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信玄-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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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不少部下对於还未见到敌人的影子便撤退感到不满,但信繁依然坚持退兵,且严格地执行,在当天便回到阵营。
另一方面,饭富兵部看到白发苍苍的驹井高白斋以晴信代理人的身分连夜赶到八幡来时,心想晴信可能是从未遇到如此大规模的作战,因此派参谋高白斋前来协助。然而,高白斋所传达的命令却令他感到十分意外。
「驹井公是要我撤兵?请先看看我方的布阵,就算来了一万或两万越军,也必然会成为瓮中之鳖,必死无疑。」
饭富兵部把地图摊开在高白斋的面前,准备说明他的布阵情形。
「饭富公的布阵十分完美。但在还未弄清是什么鳖之前便打开瓮口,是否太危险了些?」
「您是说这口瓮会被鳖所攻破?」
「这要看这只鳖的能力如何。万一鳖在瓮中挣扎得过於厉害,有时也可能把瓮挣破。」
「您是说甲军会输给越军?」
饭富兵部气得面红耳赤。他的语气似乎有即使冒抗命之罪,也不惜与越军一争高下的意思。
「在下会把阁下的意思禀告主公,但这次请依照主公的指示撤退。相信主公会在近日内实行大规模的反击,届时在下会推荐阁下来担任前锋的职务。」
姜到底是老的辣。高白斋以温和的语气说服对方,绝不说出会刺激饭富兵部不满情绪的言语。他一面说,一面拍著他的肩膀,并时而加入主公的指示或大本营决策之类的字眼,企图使饭富兵部回心转意。但饭富兵部却迟迟不肯应允。就在他们争论不休的时候,接到了敌人前锋队与我方前卫部队发生冲突的消息。
「饭富兄,请马上退兵。不要忘了甲军的领帅只有主公一人。」
这句话足以让饭富兵部为之丧胆!倘若饭富兵部依然要继续推托下去,高白斋便准备依照军法来处理。高白斋的语气异常地严厉,因为他已意识到事态的紧急。
「好!我退兵。但主公也说可以派细作去扰乱敌军的後方,这样做应无妨碍吧!」
「可以,但要适可而止。部队作战和细作的性质不同,这点相信不必我老人家来说……」
高白斋事先提出了警告。
天文二十二年四月二十二日,饭富兵部指挥的八个军团二千五百军兵下山,作势要攻打越军,但却在当天夜晚便撤回到猿马场峠。这是一次未损一兵一卒的完美撤退。然而,北道的撤退虽然很顺利,奉命沿南道进攻,驻守在葛尾城的於曾源八郎及其手下的一百五十名将士却随著甲军的撤退而注定了败亡的命运。他们对葛尾城还不十分熟悉。尽管原村上城主大须贺久兵卫的家将西泽半兵卫已将城裏的情形告诉他们:但西泽本身对城池的了解,也仅止於偶尔跟随大须贺久兵卫来此城池而已。
四月二十三日,越军以北信浓村上派的武将为先锋,进攻到坂木,亦即向甲军撤退後留下的唯一据点葛尾城杀奔而来。葛尾城因建於山上,无法用大军攻打,但因前来攻击者大多曾经据守过葛尾城,故对城池的弱点可谓了如指掌。结果,每一个要害都受到敌人的围攻,当天夜半,城池的一角已被攻破。
於曾源八郎纵火焚城自尽。
跟随於曾源八郎的甲军,全部牺牲成仁。
这个悲惨的消息传到室贺峠武田信繁之处,但信繁却依然按兵不动。在高白斋的日记中记载了当时的情景。
二十三日(己亥),驻守在葛尾城的我方将领於曾源八郎阵亡;二十四日,辰时撤退到苅屋原,入晚开始下起大雨。……五月大朔日(丙午)主公前往深志……。
晴信的本营从青柳撤到苅屋原(深志北方约二里);五月一日又撤退到深志城(松本城)。
当长尾景虎在八幡目睹二千五百名甲军的完美撤退时,不禁在心中想像这位从未谋面的晴信的风采。他相信武田晴信绝非一名凡庸的将领。而深藏不露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长尾景虎召集诸将,要他们自重自爱,同时派出密探,收集所有有关甲军的情报。但由於甲军驻扎在猿马场峠,无法继续前进。
长尾景虎料想:暂时可能还没有机会与在春霞朦胧的猿马场峠的军队总指挥晴信决战。景虎一直自命为军事天才。二十四岁的景虎也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然而,面对隐藏在前头的甲军,却令景虎觉得毛骨悚然。那是从内心深处油然而生的恐惧。
越军的将士们原来是带著抖擞的精神而来,但由於甲军意外地闪避,因此,虽想进行一场烧杀掳掠的决战,却因为驻扎在向越後求援的村上、小笠原、井上、须田、岛津、栗田、高梨等豪主们的土地上而不便予以破坏,只得把丈八的长枪朝著天空挥动,以发泄胸中的豪情。
「既然已经来到这裏,就应越过猿马场峠进攻中信浓。」
有武将如此主张。但就在这时候,後方的运输队却受到甲军细作的攻击,蒙受了极大的损失。
自称是北信豪主,率领十名武士前来投靠的细作,趁著深夜夺取越军的枪,或者攻击洋枪队,抢走了五枝宝贵的洋枪。不久,流言使北信的民心陷入了不安。
「甲军撤退,其实是要试探北信浓各豪主的心。甲军的密探早已将在甲军撤退後对越军阿谀的豪主调查得一清二楚,这些人将在甲军下次进驻时受到严厉的处罚。」
这些流言一旦传开,再没有一个豪主主动前往越军阵营,请求保障其领土的安全。他们根本不知该投靠那一方,认为最好的办法便是逃亡。因此,这时逃往他处的人颇多。流言不仅止於此,同时还有一向宗(宗教派别)在本国叛乱,或长尾的族人长尾政景企图谋叛的谣言到处传播,而且言之凿凿。
长尾景虎命令三千军兵全部撤退。
晴信在五月八日离开深志城踏上归途。虽然成功地驱逐了村上义清,但越後的长尾景虎进攻信浓却是意外之事。晴信正在思考和景虎间的决战。行军时,也陆续接获有关越军的情报。越军所持的丈八长枪或洋枪等战利品陈列在他的面前。他已经知道越军的军纪和运输线是何等地脆弱;同时,也看到了袭击运输队的粮食及弹药等。
「原来越军是以米粮来作战。」
晴信看到越军运输队所携带的生米、乾饭、炒米及米粉等後,对於控制产米的新泻平原的越军能有如此充实的补给感到十分地震惊。此外,真田幸隆的细作还曾在越军的小部队中,发现那部队携带三十个鹿皮袋装的砂金,这些砂金也陈列在晴信的面前。
「这是个难缠的敌人。」
晴信低声说。山本勘助果然说得一点也不错,要和拥有丰富的粮食及黄金的长尾景虎作战,的确需要很大的决心。但是,当晴信站在塩尻峠望著诹访湖时,他早已把有关景虎的事抛诸脑後了。
一望无际的诹访平原笼罩在春霞之中。当晴信望著那平原中央,仿佛带著一股愁绪的诹访湖时,对湖衣姬的爱慕之情突然升起。他疯狂地向马挥鞭,直奔诹访湖衣姬的馆舍。在他的前後有二十名武士担任警卫。
晴信驾临的消息事先已有通告,但湖衣姬的馆舍却笼罩著一股沉郁的气氛,不像往常一样,有许多仆人到玄关迎接:反之,只有湖衣姬的侍女志野一人出迎而已。她的身影也带著萧瑟的气氛。
晴信心想可能是湖衣姬发生了变故。听说她最近经常有轻微的发烧,可能是病情恶化了。
「湖衣姬娘娘正躺在床上。」
进入房间後,晴信以抱歉的口吻说:
「情况很严重吗?」
「是的。一直发高烧,而且消瘦许多……」
她似乎在暗示晴信,这时不宜让湖衣姬和他见面。
「娘娘是否知道我要来?」
「是的——」
「娘娘是否说她不愿见我?」
「不!」志野拚命的摇头:「她说一定要见您。但她现在那么憔悴,而且……」
「你不必顾虑这么多。我现在立刻去看娘娘。」
「但是,娘娘如今有病在身……」
志野显得非常惊慌。
「我只是来探病,你也可以陪在旁边。立即准备见面,并把胜赖叫来。」
志野这时方才嘘了口气。过去晴信每次出征信浓,必定会到城馆裏来。尤其是在经过激烈的战斗之後,即使是白天也会和湖衣姬同榻而眠。因此,志野担心这次晴信也会向有病的湖衣姬做出此种要求。晴信一面体谅志野的用心,同时也因为湖衣姬已病弱到不堪床笫之温存而感到怜悯。
晴信等了一段相当的时间後,方才与湖衣姬见面。
湖衣姬身上穿著印有棧段频陌拙钚 蜕钭仙娜棺印K拿济丫彝恐排ǖ目诤欤酥追邸K淙凰庖簧砉笞迮缘淖鞍纾诘笔崩此狄崖韵怨保蝗欢录Ц吖蟮钠嗜词顾姆案怀觥U馐乔缧乓郧八醇暮录АH绻瞧绞保岽┲簧硭匮诺亩绦浔阋拢诩媸北舜艘蕾耍皇乔缧庞檬掷恐谋常词呛录Э吭谇缧诺南ジ缮稀H欢环⒆贬岬暮录В创恢执游从泄难纤嗥铡U庵掷溲薜母芯酰坪跻馕吨录в惺裁粗匾氖乱蚯缧疟戆住
虽然湖衣姬经过一番刻意的浓妆修饰,却依然无法掩饰住憔悴的面颊和削瘦的肩膀。她那一双眼睛比以前明亮有神地凝视著晴信,似乎害怕会遗漏了他的任何一个表情。当晴信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那股热情时,对於以探病者的身分来面对彼此感到无法忍受。他想紧紧地搂著她、安慰她,希望她不要被疾病所击败。
在他们身边坐著,头戴冠帽,身穿直衣及褂裙的胜赖似乎也觉察到了这股不寻常的气氛。
「主公,贱妾将不久於人世了。虽然不知还能活一年或两年,但其实那只是行尸走肉罢了,真正的生命早已结束。我得的是肺痨,而且已经无药可医了。」
湖衣姬说著又连续轻轻地咳了起来。
「胡说!你绝不是肺痨,只不过是感冒延误治疗而已。」
其实,晴信早已从立木仙元医生的口中得知湖衣姬所患的是肺痨:而且她的病情与曾经因肺痨而亡的阿谷的病情相似,晴信自己偶尔也会有连续性的轻咳,因此是肺痨无疑。
「贱妾今天打扮得这么严肃,那是因为今天就要与主公永别了。虽然只有如此短暂的岁月,但主公对我的宠爱已使我永生难忘。我并不害怕死亡,但却有一件让我牵挂的事,那就是胜赖。这孩子兼有诹访氏的直系血统和武田家的直系血统。神氏诹访和甲斐源氏武田的结合,乃是出於诹访神明的旨意,因此为使武田能日益昌隆,请让胜赖继承主公的地位。如此一来,诹访的神明必会庇护武田,使平定天下大业的理想能早日实现。」
湖衣姬目不转睛地盯著晴信说。虽然她那种期望儿子能继承领主地位的心情是值得谅解的,但也似乎不该如此坦白地说出来,何况是如此重要的事情,晴信怎能轻易地给予承诺?晴信默默地望著湖衣姬的脸。
「我了解主公不能即刻回答的苦衷;但我深信将来主公一定会照我的话去做。今天我所说的话也将永远留在胜赖的脑海中。这样,我也就满足了。」
湖衣姬说完後,似乎不愿再多坐一会,即刻用右手勉强支起在坐垫上的身子,并因而发出无力的轻咳。志野扶著她说:如果不休息一会,将对健康有害。
晴信很想鼓励或安慰被志野扶著走出房间的湖衣姬,但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想,即使说出来,也不过是个空洞的言词而已。
离开诹访的城馆後,晴信挥鞭而去。当他经过韮崎时,湖衣姬的影子已相当遥远,取而代之的是惠理的姿影。他只要想到圆脸红颊的惠理,便会想起那酸涩的小梅。每当攻下一个城寨便吃下一粒惠理送给他的壶渍小梅,对他来说是个快乐的回忆。
进入古府中之後,晴信突然调转马头,来到油川源左卫门尉信友的邸宅。那些担任前卫的武士慌忙地折返追来。晴信看到这些随从慌乱的举动,心中感到十分好笑。晴信在油川源左卫门的门前下马,迳自走入屋内。
油川家因晴信突然来访而惊慌不已。正当他们感到手足无措的时候,晴信命人在庭院裹放置一张宽板凳,说:
「我要向惠理小姐要杯水喝。」
晴信的突然出现并未使惠理感到惊慌。她身上穿著短袖便衣,脚下穿著草屦,将小梅放在小碟子中,再置於木盘上,端到晴信的面前,说:
「主公,您回来了。您一定很疲倦吧?要不要我替您按摩肩膀?家父每次从战场上回来,我也帮他按摩。我的技术可是一流的哟!」
惠理毫不畏惧地说。晴信喜欢惠理这种坦率而不矫揉造作的模样。
「好!我就请你替我按摩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