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历史演义全书yyj12-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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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了迟了。当下命将遗孩抱入,见他状貌魁梧,与己相似,越
生了许多怜惜,取名为长,遂即交与吕后,嘱令抚养,并饬河
内郡守,把赵姬遗棺,发往原籍真定,妥为埋葬。尸骨早寒,
晓得甚么?吕后虽不愿抚长,但因高祖郑重叮嘱,也不便意外
虐待。好在长母已亡,不必生妒,一切抚养手续,自有乳媪等
掌管,毋庸劳心,因此听他居住,随便看管。
好容易过了数年,长已有五六岁了,生性聪明,善承吕后
意旨,吕后喜他敏慧,居然视若己生,长因得无恙。及出为淮
南王,才知生母赵姬,冤死狱中,母舅赵兼,留居真定,因即
着人往迎母舅。到了淮南,两下谈及赵姬故事,更添出一重怨
恨,无非为了审食其不肯关说,以致赵姬身亡。长记在心中,
尝欲往杀食其,只苦无从下手,未便遽行。及文帝即位,食其
失势,遂于文帝三年,借了入朝的名目,径诣长安。文帝素来
孝友,闻得刘长来朝,很表欢迎,接见以后,留他盘桓数日。
长年已逾冠,膂力方刚,两手能扛巨鼎,胆大敢为,平日在淮
南时,尝有不奉朝命,独断独行等事,文帝只此一弟,格外宽
容。此次见文帝留与盘桓,正合长意。一日长与文帝同车,往
猎上苑,在途交谈,往往不顾名分,但称文帝为大兄。文帝仍
不与较,待遇如常。长越觉心喜,自思入京朝觐,不过具文,
本意是来杀审食其,借报母仇。况主上待我甚厚,就使把食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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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当也不致加我大罪,此时不再下手,更待何时!乃暗中
怀着铁椎,带领从人,乘车去访审食其。食其闻淮南王来访,
怎敢怠慢?慌忙整肃衣冠,出门相迎。见长一跃下车,趋至面
前,总道他前来行礼,赶先作揖。才经俯首,不防脑袋上面,
突遭椎击,痛彻心腑,霎时间头旋目晕,跌倒地上。长即令从
人趋近,枭了食其首级,上车自去。
食其家内,非无门役,但变生仓猝,如何救护?且因长是
皇帝亲弟,气焰逼人,怎好擅出擒拿,所以长安然走脱,至宫
门前下车,直入阙下,求见文帝。文帝当然出见,长跪伏殿阶,
肉袒谢罪,转令文帝吃了一惊,忙问他为着何事?长答说道:
“臣母前居赵国,与贯高谋反情事,毫无干涉。辟阳侯明知臣
母冤枉,且尝为吕后所宠,独不肯入白吕后,恳为代陈,便是
一罪,赵王如意,母子无辜,枉遭毒害,辟阳侯未尝力争,便
是二罪,高后封诸吕为王,欲危刘氏,辟阳侯又默不一言,便
是三罪,辟阳侯受国厚恩,不知为公,专事营私,身负三罪,
未正明刑,臣谨为天下诛贼,上除国蠹,下报母仇!惟事前未
曾请命,擅诛罪臣,臣亦不能无罪,故伏阙自陈,愿受明罚。”
强词亦足夺理。文帝本不悦审食其 ,一旦闻他杀死,倒也快
心,且长为母报仇,迹虽专擅,情尚可原,因此叫长退去,不
复议罪。长已得逞志,便即辞行,文帝准他回国,他就备好归
装,昂然出都去了。中郎将袁盎,入宫进谏道 :“淮南王擅杀
食其,陛下乃置诸不问,竟令归国,恐此后愈生骄纵,不可复
制。臣闻尾大不掉,必滋后患,愿陛下须加裁抑,大则夺国,
小则削地,方可防患未萌,幸勿再延 !”文帝不言可否,盎只
好退出。
过了数日,文帝非但不治淮南王,反追究审食其私党,竟
饬吏往拿朱建。建得了此信,便欲自杀,诸子劝阻道 :“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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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可知,何必自尽 !”建慨然道:“我死当可无事,免得汝
等罹祸了 !”遂拔剑自刭。吏人回报文帝,文帝道:“我并不
欲杀建,何必如此 !”遂召建子入朝,拜为中大夫。建为食其
而死,也不值得,幸亏遇着文帝,尚得贻荫儿曹。
越年为文帝四年,丞相灌婴病逝,升任御史大夫张苍为丞
相,且召河东守季布进京,欲拜为御史大夫。布自中郎将出守
河东,河东百姓,却也悦服。布为中郎将,见前文。当时有个
曹邱生,与布同为楚人,流寓长安,结交权贵,宦官赵谈,常
与往来,就是窦皇后兄窦长君,亦相友善,曹邱生得借势敛钱,
招权纳贿。布虽未识曹邱生,姓名却是熟悉,因闻曹邱生所为
不合,特致书窦长君,叙述曹邱生劣迹,劝他勿与结交。窦长
君得书后,正在将信将疑,巧值曹邱生来访长君,自述归意,
并请长君代作一书,向布介绍。长君微笑道 :“季将军不喜足
下,愿足下毋往 !”曹邱生道:“仆自有法说动季将军,只教
得足下一书,为仆先容,仆方可与季将军相见哩 。”长君不便
峻拒,乃泛泛的写了一书,交与曹邱生。曹邱生归至河东,先
遣人持书投入,季布展开一看,不禁大怒,既恨曹邱生,复恨
窦长君,两恨交并,便即盛气待着。俄而曹邱生进来,见布怒
容满面,却毫不畏缩,意向布长揖道 :“楚人有言:得黄金百
斤,不如得季布一诺,足下虽有言必践,但有此盛名,也亏得
旁人揄扬。仆与足下同是楚人,使仆为足下游誉,岂不甚善,
何必如此拒仆呢 !”布素来好名,一听此言,不觉转怒为喜,
即下座相揖,延为上客。留馆数月,给他厚赆,曹邱生辞布归
楚,复由楚入都,替他扬名,得达主知。文帝乃将布召入,有
意重任,忽又有人入毁季布,说他好酒使气,不宜内用,转令
文帝起疑,踌躇莫决。布寓京月余,未得好音,乃入朝进奏道:
“臣待罪河东,想必有人无故延誉,乃蒙陛下宠召。今臣入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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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余,不闻后命,又必有人乘间毁臣。陛下因一誉赐召,一毁
见弃,臣恐天下将窥见浅深,竞来尝试了 。”文帝被他揭破隐
衷,却也自惭,半晌方答谕道 :“河东是我股肱郡,故特召君
前来,略问情形,非有他意。今仍烦君复任,幸勿多疑。”布
乃谢别而去。
惟布有弟季心,亦尝以任侠著名,见有不平事件,辄从旁
代谋,替人泄忿。偶因近地土豪,武断乡曲,由季心往与理论,
土豪不服,心竟把他杀死,避匿袁盎家中。盎方得文帝宠信,
即出与调停,不致加罪,且荐为中司马。因此季心以勇闻,季
布以诺闻。相传季布季心,气盖关中,便是为此,这且不必细
表。详叙季布兄弟,无非借古讽今。
且说绛侯周勃,自免相就国后,约有年余,每遇河东守尉,
巡视各县,往往心不自安,披甲相见,两旁护着家丁,各持兵
械,似乎有防备不测的情形。这叫做心劳日拙。河东守尉,未
免惊疑,就中有一个促狭人员,上书告讦,竟诬称周勃谋反。
文帝已阴蓄猜疑,见了告变的密书,立谕廷尉张释之,叫他派
遣干员,逮勃入京。释之不好怠慢,只得派吏赴绛,会同河东
守季布,往拿周勃。布亦知勃无反意,惟因诏命难违,不能不
带着兵役,与朝吏同至绛邑,往见周勃。勃仍披甲出迎,一闻
诏书到来,已觉得忐忑不宁,待至朝吏读罢,吓得目瞪口呆,
几与木偶相似。披甲设兵,究有何益!还是季布叫他卸甲,劝
慰数语,方令朝吏好生带着,同上长安。
入都以后,当然下狱,廷尉原是廉明,狱吏总要需索。勃
初意是不青出钱,偏被狱吏冷嘲热讽,受了许多腌臜气,那时
只好取出千金,分作馈遗。狱吏当即改换面目,小心供应。既
而廷尉张释之,召勃对簿,勃不善申辩,经释之面讯数语,害
得舌结词穷,不发一言。还亏释之是个好官,但令他还系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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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未曾定谳。狱吏既得勃赂,见勃不能置词,遂替他想出一
法,只因未便明告,乃将文牍背后,写了五字,取出示勃。得
人钱财,替人消灾,还算是好狱吏。勃仔细瞧着,乃是以公主
为证五字,才觉似梦方醒。待至家人入内探视,即与附耳说明。
原来勃有数子,长名胜之,曾娶文帝女为妻,自勃得罪解京,
胜之等恐有不测,立即入京省父,公主当亦同来。惟胜之平日,
与公主不甚和协,屡有反目等情,此时为父有罪,没奈何央恳
公主,代为转圜。公主还要摆些身架,直至胜之五体投地,方
嫣然一笑,入宫代求去了。这是笔下解颐处。
先是释之谳案,本主宽平,一是文帝出过中渭桥,适有人
从桥下走过,惊动御马,当由侍卫将行人拿住,发交廷尉。文
帝欲将他处死,释之止断令罚金,君臣争执一番,文帝驳不过
释之,只得依他判断,罚金了事。一是高庙内座前玉环,被贼
窃去,贼为吏所捕,又发交廷尉。释之奏当弃市,文帝大怒道:
“贼盗我先帝法物,罪大恶极,不加族诛,叫朕如何恭承宗
庙呢 !”释之免冠顿首道:“法止如此,假如愚民无知,妄取
长陵一抔土,陛下将用何法惩办?”这数语唤醒文帝,也觉得
罪止本身,因入白薄太后,薄太后意议从同,遂依释之言办理
罢了。插叙两案,表明释之廉平。此次审问周勃,实欲为勃解
免,怎奈勃口才不善,未能辩明,乃转告知袁盎。盎尝劾勃骄
倨无礼,见四六回。至是因释之言,独奏称绛侯无罪。还有薄
太后弟昭,因勃曾让与封邑,感念不忘,所以也入白太后,为
勃伸冤。薄太后已得公主泣请,再加薄昭一番面陈,便召文帝
入见。文帝应召进谒,太后竟取头上冒巾,向文帝面前掷去,
且怒说道 :“绛侯握皇帝玺,统率北军,彼时不想造反,今出
居一小县间,反要造反么?汝听了何人谗构,乃思屈害功臣!”
文帝听说,慌忙谢过,谓已由廷尉讯明冤情,便当释放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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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乃令他临朝,赦免周勃。好在释之已详陈狱情,证明勃无
反意,文帝不待阅毕,即使人持节到狱,将勃释免。
勃幸得出狱,喟然叹道 :“我尝统领百万兵,不少畏忌,
怎知狱吏骄贵,竟至如此 !”说罢,便上朝谢恩。文帝仍令回
国,勃即陛辞而出,闻得薄昭袁盎张释之,俱为排解,免不得
亲自往谢。盎与勃追述弹劾时事,勃笑说道 :“我前曾怪君,
今始知君实爱我了 !”遂与盎握手告别,出都去讫。勃已返国,
文帝知他不反,放下了心。独淮南王刘长,骄恣日甚,出入用
天子警跸,擅作威福。文帝贻书训责,长抗词答复,愿弃国为
布衣,守冢真定。明是怨言。当由文帝再令将军薄昭,致书相
戒,略云:
窃闻大王刚直而勇,慈惠而厚,贞信多断,是天以圣人
之资奉大王也。今大王所行,不称天资。皇帝待大王甚厚,而
乃轻言恣行,以负谤于天下,甚非计也。夫大王以千里为宅居,
以万民为臣妾,此高皇帝之厚德也。高帝蒙霜露,冒风雨,赴
矢石,野战攻城,身被疮痍,以为子孙成万世之业,艰难危苦
甚矣。大王不思先帝之艰苦,至欲弃国为布衣,毋乃过甚!且
夫贪让国土之名,轻废先帝之业,是谓不孝,父为之基而不能
守,是为不贤,不求守长陵,而求守真定,先母后父,是谓不
义,数逆天子之令,不顺言节行,幸臣有罪,大者立诛,小者
肉刑,是谓不仁,贵布衣一剑之任,贱王侯之位,是谓不智,
不好学问大道,触情妄行,是谓不祥。此八者危亡之路也,而
大王行之,弃南面之位,奋诸贲之勇,专诸孟贲,古之力士。
常出入危亡之路,臣恐高皇帝之神,必不庙食于大王之手明矣!
昔者周公诛管叔放蔡叔以安周 ,齐桓杀其弟以反国,秦始皇
杀两弟,迁其母以安秦,顷王亡代,即刘仲事见前文。高帝夺
其国以便事,济北举兵,皇帝诛之以安汉,周齐行之于古,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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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用之于今,大王不察古今之所以安国便事,而欲以亲戚之意
望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