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江山-第5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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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逸不悦地道:“杨校尉,你不是开玩笑吧?他的法子怎么用?”
杨帆笑道:“就是让突厥人觉得契丹已经不成了啊!”
楚逸道:“契丹人如果不成了,就不需要突厥出兵,需要突厥出兵,就证明朝廷招架不了契丹人,他们怎么会相信我们的话?”
“这个主意可行!”李多祚沉声道:“兵不厌诈。总有办法让他们相信的,杨校尉,你想到什么主意了?”
杨帆道:“末将有些想法,只是还没有想得更透澈一下,大将军容末将再考虑一下。”
李多祚道:“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到一个办法!”
杨帆知道自己虽然有许多奇思妙想,不过因为对许多战场上的基本常识不了解、不精通,实际策划出来的东西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漏洞,而李多祚就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他可以拾遗补缺。把自己的设想变成很完美的可执行的计划。
杨帆马上兴奋地问道:“大将军有何高见?”
李多祚道:“告诉突厥人,我们已经把契丹主力围困起来,但是消灭他们还需要时间。由于他们手中有大量粮草,暂时无缺粮之虞,强行歼灭会遭受重大损失。因此要突厥人履行诺言,出兵攻打契丹人的后路。从而令契丹人军心动摇。不战而溃。”
杨帆认真地想了想,道:“这样的话,需要调动军队做出配合,以免突厥人察觉蹊跷。
李多祚点了点头,道:“这一点倒没有问题,我现在统辖北路兵马。可以调动各部,配合使节。”
杨帆兴奋地道:“如此说来,此计大为可行,我们来好好策划一下细节。打好这场外交战!”
既然此计有可能成功,众将领都兴奋起来,围坐在一起,就整个计划进行详细的推敲。
李慕岚道:“朝廷为了确保羽林卫的战斗力,常把新兵轮番调到边境,与边军一起与外敌做战,我曾数次奉调,到边境去带这些新兵蛋子,所以对突厥人和契丹人都了解一些。
据我所知,因为边境常启战端,虽然都是些小规模的战斗,死伤的人数不多,可是我边军边民与突厥的边境部落互相仇视,有些部落和村庄的仇恨甚至可以追溯到前朝,简直都成了世仇。如果我们派出使节,很可能会被他们长年生活在边境地区的部落所仇视,就算不杀掉使者,只要刻意制造阻碍,叫你寸步难行,那也要坏了大事,我们现在和契丹争的就是时间!”
李多祚道:“这个问题,我来想办法,还有什么其他困难?”
楚逸想了想道:“还有个问题,如果谈判成功了,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如果谈判失败了,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这一点必须事先做好安排,咱们的兵马要摆在什么位置,一旦突厥出兵攻我,才能及时应对,一旦突厥出兵助我,如何迅速展开进攻,避免契丹人利用全骑兵、无辎重的优势逃掉!”
李多祚慢慢点了点头,赞道:“楚郎将想得很全面,我们不能临时抱佛脚,如果谈判胜利而我们不能抓住战机,那么突厥人未必不会掉过头来再度与契丹合作。先记下来,这件事必须解决!”
马桥见楚逸这个大老粗能把目光放得这么长远,受到大将军的赞赏,不禁起了好胜之心,苦思半晌,也道:“还有个问题,武懿宗闻风而退,逃至相州,这事已经成了北地尽人皆知的大笑话。虽然在皇帝严辞训斥下,他又硬着头皮回来了,可一直磨磨蹭蹭的不敢与敌接战,这个人怎么办?如果他不能配合,依旧躲躲闪闪的,突厥人只要看他的表现,就知道我们在说谎了。”
李多祚脸上露出笑容,微微点头道:“不错!这一点差点连本将军都忽略了,得想办法让武懿宗动起来,让他配合着我们才行。不然的话,他手里有十万大军,藏没处藏,躲没处躲的,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大喇叭,时刻在向人宣告敌我双方的战况!这个问题,一定要解决!还有其它的么?”
杨帆没想到自己这个计划虽然有实施的可能性,可是还有这么多的问题随之产生,都需要提前解决,不禁暗蹙眉头。听到李多祚的话,众将领又仔细想了想,纷纷摇头。
李多祚见无人答话,便自己补充道:“还有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众将一听都竖起了耳朵,李多祚道:“我们做了这么多,铺平一切道路,目的是什么?目的是说服契丹人出兵,让他们站在我们一边,一起解决契丹这个大麻烦!可这件事并不容易,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
伐交、伐交,所有的一切,都是配衬,重点依旧在一个交字。这个负责前往契丹交涉的人最重要,他必须得能够对付得了默啜那头老狐狸,对付得了契丹的使节,能随机应变、有一副好口才,说服得了突厥人,这个人,哪里找?”
帅帐中顿时一静,杨帆的眉头蹙得更深了,苦苦思索半晌,也没想出这么一个合适的人选。他毕竟在军中时日短,认识的人不多,正想看看其他人想没想出合适的出使角色,一抬头,就见所有的人包括马桥在内,正虎视眈眈地瞪着他!
第七百四十九章出使突厥
茫茫无垠的草原上,一支驼队慢慢走来,从那斜向走势的低矮丘陵处开始再往西,就是突契人的领地了。
风刮得很急,狂风卷着雪花漫天飞舞,耐寒的双峰骆驼不紧不慢地走着,驼上的行旅都伏着身子,用厚厚的毪巾把头脸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眯起的眼睛,饶是如此,无孔不入的风挟着雪沫子,还是针一样往身上扎。
这儿的温度比起同处冬天的汉地至少要低了十度,杨帆浑身裹得严严实实,还恨不得再找个套子把自己彻底套起来,在这风雪中煎熬了一个多时辰,他开始明白,为什么严寒地区的人普遍嗜酒,他现在也想狠狠灌几口酒来御寒了。
令人绝望的风雪铺天盖地,杨帆原以为它要刮上三天三夜,可是忽然之间风就停了,风一停,整个雪原都马上平静下来,天色很快变成了纯蓝色,在别处任何地方都看不到这么纯净的蓝。
紧接着,又开始出现一朵朵白云,玉般质地,如阳光下新摘的棉,白花花的耀眼。在这天地之间,那支驼队就像一幅巨大画像中抽象的一笔,仅仅是一笔,放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在这广袤浩瀚的天地中显得是那么微不足道。
队伍中的人都解开了满是雪霜的毛巾,轻松地透着新鲜空气,骆驼行进的脚步也陡然加快了许多。
导路的斥侯突然道:“杨校尉,那边有一户牧人。”
杨帆闻声望去,看到有一处雪丘似乎有些异样,仔细再看才发现居然是一顶毡帐,杨帆低声吩咐道:“不要打扰他们,也不要做出什么大惊小怪的动作。记住。我们现在是契丹人了。”
斥侯答应一声,驱策胯下的骆驼向前驰去。
驼队继续前行,转了一个角度,杨帆才看到那户牧人的门户。门开了一个口子,雪已经厚积半人多高,主人正从那个口子爬出来,想要清理帐顶和周围的积雪,看见这行远行的客人,便手搭凉蓬向他们观望一下,然后便大声招呼起来。
杨帆只懂得简单的突厥语。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便向斥侯问道:“他喊什么?”
斥侯道:“他说,请远来的客人帮他清理一下积雪,他愿意以好酒和鲜美的羊肉款待我们。”
杨帆想了想,吩咐道:“原地停下歇歇。派几个人过去帮忙,小心别暴露身份。”
斥侯答应一声。整个车队便停下来。十几个人跃下驼背,向那毡帐前赶去。
杨帆看看那半埋在积雪中的毡帐,摇摇头道:“他们的生活还真是艰苦,这样的冬天……”
杨帆没有再说下去,他们生活艰苦不假,或许这也是他们世世代代延续下来。不管是狄、戎、匈奴、突厥还是什么其他民族当家,整个游牧民族都始终把中原当成他们的补给站和侵略目标的重要原因。
但,侵略者就是侵略者,他们最大的敌人是天与地、风与雪。中原农耕最大的敌人或许就是他们,侵略与反侵略,循环着天地的法则,为了生存。作为中原人的一份子,杨帆无法表示对敌人的同情。
斥侯幸灾乐祸地笑道:“帐前的雪要比咱们站脚的地方厚几倍的,草原上都是这样,风雪一起,刮得铺天盖地,遇到阻碍就会形成旋风,雪在那儿就会越积越厚,毡帐和山窝子一样,也是最容易积雪的地方。
暴风雪中,他们只能在帐篷里边靠肉干和牛粪撑着,有时候,风雪时间太长,会把帐篷整个儿埋住甚至压塌,那他们就得活活冻死了。所以,只要风雪一停,他们马上就得清理帐顶和四周的积雪,以防下一场风雪的到来。”
古竹婷忽然凑过来笑道:“不过这儿的羊肉可是真不错,你有口福了。清水煮羊肉,稍放一点盐,不需要任何调料,那羊肉又鲜又香,没有半点膻味儿,这里的草原上生长着大片沙葱,这儿的羊从小就吃那个,身上自然去了膻味儿。”
杨帆睨了她一眼,笑道:“想不到你对草原还挺了解。”
古竹婷得意地一笑:“那是!”
考虑到这个地区的牧民与汉人关系过于紧张,如果碰到散落在草原上独自过冬的牧人还好,如果碰到大群的牧人聚而过冬,很可能会对他们有所不利,所以杨帆等人扮成了契丹人。
契丹人虽与突厥人有仇恨,但是大部分时候,契丹人是作为被欺负的一方。所以这仇恨主要集中在契丹人一边,如今他们作为契丹使节的话,就不太容易受到突厥部落的伤害。
杨帆一见到古竹婷就摸脸,是因为他现在的脸完全就是另一个人。
当李多祚、马桥等人都认为只有他才是最适合的使者人选时,杨帆真的吓了一跳,连连推辞。因为他知道自己那张脸见谁都行,就是不适合去见突厥人,他担心在突厥汗帐会遇到那个与他一模一样的沐丝。
可是他不去,真的是没有一个人可以执行这个重要任务了,李多祚实在找不出第二个合适的人选,于是杨帆只得勉为其难,用上了古竹婷的易容术。
这易容术最长两天时间就得重新修补一下,否则外面的寒冷和风雪,帐内的温暖和蒸气,很容易就会破坏了它,叫人看出破绽,所以杨帆只能把古竹婷带来。阿奴则被他强制留在了千金冶,他不想让阿奴身涉险境,人总有一份私心的。
古竹婷见他又去摸脸,眸中忍不出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放心,看不出破绽的。”
杨帆还是不放心:“你确定?我现在的样子,真的和原来不同是吧?一点都看不出来么?”
古竹婷眸中的笑意更浓了:“咳!你……昔日在突厥冒充沐丝的时候,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呀,怕债主找上门来么?”
杨帆心头一跳,连忙掩饰道:“哪有,我是担心……担心大事出了差迟!”
杨帆不敢再跟她说下去。转身望向雪止了的原野。原野上,静止下来的雪就像是一道道凝止的波浪,形成各种各样的花纹,非常美丽。望着那一道道大自然的杰作,杨帆忽然想起了那个蜂腰长腿、“热情如火”的草原女子——穆赫月。
那一幕香艳,当真是……
想起当初情形,杨帆的心倏而一荡,就如那雪原上风雪形成的涟漪。
这是个对谁都不能说的秘密,不过偶尔想起来,倒真是别有一番刺激与诱惑的滋味。
这时。穿着一身契丹皮袍,头戴狗皮掩耳帽的马桥跑过来,打断了杨帆旖旎的回味:“帆哥儿,你说我到时该怎么说话才好,我是给你帮腔呢。还是一言不发?”
马桥主动要求做副使,陪他一起上路。这一路马桥总是在琢磨自己到时该怎么说、怎么做。生怕哪里做得不对,又拖了杨帆的后腿。杨帆对此很是欢喜,自己这位兄弟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浑浑噩噩的坊间少年了,他已经懂得认真做事。
杨帆一脸笑容,灿烂得仿佛大雪之后突然出现的阳光:“你不用担心,随心所欲就好。比平时再张扬些也没关系!”
马桥担心地道:“我怕会出岔子,拖了你的后腿。”
杨帆拍拍他的肩膀,轻松地笑道:“不用担心!你越随意,他们越相信!默啜就是个贱皮子!”
……
武懿宗看罢李多祚的来信。大喜过望,立即兴冲冲地下令:“击点将鼓,本帅升帐!”
须臾功夫,点将鼓响,武懿宗聚将升帐,威风凛凛地下令:“全军即刻西迁,驻扎于石州、岚州、朔州一线。”
将令一下,众将皆是一怔,他们已经习惯了武懿宗天马行空的打法,通常是敌从东面来,我往西面去,敌从北面来,我往南面去。莫非武大元帅又听到什么风声,打算到西面避祸去了?
张元一忍不住问道:“请问武大将军,我们为何要迁防于石州、岚州、朔州一线?”
武懿宗整天躲着契丹人,躲得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手下的兵将是怎么看他的,他心里很清楚,可他也没有办法,曹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