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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

武田信玄-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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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在南部;二十五日在下山;二十六日在西部等地宿泊。
  二十七日(乙已)酉戌时到达府穴山宿;子丑时迁移到御新造。
  由此可见,今川义元的女儿嫁到古府中来是酉戌时,亦即午后七时左右;而迁移到御新造(是年六月为迎娶今川义元的女儿所建的新城馆)是子丑时,亦即午前一时。根据这个记录来看,婚礼应是在天文二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七日的深夜举行。
  依照当时的习俗,婚礼多半在深夜举行,因此必须使用大量的灯笼或火把等。
  在《妙法寺年录》中对这次婚礼有如下记载:
  天文二十一年霜月二十七日,甲州晴信公的公子武田太郎迎娶骏河义元公的女儿为夫人,这件事对甲州一家人来说是极为风光之事。武田的随从人数,在刀鞘上贴有金银箔者有八百五十口;义元公的随从方面有五十口。轿子十二亭,箱笼二十具,尚有女眷用的有鞍马匹及弓卒,该国的喜宴盛况空前。
  可见这次婚礼是何等的隆重。一路上火把照亮如同白昼。在一把最明亮的火把的簇拥下,新娘的轿子缓缓前进。
  那是一个星火的寒夜。夹道的百姓,祝福着已经将甲信两国收入版图,不久将号令天下的武田家的锦绣前程,并目送这行簇拥花轿前进的冗长队伍逐渐消失在踯躅崎城馆。
  婚礼依惯例以繁琐的程序进行。由于这与一般庶民不同,是一国世子的婚礼,再加上一些政治上的因素,因此,与其说是举行婚礼,不如说是对邻国的示威活动。
  第三天,新娘改换装扮。前此,一直穿著白绢短袖便衣,外面再披上白绢礼服的於津弥娘娘首次穿上彩色花纹的衣服,与武田太郎并坐出现在客人的面前。
  前来向武田家及今川家祝贺的客人络绎不绝。不仅是甲斐国内,连邻近的诸豪主亦派使者将贺礼送到古府中来。
  有些豪主是借着前来祝贺的名义,趁机侦察踯躅崎城馆的内部;有些则是想参观甲斐国的武力及军备,因此武田在接待及防御两方面都非常小心谨慎。这次的接待工作由饭富兵部负责。饭富兵部动员了所有的臣属,以免接待有所遗漏。
  虽然说是接待,却因宾客的地位不同而有差别。同样是今川家的家臣,对有声望地位的武士上菜,是个别把菜放在锅盘上款待;而对于一些无名小卒、马夫、轿夫等,则是在另一个大房间里招待,同时在酒菜方面也是盛在大盘上,任由各人自取。
  事情就发生在第三天的午后。
  今川的一部分士卒发出牢骚说没有佐酒的菜肴。今川的士兵们本来就对武田的款待方式感到不满,因为同样是今川的人,武士阶级和步卒阶级的待遇却极为悬殊。
  「武田家真小气,有酒却没菜。」
  「甲斐没有海洋,要他们拿鱼出来是不可能的,我想不久他们可能会到泥田里捞些泥鳅来做酒菜。」
  今川步卒们的大声批评,被运酒的武田家的下人五郎四郎听到了。他把这件事报告给上司老泽忠幸。五郎四郎是年为十五岁,是因婚礼而临时雇用的人员。
  「什么!下酒菜不够?不够你不会自己去想办法吗?不要为了这些小事来烦我好吗?
  这时恰好来自相模的北条家的宾客刚刚到达,因此老泽忠幸正忙着款待他们,根本无暇顾及今川家步卒们的酒菜。
  五郎四郎到厨房向厨师请求替今川家的步卒准备一些下酒菜,但厨师因为要应付众多的宾客正忙得焦头烂额。
  「这里的菜都要留给预定的宾客,没有多余的酒菜给那些步卒。不要理会那些人的抱怨,否则就没完没了了。」
  虽然可以不理会这些人的抱怨;但五郎四郎却担心这些步卒会因而闹事,因此心中感到极为不安。五郎四郎只好溜出城馆,前往他熟悉的善五郎的家。因为他知道善五郎除了从事农耕外,同时也在河里捞鱼。
  「这里只有晒干的鲇鱼。鲇鱼在婚礼上不太受人欢迎,因此如要拿给宾客,必须先向上司请示。」
  善五郎嘱咐之后,把在地炉里烤熟的五十串鲇鱼交给他。五郎四郎把这些鲇鱼带回城馆后,放在锅中,向老泽忠幸请示是否可以使用。
  老泽忠幸正在厉声斥责厨师,因此,当五郎四郎畏畏缩缩地问他:「我找到了一些干鱼,不知可否使用?」
  他回答:「管它是什么东西,只要有就行了。那些今川的步卒都是些饿鬼,一定是饥不择食。」
  五郎四郎用味酱炖煮鱼,然后拿到今川家步卒们的面前。
  「下酒菜来了吗?怎么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是到那条河钓来的呀?」
  其中一个步卒一面说,一面用筷子夹起来吃了一口。
  「这不是鲇鱼吗?鲇鱼是一年生的鱼,因此不能在婚礼的场合使用,没想到甲斐国却把它用在婚礼上。」
  由于声音极大,周围喝酒的今川步卒都不约而同地把眼睛投向鲇鱼。
  「的确是鲇鱼,是婚礼上不该使用的鱼。不过,既然甲斐缺乏食物,我们就只好将就将就了。」
  「这么看来,武田家似乎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在婚礼上使用鲇鱼实在是太不象话了。」
  说话的声音很大,连武田家的臣属们也听到了。这并不是是否使用鲇鱼的问题,而是今川的步卒们讥笑武田家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
  武田的年轻武士们闻言变色,甚至有人要把今川的步卒拖到外面处斩。
  「好,斩就斩!但武田的锈刀不见得能砍人。」
  今川的步卒一时哗然。今川的家臣三浦重左卫门闻知此事,慌忙赶来制止步卒们的骚动。另一方面,武田的总接待人饭富兵部也闻讯赶来了。
  「在婚礼使用鲇鱼是我们的疏忽。」
  饭富兵部说完之后,一把捉住躲在厨师后面的五郎四郎。他排开了今川的步卒人群,将五郎四郎拖到庭院,拔起刀来予以处斩。这一切只是剎那间的事。
  「拿鲇鱼出来的确是我方的错误。现在各位已经看到拿出来的人已受了处罚,敬请多多包涵。」
  饭富兵部对脸色苍白而兀立在那儿的今川家臣三浦重左卫门说。
  由于五郎四郎被处斩,今川的步卒也静了下来。但饭富兵部这种苛酷的手段,却引起了武田家臣僚们的反感。被杀的五郎四郎,与正穿著结婚盛妆,坐在屋内的武田太郎正好同样是十五岁。
  这件事第二天传入晴信的耳中。三浦重左卫门向晴信道歉,说:
  「昨日我方步卒给阁下添麻烦真是抱歉。」
  事情便因而抖露出来。
  「详细查办这件事情的经过。」晴信对身边的长阪虎房说。
  饭富兵部听说晴信派长阪虎房在调查这件事,自动前来晋见晴信,说明处斩五郎四郎的理由。
  「这次的婚礼是武田与今川的联婚,因此,我不希望在这种重大的仪式中引起骚动。我之所以将五郎四郎处斩,是为了平息今川步卒骚乱的不得已手段,敬请主公见谅。」
  然而,晴信却一反常态,露出不悦的神色,对饭富兵部说:
  「五郎四郎是甲斐国的人,如要处斩,我自会下令。」虽然这件事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但在最忌讳死亡的婚礼中,使一个无辜的少年流血,难免会在太郎和於津弥的婚姻前途上投下不可抹灭的阴影。
  武田太郎的结婚喜宴在第七日达到了颠峰。晴信在踯躅崎城馆的大厅款待各地的武将,而由武田家的技能演员大藏太夫所领导的戏班举行猿乐观赏会。晴信在武艺、学问、宗教、艺术各方面都有广泛的嗜好。
  晴信从京都延聘技能演员大藏太夫的戏班是数年前的事。因为他听说金山众大藏宗右卫门的胞兄大藏太夫在京都过着落魄的生活,因而把他找来。
  金山众大藏宗右卫门本来是一名技能演员,但后来改行为探矿师而仕于武田。就金山探矿的技能而言,无人能与他相提并论。因此晴信十分赏识大藏宗右卫门的才能。
  大藏太夫的两个儿子新之丞、藤十郎(后来事于德川家康的大久保石见守长安)也来到古府中,但由于营养失调的关系,因此面貌青肿。
  大藏太夫到古府中后,第二天便开始排练猿乐。因为三条氏也精通猿乐,因此举行猿乐的事和晴信的意见不谋而合。但由于晴信每天忙于阵战,因此便把大藏太夫等技能演员的事交给三条氏去管理。大藏太夫到古府中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便对自己的戏班加以充实,并且整备了各种演戏的道具。
  舞台上,身穿亮丽服饰的大藏太夫等人,正在表演「高砂」一舞。
  晴信斜眼瞄了一下坐在身边的三条氏,她正在专心地观赏表演。晴信把视线调回来,一大群人的脸庞同时映入他的眼帘。他们表面上装着正在观赏台上的表演,其实正在注意晴信的一举一动。信浓是最不容易平定的地区,那儿有山岳,被山所围绕的几个盆地又因天然的屏障而形成独立的文化小国。这些小国中的主要国家诹访一族已经灭亡;中信的小笠原又被驱逐;而北信的村上义清也已奄奄一息。由于年轻的晴信在短短的十年中完成了这些大事,因而使得邻近的武将们都对晴信的一举一动十分关心。
  然而,晴信在这些武将们畏惧的眼神中,却发现了一双倨傲的眼神,那人便是木曾义康。
  木曾义康是个满脸胡须的武将。因为他对自己的胡须甚少加以整理,因此看起来与其说是木曾的领主,毋宁说是个山大王。
  木曾的脸上没有丝毫畏惧的表情。他的表情似乎在说猿乐其实也不过如此,一点意思也没有,而且有随时会打哈欠的可能。
  (乡巴佬!在信浓地带,木曾最靠近深山。因此,木曾义康是最接近于猿猴的族类。这是猿猴在欣赏猿乐。)
  想到这儿,晴信突然感到非常好笑,忍不住在脸上露出笑容来。一些武将以为晴信是对舞台上的猿乐表演有独到的鉴赏力而笑;但也有一些一窍不通的武将对晴信的笑容感到讶异。只有木曾义康知道,晴信微笑的原因是在他自己。
  木曾义康张大巨眼瞪了晴信一眼。他的眼神使晴信感到更加的好笑,使他忍不住笑了出来。在座的武将们看到晴信的表情都感到十分迷惘,似乎在考虑是不是应该也笑出声来。
  舞台上的大藏太夫的舞步开始显得有些凌乱。当三条氏发觉,望着晴信看时,晴信已经恢复了原来的表情。
  侍臣挨近晴信,向他报告山本勘助回来了。晴信在平时便嘱咐臣属们,无论是何时何地,只要是密探人员回来都必须通知他。因此,不管他是否已经就寝,甚至于和爱妾里美或湖衣姬同寝,都必须向他报告。
  在战乱的时局中,有时情报人员带回来的消息,甚至会影响到一国的安危;或者有些需要立即采取对策,否则会延误军机。虽然晴信是个杰出的军事家,但他的根本理念却是对时间的严格遵守。失去时间便失去国家是他的哲学。
  晴信中止观赏猿乐,离席而去。三条氏以严厉的眼神看着他离去。她似乎在说为何偏偏在这办喜事的吉利猿乐表演中离席,因而有些生气。在舞台上舞蹈的大藏太夫也担心是否是因为自己的技能表演有疏失的地方,因而使晴信不愿再观赏下去。此外,木曾义康看到晴信与侍臣在耳边窃窃私语,也在想晴信也许正和他们商量要如何来暗算他。
  木曾义康也离席而去了。他的内心极感不安。当木曾义康沿着回廊走回来的时候,驹井高白斋追过来。对他说:
  「晴信公子曾经交待,因为木曾义康公好象对猿乐颇有兴趣,因此嘱咐我在近日内派大藏太夫的戏班前往贵地表演。」驹井高白斋说完后,又压低声音说:「说实话,我总觉得猿乐单调而乏味,我较喜欢百姓们所欣赏的田乐。」
  「是,是呀!……」
  听了高白斋的话后,木曾义康也不由自主地吐露真话,然后与高白斋相顾大笑。木曾义康脸上不安的表情一扫而光。
  山本勘助一身云游僧侣的装束。由于晴信从来没有见过对方如此的打扮,同时也许久未与他见面,因此感觉上,他真的像一个真正的僧侣。
  「从那次分手到现在有几年了?」
  晴信一面问,一面回顾那年把山本勘助派到越后的情形。
  「因为当时是天文十七年七月,因此已经满四年四个月了。」
  「已经这么久了吗?记得派你到越后是盐尻峠之战的前日。」
  晴信一面回忆战况激烈的盐尻峠之役,一面在心中打量这四年来山本勘助到底在做些什么。虽然这期间时而有连络,但从来没有有关越后的情报,唯一的情报是他曾把长尾景虎送给村上义清的粮数告知他。
  「我在那里赚钱。」山本勘助毫不迟疑地说。
  「赚钱?」晴信的表情显得更加的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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