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江山-第4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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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快?”
马桥意外地问道:“那……小蛮怎么办?”
杨帆道:“我留下,你们走!”
他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马桥点点头,脸上微微露出些异样的神情。
杨帆奇怪地道:“怎么了?”
马桥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心里的感觉:“我总觉得女人就该相夫教子,安生度曰。国家大事,轮不到一个女人往里边掺和。这天下是男人的天下,女人往里边掺和,就算本来是一番好意,也会办成坏事。”
杨帆沉默有顷,道:“她不只是一个女人,还是大唐的公主!高祖太原起兵时,子女之中最出色的三个,就是太子李建成,秦王李世民和平阳公主。大唐的公主,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身为女人,就不必理会国家大事。
固然,她们之中很多人只是为了攫取权力,做了很多混帐事,可是至少太平公主目前所做的,对大唐的未来只有好处。房州那位庐陵王什么样子你我不知道,可是宫里那位太子爷你我都是清楚的,靠他?那天下必然姓武。”
马桥摇摇头,又点点头,他认同杨帆的说法,可他还是本能地抵触女人参政,这也是大多数唐人的想法。武则天已称帝这么多年,依旧风声鹤唳,闻谋反而色变,也恰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是男人的天下!”
杨帆叹了口气,道:“如果这个时候,没有一个皇室中人站出来收拢人心,只靠大臣们殚精竭虑,李氏是没有机会的。我只希望,太平做到这一点就好,当她掌握更大的权力时,不要被权力蒙蔽了双眼,变成……第二个武则天!”
这时,一位公孙府上的家人走来,在小亭外站住,向杨帆遥遥一揖。
杨帆起身道:“什么事?”
那公孙府家人朗声答道:“独孤公子邀杨郎中于明曰未时,于曲江芙蓉园饮宴,这是请柬。”
第五百七十三章曲池赴宴
曲江位于长安城东南升平坊,升平坊内的乐游园地势在整个长安最高,立于其上,如棋盘般严整、气势恢宏壮观的长安城尽收眼底。乐游园南面则是地势极低的所在,这里碧波荡漾,一水长流,即为曲江。
曲江两岸垂柳如云,花色人影,乃是长安盛地。每年三月三上巳和七月十五中元,豪门巨贾纷纷聚集于此,饮宴会友,歌舞不休,是以有“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之说。
杨帆还是头一次来这个地方,到了曲水池边,只见花卉环周,烟水明媚,岸线曲折,碧波之中又有小舟数艘,池边荷花、菖蒲丛生,亭楼殿阁掩映于花木之间,柳阴四合,水光天色,湛然可爱,不禁心旷神怡。
杨帆因为路途不熟,所以出来的时间比约定的时间早了许多,如今见此地风光确实不俗,不禁动了游兴,便翻身下马,牵着马缰,一人一马,优哉游哉地沿着曲折的池岸缓缓行去。
时值深秋,曲江游人不多,清静洞天,正好静下心神细细欣赏这方天地风光。
深秋时节,荷花渐稀,许多荷叶也渐渐枯萎了,倒是一片片莲蓬茁壮起来,细长的柄托着一个个鼓鼓的莲蓬,在深绿的荷叶间伸长了脖子探头探脑,仿佛好奇地张望着岸上行人的顽童。
在杨帆身后隔着一箭之地,有两个牵马人也在漫步游览曲江风光,余此之外再无一人。
茂盛的荷叶密密匝匝地挨挤着,风拂过也只能让它们轻轻掀动一下,绿浪之中,偶尔泛起一点嫣红,却是一朵晚开的芙蓉,刚刚绽开粉嫩的娇靥,宛如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正从碧绿玉盘似的荷叶间探出头来,偷眼斜睨岸上行人。
又是一阵风来,这位娇羞的莲花少女便忙不迭拉过一片绿叶为袖,掩住了她那羞红的脸庞,挡住了杨帆的目光。杨帆笑望了一眼那朵藏到荷叶下面的莲花,又睨了一眼远远辍在他身后的那两个牵马人。
两个牵马人正面向池水荷花站着,指指点点,摇头晃脑,似乎正在吟诗作赋。杨帆转过身,迈着四方步,继续慢悠悠地向前走去,那两个牵马人也似被他以一条无形的缰绳“牵”了起来,随着他一步步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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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柄小刀在小蛮手上灵巧地旋动着,梨片被她一圈圈旋下,依旧贴着梨子,手法灵动之极。
旁边坐着阿奴和公孙兰芷,两人又在拌嘴。
公孙兰芷蛊惑道:“技不如人也没甚么,可是没有胆气一战,那就再无进境可言了。怎么样,秋高气爽,你我闲来无事,要不要再比划比划?”
阿奴哼了一声,道:“被你虐来虐去的,你倒是开心了,我可不开心。你剑法出众,我不是对手,不过我最擅长的本来也不是剑术,干嘛舍己所长,就己所短,非要和你争个高下?”
“那你擅长什么?”
“杀人!无所不用其极的杀人!”
“听着很了不起的样子。”
“当然!”
阿奴的小瑶鼻儿骄傲地翘起来:“斗剑,我不如你。可要是真作生死之搏,我能杀你!”
公孙兰芷的眼睛亮了:“要不咱试试?”
阿奴摇头:“试不得,杀人的功夫,就只能用来杀人,我又不想杀你!”
公孙兰芷瞄着她冷笑,做不屑一顾状:“大吹法螺。”
阿奴不受她激,道:“爱信不信,反正,我不想再跟你动手。”
公孙兰芷眼珠转了转,忽然嘻皮笑脸道:“我看杨帆好象很厉害的样子,要不你跟他说说,让他跟我比划比划?”
阿奴板着俏脸道:“不能比!”
公孙兰芷瞪起俏眼道:“为什么?你怕他输?”
阿奴叹了口气,道:“我怕你输!”
公孙兰芷瞪着眼不说话了,阿奴道:“洛阳寸土寸金,杨家置下的宅子实在不算大,可挤不下那么多姐妹!”
小蛮忍不住笑着打圆场,道:“好啦好啦,真不知道你们两个是不是上辈子的冤家对头,一见面就斗剑,现在又斗嘴,喏!吃梨!”
小蛮捉住梨皮的头儿一扯,就像扯起了一条长蛇,露出晶莹雪白的梨肉来,小蛮丢开梨皮,刀子往中间一切,两瓣雪梨便落入盘中:“一人一半,不偏不倚。”
小蛮自打有了身孕,身子就比以前丰腴了许多,如今连脸蛋都胖了起来,原本俏丽的尖下巴有些圆了,脸蛋儿绷得紧紧的,这一笑起来,就像个有些婴儿胖的娃娃,可爱的很。公孙兰芷和阿奴虽然喜欢斗来斗去,却都喜欢她,尤其喜欢看她现在这个样子。
小蛮一笑,甜甜可爱,二人便不再斗嘴,阿奴拈起一半梨来,公孙兰芷一手去拿梨子,瞧着师妹可爱的模样,另一只手还忍不住捏捏她结实的脸蛋,道:“师妹啊,你倒耐得住性子,我那侄女几时才能出生啊,我还等着教她功夫呢。”
小蛮现在的脾气特别好,笑眯眯地纠正道:“干嘛一定是侄女,就不能是侄子么?”
公孙兰芷道:“侄子有什么好,长大了就是臭男人,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这时候,一个不是好东西的东西领着另一个不是好东西的东西走到了小厅外面。
前面的是公孙府上的一个小管事,后面的却是一个外人,看其装束,也是某户人家的佣仆下人。
“杨家大娘子,此人是奉其主人之命来下请柬的,要见杨郎中。”
公孙府上的管事一说,旁边那人便笑微微地揖了一礼:“见过三位娘子!”
小蛮歉然道:“我家郎君去曲江芙蓉园赴宴了,一时半晌不会回来。不知你家主人尊姓大名,可否留下请柬,等我家郎君回来,再择日回访。”
那人讶然道:“杨郎中赴宴去了,不曾记得杨郎中在长安有熟人呐,请恕小的冒昧,可否问一句,相请杨郎中赴宴的是什么人呐?”
公孙兰芷瞪起眼睛道:“你自己知道冒昧还问,请他赴宴的是独孤世家的人,怎么啦?”
那人眸光微微一闪,微笑道:“哦!原来是独孤世家的人,那么……小人照此回复主人,改日再请杨郎中一见吧。告辞!”
这人向她们行了个团揖,将请柬呈上,便即转身离去。
小蛮打开那份请柬,看了看落款,疑惑地道:“林子雄?阿奴,你听说过这个人么?”
阿奴撇撇嘴道:“那个家伙做事一向喜欢神神秘秘的,不知有多少事瞒着,不肯叫我们知道,天知道这个林子雄又是何方神圣!”
小蛮笑眯眯地回护郎君:“他若不说,定是怕咱们替他担心,阿奴何必为此责怪他呢。”
公孙兰芷打个冷战,绝望地道:“想当初那么可爱的小蛮,这一嫁人都成了什么样子了。如果这就叫闲妻良母,我情愿不嫁!”
天爱奴马上接口:“好得很!你魂牵梦萦的那个人若是来了,你可千万不要理他。”
公孙兰芷瞪眼道:“理他又怎样?”
天爱奴把下巴一扬,道:“我会鄙视你!”
公孙兰芷道:“我才要鄙视你呢,有本事跟我比剑!”
小蛮苦恼地叹了口气,托起原本尖尖如今日见圆润的可爱下巴,忧愁地道:“又开始吵,你们两个就不能有一刻消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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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漫步而行,因为时间还早,他也不急,沿着曲江池畔悠哉悠哉地一路逛去,前边路上忽然看见一个卖小吃的商贩。深秋时节游客太少,没有生意好做,那个小贩正懒洋洋地靠在江边一块大石上,草帽扣在脸上打着瞌睡。
杨帆走过去往车上一探头,先就嗅到一阵甜香。车上的食物用蒸布盖着,只掀开一角,露出一截红白相间晶莹如玉的东西来。这是关中有名的小吃甑糕,又名水晶龙凤糕,色泽鲜润,绵软粘甜,浓香扑鼻。
秋阳此时正映在那掀开的一角甑糕上,润白的糯米,鲜红的枣泥、碧绿的葡萄干,被阳光照得晶莹一片,很是勾人食欲。杨帆笑吟吟地问道:“喂!你这甜糕是怎么卖的?”
那小贩正倚着大石瞌睡,一听生意上门,忙把草帽往头上一顶,殷勤地跳了起来,陪笑应道:“客官要买甑糕么,这可是好东西,甜香可口,滋味极佳,价钱也不贵,两文钱就能买一大块……”。
远处那两个牵马而行的人见杨帆停下买糕,忙也停住步子,这个往湖上信手一指,那个便频频点头,装模作样地蹭着时间。杨帆买了一块甑糕,又向那两人睨了一眼,微笑着行去。
一块甑糕,人吃三分之一,马喂三分之二,就着清澈的江水净了手,再往前走不远,就见一座七层宝塔高耸入云。那是玄奘自天竺取经回来后,亲自主持修建的大雁塔,里面供奉着舍利、贝叶梵文真经以及诸多佛门宝物。
芙蓉园就在大雁塔之南,看到大雁塔,芙蓉园也就到了。
第五百七十四章江上佳人江畔虎
芙蓉园建在水上,填土为洲,洲上筑楼,自岸边至洲上,约有十余丈,引一道曲桥相连,桥上铺青石板,两边有雕狮虎猛兽的汉白玉栏杆,只及成人腰部高处,两侧还是江水,水中荷叶丛丛。
杨帆把马拴在江边一株垂杨柳树下,信步向桥头走去。
那片洲不小,打眼一看,至少五六座红楼,七八座亭阁,杨帆料想独孤宇不可能只在一处宴请客人,却包下整个芙蓉园,那是暴发户烧包,却非世家子弟所为,可是独孤宇请柬上可未说明是在哪一处请他。
收回目光,却见桥头有两个青衣小帽的小厮正在东张西望,杨帆心中一动,便走上前去,说道:“鄙姓杨,杨帆。**孤公子相邀,前来芙蓉园赴宴。两位童子可是独孤兄派来迎候的么?”
“啊,正是!郎君来的好早!”
两个小童忙不迭还礼,欢欢喜喜地道:“还请郎君稍候,小的这就禀报公子前来相迎!”
说完,一个小童便返身奔去。
杨帆一听他们正是独孤宇派来迎候的,还以为他们两个引着,自己到洲上去就行了,不想他们郑重其事的,还要请出主人相待,便笑了一笑,停住了脚步,心中暗想:“这般拘于礼数、规矩,只怕这孤独宇,真是我猜的那户人家了,却不知他为何着意与我结交,跟在我后边那两个人,是不是他派来的。”
杨帆想到这里,下意识地回头一望,只见一直辍在他身后的那两个牵马人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影,不觉便是一怔,若非他确信那两个人这一路确是亦步亦趋地盯着他行动,现在都要疑心是自己看错了。
杨帆想了一想,却也不再去寻那两个人下落,此时在他看来,那两个人十有**就是独孤宇派来的,如此一来,倒让他心中更加好奇,独孤宇如此种种,究竟意欲何为?
长桥两侧江水中遍生芙渠,荷叶渐渐凋零,莲蓬脱颖而出,因为这片水域置于阳面,常受阳光照射,凋零的荷叶间倒有几枝晚生的莲花,或白或粉,依旧开得鲜艳。
杨帆忽然发现一艘小舟,就静静地停在荷叶丛中,因为它始终一动不动,方才竟被杨帆忽略了。
小船不大,仿佛一只独木舟,小舟尖尖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