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族-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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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上一阵大乱,民众们跌跌撞撞向四周奔逃,看场子的镖师们不甘受辱,纷纷拎起木棍和黄家对打,广场上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大喊一声,“县令老爷来了!”
只见数十名衙役从东南角出现,冲进了广场内,广场上的拼斗立刻停止下来,向两边分开,四周的数千民众又重新围拢上来,但他们这下不是买彩票,而是看热闹。
‘当!当!’锣声开道,两名衙役大喊:“县令驾到,闲人避让!”
十几名拿着回避、肃静牌子的衙役走进了广场,在他们身后,一架黑底红边的四角官轿被抬进了广场,官轿旁边正是长得又瘦又小的黄四郎,他撑着一把伞。
“终于来了!”
无晋自言自语喊一声,从树上跳了下来,分开看热闹的人群,走了进去。
官轿在开奖台前停下,一名衙役将轿帘一掀,身着从六品褚红色官服、头戴乌纱帽的维扬县县令张容从轿中走了出来,黄四郎连忙将伞撑上去给县老爷遮雨。
张容看了一眼开奖台,眉头一皱,冷冷问:“谁是这次博彩的主事?”
皇甫贵两腿发抖,他正要上前,无晋却一把按住他肩膀,走了上去,躬身施一礼:“小民皇甫无晋,正是本次博彩的主事。”
黄四郎愣住了,怎么不是皇甫贵,变成了一个年轻人,旁边黄蜂张大了嘴巴,这、这不是皇甫惟明吗?怎么改名了?
张容一挥手,一声令下,“将他拿下!”
三名膀大腰圆的捕快冲上去便抓住了无晋,周捕头更是一马当先,出手又快又狠。
“且慢!”
无晋一声厉喝,他两膀一较劲,三名捕快被他甩开,噔!噔!噔!三人连退好几步,其中一人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武艺颇高的周捕头只觉得无晋力大无比,根本不是自己所能对抗,他心中大吃一惊。
无晋的抗捕引起了周围民众一片惊呼,皇甫贵的眼睛顿时瞪大了,一转念便反应过来,对啊!无晋是跟崂山的酒道士学艺,当然是身负武功才对。
无晋上前一步,对县令张容拱手说:“县令大人,敢问小民犯了何罪?你要抓我!”
无晋离张容的距离只有三尺远,一步便可以血溅当场,张容感到了一种巨大的无形压力,他心中暗暗吃惊,要知道抓捕无晋的三个捕快都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其中周捕头更是武士出身,武艺很高,有着丰富的抓人经验,可这个少年竟然双臂一振便将他们推开了,这种力量着实令人吃惊。
张容是个聪明人,他有一种直觉,这个无晋并不是普通人,事情不是黄四郎说的那样简单,不能草率抓人,他面不改色,冷哼一声,“看来,你心不服,好!那本县就告诉你,究竟犯了何罪?”
他手一伸,“你的商帖呢?”
无晋也笑了,他高声对众人道:“朝廷的《商律》中写得清清楚楚,店铺在方圆一丈以上须办商帖,请问县令大人,我店铺在哪里?”
“这.....”
张容回头看了一眼,他想找一个棚子,只要有个屋檐之类的东西,那就是店铺,可他看了一圈,除了一些桌椅外,就是大木台,没有一个棚子之类的东西,让他有些为难了。
这时,黄四郎在张容身后喊:“皇甫家的当铺不就是你们的店铺吗?皇甫贵,你是当铺的掌柜,你还敢狡辩吗?”
皇甫贵却上前施一礼:“回禀县令,我已不是皇甫当铺的掌柜了,当铺的掌柜是皇甫百威,是我族叔,我只是一介平民,没有任何店铺,县令大人可派人去核实。”
张容知道,就算皇甫贵是当铺的掌柜,也毫无意义,当铺和赌业根本不搭界,若真要把二者硬拉在一起,人家当铺可是有商帖,黄四郎的这个发难没有什么效果。
他手一抬,止住了黄四郎的话,又对无晋说:“就算你不用商帖,但你们聚集数万人博彩,声势浩大,这可是聚众闹事之罪,大宁律法中有这一条,聚集千人以上者,可定为聚众闹事,煽动聚众者抓捕问罪,这就是你犯的罪,你还有什么话说?”
“大人,这是民众聚集,而不是聚集民众,我并没有去挨家挨户动员,如果这也算有罪的话,那每年六月的青楼斗花魁,更是人山人海,十几万人聚众来看,那些举办者不也一样犯罪了吗?那县令为什么不抓他们?”
“好个伶牙俐齿!”张容连声冷笑,“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不错!每年的青楼斗花魁确实吸引人山人海,不仅如此,每年的中秋赏月,每年的上元关灯,都有十几万人参加,可是,所有的举办者都会来官府事先申请,得到批准后方才举行,你呢?你的申请在哪里?拿给本官看看!”
“县令大人,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申请呢?”
张容一愣,“你是什么意思,你向谁申请的?县衙没有记录。”
无晋微微一笑,“县令大人,维扬县内可不止县衙一家衙门啊!”
张容盯着无晋,半晌,他淡淡道:“你是说,你向郡衙申请了,那赵司马的批复在哪里?给我看看。”
“很抱歉,我是向苏刺史申请,刺史大人口头同意,没有批复,如果县令大人不相信,我这就去把刺史大人请来对质,可以吗?”
“不行!这个小子想趁机溜走。”黄四郎在后面喊道。
“闭嘴!”
张容回头狠狠瞪了黄四郎一眼,他又注视着无晋,点了点头,“可以,你尽管去,我就在这里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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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东郡风云第二十章一石二鸟(中)
郡衙离这里不远,就相隔三条街,他也不找马车,拔腿疾奔,片刻,他便跑到了郡衙所在的街道,前面三百步处就是郡衙了。
“给我站住!”
后面忽然传来了一声娇叱,无晋一回头,不由暗暗叫苦,真是冤家路窄,只见在他身后一丈处,假小子赵胜男骑在胭脂马上,头戴一顶男人的斗笠,正恶狠狠地盯着他。
无晋迅速盘算一下,这里离郡衙还有三百步,人腿未必跑得过马腿,而且若惊动了衙役,那些衙役肯定会帮她,也罢,先来软的。
他上前笑着施一礼,“原来是赵姑娘,上次一别,我一直想找赵姑娘道歉,可听说赵姑娘是官家小姐,我不敢贸然登门,既然今天遇到,那我就道歉了,上次言辞不当,向赵姑娘赔礼,望赵姑娘宽宏大量,多多谅解。”
说完,他躬身施了一礼,若无晋上次只是骂几句假小子,或许赵胜男真能接受他道歉,问题上他还给了她最心爱的胭脂马一鞭,屁股都红肿起来,几乎把赵胜男颠得骨头散架,赵胜男恨之入骨,但她以为那个海员出海逃走了,这些天她闷闷不乐,今天来郡衙是想找苏家姐妹,不料正好看见了无晋,她一眼便认出来了。
赵胜男想起了上次之辱,心中怒火焚烧,一咬银牙,“想让我饶你,可以,你跪下,让姑奶奶先抽二十鞭.....听见没有,跪下!”
无晋本想服一下软,向她道个歉就算了,上次本来就是她讥讽在先,不跟她计较,可听她欺人太甚,他不由也恼怒起来,一瞪眼指着她大骂:“骂你假小子有什么错了,你想当男人,就不要戴耳环,你要做女人,就不要打扮跟男人一样,老子最讨厌你这种不男不女的二椅子....”
“我要杀了你!”
赵胜男简直要气疯了,她尖声大叫,拔出剑就向无晋砍来,可是剑还没砍下去,只觉手一痛,长剑竟跑到了无晋的手上,无晋反手一剑刺在肥圆的马臀上,这一剑刺得极深,可怜的胭脂小母马被无晋第二次非礼,它疼痛得稀溜溜一声叫,前蹄扬起,险些把赵胜男掀下去,随即跃开马蹄,疯狂地向北奔去,赵胜男惊叫一声,紧紧抱住马脖子,落荒而跑......
无晋摇摇头,怎么每次见到她都要结一次仇,算了,现在顾不上这些,他一路飞奔到了郡衙,两名衙役站在台阶上,被转角挡住,没有看见刚才发生的一幕,他们只见赵小姐从他们面前骑马飞驰而过,还正夸奖赵小姐骑术了得,巾帼不让须眉。
“两位衙役大哥,请替我禀报苏刺史,就说晚辈无晋求见。”
一名衙役还依稀有印象,刺史对这个年轻很客气,他便笑了笑,“你稍等,我去禀报!”
片刻,衙役出来一摆手,“刺史让你进去呢!”
这一次无晋无心游览郡衙了,他跟着衙役急匆匆来到了刺史办公房,衙役上禀报:“苏大人,他来了。”
“进来吧!”
无晋走进房间,只见苏翰贞坐在桌案后,一手提笔,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连忙上前躬身施礼,“无晋参见大人!”
无晋的博彩声势闹得极大,苏翰贞也听说了,不过他既然已经答应了,便也不为难他,给赵司马打了个招呼,所以无晋的博彩才会顺利,没有被官府过问。
苏翰贞见他急匆匆而来,便猜到定是博彩出事了,他最担心人太多而发生踩踏事件,不由眉毛一挑,有些担忧地问:“是博彩出事了吗?”
“回禀大人,博彩很顺利,我请来的人维持秩序得力,没有出现踩踏之事,但县里不准我办了。”
“原来是这样!”
苏翰贞松了口气,微微一笑,“既然县里不准你办,那你就别办了,本来嘛!你惹出那么大的声势,县里若不管,那是他们失职,若不是我答应过你,我也会不准你办下去。”
无晋摇摇头,“苏大人,事情不是您想的那么简单,是因为我博彩引起了黄家的嫉恨,他们垄断了维扬的赌业,不容我分羹,张县令就是他们的后台,本来这几天张县令下乡去视察了,就是黄家去搬救兵,张县令连夜赶回,今天一早,张县令便来干涉,黄家家主就在他身后,张县令是出于私心,请大人为我做主!”
无晋提到县令张容下乡视察,苏翰贞的脸色便阴沉下来,他知道张容是在给自己下马威,自己下乡他不陪,自己回来了他就下乡了,显然是故意挑衅,原因也很简单,张容的父亲张相国是支持楚王,与太子关系不和,张容自然是得到了他父亲的指示。
至于黄家,苏翰贞这几天也听说了东海郡有六大家族:关、黄、马、皇甫、陈、王,其中三家在维扬县,但苏翰贞还不知道这六大家族和地方高官的关系,他这才知道,原来张容是黄家的后台。
“你是说张县令亲自来找你麻烦吗?”
无晋听他用了‘麻烦’二字,心中不由暗喜,这两人果然关系交恶,机会来了,他连忙躬身施一礼说:“回禀大人,张县令问我要商帖,我说并无店铺,无须办商帖,他又说我未经官府同意擅自聚众,我说我已经得到了刺史大人的同意......”
“那他说什么?”苏翰贞打断了无晋的话问。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哼了一声,负手转过身去,命捕快抓我!”
无晋在前世和政府官员打了多年交道,他知道这种情况下该怎么说,如果他说张容大骂什么狗屁苏刺史,那样就显得太幼稚了,苏翰贞不会相信,官员之间的权力斗争绝不会骂一个脏字,尤其是相国之子,一般都是一种语气,一个动作,或者是针对相关第三者,所以张容一声冷哼,一个转身背手,一句抓人,就不亚于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在苏翰贞脸上。
苏翰贞心中燃起了怒火,张容也未免欺人太甚了,他今天若不去,以后他就别想在东海郡混了,他眯起眼问:“那最后他为什么不抓你?”
无晋一言不发,他眼一瞥,见门口有一块抵门的青石,比一块砖头略长一半,他左手拾起青石,面对大门,右手对准青石就是一拳,‘咔!’一声,青石应声断裂。
“嗯!有两下子。”
苏翰贞笑了起来,他站起身,负手一笑,“走吧!我跟你去看看。”
........
片刻,苏翰贞的马车停在了北市广场上,他和张容前呼后拥不同,只有两名随从跟随。
“刺史大人到了,请各位乡亲闪开!”
无晋在前面开路,众人纷纷闪开,让出一条路,张容见苏翰贞真的来了,他不由对无晋另眼相看,心中暗暗思忖:‘这个年轻人果然有点古怪,竟然能把苏翰贞请来,而且此人武功不低,他不会是和太子有关系吧!”
心中思忖,他却笑着迎上前,拱手施一礼,“下官张容参见刺史大人!”
苏翰贞是上郡刺史,正四品官阶,而张容只是从六品上县令,官阶差了苏翰不止一级,尽管他是相国之子,但表面上他得做足了下属的低姿态。
苏翰贞不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