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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2节

醉枕江山-第462节

小说: 醉枕江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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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见一线寒芒夹着鲜红如火的一团红缨向他喉头射来。

这人再想仰身避让却已来不及了,眼中看到的时候,那枚暗器已经射到,一支飞镖正钉在他的咽喉处,三寸长的飞镖整个没入他的咽喉,外面只剩下一朵红缨,镖上未开血槽,连一滴血都没有溅出来。

阿奴随即一扬手,一道闪闪发亮的长链“哗愣”一声掷了出去,一只飞抓牢牢扣在了公孙兰芷砍开的缺口上。

“嗨!”

阿奴双腿一挟,用力固定住身子,单臂用力一扯,“轰”地一声,车厢四面的挡板被她一下子扯得四分五裂,车中一条大汉正横刀膝前端坐,骤然车厢碎裂,这人一声怪叫,凌空跃起,人刀合一,化作一道惊雷,狠狠劈向离车最近的杨帆。

其他几个侍卫同时用力一勒马缰,止住了冲锋的势头,向杨帆、阿奴和公孙兰芷圈拢,他们接到的命令是车在则突围,车亡则杀人。如今车子尽毁,第一道使命已经完成,他们只有一件事可做:杀人!

这场浑战杀到现在,他们也没跑出府门多远,亏得卢家宅院巨大,整面围墙后面都是卢家的庄园,这条巷中没有别的住家,路上没有行人,否则这里杀得惊天动地,只要有一个人嚎叫着跑出去,早就惊动了全坊。

交手到现在,这些人早他们不是这一男二女三个煞星的对手,给他们的命令是杀人,如果不能杀人,那就只能被人杀。就要被人杀的人,比杀人的人还凶,他们绝望而疯狂地冲上去,只盼着即便杀不掉对方,也能“咬”掉对方的一块肉。

李太公、王太公、郑太公三个老头子坐着马车一路飞奔,半路上又遇到了一位崔太公:清河崔。四个老头子跟赛马似的往永平坊赶,等他们赶到永平坊卢家大院所在的巷弄时,杨帆三人刚刚提马冲进卢府。

一个头上戴着黑色抹额、额头饰金、貌相凶悍的大汉举着一口大刀,恶狠狠看着四个老头儿的车驾,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四个白发老头儿的侍卫大惊,赶紧提马冲到前面,其中一人飞身下马,横刀当胸,厉声喝道足下……”

“咕噜噜……”

对面那凶神恶煞般的大汉身子一晃,一颗脑袋忽然和着一团血雾掉了下来,咕噜噜地滚到了他的足下。

这人是被阿奴所用的铎鞘切断了脖子,刃过而头不掉,果然是吹毛断发的一柄神兵利器。

饶是四个老头儿坐的车子减震性能良好,车上又有异常柔软的坐垫,这一路狂奔下来,也快被颠散架了。车子停下后,他们还跟不倒翁似的在车厢里打晃,一时没有爬出来,要不然这一幕没准会把四个老家伙给吓着。

他们虽然拥有极大的势力,可是亲自杀人的机会却没有,连亲眼看别人杀人的机会都不多,方才这一幕,对他们而言,绝对是一个不小的冲击。

他们被人搀出车厢时,尸体已倒,人首分离。满地是血。一片残尸,就连马车都四分五裂,看着虽然恐怖,却也不如眼睁睁看着人头掉下来吓人。

李太公长长地吸了口气,稳住心神,脸色凝重地吩咐留人封锁消息,其他人等。随老夫进府!”

立即有人返身奔回长巷尽头,阻止有人进入,另有人下了马,匆匆抬尸体和散碎的车辆抬回卢氏大宅,又匆匆铲来土壤,将那地上血迹盖住。还有人四处张望,看看这条巷子里有没有别的住户、谁家园林中有建在高处的亭阁可以看到这里,以期掩盖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一切……

四个老头子闯进卢府,叫人扶着踉踉跄跄直奔后宅,走到一半,就见崔湜、郑宇、王思远、李尚隐等人垂头丧气地走来。

杨帆带着阿奴和公孙兰芷杀气腾腾地闯到卢家后,崔湜本来还打算多拖他一阵子,免得他追上卢宾宓。虽说卢宾宓跑了。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卢宾宓现在做得越绝,事后来自各大世家的制裁就越严厉。

可要是让他现在和杨帆一战。不论谁死,这事就没办法和平解决了,一旦事情压不住暴露了,就是皇权和世家一战;事情压住了没暴露,就会造成世家内部大分裂,他还不蠢,很清楚这一点。

可是,架不住他身边有个书呆子郑宇。

郑书呆子被杨帆一喝就慌慌张张地说了实话。杨帆刚刚在府门外还拦下了一辆车子,此时两相对照,自然了郑宇的话,听说还有三辆马车分向三个方向逃逸,顿时大惊失色,立即追循而去。

崔湜气得发抖,偏偏郑书呆子还说“言不信者,行不果”,“人无信无言”,“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一类的痴言蠢话,崔湜懒得跟他啰嗦,急急忙忙就往前走,想去寻到自家阀主汇报情况,结果遇到了四个急疯了的老头儿。

四个老头儿一见这班世家子弟,立即站住,七嘴八舌地喝问:“卢宾宓呢?”

“杨帆呢?”

“谁把谁杀了?”

“同归于尽了?”

四个老头说完,同时一窒,然后又同时开口,问的还是同样的问题,问完了同时互瞪一眼,不知该不该重复第三遍。

好在四人声音有高有低、有粗有细,连着问了两遍,虽是异口同声,那些晚辈还是听清了他们在问,他们各自的晚辈也是不约而同,抢着上前回答自家老祖宗的问话:“太公,卢宾宓强行冲出了府邸!”

“太公,杨帆没事,已经追出去啦!”

“太公安心,谁也没死,卢宾宓已经逃了!”

“太公,他们两人根本就没碰面啊!”

几个小的七嘴八舌回答完了,也是同时一呆。

李太公没好气地叫道一个一个问,一个一个说!我先来!”

李太公说完,抢先踏上一步,开口说道老夫……”

“啪!”地一声炸响,随着“老夫”在卢家后园炸开了花,李太公闻声抬头,眯起老花眼向天空望去,天空中炸开一朵绚丽的烟花……

林子雄一见那朵烟花,脸色登时一变,急忙附耳对李太公说了句话,与此同时,四个老头子身边有识得那烟花作用的人也都急急向家主说明了一番。几个老头儿陡然变色,异口同声地道一定是杨帆,快走!”

众世家子弟茫然四顾,心中只想事又跟杨帆有关系了?杨帆已经追杀卢宾宓去了呀。”

他们一脑袋浆糊,这时也顾不上发问,便急急追着四位老太爷去了。

热闹!

卢家现在真的很热闹!

第六百一十七章赌一把!

烟花是从卢家后宅射出的,烟花炸响的刹那,就有二十多道人影从不同的方向朝烟花炸响起飞奔,最先赶到的正是负责巡视各处暗桩的那个人。

他只是在花草丛中稍一搜索,就了古竹婷,古竹婷嘴边噙着鲜血,仰卧于地,奄奄一息,但是……她还活着,她竟然还活着。

阿奴在姜身边的时候,曾经向继嗣堂网罗来的很多高手讨教过学问,继嗣堂的高手有精通算学的、有精通经学的、有精通兵法的、有熟悉官场的……,还有就是精通技击之术的。

阿奴学的很杂,每一样都谈不上精通,做不到青出于蓝,但是谁也没有她学的多、学的杂。古竹婷也曾教过阿奴功夫,严格说来,算是阿奴众多的师傅之一。她教给阿奴的功夫就是易容术。

做师傅的很少会在确定衣钵传人之前就把所有的绝招教给徒弟,更何况是阿奴这种看在面上不能不予指教却并未拜过师的所谓徒弟。所以,古竹婷只教了阿奴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可她的家传绝技并不只这些,她还会软骨术和遁术。

利用一些巧妙的道具将与周围的环境融合,形成一种保护色,这是她的独门功夫,继嗣堂中很多高手都,但是谁也不这种功夫还需要用到软骨术,也不她的软骨术练到了地步,恰恰是这点救了她的命。

奉姜之命而来的那个人不晓得那一下并没有扭断她的脖子,虽然因为变起仓促,古竹婷没有防备,脖子还是受了伤,但颈骨未断。为了稳妥起见,这个杀手本来是想补上一记捏碎古竹婷的喉骨的,可是突然闯来的巡察者让他来不及实施。他只是一脚把古竹婷踢进花丛,诳过巡察者,便匆匆离开了。

真正伤了古竹婷的是那一脚,那一脚正踢中她的心口,她心口受到重创,肋骨也断了两根,不晓得断裂的肋骨有没有刺伤内腑,但是这还不足以致命。她在花丛中悠悠醒来,便吃力地掏出示警的烟花,用火折子点燃。放出了讯号。

一堆继嗣堂高手围住了她。

古竹韵于迷蒙之中,见许多熟悉的面孔,心神一懈。真的晕了。

四个老头子被人扶着匆匆赶到,正好赶上众人把古竹婷抬到一块破裂的车厢板上,李太公吼道这是回事?是谁伤人?”

那个负责巡察的杀手首领此刻对古竹韵的遇害已经起了疑心,可事关重大,未经确认之前他可不敢乱说。他认得问话的这位老人家。急忙上前施礼,紧蹙着双眉摇了摇头,道事情还不清楚,得等她醒了才能确定!”

李太公恨恨地道杨帆呢?”

那人道杨帆匆匆闯进后宅,紧跟着就从北门冲了出去,未予停留。”

郑太公寒着脸道卢宾宓已经离开了?”

“是!”

崔太公缓慢而有力地说道把你的人集结起来。从现在起,没有我们几个老头子下令,任何人的命令。都不予执行,包括卢宾宓,你明白么?”

那人心头一凛,急忙躬身道是,属下明白!”

郑太公则扭头对那些追上来的子侄晚辈们没好气地喝道一群不成器的。带着你们的,滚!”

谁也没有注意到。远处一户人家高大的红枫树上,正静静地站着一位姑娘,满树红叶,掩映了她的红裳……

※※※※※※※※※※※※※※※※※※※※※※※※※

杨帆闯到卢家后宅,得知四辆马车分别驶出卢府,卢宾宓与其心腹全部失踪,马上明白对方用了疑兵之计逃逸。可是四路马车现在被他毁了一路,剩下三路马车中只可能有一路藏着姜,姜在哪辆车上?小蛮和他在一起还是另乘一路车马?

杨帆无从分辨,也没有分辨,他只能随便选一路追下去,虽说他们有三个人,可以各追一路,但是以方才所遇到的那些武士的战力来分析,如果他们分兵,即便追上了也无济于事,很可能还要葬送了阿奴或者公孙姑娘的性命。

杨帆没得选择。

快马冲出卢府,还没驰出长巷,杨帆忽又想到卢府中还未来得及搜索,虽说卢乘车离开的嫌疑最大,可是难保他不会冒险来一招“调虎离山。”于是杨帆又急急嘱咐一番,让公孙兰芷留下监视卢府动静,只有他和阿奴两个人追了下去。

分身乏术!

杨帆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他没有想到一向高傲、目中无人的姜会选择逃跑。

……

朱雀大街上,数十名骑士拱卫着一辆马车轻驰,骏马颈下的铃铛发出有节奏的清脆响声,马蹄踏踏,车轮辘辘,周围的骑士尽皆鲜衣怒马,一看就是巨室豪门中的子弟出行,路上行人下意识地避到了路边。

忽然,前方一匹通体乌黑,不见一丝杂毛的快马疾驰,迎面拦住了那行队伍,马车和扈从便在长街上停了下来。他们停下,旁人便自觉地从旁边绕行,朱雀大街宽有百步,谁会闲的无聊偏到这些巨室豪门子弟面前寻晦气。

洛阳新贵多,长安巨室多,说到底蕴,还得是长安。

那位拦住车队的骑士站在车前述说着他刚刚打听到的消息,马车垂着帘子,静悄悄的,旁边还有一位伴随马车而行的骑士,猿臂蜂腰,英姿勃勃,正是独孤宇。

听那骑士汇报完情况,独孤宇眉头一皱,用马鞭的杆儿轻轻敲着白铜的马辔扶手,沉吟道卢宾宓居然选择了逃,着实出乎我的意料!四辆马车,他会逃向那个方向?是出北门,走潼关,回洛阳甚至逃回范阳老家,还是出东门。经蓝田关入关内?亦或实则虚之,从南门离开……”

车上的帘子缓缓卷了起来,船娘收回手,重新在车厢一侧坐定。

车厢正中坐着宁珂姑娘,头上戴了一顶“浅露。”只露出尖尖的白嫩的极秀气精致的下巴。

她轻轻咳嗽两声,低声道阿兄为何不怀疑他会向西逃呢?”

独孤宇摇了摇头,道不可能!西域兵荒马乱的,又是沈沐的地盘……”

说到这里,独孤宇突然眼睛一亮。兴奋地道你是说……他会反其道而行之,愈是大家都觉得不可能的方向,反而更可能……”

宁珂柔柔地叹息了一声。轻轻撩开浅露,露出那张精致雪白的小脸,斜阳从一侧映在她凝脂般的俏脸上,两弯微蹙的黛眉,乌发蝉鬓。勾勒出一片或明或暗的美好。

“阿兄,这不是大军开拔!所以,分析他向南还是向北全无意义,他轻车简从,随时可以变道,经小道绕回他真正想去的地方。所以。他根本不需要事先确定要往哪个方向逃,他只要逃出去,前方的路便会越来越多。那时哪怕是了他逃向哪里,也不可能再找得到他。”

独孤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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