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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世界文学评介丛书 语言的胜境-外国文学与语言学-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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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现象—话语。……意义、符号和现实这三者通过社会评价而实现统

  《

  一。

  这段话的重要性不应因“社会评价”概念的依旧过于空洞、抽象和陈旧

  而遭到忽视,因为,它表露出二十年代时人为解决本世纪诗学中至今仍属疑

  难的语言与意义问题的可贵努力。与语言学的符号学诗学(列维—斯特劳斯、前期巴尔特等)主要在语言与意义关系的语言学模式中求解不同,巴赫里输

  入了两个新概念:一个是“现实”,由它代表“社会环境”、“历史”等,相当于语境因素,另一个就是“社会评价”,由它去以“中介”的身份串连

  起语言 (符号)、意义和现实三者,这显然是属于艺术的“灵魂”一类关键

  的东西,倘无它,艺术本文便是散沙一盘,或者用后结构主义术语说,是“碎

  片”一堆。可见,巴赫金既不同于形式主义或语言学的符号学,也有别于后

  结构主义的本文理论,因为后者正是相反全力拒斥“社会评价”一类当被称

  作“逻各斯中心主义”的东西。巴赫金的上述考虑稍嫌笼统而令人难以掌握,但从社会评价、语言、意义和现实这四方面探索艺术话语的诗意特性,不失

  为一条可行之道。例如,如果用后结构主义的“延异”、“本文的快乐”等

  去有节制地抹掉上述四方面的某些机械的绝对性、确定性色彩,增加诸如杰

  姆逊对“符号矩阵”的改造等可操作内容,再回注入克里丝蒂娃那种强烈干

  预现实的邀请,巴赫金的上述设想也许会更为可观,也更具实用性。

  颇富戏剧性的是,巴赫金的上述构想似乎对当今被后结构主义的轰击震

  懵了的西方人并无太大吸引力,相反,他们为重新“发现”老巴赫金二十年

  代就推出的“对话”(dialogue)及相关概念“异声同啸”(heteroglossia)

  等而拍手称快。为什么?西人此时有自己的特殊胃口,这就是说:既为后结《 文艺学中的形式主义方法》,第116、114、164 页。

  《 文艺学中的形式主义方法》,第116、114、164 页。

  《 文艺学中的形式主义方法》,第165、169、170 页。

  《 文艺学中的形式主义方法》,第165、169、170 页。

  构主义的狂轰滥炸而称快但又不满足于其只破坏而不建设,而巴赫金却能有

  此功而无此过,何不“拿来”?这样一来,“对话”等概念就需注意了。

  对巴赫金而言,文学这种“艺术话语”并非单个人的讲话或句子成分,而就是“对话”:“话语是双方的动作,它取决于两方面:一是谁在说,二

  巴

  是对谁说”。 比之早先的“话语”,“对话”突出说话人和受话人之间的社

  会沟通以及必然性的沟通障碍如差异、冲突等,尤其重要的是突出对话中的

  双重声音关联这一生存基本条件:“单一的声音,什么也结束不了,什么也

  巴

  解决不了。两个声音才是生命的最低条件,生存的最低条件”。这等于说生

  存就由“对话”构成,你时时同一个“声音”对话,这“声音”可能时而熟

  悉、亲切如“你”,可能时而陌生、敌对如“它”(马丁·布伯尔),反正

  你正是在这种对话中活着,由这种对话而活着。“对话”就是生存。这表明,“对话”已是一个本体论和语言论相同一的概念,这倒近似于加达默尔的本

  体论和语言论的阐释学。后者以“能被理解的存在就是语言”和存在一理解

  的“语言性”和同样字面形式的“对话”等道出了某种相同信息。但巴赫金

  的“对话”毕竟自有其特殊内涵。

  在《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里,“对话”概念已跃居中心地位,被

  视为解开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语言之谜的关键:

  语言只能存在于使用者之间的对话沟通之中。对话沟通才是语言的

  生命真正所在之处。语言的整个生命,不论是在哪一个运用领域里 (日

  常生活、公事交往、科学、文艺等等),无不渗透着对话关系。这里明

  白地让“对话”效力于较早的关于意识形态符号的社会沟通意图的观点。

  但巴赫金赋予对话以新的含义,归纳起来有如下特点:(1)对话是“我”与“他者”的对话性对立:“生活中一切全是对话,也就是对话性的对立”;(2)对话不是手段而是目的;(3)对话本身就是行动;巴

  巴(4)对话就是存在,“存在就意味着进行对话的沟通”;(5)对话是永恒地未完成或不可完成的;这五条可以说实质上并未超出

  加达默尔的视界:对话的存在—本体性、语言性和开放性等等,不过由于早

  于加达默尔数十年并且是从迥然不同的意识形态诗学路径提出,足可以令西

  方学者惊奇而肃然了。但更具独创性因而更引人注目的在于:(6)对话具体表现为“异声同啸”,即“有着众多的各自独立而不相融

  巴                       巴

  合的声音和意识”, 或“不同声音的配置及其相互关系。”经典小说往往

  以“独白”为主导,一个权威声音统治其它声音,这意味着拥立与德里达的

  指责相类似的权威等级制;而“异声同啸”则意味着消除唯一权威或权威,每种声音即每个人平等对话,竞相鸣放,而且还包括与自己的对话。例如,巴 赫金 (沃洛希诺夫):《马克思主义和语言哲学》,第86 页。

  巴 赫金: 《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三联书店,1988 年版,第344、252 页。巴 赫金: 《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三联书店,1988 年版,第344、252、79 页。巴 赫金: 《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三联书店,1988 年版,第79 页。巴 赫金: 《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三联书店,1988 年版,第343 页。巴 赫金: 《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三联书店,1988 年版,第29 页。巴 赫金: 《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三联书店,1988 年版,第362 页

  《罪与罪》中拉斯科尔尼科夫的独白充满对话性,“他不是思考种种事物,而是与这些事物说话。”这些话中塞满他人的语言,成为他与之争论的对手,于是他同这些声音展开对话:

  他组织内心的语言,就是针对他近日来听到的、触动他的他人话语,组织一连串生动的、激烈的对语。他称呼争论的对方,都用“你”字,对其中几乎每一个人,都要引述回敬他的原话,却改变了语气。同时每

  一个物,每一个新的人,对他来说立即变为一种象征……是某种生活目

  的和思想立场的象征,是在令他苦恼的那些思想上的问题中代表着生活

  中某种解决办法的象征。……他把所有这些人物相互联系起来,让它们

  相互比较或者相互对立,迫使他们相互回答问题,相互呼应或相互揭露。

  结果,他的内心的语言就象哲理剧一般展开,其中的人物都是生活中现

  实存在的不同生活观和世界观的体现

  者。《

  这种消除“最强音”、“主调”而让众声齐鸣的平等、民主的语言世界,尽管还充满着不安与恐怖气氛,但能够平等对话本身,不就是一种“语言乌

  托邦”么?我们能够在现实中随处与这种无权威的每个人平等对话的境界相

  遇么?同时,作为作者,我们能如此自信地写作出这样的对话小说么?作为

  读者,我们能这样自如地深入其中而获得参与对话的快乐么?确实,巴赫金

  的如上描述令人想起加达默尔的“对话”中的“视界融合”和巴尔特的“本

  文的快乐”,即都强调对话世界的不确定、差异、平等和由此而生的特殊快

  乐。如此,当今西方文坛一致看好巴赫金,就不足为怪了。

  然而,巴赫金的“异声同啸”对话自有其机杼。每一种声音并非不确定

  的或总是“延异”的能指碎片,而是生活世界的“象征”,是意义的携带者,因而是确定的;同时,各种声音之间的对话虽然充满差异、冲突、宛如“哲

  理剧”,但这个剧本并不象巴尔特所以为的那样是没有作者的“孤儿”,而

  是由一个确定的、超然其上的作者去创造的。这个作者懂得如何安排出一场“异声同啸”对话:

  他要表现的,恰恰是一个主题如何通过许多不同的声音来展示,这

  可以称作主题的根本性的、不可或缺的异声同啸性和不协调性。陀思妥

  耶夫斯基认为重要的,也正是不同声音的配置及其相互关系。《

  可以说,巴赫金是从一个与众不同的确定的根基上去描述一种不确定的

  对话,从而既关注加达默尔和巴尔特等人为之兴奋的不确定对话,却又克服

  了他们轻易抛弃确定性把握的偏颇。但是,“异声同啸性”难道就需要从作

  者意图去领会吗?凭什么证明它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本人的意图呢?而且,这

  样的领会和证明是否必要和有多大价值?为什么不能说是读者巴赫金个人的

  阅读感受呢?因此,巴赫金对“对话”、“异声同啸”现象的描述,还有相

  当浓烈的绝对或决定论色彩。对此作适当的“擦洗”工作,上述“对话”、“异声同啸”概念的真正价值才会显露其光泽。巴赫金上述概念的魅力,部

  分地还来自于如下事实:它们的出现与对陀思妥耶夫斯基“复调”小说的阐

  释不可分割地联系在一起。这表明,真正有力的理论总是同具体文学现象的

  分析结合在一起的,两者交相辉映,互为阐释,形成文学与诗学的阐释上的《 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第326 页。

  《 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第361—362 页。

  相关性,这大概正是“互本文性”或“互文体性”可以部分地表达的吧?

  巴赫金的上述观点是他的独特语言观和研究方法的体现。

  语言的本质是什么?前面我们已领略过语言是“隐喻”(卡西尔)、“诗”(海德格尔)等不同说法。在巴赫金看来,语言的本质就是“对话”。如果

  说生存充满“对话”,就是“对话”,那么,“对话”就是生存的最基本的

  东西,就是生存,而正是在这种生存与“对话”同一的状态中,语言的“对

  话”本质显露出来。生存的特性也就是语言的特性—“对话性”。同加达默

  尔的“语言性”相比,“对话性”显得具体、实用,突出文学本文内部的异

  质、多样、冲突等复杂关联,尤其在运用于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这一现代主

  义经典本文时,展示出特别的魅力,在人们面前打开了一个惊人地生动和奇

  妙的对话世界。但如果就此扩展进文学以外的非语言符号世界 (如绘画、音

  乐、电影、戏剧等),也许就不会那么顺畅和实用了。加达默尔的“语言性”

  虽然失之宽泛或大而无当,但有一个好处:适用于几乎一切艺术现象。由此

  看来,“对话”概念在伸展到非语言符号领域时所带来的问题,有待于进一

  步探索,这个问题倘能有所破解,会增强“对话”在今日语言学诗学中的威

  力。

  巴赫金的“对话”概念乃至他的全部诗学探索,都没有局限于纯语言学

  方法,而属于“超语言学”。正是在此他与语言学的符号学诗学划清了界限。

  例如“对话”,它被认为是“活生生的具体的言语整体”,这就决定了不仅

  涉及语言学,而且还涉及社会学、历史等,因此,“对话关系是超出语言学

  领域的关系”,它恰是“采用纯语言学标准所无法揭示出来的”,这就要求

  运用超语言学方法。“超语言学研究的是活的语言中超出语言学范围的那些

  方面”,即社会、历史、存在等。对巴赫金来说,超语言学也就是意识形态

  语言学,即把语言视为处于意识形态环境作用中的人们的具体话语行为。当

  然,巴赫金并未因此轻易抛弃语言学,而是穿越它,带着语言学的馈赠而进

  入超语言学之域。“超语言学的研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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