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信玄-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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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击小谷城的主力是板垣信安的军队,再加上诹访及木曾的军兵,共有一千八百。统帅确实是武田晴信公。」
景虎带领一千六百名精兵向柳泽峠进发,决意要和晴信比个高下。
然而,趁著景虎不在的时候,一向避免交战的甲军却突然发动了攻击。小山田弥三郎和真田幸隆的军队阻挡了越军本营和旭山城间的连络,企图使旭山城孤立。
虽然这场会战的规模并不大,但当时在长野布阵的长尾景虎听说晴信亲自领兵攻打过来,决心要与他争斗到底。大桥弥次郎、下平弥七郎和南云治郎左卫门等都英勇奋战。交战长达四小时仍然不分胜负,直到夜晚才又各自退兵。当时政景颁予下平弥七郎的奖状至今依然保存著。
於信州上野原对晴信展开会战,获得胜利,表现优异,望今後能再接再励。谨此表扬。
景虎闻知会战的消息而慌忙折回时,战争已经结束了。
几乎就在景虎回到长野的同时,又接获来自春日山城使者的报告说,加贺、越中的一向宗门徒有攻打越後的迹象;此外,也有人说飞騨的江马时盛可能已投靠武田晴信,正出兵越中。长尾景虎於是在九月五日撤兵。景虎撤兵後,甲军随後将其所占领的土地予以接收。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北信浓的土地再度归於武田晴信的版图。
在这年的会战中,晴信到底身在何处,至今依然不明。有人说在小室城;有人说是在深志城,但不太可能置身於如此遥远的地方,依然能够对全军指挥若定。因此,他必定是在前线的某处,但景虎却始终无法逮住这个如幽灵一般的晴信。
「到底前後有几个晴信?」
在返回春日山城的途中,景虎忿忿地问直江实纲。
「这个嘛……」直江实纲屈指数数,然後叹了一口气说:「前後共有七个晴信。」
越军离开信浓後,甲军也撤回古府中。晴信召集武将,对这一年敌我双方的军事行动举行检讨会,并请武将们自由发言。
「善阵不战。善阵不死。攻其不备。以寡击众,不可不慎。」
晴信像吟诗般地反覆念了三次作为结论。
10—货郎旅行记
从古府中出发,沿著富士川河畔的公路来到身延时,可以听到人们的谈话夹杂著骏河的口音,这裏已经离骏河不远了。
粱田政纲坐在离公路稍远一些的草地上。他从背上的旅行袋裏抓出一把乾饭,放入碗中,然後又把盛在竹筒中的水倒进碗裏。
他望著山的那一边。不久,依稀传来莺啼的声音。好像有三只在那儿竞啼。当其中一只飞走後,其余两只依然叫个不停。圆润的啼叫声,比过去所听到的都还悦耳。他倾耳聆听著,不禁觉得昏昏欲睡了。两只莺啼的声音十分相近,令人怀疑是否是同一只鸟更换位置,四处啼叫的结果。
其中一只是在露出红色新芽的枫林中鸣叫;另一只则是在距离五间(注:—间约—点八一八公尺)的桑树丛中。
梁田政纲喃喃自语地从袋中取出塩巴,以及今天早晨在农家购买,用细绳绑在袋子上的葱。乾饭很硬,吃起来却别有味道。他一面想像生葱那股冲鼻的味道,一面用门牙将葱咬断。莺啼的声音突然中断了。这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想可能是其中一只飞走了。不过,即使飞走了一只,也许还剩下一只。他匆匆地吃下泡饭,又将生葱放入口中咬时,又听到另一只莺啼的声音突然地中断。
梁田政纲停止咀嚼咬下的葱,倾耳细听。虽然他的眼睛没有动,但他的眼中却露出了一道光芒,因为他发现有人在这附近。
有个僧人正沿著街道走过来。那人的身材短小,走路的速度却很快,和梁田政纲一样斜背著一只旅行袋。政纲望了那云游僧人一眼,继续用餐。政纲已经看出那人并非普通的僧人,但却不知道他就是晴信派出的密探山本勘助。僧人走近正在吃饭的政纲的身边。
「道友可否分点水给我。贫僧也想吃午饭,却忘了带水壶。」
山本勘助边说边靠近梁田政纲。
「剩下不多,如果不弃嫌,请用吧。」
听到对方称呼自己为「道友」,政纲就像道地的和尚一般,眼露微笑。言语和蔼地迎接山本勘助。
「那就叨扰了——」
山本勘助放下背上的旅行袋,从袋中取出乾饭和碗。除此之外,在他的袋中亦绑著一束生葱。
「真是巧合。」
山本勘助发现他们的食物完全相同,惊讶地说:
「道友的葱是否也是在饭富一带买来的?」
「不错!是在饭富附近的农家那儿买来的……」
梁田政纲说著,忽然想起自己向农户购买栽种在农户庭前,用稻草围起来的葱时,刚好有个马夫牵马经过,也说能否卖一些给他。
(对呀!这和尚的脸和那马夫的脸很像。)
梁田政纲并未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葱鲜嫩可口,最适合做便当了。哦,对了!我忽然想起来,方才我在饭富买葱时,遇到一位很像道友的马夫也在买葱。」
他偷偷地观察山本勘防的表情。
「这表示像我这种平凡的脸到处可见。」山本勘助用门牙将葱咬断。
「刚才有几只莺在那儿啼叫,但不久又飞走了。由於天气非常明朗,真想听那些莺在叫『法华经』(注:日文的莺啼声和法华经之发音相同),只可惜贫僧并不是日莲宗。」
政纲一步步地逼近过来。
「那师父是属於那一宗派呢?」
虽然从称呼对方为道友升格为师父,但语气并未改变。山本勘助一面咀嚼著葱,一面敷衍地说。
「你看我像那一宗派?」
「依我看是不属於任何宗派。」
「怎么说?」
「因为僧人有十戒,其中之一便是过午不食,而你并未遵守。因此,你虽然外表像个僧人,但其实不是,对吗?」
政纲点头表示同意。
「您的话也许是真,也许是假。不过,坦白说,师父也不像个僧人。我认识一位和您长得很相似的猎户,他是吸引鸟类的高手,尤其善长模仿莺啼的叫声。莫非您故意打扮成僧人的模样,而其实是因某种意图在周游列国?」
由於对方方才称自己为师父,因此他也以师父或您来称呼对方。
「你看我像吗?」
山本勘助哈哈大笑地收拾碗、塩巴和葱,顺便摸摸腰际。
「唉!我真糊涂!原来我的水壶绑在腰上!」
他将水壶解下,在政纲的眼前晃了一下。水壶发出了水的激荡声。
「请问您是否要前往骏河?」
政纲以严厉的眼神问。勘助回答:
「虽然一定要到骏河,但以後的行程却尚未决定。最好师父能收我为徒。」
政纲不理会他而斜背起旅行袋启程;勘助也并肩走在政纲的旁边。当政纲的脚步加快时,勘助的脚步也随之加快。
(难道他想与我竞走?真是不自量力!)
然而,不管他走得多快,对方都能够跟上,且没有一点气喘的模样。他知道对方的身手高强,却不知是那一国人氏?假如从鳅泽即已开始跟踪,很可能是甲裴的人,且是受晴信的命令前来追踪他的忍者之一。不过,并没有确实的证据可以证明对方是武田的手下。
「你打算跟到什么时候?」
「跟到师父脱下这套僧衣为止。」
「这真是抬举我了。不过贫僧也有预定的行程,无暇奉陪一个陌生人了。」
「您不必陪我,我是自动跟随您的。不过,您与贫僧在一起,各方面都会比较安全。」
「怎么说呢?」政纲将脚步放慢。
「不久就要进入今川公的领域了。所谓『进去容易,出去难』,要经过甲斐口、相模口并不困难,但据说要从远江、三河方面到美浓的旅客,都必须接受严格的检查。」勘助斜视政纲的侧脸继续说:「假如师父想前往美浓或尾张,最好是经由海路。虽然每一港口都需要经过严密的调查,但贫僧和清水港的漕运行老板藤次郎的关系很亲密,如果拜托他,一定能顺利地由海路到鰂浦港。」
「尾张的鰂浦吗?」
政纲反问对方。鰂浦(现在的海部郡弥富町)位於木曾川支流围绕之处,一般俗称为河内。
「由於鰂浦的服部左京进公多年以来都在帮助今川公,因此今川公属下的船只进港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您的建议的确很完美,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梁田政纲已经猜出他可能是活动於甲斐和骏河之间的人。因为他是在甲斐便开始跟踪,因此可能是武田派来的间谍,何况武田晴信雇用许多武功高强的间谍乃是众所周知的事。所以,他可能是这些间谍中熟悉骏河、远江、三河及尾张方面的人。
「贫僧叫梁禅,梁是黄梁一梦的梁,禅是禅宗的禅。请问师父的法号?」
「贫僧山弥,山是山河的山,弥是阿弥陀佛的弥。」
两人相顾而笑。虽然是在互相刺探,但他们之间似乎已经有了某种妥协。
今川义元正想骑马。
由於过度肥胖的关系,必须由几名臣属合力将他推上马鞍。就一名武将而言,这实在是件丢脸的事。
山本勘助在距离稍远的地方,单膝跪著,以失望的表情望著眼前的情景。
「侯爷要在马场上转一圈,请你到庭前等候。」
近侍如此嘱咐他,因此他只好走到庭前。当他看见义元这丑态毕露的一幕时;心中有股难以抑制的焦躁。这是一种夹杂著愤怒、悲哀及同情的心情。当年义元高声吆喝,叫人牵马而迫不及待地跨上马背,奔向战场的英姿已不复可见了。
他那华丽的服装,与放在马背的镀金马鞍很相配。但由於身体过分笨重,无法骑上马背,怎么看也不像个武将。
义元尝试了三次,但三次都失败。虽然能够勉强地将脚放上马铠,却无法将巨大的躯体提起来。如果一定要上马,只好仰赖垫脚台,或由众人将他抱上马背。义元并不希望如此。他吸了一口气。他想吸了口气後再一鼓作气地骑上马背。义元离马而去,环顾著周围的人。当他看到山本勘助在那裏时,命人将山本勘助带来。他似乎已经放弃了骑马。近侍将宽板凳摆好之後便远远地退去了。
「据说你在越後立了不少的功劳?」义元对勘助说。
「不敢当。不过,至少打通了探查景虎公动静的管道。属下并不以为这是什么大的功劳。」
勘助的态度很谦虚。
「那么是否也打通了打听梁田政纲的管道?」
勘助怔忡地拾起眼来,他很讶异何以义元知道此事?
「晴信已经派快马前来通报。信上也写著你打算追踪梁田政纲而前往尾张的事。」
勘助实在不明白晴信到底在想些什么?既然命令他跟踪梁田政纲,无异是要他暗地裏刺探尾张的情况;同时,也可能是有意和织田联手攻击今川。但他为何毫无保留地将此事通报给今川义元呢?
「晴信的信中还写著一些有趣的事。他说织田信长正如传言一般,像个大傻瓜;然而,他却对这个大儍瓜能够不断地扩张势力感到意外,因此派山本勘助前往尾张,调查这个儍瓜身边的情形,以了解其待人处事的方法。由於武田晴信也曾将自己的父亲驱逐他国,本身就像个大儍瓜,因此对信长这个傻瓜也特别地关心。」
义元不再谈论有关大傻瓜的事,而问勘助:
「古府中的樱花想必已经盛开了?」
他看到勘助的脸,很自然地就会想到甲斐和信浓的事。义元又再问勘助说:
「虽然我已大致了解,但甲越的动态究竟如何?」
「简单地说是正陷於泥沼状态。争夺奥信浓的情形将愈演愈烈,且很难有个结果。由於奥信浓冬夏的面貌不同,所以一旦积雪溶化,奥信浓便会与越後交界;反之,当积雪深厚的时候,又会与越後隔绝,而在甲斐的支配之下。因此,除非其中一方放弃;否则,川中岛的战役必会持续下去。」
山本勘肋对今川义元所说的话却与对晴信所说的话完全相反。勘助曾对晴信说过:
「长尾景虎公打算与侯爷一决雌雄。这证明景虎公现在很焦躁,战争的结局几乎是可以预卜的。因此,绝对不要接受景虎公的挑战书,因为即使不予理会,越後早晚会撤离奥信浓的。」
他曾经如此对晴信说;但现在却又对义元说甲越二国为了争夺奥信浓,正陷入胶著的状态。换句话说,勘助是有意告诉对方不必担心甲斐,可以专心地经营西方的事业。
当山本勘劝说这些话时,他的心事实上已经完全叛离了义元。因为假如山本勘助依旧忠心於义元,他会坦白地将甲越间的战事已快有结局的情形说出,并告诉对方晴信的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骏河;然而,他却叫义元不必担心甲斐。可见,勘助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