粗枝大叶的,本来还没明白杨帆的意思,一脸懵懂地站在那儿,被杨帆暗暗踩了一脚之后,登时也换上了一副彷徨无助的神情。

“呃~~~”

薛怀义打了个酒嗝,醉眼朦胧地道:“洒家还道是多大的事情,就这么一点屁事儿?”

“是啊,方丈!”

“那没事了!”

薛怀义把大手一挥,大着舌头道:“你尽管按洒家的吩咐去做,我看哪个吃了熊心豹胆,敢来寻你的麻烦!”

薛怀义刚说到这儿,知客僧就急匆匆闯了进来,惊慌地道:“方丈,方丈,大事不好,洛阳府来了大批公人,包围了咱白马寺,说是……说是要抓什么逃犯。”

“什么?”

薛怀义一听勃然大怒,把酒坛子往地上狠狠一掼,摔得粉碎,酒水洒了一地。薛怀义袒胸露怀,赤着双足跳将起来,破口大骂道:“好大的狗胆!洒家去瞧瞧!”

薛怀义怒气冲冲挽起起袖子,把僧鞋一趿,对杨帆拍胸道:“洒家这个和尚,既不会念经,也不会学佛,什么都教不了你,就是能护得你周全,你在外边惹了祸,自有洒家给你兜着!念什么经,拜什么佛,洒家就是你们的佛,安心候着!”

杨帆向马桥使个眼色,一起拜了下去:“多谢方丈大师!”

薛怀义放声大笑,把衣袖一拂,大步如飞地走了出去。

唐纵带着人先围了白马寺后院僧舍,访止两个人犯逃逸,这才让知客僧向薛怀义通禀一声,想着进去向他说明情况,带了人犯就走。

他正站在后院僧舍门口等着,忽见一个健硕魁梧的大和尚,袒着胸怀,健步如飞地冲出来,后面追着知客僧和一堆弟子,定睛一瞧,正是薛怀义,赶紧整理整理衣冠,刚刚作下揖去,薛怀义就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薛怀义瞪着一双眼睛,大喝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围洒家的白马寺!”

唐纵赶紧道:“薛师息怒,薛师请听下官解释,这件事……”

“呸!”

薛怀义一口唾沫星子喷了唐纵满脸,怒不可遏地道:“带着你的人,马上给我滚!你还不配跟佛爷说话,叫洛阳府尹吕哲来见洒家!”

薛怀义说完,把唐纵狠狠一搡,厉声喝道:“来人,把他们给我打将出去!”

薛怀义手下一班弟子拎着哨棒,唿哨一声就扑了上来。那些巡捕公差徒有刀具在腰,哪敢与这些和尚动手,薛怀义正怒气冲冲地看着他们呢。

唐纵躲闪不及,也挨了两棒,心中恚怒之极,可他除非不想活了,岂敢拔刀反抗,只得强忍怒气向后退去,几步退出去,脸色已一片铁青,他实未想到,薛怀义竟然跋扈到了这种地步。

“打,统统给我打将出去!”

薛怀义立在台阶上,放声笑骂:“真是生了一颗泼天的胆子!谁他娘的敢把洒家的白马寺当成他家后花园,洒家就把他葬在这后花园,呸!一群衙狗子!”

※※※※※※※※※※※※※※※※※※※※※

唐纵狼狈地逃回衙门,还没来得及向府尹吕哲诉苦,白马寺方丈、左武卫大将军、梁国公薛怀义的一张名刺就投到了洛阳府,洛阳府尹吕哲立刻丢下案头一切事务,快马加鞭赶到白马寺拜谒薛怀义。

不过两柱香的时间,被薛怀义骂了个狗血喷头的吕府尹就仓惶地离开了白马寺,回到府衙之后马上唤来唐纵,吩咐他立刻撤去九城张贴的画影图形,追回发放各州县的海捕文书,放弃对马桥和秘劫法场的神秘人的追查,销去一切案底。

唐纵大惊道:“府尹,这样一件泼天的案子,就这么算了?”

吕哲沉着脸色道:“本官如此吩咐,你照做便是,何须多问?”

唐纵急道:“大人,劫法场这种事,百年难得一遇,居然都叫咱们给碰上了,朝野间风闻此事的人太多啦。如果就此偃旗熄鼓,那咱们……”

吕哲冷笑道:“那又如何?谁会过问此事呢?是自顾不暇的刑部张尚书,还是老谋深算的秋官周侍郎?哼!你只管按我的吩咐去做,若有一点差迟,本官唯你是问!”

唐纵压了压心头火气,愤愤地应了一声,转身便走。

吕哲唤住他,声色俱厉地道:“唐少府,此案撤销,必须撤得干干净净,如果你心有不甘,暗中再做什么手脚……,嘿!本官可以不在乎,可是白马寺那一位,却是有理不饶人,无理搅三分的主儿,你最好……三思而后行!”

唐纵在此案上丢了脸面,确实有些不甘心,原还想利用自己的职权阳奉阴违,暗中调查一番,听了吕哲这般嘱咐,心头也是凛凛生惧,再次答应一声,那胸中不忿,已是淡了几分。

唐纵离去,依照吕府尹的吩咐,派人去撤了遍贴全城的通缉告示,销了府衙存档的案底,又叫人立即追回发付各州县的海捕文书。然后又派了几个讼棍油吏,分别去了吴广德家里和鲍银银娘家。

吴广德险些丧命,是马桥自首才得以逃生,对马桥已是恨不起来。又知道事情原委竟是自己娘子蛇蝎心肠,偷情不算,还想杀了他,与人长相厮守,反倒是她的情夫为自己鸣不平,他除了虚惊一场,不过替他除去一个蛇蝎娘子而已,哪里会追究。

而鲍家因为马桥自首,真相大白,一时声名狼藉,已是羞惭不已,再被那些讼棍和油滑的老吏一通分说,也是再也生不起追究的念头,这桩惊天大案,竟是从此无人再提了,仿佛它压根就不曾发生过一样。

第一百章衣锦还乡

白马寺后院的塔林中,幽谧安静。

马桥对杨帆兴奋地道:“小帆,你真是神了,竟然想得到要借助薛和尚的权势帮我脱困,嘿!洛阳府竟然销了案,这下咱们就安全了,莫非从你偷道袍准备混进白马寺的时候就已有了这个想法?”

杨帆笑道:“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活神仙,哪能算得那么远?很多时候,都是先走一步,眼前豁然开朗,这才发现还可以再多走一步。当时,我只是为了脱身,想起这位薛大和尚喜欢度化道士罢了。”

杨帆倚着舍利塔的基座坐下来,说道:“到了庙里以后,我发现这位方丈大师特别喜欢蹴鞠,又听说宫里头年年要举行球赛,想到咱们这位方丈一向喜欢争强好胜,这才想到,或可展示一下蹴鞠的本领,得到他的器重。”

马桥也在他旁边坐下来,听他说着,杨帆道:“这位方丈大师,就连当朝天后武家的子侄,见了他都毕恭毕敬不敢得罪,你的案子,在民间,那算是惊天动地了,可是在朝廷上,哪个大人物会放在眼里?有这位大和尚出头,咱们定可化险为夷的,果然……”

杨帆说到这里,微微地笑了。

自从到了白马寺,他所想到的,何止是借助薛怀义的权势为马桥脱罪,同时他还想到了察探仇人下落的办法。

最初,他把第一个目标放在苗神客身上,结果一番打听,这苗神客诡奇地消失了,下落只有宫里的那个上官婉儿才知道。于是退而求其次,先对丘神绩下手。刺杀丘神绩失败后,他本以为要蜇伏一段时间再找机会,谁知柳暗花明,又有了查找苗神客下落的机会。

或许撺掇薛怀义带着他进宫参赛,就有机会见到那个上官婉儿,虽然在皇宫大内,想要接触这位天后面前的红人。可想而知会有诸多困难,但是至少有了一线希望。而这个打算,他当然不便告诉马桥。

马桥感动地道:“小帆,若不是你闯法场救我,我已经被处死了,如今又多亏得你,不然我这一辈子都只能做个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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