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熙朝-第2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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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我要立即、亲手杀了你。”葛尔隆继续笑,只不过从其木格的角度看过去,他的这番笑反而带着**裸的、毫不掩饰的残忍。
“杀了我?”拨云微愣,不过随后他便释然了,无论对方提出什么条件,都毫不奇怪,更何况杀了自己这件事,他已经反反复复地说了多次了,旧恨加新仇,便是他说要将自己碎尸万段、抽筋扒骨,他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妥。
“你要如何杀我?”仿佛是遇见了有趣的事情,拨云竟主动问起葛尔隆打算怎样对待自己了。
“剥皮抽筋,千刀万剐,断股去髀,油烹卤腌。”葛尔隆每说出一词,花恨柳与牛望秋都各皱一下眉头,等他四词说完,二人心中都已明白,对于拨云他已恨之入骨,可谓无所不用极刑,终究目的也只有一个:拨云必须死,却不能立即去死,也不能简简单单、舒舒服服去死!
“你就这么恨我啊!”仿佛方才所说都是要施于他人身上,拨云听到后竟然大笑两声,笑问葛尔隆。
“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吸其髓,碎其骨,挫其灰!”
“好!”拨云大呼一声,“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这两人有病么?这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的事情,为何一人说起来信誓旦旦,另一人听起来却是津津有味?
“话说回来……”大呼之后,拨云似乎又记起一事,对花恨柳等人道:“还请大家做个见证,方才我应下之事自然不会有假,同时我也有一条件想说一说,若是此时能应下便再好不过。”
“你是守诺之人,我也言出必践。”葛尔隆冷声应道。
“我之后,所有部署、族人你若想杀我也没有意见,不过却需要你给他们三天的时间逃命。”拨云说出这个条件,葛尔隆反而一愣,大为不解。
“他们受我之命,树仇结怨的事情没有少做,你若说天下之人想他们死者多不胜数我也无话可说,不过我所想便是打猎的时候看到猎物也不见得立即杀死才有乐趣,令其负伤,乐观其亡命奔逃,也是一种享受,你觉得呢?”拨云笑问葛尔隆。
原本花恨柳等人所想,拨云提出这一条件,是念及属下忠心、同族相亲而已,可是此时听来却似乎是纯粹便是为了乐子——拨云是想告诉葛尔隆,怎么样杀人才更有乐趣么?
“你放心,他们若是肯为我所用,我自不会为难;若是不肯,我也不仅仅会给他们三天时间……他们逃便是,任由他们逃,逃一辈子也无妨。”葛尔隆咧嘴笑笑。
“嗯?”拨云还道自己听错了,不过转念一想,他便明白葛尔隆这话是什么意思了:莫以为他许下“逃一辈子也无妨”的诺是对自己同族好,逃一辈子也便意味着被人追杀一辈子,葛尔隆是要将这群人当作掌心的玩物啊!
其心歹毒,犹胜自己!
第三百二十七章 葛尔隆不见了
无论葛尔隆什么时候杀拨云、用怎样的法子杀拨云,花恨柳都觉得今晚之事已与自己一行人无关了,毕竟说到底自己是个外人,灯笼、牛望秋本是局中之人,却又早早地将各自摘了出去。
剩下的,便是拨云、葛尔隆的事,考虑到将来草原王位的继承人因素,或许还要加上其木格,再考虑到事关整个草原安定的问题,自然也少不了一直被拨云安排在外等候的一干心腹。
花恨柳辞了拨云等人,问明了杨简、雨晴公主等人的居处后,便一脸郁闷地离了王帐去寻人了。
之所以郁闷,不过是因为临出门前他一直存于心间的疑问。
“你为何知道我会来?”
“你是她的亲人,自然不肯不管、不能不管。”
“你若是直言此事,我也可以考虑来这里一趟的,只不过不要强行将这个什么荒谬的东西塞给我便是。”
“可是我当时确实认为你是最佳人员……现在也是。”
“那你记住了,下次绝对不要这样做了,灯笼一个人在外面,她还是会害怕的,我们很担心。”
“不会有下次了,不出半个月,我便会死,怕也没有机会了。”
“嗯,你没机会那便好。”
与拨云说完话,虽然得了一个允诺,不过花恨柳却仍然心中堵得慌。这并非是心中担忧什么,只不过心中不满而已,这便如你走在街上人畜无害,却被无缘无故地扇了一巴掌,你满怀怒气想要扇回去,或许心思里还想着应该脱下鞋底来扇得更过瘾,举手之际才发现对方是一个站都站不稳的垂死老叟,不止弱不禁风,还一脸痴傻模样,这如何能够将高扬的手挥下?
当然了,打人也要分人,若是恶人,管他是老叟还是孩童,管他正常还是疯癫,照样还回去便是了——但花恨柳不是恶人,或许有时他也会耍一些恶人的手段,但骨子里却仍无法否定他是好人,尤其是这个“好人”的定义还是他自己划下的。
圣人凡人皆都如此,最难赢的对手便是自己,最难突破的牢笼也恰恰是自己所划。
花恨柳便遇敌难败敌,困囚笼难破囚笼。
所以他才心堵。
“算了,做人最重要的便是开心了……”心中笃定这一点,他甩甩头似乎便能将这胸中郁结赶到头顶甩掉,脸上凑出笑意,寻了一处帐掀帘而入,开口便道:“好好休息,明日一早便启程!”
说起来,这月余的时间花恨柳与众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奔波,从昆州到北狄王庭,除去在荡寇砦耽误的几天,便是在脱斡汗部,也不过两夜一日时光……按道理说,先前来时是因为担忧灯笼安危,那么此刻已知是虚惊一场,为何不好好休整一番再行出发呢?莫非他仍惦记着萧书让莫名丢掉信州、吉州一事?
如此分析倒也不是没有道理,起码半日之前他尚是如此心情,不过弄清楚这件事显然不是一两天便能做利落的,眼下却有一事比着调查这件事情更迫在眉睫,稍晚再去办便没有了意义!
当花恨柳将如此说辞说与迷惑不解的众人时,便是众人如何追问他也只是笑而不语,只道:“明日你们便知晓了。”
众人眼瞧着距离天亮也不过两个多时辰,多忍一忍倒也无妨,况且花恨柳既然已经说天亮出发,那此时最好的做法便是立即好好休息一番,便索性不再追问了。
天不怕或许是明白花恨柳所想迫切去做的事情是什么的,不过他这会儿没有时间去搭理别人,他唯一有空搭理的那个人却连问他也没有问,直接跟了众人尽快休息去了。
等拨云大君将所有的事情都吩咐完后,本以为没有了富贵蛊他便睡不下去,却没想到一沾床他便轻易睡着了。
这是他数十年来头一次没有借助外力睡的安稳觉。只不过,其他人似乎并没有考虑过这种没来由的幸福对于拨云有多珍贵,勉强睡下不足半个时辰,便有人急匆匆来他帐外了。
“君上!葛尔隆不见了!葛尔隆找不到了!”远远地还没奔到拨云帐前,偏肩便喊,待他奔到帐前,“葛尔隆不见了”这句话至少已经在他口中反反复复说了七八遍,不过,似乎他仍未说够似的,跪下启命后嘴里说个不停的,仍是这一句。
“君上,葛尔隆真的……”
“什么!”拨云原本还懊恼被人惊醒,他年纪依然不小,更何况还是将死之人,睡觉极易被轻微细响吵醒,不过却因为人在睡梦中,初始时还道是自己梦中所听做不得数,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话竟然是真的!
葛尔隆真的不见了!
“十人黑队”中除了尚未来得及补缺的正官正印以及这位说话极多的偏肩,其余七人已经各带一队人马出去找,偏肩禀报完这件事以后,也要立即动身去另一方向找。
不过,所谓的“十人黑队”难道不是保护拨云的么?为何此时葛尔隆不见了,这八人反而都不再呆在拨云身旁了?
只因为昨晚拨云便已要求这些人许下承诺保护葛尔隆不伤分毫,换句话说,这草原上自此以后只有葛尔隆的“拨云”,没有拨云的“拨云”了。
此时偏肩来,一是禀报之意,另一重原因,还心存请问——他们想知道这葛尔隆生平有没有什么仇人,会不会反悔了索性半夜离开。
出于尊重,他们并不能直接问,出于责任,却也不能不问,最后出于无奈才在拨云已经下达了命令之后又跑回来问。
“他……什么时候不见的?”惊疑也只在初听到这一消息时,毕竟是经历了太多凶险之事,拨云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对于偏肩违犯自己的命令一事也暂放一旁不先追究,而是一步步抽丝剥茧,问起话来。
“据守在帐外的人说昨晚他一入账中便再没出来,今早进去喊他时才发现帐篷后侧被人划了裂缝,人早已不见……”偏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如实禀报道。
“也就是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的了?”拨云皱眉反问。
“是……是这样……”
“其木格呢?还在不在?”想到了一重可能,拨云又问道。
“王妃昨日并未回去休息,而是到偏月那里歇了一个多时辰,今早听到了帐外吵闹之后才醒,这会儿与偏月一道向东南方向去追了。”偏肩垂着头不敢抬起,不过还是将短时间内搜集到的情报十分有条理地说与拨云。
“还有呢?”听说其木格并没一同不见,拨云心中稍稍放心,却又不知道自己手下这些人都调查到了什么,只能冷哼一声问道。
“还……还有就是中原来的那一批人今早便离开了。”
“嗯,这件事我昨晚虽有挽留,不过对方却不领情,走便走了吧……”拨云点点头,他心中也不明白为何花恨柳想要及早离开王庭,便是不愿意见葛尔隆杀自己,那也至少歇息个三两天才算正常的吧?
“不过……”偏肩语气一顿,不知道自己下面要说的事情与葛尔隆失踪有没有什么关系。
“讲。”
得到允许,他心中大舒一口气,定了定神垂头禀报道:“听说昨晚有两人到过葛尔隆的帐外求见面,只不过因为他心情不好无心应答,最后两人只得悻悻离去……”
“哦?”听到这里,拨云心中一动,轻声应了一声,问道:“那两人是谁?”
“一位是花公子,另一位应该便是牛望秋了……”说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大君的忌讳,慌忙补充道:“因为守卫的人并不认识牛望秋,只说是个年龄偏大、颇有些仙风道骨的老人,所以属下便猜测或许是牛望秋,并无确切言辞……”
“唔,那人必是牛望秋无疑……不过,就算不是,也知道了那其中一人便是花恨柳,这便够了。”眉头紧皱着盯着自己身前的空处出神看了半天,拨云叹口气道。
“让他们都回来吧,不用去找了。”闭上眼足足有一刻钟的工夫,正当偏肩心生怀疑是不是对方又睡过去或者索性直接死掉了时,那人缓缓开口道。
“属下不……不明白……为何不追了?”正是因为自己十人是常跟随在拨云身边的人,所以偏肩才知道真正的拨云大君并没有那些人看上去的那般可怕——当然了,这是在他不动气的时候,若是他动了气,别处不知道,但是偏肩敢肯定,这必定是整个草原上最可怕的人。
此时的拨云说话谈不上平和,偏肩却也听出并无怒意了,这才敢开口问。
“必然是随了那些人先回拖斡汗部了……罢了,你让偏月、其木格那一支直接去拖斡汗部,其他人都叫回来便是了。”挥挥手,拨云不理会对方仍有继续追问的意思,便让他退下了。
待人走远,他重新躺下,口中却念叨:“若是让你心中舒服一些,带走便带走吧!只不过别忘了到了时间放他回来便是……”
第三百二十八章 我曾被驴踢过
花恨柳只觉得好笑。
这番好笑大抵不是针对别人,而是发于自己。
熟悉他的人,诸如天不怕,诸如杨简雨晴,诸如佘庆,见惯了他这番神情,也清楚这笑的含义。
温故却不知道。他只觉得当时温老夫子将自己当做一个物件一般送与花恨柳想来是个绝顶的错误。
“绝顶”是个形容词,不过世人想起它或许应该与“聪明”二字勾连相缀,此时与“错误”相并,大概是说温明贤的做法“绝顶愚蠢”了。
不过温故是个聪明人,他不会去质疑一个已经成为事实的事实,当然也不肯去对一个自己打小就尊敬的人心怀不敬,所以他理所当然地对自家先生的笑,有了另外一番解读。
先生,笑得好淫??荡。
花恨柳若是知道自己的小学生的心中如此评价自己,恐怕这一番自得片刻便要化作滔天怒气了——若是从此年幼便知晓“淫??荡”二字,将来若何?
归根到底,年纪了了,懂得的东西也太多了!心不纯啊!
实际上花恨柳是不知道温故是在想什么的,不是温故不肯说,只是当他看着杨简柳眉微蹙,看着雨晴公主杏目含情,看着一旁话一向很少的独孤断手握如拳,看着一路上从来都是喋喋不休的佘庆挥鞭如洒时,他心怯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