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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我不得不杀人:以色列女特工自传-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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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明显,你分享了这个秘密,保持沉默就行了。两种结果:如果你拒绝,对
他来说你就是个威胁,在这样的情况下……”
  我连连摇头,神情仿佛在说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走吧,给你手铐钥匙。就这样了。”
  “就这样了?你会做到不让他们知道真相吧?”
  “我保证。”
  他比我还要紧张,把钥匙搁在办公室的一个角落里,自己跑到门边监视走廊里
的动静。我解开手铐,然后轻轻走到他旁边。他一直背对着我。我干净利落地勒死
了他。
  “我喜欢遵守诺言。瞧瞧,你不会有任何麻烦了。”
  我拿起他的枪,穿过空无一人的走廊。少数几个没去吃饭的士兵正急切地等着
自己那一轮,根本没注意到我。我畅通无阻地走到外面,登上一辆车,发动上路。
  计划成功,夜晚的清新空气,都令我陶醉。我向前开,一直循着通往边境的路
线走。这么晚边境肯定关闭了。为了不惊动卫兵,我开向一个难民营,那里有我的
线人。车没油了。真倒霉!走着去那个村子实在太远了。就算走上整整一个星期,
也难得碰到前面有一个人。可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朝着边境线不停地走,但愿能
在警报发出之前到达。天亮前几个小时,我精疲力竭地倒在洼地里。
  一阵小卡车的噪音把我从恶梦连连的睡眠中惊醒。我起来后发觉自己正在高烧,
全身酸痛,都是前一天晚上被毒打的后遗症,加上夜间潮湿所至。身体极其沉重,
猛然间像是支撑不起来了。卡车司机见我坐了起来,向我打招呼:
  “你在那干嘛?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害怕他出卖我,一直背对着他,示意他不用管我,走就是了。他不听,反而
停住车下来了。
  “没什么。你先走吧。走吧。”
  他不肯走:“你是想过边境线吧?有证件吗?没有证件,嗯?上车吧,我会帮
你通过的。”
  我狐疑地看着他。
  “真的,我也是巴勒斯坦人,我明白是怎么回事。别担心,我不会出卖你的,
真主做证!上来!快点。我停车是为了检查轮胎……左前轮,”他说着,踢了一脚
车轴:“总是瘪的,这坐前胎……总是!拿着,你的护照……这是我老婆的,她从
不离开家门,根本用不上身份证,可她为了要这本东西把我都烦死了。‘我得有本
护照’,她老这么说。等拿到手了,她又总担心丢了,对我说:”拉穆斯,你帮我
收好‘。是啊,真主是伟大的,而这护照也是有用的。看到签证了吗?“
  我翻开一页,看到一个清晰的印章。
  “你不是第一个被我从这地方带过去的,真主慈悲,你看吧,一切肯定顺利。”
  我们无惊无险地过了边境线。
  “三十年了,我每天经过这里去黎巴嫩工作。每天我都顺利通过!就算是打仗
或者碰上其他麻烦,我也能通过!我老婆她说:”拉穆斯,为什么我们不干脆定居
黎巴嫩呢?‘可到了黎巴嫩,还是会有其他麻烦……你说呢?好几百年了,总归有
麻烦!我的孩子们都是叙利亚人,这好一点。可是我,我还是巴勒斯坦人,他们的
边境线我无所谓。我能过去。“
  他把我在第一个村子里放下来。我偷了一点钱,坐上公共汽车继续往前走。到
南部地区得花上两天时间。我越来越虚弱,难受。
  我和一个联络员见了面,要了点药和证件。在他那儿,我通知我的上司“我将
穿过花园”过来,盼着他们能帮我返回基地。不可能从合法关卡过境,那里的边境
线每天上午都对工作人员开放。如果法利蒂的战士在排队等候过境的人里看到我,
那我的末日就快到了。一般情况下,我会到希腊或者土耳其转一圈再回来,可这次
我没这份力气了。暂时没有等到他们的回音,我向那个倒霉的联络员借了一辆车,
朝着法利蒂控制的那块区域开去。
  我在路边把车丢下,开始步行。到了一个我比较熟悉的阵地,因为这里视野开
阔我一直挺喜欢的,我坐下来,等着天黑。真主党从这里向以色列发动进攻是惯常
的招数,哪怕是斋月的晚上。应该说,特别是在斋月的晚上。
  将暮未暮时分,我发现前面走过一队人马。我尾随了他们大约有二十分钟路程,
而他们“接纳了我”。我坚持着,继续往前走。这挺不容易。我烧得厉害,好几处
伤口已经感染,全身酸痛得不行,每走一步都牵动全身上下。我熟悉游击队的行军
路线。只要在他们突然折回的时候我能隐蔽好自己就行了。但愿上司们能把我发出
的消息当回事,派突击队来帮我……他们肯定能救我于水火。
  我听到在远处,大约是我的右面,传来直升机开火的声音。如果我前面是真主
党的突击队,它向谁射击呢?
  我们继续前进。夜幕降临了。周围伸手不见五指。我不断跌到,一边走一边睡。
终于疲惫之极,一头栽倒在荆棘丛中。
  自动步枪的交火声……几声喊叫……有人在跑……有人摇晃我……在我腿上打
了一针……把我扛到背上去的时候,把我的肩膀给弄脱臼了……他不能用这种方式,
我得教教他……对……我得教教他……他的脖子有香皂的气息……我已经很长时间
没有闻到这种干净的味道了……肯定是以色列人。我完全失去了意识。
  当阿米尔——带队去救我的指挥员——第二天一早去做汇报的时候,被他自己
的长官和我的长官劈头盖脸训了一通。这是他后来告诉我的。
  “你疯了!谁给你权利开枪打死那几个人的?”他的长官大声斥责:“这就是
你所说的秘密救援吗?而且是在斋月期间。”
  阿米尔生硬地反驳他:“难道要我说对不起吗?我们自己的直升机从空中向我
开火,而你说这么多就只是要指责我们不该对这些鲁莽的家伙进行还击?”
  “我对你们说过:不要惹事生非!这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是吗?”
  “我们尽力而为了,”阿米尔为自己辩护:“最重要的是,我把我的人完完整
整地带了回来!”
  “你的人和那条‘鱼儿’!”我的指挥官纠正了一句。
  “她,她当时已经是一堆散件,那种装上电池或电板就能使用的组装货。”
  “正经点!”
  他的长官截过话头:“看报纸了吗你?‘以色列昨夜空袭安全区域:六人死亡,
其中一个年轻死者是为他祖母送斋月晚餐。’这是不可避免的吗?”
  阿米尔怒气冲冲:“我无法相信这种新闻。我们把那个已经七零八落的‘鱼儿
’给你带回来了,你却因为这种小红帽的故事来和我大动肝火?什么给祖母送过节
圣饼!我再说一遍,他们从空中用枪口指着我们头顶!”
  “你快点歇着去吧。就像你说的,这种故事留给下次监察委员会的人开会吵吵
去。谢谢你的礼物!以后如果有人告诉你行动要隐秘,你应该理解成:不要在安全
区杀死任何人。这样说你听明白了吧?”
  “不可理喻。难道让他们扫射不成?”
  “我问你听明白了没有?”
  “是,长官,非常清楚!”阿米尔不情愿地回答。
  1998年12月23日:真主党轰炸以色列北部地区,共发射卡秋莎导弹三十余枚。
  都是些痛苦的回忆。我在医院里呆了一个星期,两天处于半昏迷状态,五天病
后恢复,出来后真想把一切都忘记得干干净净才好,可是我必须写一份报告。
  于是我动身去看望我最忠实的朋友,永远那么耐心,永远那么热情,永远给我
以安慰:大海。这是世界上唯一能带来平静的所在。她懂得我,理解我。漫长岁月
她一直在那里,作为我们的记忆。她了解一切,目睹一切,倾听一切。她看到了那
些商店和精品屋。她听凭那些驾着帆船踩着滑板的游人替代了静默的钓鱼人。在这
里,传统和现代互不干扰地并行。她消化了时间的流逝。她使一切都变得相对。
  临走前我去看了大海。她接纳了我,没有偏见也没有评说,好像什么都不曾发
生过。她用无边无际的广阔淹没了我生命里的这个章节。
  我去找艾尔戴德,他的办公室里能看见海。可是这些空调化的现代办公大楼里
没办法打开窗户。今天晚上,光见一下我这个老友可不行。我需要他陪着我,听我
倾诉,和我说话。看我像笼中猛兽似的来回转圈,艾尔戴德痛苦不堪。
  “你要干嘛?我的上帝!你快走吧,要还这个样子你令我情绪低落,根本没办
法工作!”
  “你没在工作。”
  “那我也没办法休息!你让我神经紧张!”
  “我想听海而已。”
  “好啊,去沙滩啊。”
  “我得做这份报告。”
  “哦,你是陷入困境了。等着。”
  他再回来的时候拿了一个方方正正的袋子,很重。
  “一台手提,还有电池。我每次去闭塞的偏远乡村都会带上它。或者是我需要
坐到海边去写报告的时候,几乎每天都有这么一次。在海边的时候我常常会自言自
语:”瞧瞧,今晚我要在海边写出一份报告来。‘享受去吧,晚上空气清新。“
  “知不知道,你的建议有违常规?”
  “我都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真的。现在是你在和我谈论规矩
问题吗?”
  我正想谢谢他,这个唠唠叨叨的家伙又耸起肩来:
  “别啰唆了!走吧!总是有人会产生一些愚蠢的想法!”
  他不停地说,不停地说,但还是陪我走了出去。
  他指给我看一片美丽的海滩,那是星期五晚上年轻人最爱去的地方。我向角落
里一个餐馆老板解释了两句,他的两个儿子立刻在沙滩上放上一张小桌子和两把椅
子。为什么是两把椅子呢?因为我们是在先知的国度。始终多备一把椅子,这是合
乎习俗的。这里从来没有谁是独自一人。不那么浪漫的,只要有人从身边经过,也
会提议对方坐下歇歇脚。
  我已经舒舒服服地安顿好了。桌子上有电脑,煤油灯,暖瓶,以及一顿名副其
实的大餐,盛在各种不同类型的小保温器皿里。
  其中的一个儿子把他的手机放在我旁边。极其真诚,非常郑重,近乎高雅。我
能感受到这个举动的内涵,有点激动。
  “你可以给想通话的人打打电话,国际长途也没关系。如果你需要什么,按下
这个键叫我。不会忘了吧?看到了吗?就是这个。我今晚不会睡觉的,会时不时过
来看看。就是这个键。别怕打搅我。这儿,这个。看到了?”
  他每过一个小时就过来看看是否一切都正常。没有一次是空着手来的。
  这天晚上,我在海滩上完成了我的报告。确实,风非常清新。   
   我不得不杀人:以色列女特工自传        
                  第九章  伊朗的死亡游戏
  1999年6 月24日:近六十枚喀秋莎导弹向Kiryat Shmona 市和加利利地区西北
部发射,两死,三十七伤,损失惨重。
  作为还击,以色列空军轰炸了黎巴嫩地面设施。
  我的工作就是尽可能多地把信息收集给以色列:一些名字、地点和日期。另外
有支队伍负责把这些碎片给串起来。有时候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提供的信息是些什么,
因为都直接通过我事先设置的技术系统给传走了。
  指挥官声称:“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
  他这么关心我真是好心,不过他最好明白,让我知道自己身处什么马蜂窝可能
更有用。难得开一次情报会。不管怎么样,我必须认真看待他们透露的一些关键:
情报常常被“歪曲”。当我发现了这个问题时,他们解释说:
  “如果你哪天垮了,还需要保证我们不会完全输掉。”
  要搞清楚阵营的奥妙,并不需要和我的“情报分析员”同事们一样变成情报专
家。在黎巴嫩,我每走一步都会和叙利亚间谍不期而遇。在真主党那边,我们定期
接待伊朗谍报员的来访。而在伊朗,在任何一个角落我都能碰上的是俄国人。我原
来也知道他们在提供援助和武器,但是没有像现在这样深信不疑。
  在国际反恐的原则下,美国和俄国签署了一项协议,期望依靠这一纸约束,在
1999年底之前中止对德黑兰方面的军火出售和“技术支持”。更有理由看看事情如
果进展了。
  我在真主党分部的时候,那儿的指挥官很盼着我能施展本事搞来大笔钱,好让
他们在那些看不起人的出资人面前,也能捍卫捍卫“实际操作人”的立场。德黑兰
为真主党提供军火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俄国武装伊朗也同样不是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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