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近代中期宗教史-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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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清了赎价,在审判到来之日,一切人都将直接蒙受上帝的降福。普救派在
下层群众中争取到很多皈依者,教徒人数增长很快。1790年在费城召开一次
普救派大会,1803年在新罕布什尔州的温切斯特又召集一次大会,通过了一
个简明的信纲,主要内容有:上帝是全人类的天父;上帝之子耶稣基督是人
们灵性权威和指引者;《圣经》是上帝的启示;各人之罪都将得到公正的处
理;所有人的灵魂最终都将回归于上帝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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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后的美国出现了一个教派林立的基督教世界,各派都不能再指望依
靠国家政治权力的扶植,它们的生存和发展只能依靠自己的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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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大觉醒运动
18世纪30年代,移植到美国的基督教出现一次被称为“大觉醒”的基
督教情感复兴运动,它类似于虔敬主义运动和英国的福音奋兴运动,并与两
者有实际上的直接联系,是美国基督教史上的一件大事。沃尔克称它是“18
世纪美洲殖民地宗教生活中影响最深远,引起的变革最巨大的宗教运动。”①
大觉醒运动提倡严格的道德和热心的虔敬,重在培养基督徒的生活方
式,强调人们必须经过灵魂上的革命,获得新生,才能进入真正的宗教境界。
某种意义上说,大觉醒运动以及它在欧洲的同类运动有其历史的必然性,是
宗教改革运动的继续和补充。宗教生活从本质上说是情感式的,在生活实践
中,个人的宗教情感比理性的作用要大得多。宗教改革作为宏观的社会文化
运动,主要是从思想理论上批判中世纪基督教的教义、教化和组织制度,为
新教的产生确立理性条件,这一步当然是必不可少的。但是对大多数民众,
特别是下层民众,基督教就不仅是一种理论知识,是学术活动。它必须渗入
人们的灵魂,融入生活实践,才能控制人们的心灵,成为实践上的宗教。宗
教改革运动及其后的理性主义未能完成这个过程,并且由于过分注意理性,
忽视情感,还导致形式主义和死板僵化,更容易使基督教脱离大多数人的实
际生活经验。宗教改革和理性主义运动创立了新教,但是还必须使新教深入
绝大多数的民心,这便是几次灵性复兴运动要担负的历史使命了。
在北美的英属各殖民地,促成大觉醒运动的还有其特殊背景。北美广阔
的未开发土地似乎为不同的人们都提供发展自己的充分机会,人们都疯狂地
投入到殖民冒险中去,寻求自己的利益,宗教活动得以存在的那种封闭的、
对大多数人毫无出路的社会结构好像是削弱了,宗教不再被看作是生活的中
心问题,人们的宗教信仰程度降低了。据统计,在美国的第二代欧洲移民中,
正式教徒只占四分之一,以至一些教会为保持自己的一定教徒数,不得不采
取妥协,推行一种“半途契约”的方式,即从小受洗入教的人,成年后只要
保证过基督徒的生活,就可保持与教会的联系,这些人不必公开宣布自己的
信仰,不必在宗教仪式上表白自己的信仰经验。这样的教徒实际上只留下一
个空名,人们之所以需要这个空名号,只是为了争取必要的政治权力。至于
基督教的那些日常宗教活动,则只是一种形式上的仪式,一种生活方式的传
统和习俗罢了。
这种局面的后果是社会生活秩序的混乱,阶级分化严重,社会矛盾激化,
各阶级阶层之间及其内部的斗争不断,社会道德风气日下。近代的人文主义
运动很欣赏个性自由、个人发展和幸福。但整个社会必须有一个整合机制,
以调整和控制各社会成员的行为。在欧洲,长期充当这种社会整合机制作用
的一直是基督教。面对美国社会生活的无序状况,欧洲移民的子孙从他们的
前辈那里接过了基督教这一武器,想借此整顿北美的社会和道德秩序。这是
他们熟练掌握并确实能奏效的唯一手段了,以法律的形式整合社会是在美国
独立后才逐渐学会的。在那些大觉醒运动的推动者看来,社会的动乱,道德
秩序的堕落,都源于人们心灵深处宗教情感的削弱,而那些正统教会和基督
教的理性主义者只满足于形式上的轰轰烈烈,口头上喊得很凶,实际上却脱
离大多数民众的生活实践,不能以基督教维系人心。大觉醒运动不注重理性
① 威利斯顿·沃尔克: 《基督教会史》,孙善玲等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1 年版,第587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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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争论,而是全力投入到广泛的宣道活动中去,企图唤起人们的宗教情感,
点燃心灵之火,使人们成为真正的基督徒。
大觉醒运动是1726年肇始于新泽西的拉里坦谷,那里的荷兰归正宗教会
领袖西奥多·丁·弗里林海森(1691—1748年)不满于教会中形式主义,他
试图唤醒他的教民,使他们对基督教的信仰能够深入内心情感,有灵性经验
方面的感受,他认为这应该是判别教徒是否虔诚的标志。弗里林海森经过6
年的准备,在他管理的教会中推动灵性奋兴运动,很快就引起广泛强列的反
响,听他讲道者甚众,不少人加入他这一派的教会。
有一批长老宗的领袖也被吸引到这一心灵奋兴运动中来。爱尔兰人威
廉·坦南特(1673—1746年)信仰清教,曾是爱尔兰主教派教会的神职人员,
1716年到北美后改信长老宗,先后在纽约的贝德福德和宾夕法尼亚的内沙米
尼主持教务。他在内沙米尼培训了一批青年牧师,其中有他4个儿子中的3
个。1736年,坦南特创办一所“木屋学院”,是普林斯顿大学的前身,以便
适应长老宗发展的需要。坦南特的儿子吉尔伯特(1703—1764年)在新泽西
的不伦瑞克任长老会牧师时接受弗里林海森的影响。他认为,基督教的重生
经验是得救的保证,牧师的责任就是要深入教徒中去,向每一个基督教徒传
道,激发他们的活生生的宗教情感,引导他们悔悟归正。他指责那些未获重
生经验的牧师是“瞎眼的领路人”。当时,长老宗内有两大派势力,一派是
赞成英格兰清教的观点,注重以心灵体验为基础的信仰;另一派坚持苏格兰
—爱尔兰传统主义,把教义是否正确放在第一位,前者称新派,后者是旧派。
旧派把基督教当成理性知识和学术了,认为长老派牧师如果没有上过名牌大
学并取得学位,需经过宗教委员会考试确认其学术资格,否则不能当牧师。
牧师讲道要严格按正统的教义。新派则认为,长老在其管辖范围内有不可争
辩的权威性,宗教委员会无权干涉。牧师向信徒讲道应注重启发诱导他们的
宗教情感,使其领悟重生的经验。吉尔伯特当时成为新派的核心人物。新旧
两派互不相容,1738年,新派组织了自己的教会,即新不伦瑞克长老会。1758
年,长老宗的两派重新联合时,新派曾修改自己的一些过激的主张,但它的
实际影响已在生活中确立了稳固地位,是不可挽回的了。
1734年到1735年间,大觉醒运动波及到新英格兰地区。在马萨诸塞的
北安普敦城,公理会牧师乔纳森·爱德华兹(1703—1758年)领导了这里的
大觉醒运动。爱德华兹是欧美反理性主义基督教中少有的神学家。他 1703
年生于康涅狄格的一个牧师家庭,1720年毕业于耶鲁大学,在纽约短期任长
老会牧师后又回耶鲁大学任助教,1727年成为北安普敦的副牧师,后升任牧
师。爱德华兹才智卓越,广泛涉猎当代的哲学和科学著作,对洛克和牛顿的
学术成就尤有研究。爱德华兹曾深信经典加尔文主义,尽量利用理性时代的
最新发现阐述自己的神学见解。爱德华兹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大觉醒运动,经
常到各地巡回布道。他认为神职人员应走出教堂,不能坐等在教堂中向信徒
重复僵死的、教条式的说教。爱德华兹的讲道很有震撼力量,听他讲道的人,
有的声泪俱下,大叫大喊,昏厥,战慄,有的吓得下跪,甚至有人担心灵魂
不能获救而自杀。他的方法就是打动人们的情感,引起人们心灵的震落,他
说布道就是要用情感去感染信众。爱德华兹还写过一本《论宗教感情》的书,
用洛克的有关心理学的观点来为他的讲道方法辩护。他说:“没有感情的宗
教不是真正的宗教。那些只有教义知识和理论而没有感情的人,决没有皈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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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宗教。”他的有些讲道题目听起来就很恐怖,例如其中一文的题目叫《落在
愤怒之神手中的罪人》,他说:“这可怕的题目,是为了唤醒教会中未悔改
②
的人。”在爱德华兹看来,描述上帝惩治有罪的人,将这些人投入地狱,并
由烈焰烧死,可唤起人们的有罪感和对罪过的恐惧,激发人的爱、恨、欲、
惧等感情,达到使人悔过自新的目的。大觉醒运动中情感狂热的表现,曾招
致正统神学家的强烈批评。爱德华兹站在维护大觉醒运动的立场上,认为宗
教情感的奋兴是上帝所为,抨击全盘否定宗教情感的见解,同时也反对庸俗
地利用这种情感。
爱德华兹留下一些很著名的理论性著作,如前面提到的《论宗教情感》
(1746年),还有一本是《论意志》(1754年),另外还有许多反映他的思
想的信札,在反理性主义基督教中是并不多见的。在《论意志》一书中,爱
德华兹认为一切人虽然都有归向上帝的天赋能力,却缺乏这样做的道德能
力,他称为归向上帝的道德倾向。这种道德倾向是上帝赐给人的改造人心的
能力,人们不能天生具有它,但也不能因此就成为人犯罪的理由。可以看出,
爱德华兹将道德实践视作灵魂得救的决定一环。他所谓的德行就是爱有理智
的一般本体,而上帝是不受限制地具有一切存在的最普遍最一般的成分,所
以上帝即最高的绝对本体,则德行就是对上帝的至高无上的爱。这样的德行
不能借理性和知识达到,它与感情和气质有关,源于激情,即爱上帝胜于爱
自己的炽热感情。
新英格兰地区的大觉醒运动,得到怀特菲尔德的积极支持。怀特菲尔德
的心灵奋兴立场很激烈,他常常指责他的反对者是没有悔改重生的人。更激
烈的是詹姆斯·达文波特(1716—1757年),他常常指名道姓地攻击一些主
要牧师是未悔改重生的人,呼吁烧掉假发、戒指等奢侈物及所谓思想不良的
书籍。这便促使了新英格兰地区公理宗教会分裂,一派称“老光派”,以波
士顿第一教会牧师查理·冒西(1705—1787年)为首,反对大觉醒运动;另
一派叫“新光派”,是支持大觉醒运动的。老光派对大觉醒运动极力反抗,
18世纪中期以后,公理宗中的觉醒运动渐显衰微。
浸礼宗开始对大觉醒运动不感兴趣,随着运动的深入,其中许多人的看
法发生了变化。他们认为,婴儿受浸洗并非对信仰上帝起决定作用,最重要
的乃是教徒的内心体验。此外,作为不从官方教会的一个派别,浸礼宗对官
方教会本来就不信任,其中许多人要求摆脱官方教会的控制。这样,浸礼宗
发生了分裂,成立了不少独立的教会,一些公理宗新光派也加入到这些独立
的教会中来,助长了浸礼宗大觉醒运动的过激行为,引起正规派的反对,殖
民当局也起而镇压,但却反过来刺激运动发展。
在英国推动福音奋兴运动的循道宗,正式在美洲开展传教工作较晚,18
世纪70年代,菲利普·恩伯里(1723—1773年)和罗伯特·斯特劳布里(?
—1781年)分别在纽约和马里兰开始宣传循道主义。1769年,卫斯里派遣首
批8名正式任命平信徒的传教士到美洲开展传教活动,但只有弗朗西斯·阿
斯伯里一人留到美国革命后